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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04 最强召唤师沉醉于人世(1 / 2)



「啊啊,啊啊。所以我才受不了,真厌恶这样的自己……」



「不管过了多久,结果到头来……



还是忍不住依赖『白之女王这家伙』。」



(Stage 04 Open 07/07 16:30)



1



城山恭介的意识受到一种软绵绵的物体所包覆。那种物体非常光滑,富有弹力,暖呼呼的,有种芳香。总之徜徉其中实在很舒服,诱惑著他永远这样下去。然而同时,他感觉这种快乐之中,似乎含有不顾后果的危险性。对,要譬喻的话,有点像是大快朵颐满满的奶油块,完全不考虑身体健康的特浓经验值。



然后他从某处听见了声音。



唔啾~~☆哎呀,哥哥大人,看你吃得这么专心这么急,简直像个小宝宝似的。呵呵,来~~指尖吸吸~~啊哈哈!只不过是把断奶食物放在指腹上,哥哥大人就像个什么似的!来来来~~还有很多哟,不用急~~呵呵。啊啊,这种天堂竟然只限二十四小时,真是可惜……接下来要把断奶食物放在哪里看看呢?脚趾?还是肚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呜恶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才那是!什么!作梦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恭介使尽吃奶的力气飞身跳了起来,发现自己在爱歌的高级公寓里的一个房间。自己坐在床上,时间是黄昏时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作了个实在无药可救的恶梦,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身穿浴衣的比安黛妲就在一旁,她神情沉痛地摇著头。



然后说了:



「现在是七月七日下午四点半……换句话说,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以上,客人。」



这句话的含意再清楚不过。



自己败给了突如其来现身的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败给了与「白之女王」相连的男人。然后过了空白的二十四小时,在完全无法抵抗外来刺激的状态下,城山恭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恭介一语不发,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穿著花魁风迷你浴衣加上过膝袜的温柔大姊姊将他拥进胸怀。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哦~~乖喔乖喔,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惨烈的生死斗吧。竟然在战败的状态下被扔到那个『白之女王』的面前度过二十四小时,真可怕,太可怕了。今天就先别工作了,尽情跟姊姊撒娇吧。」



自由意志已死。



恭介彻底化为白灰在床上任人摆弄,但这时有阵奇妙的声音从旁飞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个克劳德哥哥,无懈可击的哥哥!竟然像只毫无防备的雏鸟般张著嘴,来来,嘴巴张开~~啊~~☆』



『不可以,小姐。我明白您的喜悦,但再喂下去就吃太多了。呵呵,不过想不到那个调皮小子居然会变得这么听话,真令我意外啊。』



『……还不是因为老头你用一口荞麦面陷阱的方式一直把追加的哈密瓜生火腿传给艾莎莉雅,才会吃到没完没了?真是够了。』



战败者状态会维持二十四小时「以上」……换言之时间有个人差距,而非一定;那家伙似乎还在梦乡中。



抖抖抖抖抖抖……恭介再次像静音模式一样开始震动。



想必是将那幅景象重叠在自己身上,认为自己说不定也变成那样了。



「真是,这下不管看哪里都好伤眼喔。好了好了,恭介弟弟。跟姊姊过来,一起去没有可怕东西的地方吧?我不会害你的。」



恭介任由温柔姊姊引导,前往公寓的屋顶平台。那里是一座笼罩著橙色光线、绿意盎然的庭园,应该是以前爱歌自掏腰包打理的。比安黛妲找到了海滩椅与大型遮阳伞,就这么带著迷失人生方向的恭介过去。



恭介在海滩椅上再次让大姊姊摸头及温柔拥抱,他试图想起至今发生过的事,但还是想不太起来。



「现在没有必要勉强扩大伤口,喝点甜的放松一下心情吧,恭介弟弟。」



恭介接过放在侧桌上的饮料,听话到令人惊讶地含住了吸管。



然后才喝一口就呛到了。



「噗哈!真的有够甜!」



「嘻嘻嘻,姊姊特制的炼乳蜂蜜枫糖牛奶的味道如何?看您好像稍稍恢复了元气,真是太好了。」



比安黛妲从恭介手中拿走玻璃杯,一手缠在他的手臂上,就这样整个人朝他压下来。两人一起躺卧在海滩椅上,变成近似一起睡觉的姿势。



这让恭介想起,像是待在高处或是从高处欣赏的夕阳,全都跟那时候一样。



跟在「女王的箱庭」时,其中特别幸福的一段记忆一样。



侧桌上有比安黛妲喜欢的饮料,可见她一定比恭介更早醒来,注意到状况,料到恭介会变成这样,而帮他做了各种准备。



比安黛妲先将大量抗生素丢进嘴里,然后用吸管喝饮料润喉,一只手臂将遭逢不幸的弟弟搂向自己,在少年的耳畔如此低喃:



「不用一口气揭开疮疤,配合自己的速度慢慢来,好吗?你知道怎么做吧,恭介弟弟。」



「嗯……」



即使如此,他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只能从思考完全停止的状态一点一点慢慢放松了。如同将缠成一团的许多丝线一根一根挑出来那样。



(「政府组织」恩赏等级1000……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



恭介试著回想,但大脑拒绝思考。



即使如此,恭介仍勉强撬开大门,继续前进。



那人超乎了常理。



不是擅长运用「白棘」、将被召物连接到被召物的三者相克应对模式特别优异,或是能够精彩掌握周边地形组进战术;已经不是那种层次了。



一击。



第一击。



使用「白棘」击碎立方体「蔷薇」,将无数「花瓣」撞进spot之中的第一个动作。不管怎么做,只有这个步骤难免伴随著随机要素,而召唤师们最初炼成的,永远是胶状的cost1「始祖系列」,只有这点绝不可能扭转。



明明是这样,事情却来得突然。



最初的一杆就突然打出了「白之女王」。



对,是没错。



是有可能发生一杆进洞般的奇迹。一般来说,必须先呼唤出规定级一百尊、神格级五十尊之后,才能到达未踏级这种难以实现的伟业。「白之女王」是顶点中的顶点,所以还得在未踏级之中搅和半天,不断往上爬到尽头才能到达。但是另一方面,其实也有办法能直接叫出。只要一字不差,甚至遵照单字射入spot的顺序排列出名字,就能省略那些麻烦的步骤,冷不防地叫出未踏级。



但是在实战之中,能实现这种空谈的希望几近于零。



更别说在随机要素极重的第一杆,妄想完美达成一切。



如果能随心所欲打出来,那是怎样?



难道说对手吉星高照,任他卖弄吗?



还是说……



(不管怎样,「白之女王」一出现,胜负就分晓了。如果第一杆就出现那种东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说无论是哪种召唤师……不对,就算七十亿人全举起鲜血印记一齐挺身对抗,那个掠食者都能不当一回事地吃乾抹净吗……)



「哺……」



「哺?」



「哺安呆哒……『你』们没事吗……?」



可能是因为把脸埋在人家的大胸部里,恭介声音不太清晰地一问,躺卧在屋顶平台海滩椅上的浴衣恶魔把纤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露出不解的表情说:



「很不可思议地,好像完全没事呢。不过我也陷入了战败状态,所以记忆非常模糊就是了,但听说后来冥乃河姊妹马上把我们捡了回来。那时找上我们的混帐是个男的,对吧?照理来讲那时他可以为所欲为,什么命令都能下,就算有什么下流发展也不奇怪耶。」



「……?」



疑问在恭介持续掉进堕落与绝望深渊的精神中终于打了个楔子。他抓住比安黛妲的肩膀,让自己脱离受她拥抱的状态并说:



「『你』说莲华与彼岸?」



「假如客人的说法正确,对手可是闯荡三大势力的恩赏等级1000,我是不觉得三百多级的她们能拿对手怎样啦。」



「对了!塞克蒂蒂怎么样了?」



「她也一样毫发无伤,而且也没被带走。不过嘛,假如对手要的只是古地图,用数位相机把整个背部拍下来或许就够了。」



「……」



「附带一提,『金刚主钥』不翼而飞。主钥原本在客人手上,既然客人被带走,这或许是无可奈何的,不过……我想想,这样是表示那个叫艾尔瓦斯托的人也想要『创立者的艺廊』吗?而且女王的人偶好像也在他身旁徘徊,对方的目的是否还是《博物志》的缺页呢?」



就算是这样好了,恭介还是弄不懂。



假如「白之女王」「只」执著于恭介一人,那还能理解。但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呢?只要拍下整个背部的照片就够了,但那又怎样?这哪能当成那个男人顾虑塞克蒂蒂的理由?真要说起来,那家伙叫出「白之女王」到底想做什么?不用特地得到《博物志》的缺页制作奇怪人偶,他开战后只要一个动作,就能叫出女王了。



(还是说他要掌握多种方法,藉此巩固基底,好更完全、确实地将「白之女王」组进自己设计的战术?我看不是,真要说起来,我根本无法想像那个男人害怕失败的模样。)



不对,就算没走那种正道,那个忠实顺从自身欲望的男人怎么会没有顺便做点其他动作?比安黛妲、塞克蒂蒂,甚至是3A也好。过去蛮横强迫凭依体女性服从自己,将其关进兽笼管理,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那个男人,到了这节骨眼忽然摆出绅士嘴脸,踩剎车的理由是……



「……且慢。」



「客人?」



恭介感觉有种沉重冰冷的物体,从脑中逐渐掉进胃里。



必定只有亲眼见过传说的人,才能导出这个「答案」。只限亲身体验过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这个男人本性的人。那人明明扬言过镇压全世界七十亿人口是天经地义之事,本身却不信任别人,不让任何人亲近自己。即使找遍世界,想必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那人的实际情形。而除了恭介之外还有一人,应该还有一位女性找到了真相。



「比安黛妲,她怎么样了?绿姊呢!」



「嗯?对耶,我没看到她,但这里又不是她家,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这……」



「该死!」



恭介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找,抓住照旧放在同个口袋里的智慧型手机。没闲工夫等她回信了,恭介打电话给她,但对方完全没有要接的样子。



恭介把脚从海滩椅放到地上,比安黛妲搀扶著他并提问:



「等一下啦,到底是怎么了?」



「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从一开始就只要一个人。如同我在女王心中的地位,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实现那家伙的私欲。不管找谁来代用,都无法满足那个怪物的饥渴。所以看到你们毫无防备地倒在地上,他还是放过了你们。就只是这样而已,事情简单得很……真要说起来,正因为他是将一切收于掌中的『王』,所以更不可能轻易让他人钻进自己的怀里。对那家伙而言,凭依体是个例外的存在。」



仿生矽胞制鲜血印记,加上发胶罐大小的激发手榴弹。对召唤师而言,这些应该是最强的武器,事到如今却变得极其不可靠。



即使如此,还是只能前进。



「绿娘蓝是夺取正义之剑与秩序之盾的世界之『王』唯一赞赏,拥入怀中的人类。即使被推落地狱底层,神色自若地从那里爬上来,还在学不乖地想著『那种事』吗?那个混帐!」



2



C区,中华街。



这条从日暮时分进入夜晚黑暗的街道,堆积著跟山一样高、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金属货柜。它们全是装载著几十到几百发烟火的模组化发射装置。这些成堆的模组运用安置于旋转台座上的液压传动气缸调整角度,以电力点火让多个货柜联动,能够于每分钟内将数以万计的烟火打上夜空,彷佛军武火箭或飞弹。



这个街区的居民,比起静谧的七夕天体观测活动,他们将重心放在节庆后的解禁日,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他们这些人都喜欢玩得热热闹闹,而不是静静欣赏景致。因此,节庆中的整座玩具之梦35当中,只有这里好似校庆前一晚,笼罩著一股奇特的热度。



在这当中,一个冻结到绝对零度的男人心神不定地走著。



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让高挑美女随侍身旁的「传说」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生锈了。与即使独臂独眼,人生态度照样快活的克劳德·麦赞塔连恩恰恰相反,此人的全身都黯然失色。久久忘记修剪的长发夹杂著掉色的灰发而显得脏乱,整头头发都失去了光泽,乱糟糟地往外散开。满脸的胡渣与肌肉纠结的肉体,流露出酗酒和抽菸造成的颓废衰退,身上各处还能看到旧伤。穿在身上的时髦外套本身价值可与高级轿车匹敌,但现在是否还有人愿意以原价收购就难说了。外套因无数刀伤与弹痕而显得破烂,到处都是显眼的红黑乾燥污渍,外型恐怖不祥到了极点。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



人们都说杀人犯有著特别的眼神,但这个男人的眼睛没那么简单。无论染手多少剥夺人类尊严的低级罪案,就算是参加战争上演一场大屠杀,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那双令人背脊发凉的眼瞳,让人甚至产生一种想法:恐怕要杀过神明或恶魔才能酝酿出这种目光。



人类这种生物有著各种面向,而这个男人,就像是只以其中掠食者的一面所构成的存在。他专司破坏,其他什么都不做。如同有些愚蠢之人妄想利用黑洞或大霹雳,最终将会波及许多事物然后自灭一样,没有人能驾驭这个男人。



他并非受众人期待而被推上「政府组织」的顶点。是因为没人能阻止他,没人能拉他下台,才导致这种男人自称正义。他就是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与七十亿人正面冲突,所向披靡。



因此,别说事前约定,连门都不用敲一下。



艾尔瓦斯托沉默地站到旧道具店前面,然后一脚踹破正面的门。



「!」



待在店里的特制旗袍美女,起初只是单纯被这种暴行吓到,接著当她看到犯人的脸孔时,心脏在一瞬间内被勒紧。她在柜台后面还没完全站起来,维持著反而对全身肌肉造成负荷的姿势,完全停住了动作,说不定连掌管呼吸的横膈膜都不动了。



「啊,喀……」



掠食者毫不介意。



无论是睁大到超出极限的眼眸、从眼角渗出累积的透明水滴,或是无声、不自然地颤抖的妖媚嘴唇,他统统不在乎。



满脸胡渣的男人忽视这一切,单方面地告诉她:



「好久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咆哮,像要扯断咒缚。



然后绿娘蓝单手撑著一口气飞越柜台,顺势踢出一脚,要砍下男人的侧头部。不,还不只如此。她以几近倒立的姿势将手伸进特制旗袍的胸口,拉出所有的暗器。绿娘蓝从正下方掷射出好几把叉子状的飞叉,试图从下方刺穿男人的下巴,又将装满药剂的乾燥泥壶「万人敌」砸在地板上张开烟幕,不只如此,还以侧翻的技巧让全身纵向翻滚,同时借助离心力甩动绳索前端装有铁爪的飞爪,攻击男子的头顶。这些动作全部一气呵成,说是完全不靠被召物,仅凭血肉之躯就能屠戮召唤师的「瘦身暗器」的看家本领也不为过。



「真是突然。」



然而……



即使如此……



「但就算急著出手,总该有更好的做法吧?实际战斗时,可不是每次都能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



对方声调平静自若。用烟幕掩盖了对手的视野,似乎反而放大了怪物的剪影。绿娘蓝一边做出后退一两步的动作,一边还掷出能够忽视敌我距离的飞镖「柳叶飞刀」,而且同时挥动在长绳两端绑上拳头大石块的流星锤。不管对手躲在烟幕中,也不管他是恩赏等级1000的怪物,或是自地狱底层爬出的亡灵,绿娘蓝都不在乎。她甚至不让对方以双臂格挡,用粗绳完全缠住对手的脖子,然后一口气拉向自己。



穿著特制旗袍的美女手劲之强,连有自己腰肢那么粗的树干都能折断。



然而,实际情形却是……



「什……!」



一跌!反而是手握绳索的绿娘蓝被强大力道弄得一个踉跄。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移动半步。填满「瘦身暗器」整个表情的与其说是绝望,毋宁说是惊愕;在她面前,她自己张开的烟幕慢慢散去。



遑论什么脖子。



连一滴血都没有。虽说大多数攻击只是牵制,但他以为从刚才到现在,自己到底射出了多少暗器?换成一般召唤师或凭依体,每一发的威力都能让他们来不及动一下手指就一命呜呼。就算用防弹材质盾牌拚命防御,有些攻击的重量甚至可以连手臂一起打断。然而名为艾尔瓦斯托的怪物一件武器也没有,也没摆出像是防御的架式。他双手随便插在裤袋里,让脖子缠著好几圈绳子,脸上却仍带著怜悯之情。



「怎么了,还要打吗?」



哑口无言。



整个人到脑海深处全烧得火红,反而讲不出话来。绿娘蓝很想这样相信自己,然而实际上淹没绿娘蓝的,是无可救药的寒意。不是头脑,是心脏结冻了。



「你本来不用做任何事,就能得到最强的王冠了,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你特地挑在我恩赏等级到达1000的瞬间背后捅我一刀,将我贬为平民。我本来以为你一定获得了我完全无法准备的相当了不起的『力量』……这样看来,期待可能要落空了。」



「啊,啊啊……」



「我先声明,我不是一心想著复仇,来找你算帐的;我是真心地佩服你。那时候,那个瞬间。我有没有暴露出背后的破绽,其实关系不大。归根结柢,你能持续保有意志,要对恩赏等级到达1000的我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刀刃相向,一直到真正实行为止,光是这点就值得赞赏了。毕竟所谓一般的正常人,只要让他们看到一点我的威势,立刻就会变成『这样』。」



艾尔瓦斯托随口说著,同时将手伸到一旁。



不是伸向绿娘蓝,如果他这样做,她早就发疯了。



他抓住的,是身旁凭依体美女的头。那是个身材高挑惹火,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女性。她有著长长的微卷金发,包裹雪白肌肤的,原本很可能是覆盖全身的机车骑士服。然而现在已经原形尽失,经历过多次彻底严酷的负荷,没破的部位反而还比较少,已经变得几乎跟裸身缠绕皮带差不了多少。



绿娘蓝回想起过去的自己。



关在兽笼里任人管理,以阴暗眼眸眺望外界的自己。



绿娘蓝与这个无名凭依体之间的差异,恐怕只在于对己身境遇产生反抗心,或是选择接受。不可置信的是,那双绿瞳中既无恐惧也无恍惚,而是浮现几乎可说天真无邪,不合年龄的憧憬。简直就像对于自己能稍微参与英雄的传说感到骄傲似的。



传说放开了手。



凭依体……不对,牺牲品眼神依依不舍地追著男人的指尖跑,但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她已完全中了男人的毒。



艾尔瓦斯托本人,则用毫无兴趣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所以我只是单纯想看看主动斩断传说这种咒缚,获得自由的你,后来究竟将自己磨练到多强。」



纤纤玉指在发抖,全身不寒而栗。灵巧的双手、柔韧的身段,以及清晰的思考重于一切的暗器师,竟把这一切全数拋开。不可以,她的内心深处如此诉说。不可以折断獠牙,把爪子交给对手。一旦失去这些,绿娘蓝就会万劫不复,从猎者变成被猎者,单方面地不断遭受啃噬、压榨,坠落进每滴骨髓都被榨乾的无底洞,再也别想逃出来。



「没办法,给你个机会吧。」



这个传说,始终是单方面的。



他本来就不是会考虑他人情况的人,他依旧是个以世界配合自己为前提创造历史的暴君,宣告: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头来过。我不是在命令你成为我的凭依体,而是要你再彻头彻尾『绝望』一次,然后刺杀我。我『施恩』于你是这个意思。」



死棋了。



结束了。



绿娘蓝两眼一阵昏花,不是因为眼前的现实,是来自过去的沉重压力,即将压垮她的精神。要把那个……那种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积少成多的奇迹再全部重来一遍……?办不到,绝对没办法。他以为那时候有多少人、多少事物、多少钱、多少情报,以及什么样的时运帮助了自己?如果做了那么多还推不倒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这面墙,那不会有下次了。挥拳过去反被推开,爬起来又被踢倒,她唯一能想像的就是这种宛如逗小孩开心的不倒翁般的人生,一直重覆到死。



绿娘蓝因为缺氧,眼前差点变得一片昏黑。她绝望过度,也许甚至看见了幻觉。



因为无意间,从被踢破的出入口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哎呀哎呀,我是不打算插嘴管别人的行事作风,但你会不会一次给她太多压力了?做得太过火的话,一个人是会关上内心大门,把眼前现实拒于千里之外的。假如想维持著最大痛觉给予最强的疼痛,就得再多点顾虑才行呀。」



一头柔顺银发绑成双马尾,彷佛将结婚礼服镂空得更加华美,在各处缀以银制装甲,最强中的最强。



「白之女王」。



「为、为什么……」



特制旗袍美女动了动发青的嘴唇,拚命说话。



「照恭介所说,『创立者的艺廊』还没曝光,《博物志》的缺页应该也还没收回啊……」



两人没有回答。



人类中的最强,口气轻松地对异类中的最强出声说:



「是祢啊,祢应该没有义务陪我做这些吧?」



「是呀,没错。但有劳你让我自由享用亲爱的哥哥大人二十四小时,而受到《博物志》缺页支撑的这具身躯虽然力量脆弱,但指尖的感觉不差。不用多礼,给你点赏赐吧,多少配合人类通融一下也无妨。」



绿娘蓝一阵晕眩,头晃动了一下。



这下……这次是真的完了。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这个怪物等著自己已经够糟,背后竟然还有那个「白之女王」。而且不受人工灵场所困,也不受十分钟的限制所约束,能够发挥全副的力量。就像下将棋时手上只有一枚王将,其他所有棋子都要自己的命。都到这种地步了,到处乱动又能怎样?



「唔。」



看到绿娘蓝的这种表情,艾尔瓦斯托慢慢吐了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



嘶啪!!!



男人的手臂毫不迟疑地刺穿了「白之女王」的胸脯中心。



时间停止了。



连身为敌人的绿娘蓝都没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那个「白之女王」死了。



而且才一记攻击,连被召物都没叫,就靠一只赤手空拳的臂膀。



「哎呀。」



女王似乎没感到痛,但神情显得有点惊讶。



「白之女王」头轻轻一偏,紧接著,原本彷佛遭人遗忘的破坏席卷祂全身。先是营造出光滑蛊惑质地的「白之女王」身上,失去了一切活生生的质感。就像附体邪魔被驱走,覆盖那东西的人皮渐渐剥落,变成一具平凡的球体关节人偶。然后艾尔瓦斯托轻轻甩了两下插进坚硬胸部的手臂,所有关节随之凌乱散开,掉了一地。彷佛从伤口中溢出的邮票般的小纸片,似乎是老旧羊皮纸或类似的某种东西。只有如同保龄球打出全倒般听起来莫名爽快的声响留在绿娘蓝耳里,久久不散。



「不要被这种东西束缚了,娘蓝。」



「……」



「不管外形仿造得多像,力量总量加起来连一%都不到,制作品质比鲜血印记式还不如。用人类的手就能刺穿的奇迹,能有多少价值可言?」



岂有此理。



就算只有指甲尖端或是一根头发,女王就是女王。



未踏级是潜藏于神话诸神背后之物,而祂更是未踏级顶点中的顶点。



竟然用人类的手侵犯神域,更遑论刺穿、杀害。



他没在自豪,也并非将此当成人生最大的伟业,挑战难关达到的成果。他的器量大到能好像理所当然似的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动作。这才是「政府组织」的顶点,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



「那,你……」



「嗯?」



「那,你,怎么,把女王……」



「你是在问方法,还是理由?」



艾尔瓦斯托用一种拿她没辙的口吻说:



「方法的话很简单,你们似乎想把沉眠于『创立者的艺廊』的知识做某些活用,不过那终究是同个家族成员搜集癖的结果。你们怎敢断定我不会用玩具之梦的财力与权力,享受同一种『兴趣』?少因为几张缺页就在那哭爹喊娘的,换个说法,那只不过是兴趣的产物罢了。不过说归说,我只是喜欢,并不擅长搜集,所以没做出多大的成果就是。如果能踏进原始版的艺廊,应该能做得再好一点。」



并不是像「Guard of Honor」那样,对女王的虔诚信仰让被召物淹没全世界。



不是像「端粒终端」那样,没有死亡的世界灭绝了社会秩序。



也不是像「仇染」那样,仅仅一次复仇就要烧尽一切。



「为……什么……」



「?」



「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



「天晓得,我自己也不明白。看著星星,让我想起了你的脸。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因为这样吧。」



……根本没有什么规模庞大的计画。



「『今天不是实现心愿的七夕吗』?既然如此,发生这种事也未尝不可吧。只要有这点冲动,要推动区区世界有何困难。」



艾莎莉雅和「圣徒」率领的Bridesmaid,或是介入战局的克劳德·麦赞塔连恩都不关他的事,连渔翁之利都不想要。只不过是这样一个男人存在于世界上,就已形成全人类的危机。



世界即使神色自若地表现得合乎理论,事实上却任性妄为。



如同那个女王一个人就能玩弄历史,强者的一步能轻易推动人世。



「那……」



「你是要问理由?你还需要问我?比谁都更近距离观察过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这号人物的你,需要来问我?」



「……」



「因为咒缚啊,我想从名为最强的传说咒缚中获得解放。但那种程度的人偶办不到,那个对我来说太方便了,不能发挥作为天敌的机能。顶多只能当成对练对手,或是将棋解残局的程式就不错了。不过的确,我也想一窥原始版的艺廊,查看《博物志》的缺页确认一些问题。我想提高人偶的精确度,因为我想要更有能耐的练习对手。」



绿娘蓝在过去的岁月中进行搜寻。



……什么都没查到,无论是这个男人心里的想法,还是能用来突破这个状况的情报,一无所获。



「哎,我的事谈够了吧。」



「!」



用来拖延时间的手段用尽了。



绿娘蓝如今已悲不可抑,用颤抖的双脚想往后退。那副模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让召唤仪式业界闻风丧胆的「非法集团」袖里剑。失去意志控制的颤抖蔓延到全身每个角落,无视于合理或效率自动往内靠的大腿显得滑稽可笑,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正如即将沦为口中肉的猎物。



想当然耳,她连这一步都走不好。



绿娘蓝被某种东西绊到脚跟,难看地跌坐在地。那东西原来是以往耀武扬威的「白之女王」剩下的碎块,是碎裂掉了一地的残骸之一。就跟这一样——当绿娘蓝想到这点,这次她终于连用手撑著地板爬起来的气力都被击溃了。她想:这个人偶就是我的下场。



她处于失去所有行动决定权的状态,就连生死关头都握在对方手里。



状况并未严峻到如同断头台处刑,但只有任性对手的绝对地位稳如泰山。被人用枪口抵在额头上的人质,想必就是这种心情吧。



然后名为舌尖的扳机动了动,名为言词的子弹射出。



「跟我来,娘蓝。」



一旦射出,就不可能保持沉默。



YES或NO。而只要弄错选择,她也会变成满地的碎块。



「我来重新磨练你那满是赘肉的肉体,以及生锈的灵魂。」



没有退路。



绿娘蓝颤抖著仰望男子,做出的选择是……



3



在这个瞬间,城山恭介采取的行动很单纯。



他从外面朝著旧道具店,毫不迟疑地发射扛在肩上的巴祖卡火箭筒。



这类重型武器本来主要都跟绿娘蓝买,但并不是「就此一家」。例如在鲜血印记中组进栓动式狙击枪的比安黛妲也有门路,请她帮忙也买得到。



爆炸火焰与冲击波吹飞了店铺墙壁。



热风吹乱了在远处待机的恭介的头发,几乎掀起比安黛妲的浴衣裙襬,席卷附近一带。



不管里面有谁,也不管会不会波及绿娘蓝本人,已经一瞬间都不得犹豫。如果对手真是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本人,就算用上携带式核弹都还不够彻底。



恭介把用完的发射器往旁一扔,跑向濒临倒塌的店铺。不需要凭依体塞克蒂蒂跳进这块地方,因为只要让激发手榴弹炸开,召唤师与凭依体就会被吸往同一场所。



现在他只需要大叫:



「过来!绿姊!」



烟幕那一头,有个东西闪烁了一下。



恭介以为那是某种远程武器,从背后一抽出仿生矽胞制鲜血印记的瞬间,一阵险些震碎骨头的冲击力道窜过手腕。恭介有惊无险地化解了第一发,第二发由比安黛妲从旁刺出银制鲜血印记,才勉强闪避成功。然而挨了这一下,她的武器就像塑胶一样折断了,无法参加召唤仪式之战。她索性双手重新抓好折成两段的残骸,挥动二刀流的钝器,准备弥补恭介的不足。



接著恭介与比安黛妲又弹开了几发杀人凶弹,这才好不容易知道跳往正上方减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些如陶器碎片般尖锐的物体是……



(被击碎的人偶的……碎片!)



根本不是什么只有高手才能运用自如的传说级暗器,至于这个人偶原本是什么,就无需赘言了。仔细想想,那个暴君……无法驾驭的「政府组织」恩赏等级1000,本来就很喜欢破坏自己建造的金字塔。



但没时间畏惧了。



恭介对比安黛妲使个眼神后,花魁风迷你浴衣的恶魔踏响长靴鞋底,脱离了战场。于同一时间点,恭介也舍弃了防御。他全速全力向前冲,没减缓冲刺力道就在地面滑行,果断地做出了滑垒动作。就在正上方飞过好几发碎片弹丸时,他直接滑进墙上的大洞,闯入粉尘纷飞的店内。



巧的是,他正好钻过了一身破烂骑士服的女性胯下。



看到千噬者不管女性死活,举起手臂就要砍断她的大腿,恭介一边滑行一边刺出鲜血印记。男人五指的轨道稍稍错开,恭介连同鲜血印记一并被大幅弹飞,在地板上翻滚数下。



钻过无数生死关头,才好不容易抵达绿娘蓝的怀里。



「恭介……?」



特制旗袍美女依然瘫坐在地,好像呆滞地低喃了一声,但没空待在这里想东想西了。恭介继续维持速度,顺势用双臂抱住绿娘蓝的腰,把她压倒在地。他大叫:



「比安黛妲!」



从外面又引发了一场爆炸。



大量瓦砾与粉尘淹没店内,飘过匍匐在地的恭介他们头上。至于艾尔瓦斯托与未闻其名的——不对,说不定根本没有名字——穿著破败骑士服的凭依体依旧站在原处,不过恭介不认为这样就能打倒他们。真要说起来,一开始发射火箭筒时,他们就连防冲击姿势都没做了。虽然容易受到艾尔瓦斯托的光芒遮掩,其实那个金发美女凭依体也是个厉害的怪物。



恭介抱起绿娘蓝的身体,弯身压低姿势,重新开始。



就在人偶的指甲或眼球等无数锐利凶弹冲破烟幕时,恭介闯过了短短几公尺的地狱,连滚带爬来到店铺后面。所有的一切全都乱成一团,计算之外的事情太多,甚至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四肢竟还连在身上。



比安黛妲用她的丰满胸部柔软地接住两人份的体重,用拖的把两人从墙上大洞拉进暗处。



一起绕到后面来的塞克蒂蒂也在那里等著他们。



「客人,鲜血印记与激发手榴弹呢?手脚都还在吗?用召唤仪式进行战斗时有任何多余或缺少吗!」



「全都凑齐了,别管这些,『你』带著绿姊离开这里。我与塞克蒂蒂去解决那家伙……艾尔瓦斯托就回来。」



咻砰!磅砰!到处都在传出来源不明的爆炸声。先是开场的巴祖卡火箭筒,接著这次又把墙壁炸破。火星四处洒落,以货柜为单位模组化的大量烟火,也被火势延烧到了。继续下去,搞不好会发展成吞没整条中华街的大火。



「城山恭介,我有一项提案。」



「什么提案?」



但即使处于这种极限环境,全身绷带金饰缠上Y字蕾丝披帛的塞克蒂蒂蹲著,仍以平静的口吻对恭介这样说:



「与我解除契约,跟那边那位佳丽重新结契。若不这样做,她将会真的一蹶不振。」



这提案让恭介很是意外。



的确,塞克蒂蒂没有理由非得跟这场终局产生直接关联。比起她,绿娘蓝跟这件事才叫关系匪浅。



然而这个特制旗袍美女办得到吗?她能做这种选择吗?她穷究体术与暗器坐上现在的地位,归根结柢,就是要强烈否定凭依体委身于召唤仪式的人生。让这个部分受挫不会有问题吗?



「不是的,城山恭介。」



然而,塞克蒂蒂用一种纠正根本性错误的口吻,如此说了:



「真要说起来,她强烈否定那种人生,就等于封闭了正视过去的意识,这点一直在诅咒束缚著她。假如真的获得了解脱,应该要『毫不介怀』才对。强烈的逃避心态只意味著同等的诅咒束缚,不等于克服问题。而解放束缚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么一次了。错过这个机会,不管变成什么形态,她将再也无法打破咒缚。就算艾尔瓦斯托死于今日,亡灵也会沾附在她的心里。我也不希望君王陵墓孳生这种毫无生产性的怨念,这里不是让大家害怕诅咒的闹鬼地点,应该是遗骸等待灵魂再临、静静沉眠的城市。」



「政府组织」恩赏等级1000。



打倒化为活传说的男人,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



不是城山恭介,而是由绿娘蓝亲手打倒他,以清算过去的一切。



「你可以吗,绿姊……」



「……」



「你能为了跨越过去,先跨越自己设下的禁忌吗!说啊!」



有一段时间,她没回答。



不对,是她娇艳的嘴唇不住发抖,实在太难开口说话。心灵遭受重挫的程度严重至此。



「……进。」



但她说了。



她瘫坐在地,脸孔皱成一团,平时从容不迫的妖艳身姿荡然无存。她耗尽心力,遭受惨痛打击,伤痕累累。



即使如此,一切尽遭剥夺的美女,仍然再一次亲口说了出来。



「我受够了,我想前进。」



她讲得断断续续。



就好像连心情都受了伤,变成了反覆跳针的唱片。



「我不想受什么过去束缚,我想用自己的脚往前走。我不想受任何事物所困,不想陷入以为已经逃离牢笼,结果只是被人从背后追赶的人生。」



但她仍保有绝不会失去的某些事物。



无论受到多惨痛的折磨,受到多大煎熬,只要她的基石没有碎裂。



就绝对不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