而自己是触手。触手最喜欢黑暗了。不，自己是喜欢走出黑暗迎接明媚阳光照耀的触手Pioneer(先驱者)，不过，Pioneer(先驱者)这词真是不太行啊。这是什么下流的发音。Pioneer(先驱者)。改一下顺序就是neeropi(欧派)。啊啊太下流了！



“有破绽！”



森的脸部被可儿击命中。



●



完成了！可儿心想。



毕竟至今为止都没能打出一次有效攻击。



来这里之后，自己一直在努力提高笹群的精确度和威力。



也就是准确攻击。这样一来，从发射到命中的距离可以缩到最短，威力也必然能得到提高。



为此，自己先和利家召唤出的亡灵战士团进行了战斗。



说实话，还挺有意思的。



毕竟被击碎的战士团在集合后会得到强化。对笹群这种数量众多的大型枪矛来说，他们很适合作为对手。



……因为是亡灵战士团，所以还完全可以应对夜晚的训练！



在训练的最后阶段，被击碎的他们会排好队列升空，看着也让人有些感动。虽然利家说这只是用金钱雇来的佣兵，但其中也有亡灵会对自己挥手。



确实会产生一期一会的亲近感。



一开始是小规模的战斗。之后对手从逐渐从小队变为中队，再变为大队，最后还包括了作战策略的考量。



像昨天，是在附近的森林树木上张开帐幕，模拟“城镇”进行了战斗。



因为当时的表现受到了一定的认可，



“那我们来真的吧。”



对方向自己介绍了森。



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是烤肉在动。虽然觉得烤熟之后肯定会很好吃，但这话当着本人的面还是说不出口的。而且，当时自己还认为，看起来这么好吃一定不会是坏人。然而，



“咦？！这么突然就要开始个人战了吗？！”



作为教练的利家笑着说“好了好了先试试看吧”，然而，



……实际情况却是现在这样！



尝试战斗后，自己也有所领悟。



“攻击开始——！”



刚才，打出了很好的一击。应该是直击面部的。可是，



『——这样可不行！』



人间无骨挡开笹群，冒着白色的蒸汽喊道。



『不管用哦，可儿君！继续加油啊！』



●



可儿一边领悟到自己的不足，一边仍在行动。



将笹群的尖峰，对准了对手的关节和装甲接口。



并非瞄准要害。瞄准的，不是刺中后会被挡开，而是能够卡住的位置。



……必须要这么做！



攻击不奏效。



直到昨天还粉碎大量对手，劈开一条道的八支笹群，今天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要么被挡开、要么被躲开，丝毫不管用。



可以理解为什么森的武神被称为人工肌肉的集合了。



虽然不硬，但肌纤维十分密集，而且上面还覆盖着粘液。



也就是说，有弹性，还很滑。所以笹群才会屡刺不中，总被挡开。



虽然也有几次有效攻击，但对面可是武神。笹群的一击会被巨大身躯所带有的威力防住，这攻击也只能瞬间牵制他而已。



说实话，感慨万千。



“……好厉害！”



仿佛找到了明确的理由，告诉自己水平有限。



因为体会过之前的快速进击，所以理解更加深入。



和义光战过，和武藏副长战过，也和人狼女王战过，但自己完全没有达到他们的水平。虽然平日就非常努力，但还是达不到。



自己的目标，不是通过一两次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努力，只是靠近目标的其中一小步。



努力一次，就能朝着目标前进一步。



努力的经过和结果不重要，“努力过”这一事实才重要。



要努力到什么地步，自然是直到达成目标。很简单。努力其实和走路是一样的，不过是一种手段。



也不是说努力过就好了。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因为，



“是爸爸和妈妈教会我的……！”



老家是卖蔬菜的。看似每天只是进货然后卖出，但其实没有那么简单。除了从村长那里打听每天的进货价格外，还要自己去调查并调整价格，挑选蔬菜类型，和他人交涉。



关店时间是傍晚之后，但早上又需要起得很早。光是看着就已经很辛苦了，所以自己过去问过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个事业，这些事又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



那时，父亲摸着自己的头，这么说。



“等你明白这点的时候，你就和我们一样了”



本来还觉得回答有些敷衍，但有一天，自己确实明白了。那是入学中等部的时候。就是拿到了新的制服、背包，还配了教科书的时候，自己明白了。



住在商店街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些商品，是不可能免费得到的。



钱。



但钱又要从何处来呢。



获取金钱的流程又是怎样的呢。最重要的是，



“爸爸，妈妈……！”



入学中等部当天。家人和自己一同结束入学式，回到家中，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你们要养育我，很辛苦吧……？！”



当时，父亲把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那当然辛苦了。”



但是，



“虽然总是很辛苦，但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不过呢……”



“什么？！”



“养育你的过程，也是我们从生到死整个过程途中的经历啊。要说的话，是人生途中不同的风景。算是比较大型的心情转换，还挺开心的哦。



我们就差不多以这种心情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但我们的人生不是因为你而终结。你也别随便以‘都怪我’为理由判定我们的人生。懂了吗？”



懂了。但是，真的可以就这样懂了吗。总感觉爸爸就是在让自己依靠他们。



那时，自己决定了。



“我会加油……！”



父亲和母亲一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为着自己而努力。面对双亲，也面对察觉到这一点的自己，



“我会好好努力，不给任何人丢脸的……！”



正因如此。



总是竭尽全力。哪怕迷茫，哪怕有不理解的事，哪怕停滞不前，也要全力以对。



自己的父母，还有祖父母，甚至之前的先祖们，一定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怕遇到迷茫和愤慨的事，为了实现目标，也一直努力过来了。



日常即为决战。



这才是寻常。可儿心想。只要自己不随意放弃自己，就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一往无前。所以，



“我会加油……！”



可儿再次发动突击。这次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



……武神的左胳膊内侧……！



●



不破从响彻的碰撞声中感受到了活力。



听上去就是乱打一气的连击，还能听到森少见地用亢奋的声音喊着『啊，那里！不对，不是那里！啊啊，那里！再用力一点！』，引来了附近村落“那个，柴田先生那边，稍微有点……”的投诉。



为了传达投诉，顺便通知她们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不破来了这里，不过，



……天这么黑还打的真起劲啊——。



话虽如此，不破还是尽量保持不被察觉，慢慢靠近。



虽说是新人，但可儿仍是袭名者。训练很重要，还是希望她能集中精神。



希望每天都能有一点点进步。不破这么想着，右边忽然有声音传来。



“是左手吧。”



“什么嘛前田，你吓死我了。”



“我觉得有意思所以一直在围观，但是一直隐藏气息也很麻烦。小光能过来太好了。这样就能轻松观战了。”



说着，前田坐在树下，右手食指灵巧一抬，指向广场。



“——可儿君在那儿。”



●



可儿看穿了森的一个动作。



……是左手！



他挥动右手时，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微微弯曲左手。



这肯定是为了保持平衡；但挥动左手时，右手却是不弯曲的。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森的一个习惯吧。



●



“你看，森君，他自己好像没有察觉，但左手会稍微往右边弯。”



“……之前我就有些疑惑，明明里面没有骨头，他是怎么成型的？”



“依靠环境吧。”



“这个答案倒是可以接受，不过没想到你竟然秒答啊——”



●



可儿看到森的武神左右两手动了起来。



估计是用右手出拳，左手弯曲。



不过，对自己来说，左手的弯曲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那不仅预示了对方右手的最初动作，



……而且会弯曲手肘！



就形状而言，弯曲的手肘内侧十分适合笹群的矛尖刺进去。那里没有装甲，而且是肌纤维的集中处，也是肢体的连接处。那么，



“这里……！”



可儿将笹群刺了进去。



●



森没有料到可儿的攻击。



娇小的身影如同沉入黑暗一般将身体放低，避开了自己来自右侧的攻击。到这一步还是和往常一样的。



根据已有的行为模式，她会瞄准躯体用矛攻过来。会用极近距离的一击或多击来贯穿武神的腹部和胸部的连接处。



但这样是行不通的。



而现在光线已经昏暗下来，这个攻击已经是今天最后的一次尝试了。所以森想到。



……会攻击腹部之外的地方！



刚才她已经知道面部也行不通了。那么有可能的就是，



……手或腿！



其他还有几个可以攻击的地方，但按照今天的节奏，是不可能全都顾上的。



因此森右手攻击的同时，也在警惕空下来的左手。右脚也保持着前踏的姿势，膝盖暗暗使力，尽量让人工肌肉的连接处不露缝隙。



准备好了。



无论过来怎样的攻击，都不可能击中关节和人工肌肉的连接处。



今天将在这个状态下迎来完胜。



『请过来吧！』



实在说不出“来吧”。



但一定要打败对方。



可儿是来柴田班参加强化合宿的。



何谓变强。



森不觉得自己很强。毕竟宝宝只是可爱的触手啊。粉粉的亮亮的，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保养肌肤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自己，也很明白一点。



过去自己曾在地表下的昏暗之处，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不，虽然那是无可奈何的，但说实话自己内心也觉得挺舒适的，但是那种生活肯定还是不健康的。



但如果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自己在被救后又会怎么珍惜湛蓝的天空呢。



如果一直生活在闷热无比的密林中，那么天空的蓝也不过是一种颜色，说不定还会觉得那是造成每日闷热的原因之一。



但是不对。



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种堕落的生活了。自己想谈一场普通的恋爱，过上曾经被自己忽视的平淡生活。



那片蓝天，就是思想的分歧点。



面前的她，一定也有类似的分歧点吧。



因为某件事，成就了如今强大的自己。如果没有那个契机的话，一定无法努力到现在。



但是，森心想。



……正因如此，才要击败她！



说不定没有什么能超越自己内心关于蓝天的记忆了。第一印象哪怕不好，作为“最初”的记忆也是有优势的。



不过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也才能跨越第二、第三道槛。



她如果求上进，那么这段时间就不能只知道胜利的滋味，



“……！”



要击败她。内心这么想着，森接下了可儿的最终攻击。



目标是左手。但却不是手肘等关节。



『左手掌……？！』



她对着握紧的左侧手掌，用巨大的矛完成了从上而下的一击。



●



不破对可儿的攻击感到了疑惑。



虽然只有一瞬，但因为佐佐和柴田，说实话还有诺夫哥罗德前的阿市大人，高速攻击已经看得很习惯了。特别是看过阿市大人的攻击后，大部分攻击都感觉“不过尔尔”了。



但不破的视线前方，可儿的矛击中了森的武神左手。



……咦？



“攻击那里有什么意义？”



正说着，可儿的矛滑着被弹开了。



对森的武神来说，毫无意外，不破心想。但利家这样说道。



“这个思路很正确。”



“诶？”



听完，看向森的武神的左手。



可儿的攻击没有奏效。



但因为在空中被打中并将攻击弹开，紧握的拳加深了力道。



手腕捏紧后，会怎么样。



“因为手腕先捏紧了，之后哪怕想要定住手肘，手肘的力量也不够。



本来先定住手肘，再定住手腕是最好的。



现在因为手腕被定住，就不能做出收回手肘避开打击的动作了。”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破的视线前方，新的大矛射出。



是针对森的左手手腕追加的两支。



接着是左手手肘两支。



瞬间射出的枪矛刺了上去。



●



不破听到的碰撞声，不是四下，而是一下。



是因为可儿的攻击精确度很高吧。



但无论是重新针对手腕的二支枪矛，还是针对手肘的，



“……都不起作用！”



叫喊的瞬间，在四支矛被弹到空中之前，



“继续提高精确度吗，可儿君。”



第六支的矛射出。



位置是之前瞄准手肘的二支矛之间。



向着明显被前两支矛夹紧干扰的位置，枪矛飞了进去。



火花四溅，第六支矛朝着先前射出的二支矛中央而去。虽然因为摩擦速度有所下降，但不破能明白可儿的意图。



……刚才的两支是用作导航了吗……？！



目的是提高精确度。先行的二支不是为了造成伤害，而是为了引导后续的六支正确刺入关节。



射出了。即将直接击中。碰撞声也响起，然而，



『还没结束哦……！』



引路的二支矛被轰飞，森的武神倾斜的身体面向前方，做出架势。



一瞬之后，八支笹群的最后两支，也被射入了。



一支射向森的正脸。



它起到了阻止森进一步动作的作用，而另一支，



……精度决定胜负！



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不破的预料一致。



森的左手肘被遵循导航而来的矛直接刺中。原本作为导航标记的矛的枪纂部分受力，被打得直接射穿，飞入空中。



用导航让矛锁定手肘，再叠加冲击力，造成贯穿伤害。



这不是单靠一支矛的打桩。



更像是带着导航、精准贴合后，再释放威力的穿孔作业。



无与伦比的精准度叠加后的零距离贯穿攻击。这招的威力，



“……！”



击穿了。



●



贯穿金属的撞击声响遍了整片森林。



枝丫摇晃，隐在黑暗中沉睡的鸟儿们慌乱地飞入空中，振翅之声难以忽略‏​​‌。



然而，在声源中心，两个身影正在对峙。



一个，是在林木中的广场上，单膝跪地，身体向前倾倒的少女。



另一个，是在她对面一定距离的武神。



武神摆好姿势，深深弯曲右手。



原本伸展到极限的左手紧握拳头，



『怎么样，这人造肌肉很有美感吧，可儿君。』



森用右手掌包住握拳的左手，仰身挺胸，使左手的肌肉膨胀。



『人体之美，起源于十一世纪的印度健身的这一动作，现今已经是是名为侧展胸肌的基本姿势了。而且——』



说着，有东西落在二人之间。



是枪矛。



既是一支，也不是一支。



是两支连在一起的矛，后来之矛插入先行之矛的尾端，精准贯穿了其一半。



武神跃动。



四个角落的篝火提供着微光，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武神略为色情的动作。



侧展胸肌的姿势变换为朝向正面，双手缓缓绕到上方，



『————』



一看就明白了。



武神的左手未被破坏。毫无损伤。



武神摆出胜利姿势后，又挥动双手从两边落下。



『是我赢了。可儿君。』



话音刚落，可儿动了。她双手贴在广场地面，低下头，



“感谢赐教——！”



说着，又仿佛被自己的声音推动一般，可儿径直向后倒去。



摊成大字。



“我明白了——！”



少女全身贴在地面上，宛如拥抱夜空般伸展四肢，大喊道。



放松下来。表情带着安心，她开口，



“原来对袭名者级别的人不管用啊！我的笹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