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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亲子(2 / 2)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差不多该采取一个身为父亲的行动了吧。



「既然你当我是个父亲,那么可以试著对我吐实吗?……你在烦恼和嘉尔特的这一战吧?」



和寻常家庭相比或许有些沉重,但父亲会倾听女儿的烦恼。我们当中有这样的一幕也无妨吧。



我以表达出父爱,蕴含温情的口吻对艾尔玛说道。



艾尔玛闻言并未退避三舍,而是屏住了气息。



「……您发现啦。」



「毕竟我是你父亲,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实话,艾尔玛和我很像,不擅长隐瞒事情也是理由之一。但我会知道那点,是由于我们是亲子。



我也晓得她在烦恼些什么。面对我如此细说分明的提问,艾尔玛犹豫地垂下了视线后,开始娓娓道来。



「……老实说,我很害怕。」



她愿意对我说啊。我感到一股受到信赖的暖意,缓缓点了点头。接著艾尔玛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体验过好几次败北便无后路的战斗了,但我不觉得自己会在那些战斗中落败。因为我身上有师父传授的静寂流招式……初次和塔利斯贝尔库交战时亦然。当所有人都畏惧著那头武器和魔法皆无效的怪物时,只有我不一样。反倒觉得,师父遗留下来的招式,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艾尔玛张开手掌,朝那儿望去。



我不晓得她的掌心乘载著什么,但她没能握起手来。



「可是,这次不一样……连师父都输给了那个男人。但我们非赢不可……若是不打赢,将会失去所有一切。无论是我的性命,或是这个世界……甚至是师父如今待在我身旁的这份幸福。」



──丧失。艾尔玛所感叹的,是对于失去的恐惧。



可能正是因为她一度失去过我,才会如此吧。艾尔玛未曾习惯于落败的恐怖,深知失去的可怕,对于这样的她,第一道墙实在高得过头了。



不容许落败,因此非生即死……我和杰司达有办法抱持这种想法。最后还要补充一句「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然而,她们以精灵来说尚为青春少女。仅仅是重新振作起来的雪莉露和苏娜有所改变了,艾尔玛绝对不该被人称呼为胆小鬼。



尽管如此,正由于她一度被称为英雄,才会觉得有股责任感吧。



……真难处理啊。就算要她舍去恐惧,那也没有简单到一言便足以道尽。我难以除去艾尔玛对败北的恐惧吧。



「那么,你要不要试著改变角度看看?」



「……咦?」



但父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并非如何跨越高墙,而是单纯地相信我试试。」



保护孩子,亦为父母的责任之一。



这绝非宠溺。当出现了无法光凭努力解决的状况时,站上前为孩子指引道路,也是「父亲」的职责之一吧。



温柔地以话语让孩子理解是母亲的工作……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但头脑不好的我办不到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可别庆幸自己是个单纯的男人啊。别看我这样,我会想办法让自己有模有样的。



「嘉尔特恐怕会期望和我一对一单挑吧……过去的赛兹罗也是这样,追求强悍而成为了塔利斯贝尔库的武术家,不知为何往往有拘泥于『比试』的倾向。所以说,一开始会是我和他单打独斗才对。」



「但是……!怎么能将事情统统交给师父您一个人呢……!」



虽然我说「恐怕」,但我坚信嘉尔特会那么做。



那帮人很任性妄为。染指外法邪道,为了让自己变强不惜做任何事。



不过也因此,他们性喜「比试」。固执于在「人的领域」中施展非人之力。



所以和嘉尔特之间的决战,一定会如我所说地揭幕。我认为必定如此。



然而,并非这样就结束了。



「哎,听我说……你们也确实拥有自己的任务。如同我方才所言,我们和嘉尔特的战斗会由我和他进行单挑揭开序幕才是。但就像你所担忧的,不晓得这场战斗打不打得赢。考量到至今的状况,可能打不赢也说不定。届时,随后要战斗的人便是你们了。」



艾尔玛似乎有话想说,由于我出声叮咛,所以她并未开口。



乾脆统统交给我比较轻松啦。但我很清楚这些孩子是不会接受的。



「或许你会觉得,要怎么面对连我都打不过的对手。但是,就算事情演变成那样,我也不会白白败下阵来的。我一定会在他的肚子上开个大洞。」



我刺出拳头,戏谑地说道。



艾尔玛大概不乐见我说出「即使同归于尽」这种话吧,但我仍径自说了下去。



「你碰上了一堵墙。或许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若是如此,便不会知晓跨越高墙的方式。这就是你的烦恼吧?……所以,我会打破那堵墙的。墙壁另一头有何种事物在等待著,以及要怎么处理它,就端看你了。」



我从石头上站起身子,俯视著艾尔玛。



我的背后,有著不知何时已升起的太阳。艾尔玛为耀眼的光芒眯细了双眼。



「若是让我再补充几点,那就是不论在墙壁另一头等著的是人或怪物,只要打飞他们便行了……再说,我可丝毫没有落败的打算。我要拜托你们的是有个万一时的事后处理。孩子负责照顾父母亲,也是一条世间常理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讲得一副好像要依赖孩子一样,所以笑了出来。



但──一看到艾尔玛受我的影响也笑了,就觉得这样也不赖。



「呵呵……您要看护是不是还太早了?」



「是啊。所以我说是有个万一吧?哎,顺带一提,即使败北也不见得会死啊。反倒是,若你们能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拯救我,会令我不胜感激。」



尽管到最后我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不过原本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站起身来的艾尔玛再次高过了我,她的脸上浮现出神清气爽的笑容。



「总觉得我拋开迷惘了。谢谢您……爸爸。」



「唔……?不,我才要说抱歉,变成老人家在说教了。想试著说点什么机灵的话结果却滔滔不绝,感觉我也老了啊。」



真糟糕,年轻的时候我明明就很讨厌话讲个没完的老人,甫一回神却发现自己跟他们一样了。



这场战斗结束后,果然还是得来找个青春洋溢的兴趣才行呢。忽地袭击而来的危机意识令我感受到不光是因为清晨的寒意,同时我伸了个懒腰后便迈开脚步。



「抱歉,我还可以在这里待一下子吗?」



然而,艾尔玛并未跟上来……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代表我也差不多慢慢了解女人心的证据吗?



「……嗯,不打紧。那我先回去了喔。」



「好的。稍后再见──爸爸。」



我并未回头,为了欣赏方才匆匆而逝的风景,踩著安稳的步伐迈步而去。



之后来道场会合的艾尔玛,尽管眼眶红红的,却有种释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