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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在那之后,一星期过去了。



别说集会了,夜美伽根本没在活动室出现过。



只有一处让钛坦钦佩之处。



在对逃跑时机的把握上,怕是没有哪个女人在夜美伽之上吧。



埃尔文的切瑞与库因君临于夜美伽曾处于的位置上了。



“对大学方面也说明了缘由,获得了使用假名的许可。所以,平常若能不用切瑞,而是用假名戴斯皮娅来称呼我的话是最好的了。”



悉听尊便。



众人阿谀着。



“同样,请称呼我为本瑞德,而不是库因。”



悉听尊便。



众人奉迎着。



“不过库因——啊不,本瑞德啊,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设定了个埃尔文的侍从这么个身份,结果一下子就败露了啊。”



“大概都怪你。这完全称不上是变装吧。”



库因似乎真想完全掩饰住真实身份。化的妆比平常变化更大,能看出真的有努力变得不显眼。



可是切瑞这边,则完全没有变装的样子。



就算不是罗埃尔,也能轻易看穿的吧。



“啊啊,吾之主君,既然如此警戒着不被识破身份,又为何会自报姓名呢?”



毫不掩饰自己身为狂热崇拜者的心情,可以说已经化为他人的罗埃尔问道。



切瑞向臣民们回答道。



“那只是因为我想与大家构筑起相互信赖的关系。但碍于自己演艺界的身份,不可能大肆宣扬出去,因此希望至少在协会内部可以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听别人说,凭借长寿种族延期制度只办了入学手续后马上就休学了。而且是二十年前。



本来只想着短时间休学下,结果人气出乎意料,之后的20年在偶像道路上疾驰,一直无法得到复学的机会。



男性们口中太棒了太感动了之类的溢美之词接连不断。



“那么,可否容许在下称您们为公主呢?”



某人提议道。



就在前几天还被冠以此称呼的那个人,早已被忘到了天涯海角。



“公主这称呼就算了。”



切瑞付之一笑。



“不合您意吗?”



“公主这东西,光这片大陆就有几百个货真价值的。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这种烂大街东西。”



男性们口中太高大了太耀眼了之类的溢美之词接连不断。



已经什么都是好的了。所谓的个人崇拜,便是这般模样。



“别管那喜恶了,难得的协会活动,做点高兴的事情吧。我们两人可是为了学习与玩耍才来的大学!”



这发言似乎是真心话,埃尔文的这两个人都积极地去上课。



不可思议的是,大学里没人发现她们两人的真实身份。



演艺圈的化妆技术可真了不起,能把怒放的鲜花变为砂砾变为石子……本来是这么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其实是另有原因。



“因为在学校中引起了什么骚动就不得了了,其实每周都会让认证魔法士给施一次幻惑魔法。啊,对于看穿过或者被告知过真实身份的人是无效的,敬请放心。”



即便如此,作为基础的变装似乎也极为重要,两人经常会在活动室里化妆。



每当那时,活动室里就会泛起如朝雾般清新的香气。夜美伽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她使用的化妆品带有更强烈的甘甜气息,这其中究竟有何不同让钛坦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大概是价钱的问题?



不久后,切瑞与库因来到了钛坦面前打招呼。



“因为还没做过自我介绍,请容许我们再次打个招呼。”



“哦,我是钛坦,大四,请多关照。”



“我是切瑞,这位是库因。还请多多关照。还有就是,想必您已经知道了,请用假名来称呼我们。”



礼节端正,举手投足都称得上美丽。



满溢着自信啦积极啦冷静啦之类的东西。



但完全感觉不到这是装出来的人格。



虽然知道自己有着稀世的容貌,却对此没有什么过度的执着。因为这本就是属于她们的,她们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延长线上展露出自然而然的态度而已。



所以说,这两人无需像伊迪亚那样,用语言过度装饰自己;也无需像夜美伽那样,为了操控他人做出过度的行为。



钛坦并没有沉醉于此。



只因过于美丽,反而缺乏真实感。



不喜欢那些为了掩饰弱小的自我而拼命粉饰自己之人。因此,逆向思维的结果便是,自己肯定喜欢那些不去试图装饰自己的人。



但即便埃尔文的这两人在自己眼前了,也没有产生任何特别的想法。



在远处眺望才是上策吧。



不有句俗语这么说的嘛,别随便就去拜不认识的神。



不安分的大学生活平静地持续了一段时间。



然而,在某个时候发生了点小骚动。



钛坦被罗埃尔叫了出来,赶去小白那里。



听到了讲堂后面传来了野兽的吼叫声。那是让人深感不安的野兽的咆哮。虽然是从马厩传来的,却断然不是马能发出的声音。



“你先过去……实在跑不动了……”



跑在前面的罗埃尔上气不接下气。虽然跑得挺快,可因为是室内派,并没有多少体力。



不用人指路也明白是在哪里。钛坦加快了速度,赶往狗屋。



平常几乎没有人会来大学校园内的马厩区域。



这个被建筑物与树丛环绕,昏昏暗暗了无人烟的这个地方,现在却聚集了众多的人。



“钛坦,出大事了。”



路德出来迎接钛坦了。



马上搞清楚情况了。



小白变狂暴了。



试图咬断拴它的锁链,发现无法如愿后便用身体撞击树木。而后对着远方围观的人群发出中型狗不可能发出的凶恶威慑声。



不只是冒险协会的人们,骑马部与马上枪的会员也在。



“马儿都被吓了一跳,什么事都干不成了啊。”



连这声音都被掩盖了下去。因为小白发疯似地向着人墙一隅持续吼叫着。



那里,埃尔文那两位困惑地站在那里。



“小白出什么事了吗?”



向伊迪亚询问后,对方转过头来长舒了一口气。



“钛坦,狗突然就狂暴起来了。”



“为什么?”



众人的目光指向了埃尔文那两位。



“只是摸了摸头而已。”



察觉到众人目光的切瑞先发制人。



钛坦盯着切瑞的眼睛看着。感觉她是在包庇着谁,于是看向她的身后。库因在那里低头不语。



“钛坦,先别管那些了,能不能先让小白静下来。”



“啊也是。”



小白拼命咬着锁链,嘴角都流血了。



别处也有伤痕。



“冷静点,不要紧的。”



迈步走出围成一圈的人群,慢慢伸出手。



虽然在狂暴着,却没有咬过来的迹象。只是继续对两位精灵投射着极度的敌意。



这时该怎么办呢。回想起了带小白打疫苗时兽医教的知识。



让小白仰面朝天,然后偷偷按住。



虽然狗在反抗,但钛坦用力气按住了。



随后就筋疲力尽,只剩下凌乱的呼吸声。花了十分钟以上才让它安静下来。叫声停歇之后,一行人终于露出了如获重释的表情。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抱起小狗,让那些看热闹的人走远。在切瑞与库因退到了一定距离之后,小白终于平静了下来。



“真的只是摸了摸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狗放回狗屋后,再度询问。



虽然没有非要问责的意图,切瑞却无表情地正面与钛坦对视,毫不惧怕。



按照当时在现场的人的证言,事情的发端是埃尔文想去看协会的狗,大家便友善地带她们来了这里。在触碰到小白的头的瞬间,它就跳了起来开始发狂。



说是真的只是这样。



“是相当地讨厌我们吧。”



切瑞的这番话强烈激起了会员们的保护欲。



这场骚动因此画上了终止——符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那条狗偶尔会叫。偶尔叫个一两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长时间的吼叫会让马儿不安的。还请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大学事务所如此告知。



在学校里面也寻找过能饲养小白的场所,大概是因为传言已经扩散,在竞技馆跟文化馆都被拒绝了。而且也找不到能以个人身份来照料的人。



不可能会有人来养这种不会亲近任何人,却又不知何时会莫名其妙地发狂的狗。



现在,小白理所当然地被藏于禁止饲养宠物的钛坦的房间里。



在这个大个子哪怕走动两步都会有邻居来发牢骚的便宜房子里。



只要叫上一声,必然就会马上告知房东。



小白的吼叫声堪比大型肉食性野兽。



“拜托了小白,别再叫了。”



把狗屋放在了钛坦自认为房间里最能够让人平静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小白食也不吃水也不喝一直趴着,直到第三天才开始进食。



这时,钛坦注意到了。



小白的后脚有一点点跛。



“你这是怎么了?”



碰了碰。似乎没有感到疼痛,但却异常冰冷,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



给路德打了个传话问了问。



“那个精灵总不会踢了小白吧?”



“嗯……在当时没法说出来,确实发生过相近事情。”



目击了现场的路德做出了证言。



说是狗吼叫的时候,切瑞冲到了前面保护库因。



那时的确做出了踢的动作。



倒还真有点女侠的气质。路德略带褒奖地说道。但是并没有看到脚尖是否有命中小白。



结果,并没法断定究竟有没有过暴行。



但是不管怎么说,小白的身体状况恶化了。



从第二天起不但动弹不得,也没有排便了。只喝了极少量的水,完全没有进食。虽说本来就是个食量小的狗,而且也并不会怎么活动,但钛坦担心是不是病情恶化了。



“在你忙着进行个人崇拜的时候打扰你很抱歉,希望把你的智慧借我一用,贤者罗埃尔。”



也用传话寻求了罗埃尔的帮助。



“抱歉,我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究竟是何事?”



“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也要尽可能地延长同埃尔文一起呼吸同一个房间里的空气的时间。”



在听到用时针在统计着总时间的话时,钛坦心中给罗埃尔发出了一封不予录用通知。



“祈愿尊驾愈渐活跃之今后。”



“……在说什么呢?”



也对路德问过同样问题,但被告知忙着做实验暂时没空。



似乎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小白,你到底怎么了啊。”



小狗微微地抬起头,用连隔壁都听不见的虚无缥缈的声音轻轻鸣叫了一声。







“我听说小白在这里!”



这过于意外的访客让钛坦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



“嗯……嗯嗯,在的……”



没来得及阻止最近一直音讯不通的夜美伽来仓,她就已经擅自进了屋里。



“毛都乱糟糟的啊!”



一进来就大喊起来。



“谁管什么毛啊。不进食才是问题。”



“连食物都没喂?这是虐待!你这人太差劲了!”



“不不,都说了是小白不吃……”



“为什么会把小白放你这种人这里。就没其他人了吗?”



“谁都不愿意,就推给我了。”



听到这话,夜美伽的声音低了下来。



“……也是啊。你压根就没有人缘。”



夜美伽擅自拿出了盘子,并把自己带来的小袋子中的东西弄碎盛在上面。拿给小白后,小白用鼻子闻了闻,便起身去吃了。



“开始吃了啊……那是什么?”



“骨颗粒素。狗零食。因为不是饭食不可以喂太多……但小白很喜欢。”



“还真是在意小白啊,太不自然了。”



夜美伽摆着手否定:“一直照料它的可是我。”



“不对是我呀。除了我没人照料过。”



“我也有的。”



“别骗人了。我可是一次都没见过你给小白喂食。”



“因为不想撞到你,在你不在的时候喂的。”



这事好像第一次听说。



“为什么?”



“不喜欢你那态度啊!”



这么一说,倒也是。



“可是我一天有喂两次食的,应该没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做了。”



“有的。梳理毛发,清洁眼屎,喂零食,散步等。你这活干得,漏掉的地方多着呢。”



“什么……你这家伙……”



梳理毛发,喂零食。确实钛坦没有在意过。



它不想散步的时候就不会带出去,不想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强迫它吃。



虽然夜美伽说的没错,但也无法全盘认同。



“这很奇怪吧。”钛坦剥去了遮挡着语言的外壳。“你这种一味装模作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照顾小狗的事情跟大家显摆呢。”



“你糊涂了吧。显摆的话,不就等同于要碰见你了吗。”



所言极是。



钛坦用手掌遮住眼睛。确实脑子有点乱了。



“不说那些了。小白为什么成这样了?”



“不知道吗……这消息是从谁那听来的?”



“久违地去看小白的情况,却发现小屋整个都没了……慌忙跑到活动室里问了家臣……”



“家臣就是你那些跟屁虫吧。应该是原家臣了。你看全部都已经改旗易帜了。”



夜美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钛坦。



“这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像我这种人类小姑娘怎么能跟精灵,而且是演艺圈的精灵大人相提并论。”



“说的没错。但我作为诗学部的学生要指出一点,小姑娘这个词汇并不能用在22岁的成年人身上,而是指十四五岁的女性的。”



“啊?22岁可……”



夜美伽立刻捂住了嘴。



“22岁怎么了?”



“……不说废话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钛坦叹了一口气,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听着听着,亡国公主的脸色愈渐可怕。



“不可饶恕。那个淫贱精灵。”



“也并不能确定就是这样。也可能只是做出了‘踢’的样子。路德的证言也不是绝对的。”



“但事实是小白身体变差了。脚也不能动了。”



不知何时,夜美伽擅自坐到了椅子上,擅自从冰室拿了樽酒大口喝了起来。



“肯定没错了。那个淫贱精灵的眼睛里寄宿着从太古传承下来的强大邪恶力量。我可是看到了的。真是可怕的女人们。比黑精灵还危险。”



“如呼吸般随意说着种族歧视言论的你才更邪恶吧。”



“啥?历史为证,这可是事实。”



“别因为这点事就侮辱我朋友。”



夜美伽哼地笑了声。“奇怪的三人组团结友爱,真是太感动了!”



“至少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你要好多了。”



“你,你说什么……”



用拳头锤了下桌子。



“小心我告你!”



“……你不会醉了吧?”



这牢骚,语无伦次也得有个限度吧。



“平常不会这么快就醉的,这次一是空腹,二是找到小白松了一口气……快拿点下酒菜来啊!”



她这态度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唔,淫贱精灵的事情先放一边,现在首先得想想小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先带它去看兽医,然后……我说,这里能养宠物?”



钛坦摇了摇头。



“那就得搬家了。”



“开什么玩笑!再说哪有钱搬。”



“快去找能养宠物的房子。”



“都说了没钱。”



“……真是个废柴。”



钛坦有点头晕了。



本来披在夜美伽真面目外边的那一层皮,被他亲手扒掉了。



“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的。”



“啥?明白什么?”



“知道你本就是个卑鄙的家伙,知道你平常都是装出来的。”



夜美伽立即就愤怒地睁大了眼睛。看来是容易动怒的性格。



但马上又控制住了感情,



“……事到如今,随你说去吧。”



“而且还只顾着自己?就没想过自己来养么?”



夜美伽把酒樽砸到桌子上。



“我这也没法养宠物的。也没钱没法搬家。”



“跟我差不多啊。”



小声嘀咕了句,要不干脆带回老家吧。



“挺好的主意嘛,老家在哪?”



“迪牛邦特山的深处。”【译注:迪马邦特山是《亚尔斯兰战记》中的地名。】



“没听过。”



“在边疆。城里人在那不小心被蚊子叮了都有可能得传染病。在入境的时候必须在卫生检疫所接受预防解毒。说起来,好像也是禁止带未登录动物进去的。”



“那不就没戏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跟自己不善应对的人同处一室,面临着亟待解决的难题。而且两人各自的私生活中还正好都碰到了巨大的挑战。但不可思议的是并没有感觉到抑郁。钛坦试着想了想原因,却没能寻找到可将其表述出来的语言。



“总之,先去看兽医。既然小白状况不好,就只能先带去看了。”



“好的。我也一起去。明天下午一点。”



回应说没问题后,夜美伽就一声不发地站了起来,迅速走出了钛坦的家门。



汪呜。



小白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回首望去,四目相对。



“不用担心,交给我吧。会把每件事都解决了的。要是有碍事的家伙,就用这个拳头揍他便是。”



自己也清楚,这话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这话只会对养的小狗说。



第二天早晨,邮箱里出现了一张写着“少带女人过来,去死吧”的匿名纸片,让钛坦多了一份不好的回忆。







“搞不懂。”



兽医无情地说道。



“这狗是什么品种的?”



甚至问了这种问题。



钛坦与夜美伽同时醒悟了“专家绝不等同于万能的神明”这么个真理。



“在地底捡到的狗,不知道什么品种。”



“地底?为什么是那种地方?”



“冒险的时候捡到的。”



啊啊……兽医厌烦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年龄的话,根本没法诊断。怕是衰老了吧?先观察一阵子,有什么异常的话再带来。”



换地方。



低着头的夜美伽用只有钛坦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几乎无法起身,不进食,也不喝水。也不想散步。后脚僵硬?唔……我想想……兽医学的书里似乎没有记载过这样的病例。”



兽医翻阅着兽医学的书。这很好,勤学很好。



但是不要在饲主面前干这事吧。



换地方。



夜美伽小声说道。



“用透视魔法看了下,还是不明白。你觉得这个内脏是心脏吗?”



兽医指着水晶屏幕中显示的透视图像说道。



“换地方。”



夜美伽已经不低头也不小声了。



“恐怕是精神性的皮肤炎吧?”



在第四家,感觉终于遇上了一个靠谱的兽医。



“但这并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身体虚弱的原因。用魔镜透视了一下,但似乎内脏的位置与常识不符。试了好多次,图像都是虚的。”



钛坦:“是不是器材有问题?”



“是狗的问题吧。做了下血液检查,显示有相当高的魔法抵抗值。”



血液魔法抵抗值越高就越不容易受魔法影响,小白身上正是出现了这种情况。老医生解释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法查明。虽说有降低魔法抵抗值的药草,但用了后容易感染,最好不要去用。总之后脚有炎症是确定无疑的,对此可以敷点软膏。”



钛坦与夜美伽抱着装有小白的笼子,沮丧地走在道路上。



从阴郁色彩的天空中飘落着米糠般的雨水。



道路上,在烦恼是否撑伞的行人们怨恨地望着薄云。



“狗也会患精神上的疾病啊。”



“当然了。狗也是有心灵的。”



“但愿这个软膏能有效。”



“医生也说了,这只能一时救急用,无法根本解决问题。”



“总之现在只能观望了。”



说是精神上的紧张,但原因完全不清楚。



“会不是讨厌狗屋呢?”



“可从没见过它有表现出讨厌的态度。”



“还是说地底呆着更舒服呢?”



“在那种地方怎么生存啊。想必也吃不到什么像样的食物。再说,你忘了项圈了?”



小白是带着项圈被捡到的。有被人饲养过。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有个能饲养宠物的环境。”



夜美伽自言自语着。



看来是真心在担心着小白。看兽医时花的费用她也出了一半。如此的诚意真不像她。



“为什么单单对小白这么好?”



“你不担心小白吗?”



“当然担心了,那是因为我是个正经的人。你不一样。就算再怎么宠爱小狗,也不会讨好你的。”



一瞬间,似乎感觉到愤怒的火焰在夜美伽背后熊熊燃烧了起来。



“……小白也在用它自己的方式亲近着我……大概。”



说了跟仰光一样的话。



既然只会对一部分讨厌的人吼叫,这便说明了被逗也没反应正是信任对方的表现。



对夜美伽而言,可能小白是一个无需打小算盘的朋友。



她是个男性朋友众多的女人。



即便宫廷大学冒险协会这么一个以男性为主的团体会频繁招待别的女同学,却感觉夜美伽几乎不会去那种场合。



并且在两个精灵入会的时候,赶在她们打完招呼前就逃走了。



不喜欢同性的美女?



倘若真是如此,那倒是挺痛苦的。钛坦开始可怜夜美伽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拜托大学的人帮忙。”



“坚决不愿意。”



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并没有说原因。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的。



这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有对话了。



夜美伽用手指忧郁地弹了下自作主张把凌乱的刘海聚为一束的水气。







“你块头真大啊。是学生?”



“是的,就读于宫廷大学。”



现场监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低矮男性。虽然身材矮小,却有着依靠肉体劳动锻炼出的健壮身躯。带着赋予有耐热魔法的头盔,上半身只挂着一个祈求安全的护符,裸露着红黑色的肌肤。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的这个人物让人联想到了古代蛮族。



“身体真好,还是学生,块头还大。”监工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世上的好东西都集齐了嘛。”



“是么……”



“很好,那么先把这些土袋搬到那边去吧。”



那是一个就有大概25公金的大袋子。钛坦同时扛起了两个。监工夸奖说,



“哦哦,很熟练嘛。”



“高等生的时候,靠这赚过零花钱。”



“果然有肌肉,是学生,大块头,真是棒。”



监工基于自己独特的价值观感叹着。



又在另一个肩膀上扛了两个。



这次监工瞪大了眼睛。



拍着钛坦的腰认真地说:“决定录用你为正式工了。”



“啊不,我是希望在商会工作的。”



“真是浪费啊。在我这肉皿工务店,可是很少有人能抗四袋的。”



竟然有人能办到啊。钛坦吃了一惊。



在至今为工作过的地方,都从没见过能比自己扛得更多的人。虽然对肉体劳动没什么兴趣,但被人夸奖还是挺高兴的。就算被夸奖的是这副只会让别人敬而远之的身体。



钛坦在高等生的时候于夏季与冬季的假期做过肉体劳动,赚了一年的零花钱。



“还能再加两个呢。”



自然而然地用蛮族口吻自夸道。



“能抗六个啊。那你已经是我们这的第二名了。”



“监工,还有人能抗更多?”



“有的,我们的头牌。那便是……那位先生。”



钛坦扭头看去。



建设中的建筑物对面,背对着烈日从土袋的第二放置处从容不迫地走来的那个耍大牌的男性映入自己眼帘时,钛坦膛目结舌。



“这不是健宇莫吗!”



扛着的土袋差点掉地下了。



“哦哦钛坦,真是巧。”



“怎么,两人原来认识啊。”



监工怀着些许敬意对健宇莫说。



“是呀。我们是同一大学的学长学弟,是注定会一起在冒险的大洋中乘风破浪的同伴。”



“那再好不过了。就把他交给健宇莫阁下了。”



监工把钛坦交给了健宇莫。



“钛坦,似乎有强大的命运把我们联结在了一起。”



“这是被诅咒了的再会啊健宇莫。简直是一条冥府的纽带。”



“冒险者可是会自己兴高采烈地闯入冥府的,这正合我意。”



那么来干活吧,健宇莫说了这句话后,就把提包一扔开始做劳动的准备。



说是准备,但也只需做一件事。脱掉上衣。



似乎健宇莫也在工作中发挥出了远古祖先的野蛮基因,肉体也拥有着与主人的意愿相符的强度。



明显与普通人有着不同等级的,现役冒险者的肉体。



健宇莫一边套着头盔一边说道:“你不脱吗?”



“我穿着丁服就行。”



与公用语中的“丁”字相似的这个简朴衣服,曾经只是被作为贴身的内衣来用,现如今却作为普通服饰普及开来,倘若随意外个出的话大家都会只穿着这一件衣服就出门。由于各种各样的款式都可以很便宜的买到,就算是超乎寻常的巨汉也能较轻易找到适合自己的尺寸,让钛坦如获重宝。



大块头想打扮自己也很不容易。



“那么,赶紧把这东西搬上去吧。”



健宇莫轻轻松松地就扛了八个土袋。



“能抗多少就抗多少便可。”



虽然健宇莫说了这番话,但刚才的对话让钛坦很是在意,于是自己也试着抗了八个。左右肩膀分别扛上四个后,果然感到有些吃力。单纯从力量上来说倒还能再抗两个,但在抗四个的时候胳膊就已经够不到最上层的袋子了,搬运这种摇摇晃晃的东西甚是危险。



但健宇莫却轻松办到了。



“果然还有余力呀。身体也很稳。跟我预计的一样。不过在习惯之前最好还是一边三个吧。”



在这种时候逞强也没什么用。钛坦把总计六个袋子扛到肩上,用粗壮的手臂将其捆紧,跟在了健宇莫身后。



好像健宇莫已经四十三岁了吧。真是了不起的体力。



“健宇莫,你是这里的正式员工吗?”



“不,短工。”



健宇莫干脆的话语中不见丝毫的自卑感。



从称得上是名校的大学毕业后,都四十多岁了却仍过着没个安稳工作的生活。



这种人生真是光想想就打冷颤。完完全全是个无可挽回的悲剧。



“钛坦,在赚零花钱吗?”



“不,赚找工作需要的资金……再加上搬家费跟医药费等必要的费用。”



“医药费?身体不舒服吗?”



“医药费是给小白的。”



“那条小狗啊,我记得。得病了?”



“似乎因为魔法抵抗值太高,没法拍透视相片。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这可真是糟糕。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高明的兽医?”



“好意我心领了。现在小白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其实是不想欠健宇莫人情。



“真是怀念呀。”



健宇莫愉悦地说道。



“怀念什么?”



“初出茅庐的时候,听说奇诺斯山附近的某个温泉有提高魔法抵抗值的效果,于是跟同伴们跑过去拼命地喝啊喝。”



健宇莫又补充说,当时的主流意见是抵抗值高的人才适合冒险。



“结果那只是谣言。与生俱来的体质是没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两人攀登着盘着未建成的塔组装起来的楼梯状脚手架。到第四层时,健宇莫从脚手架走入了建筑物里面,把土袋堆积在了角落里。



虽然这已经是最高层了,但似乎还有继续往上搭建的计划。为此才需要各种建材。



健宇莫迅速下楼回去。钛坦也把袋子放下,跟着下去了。



再次抗上土袋,搬至四楼。



吃力的劳动。只是搬一次的话很是轻松,但往返多次之后,轻易不会感到疲劳的大腿竟然开始颤抖了。



“你对重物支撑得不够牢,偶尔会摇晃。因此被额外夺取了体力。在长时间搬运重物时,要与搬运的东西合为一体。要使其贴合到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这种技巧越是熟练,便越不容易疲劳。”



原理很简单,实践起来并不容易。



钛坦参考着健宇莫的动作,继续搬运着。即便每次少搬运着两袋,身体依旧变得迟钝,被健宇莫预见拉远了距离。



最后甚至落下了一圈。



“抱歉,我先走一步。”



精神抖擞地从自己身旁通过的健宇莫,虽然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却丝毫不见疲劳之像。



“钛坦,累了吗?”



虽然是只需一个半小时便可休息的工作,钛坦却已经累得无法正常说话了。这是第一次遇到体力不如别人的情况。



“哎呀,真是了不起。竟然上午就把那么多土袋给搬完了。”



监工称赞着两人的劳动成果。



“今天多亏钛坦努力干活,很是轻松。”



呼吸丝毫不见凌乱的健宇莫笑了。



搬的东西的数量差了近一倍。半吊子这词再合适不过了。



想了想,在三年前的那次冒险中,健宇莫的活动时间是最长的。



即便因那次失败被母校疏远了,也在坚定不移地维持着自己的体力。唯独拥有过人的意志才能办到。



虽然不甘心,虽然满满的不情愿,健宇莫身为冒险者的力量让自己产生了少年般的雀跃。



……只不过,四十多岁了还没个工作这也太蛋疼了。







“好的好的,回来啦?”



被求职弄得身心俱疲的钛坦回家后,夜美伽出来迎接了。



“喝麦酒吗?冰好了哦。还是说要入浴呢?烧好水了哦。”



被夜美伽这话弄得尾骨直痒的钛坦说:“拿酒来。”



惜言如金地说了这三个字后,就砰地一下坐到了椅子上。



拔开递过来的樽酒的栓子,大口地喝着。



被冰冷的麦酒刺激了胃部,钛坦低声呻吟了下。



“给,下酒菜。”



“啊……抱歉。”



小盘子中装着黑色的烧烤点心似的东西。



因为有着把节肢动物炸后从关节切下来的形状,稍微犹豫了下。



“这是什么?”



“用黑油炸过的鱼脊椎骨。很适合麦酒。”



“……唔,好吃。”



点心一般的口感中却带有甜辣味。



不断喝着酒。



“这些就是我晚饭了,你的饭在厨房。”



夜美伽把自己的那份晚饭放在桌子上,大口吃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



带着复杂的心情喝了口麦酒。



为了避免钛坦不在的时候小白变得不安再叫起来,夜美伽已经在这里看了一星期的家了。



当然,并没有在交往。



钛坦回来之后,她在晚上就会回去。但是钛坦至今未能习惯这种倘若被别人发现定然会招致误解的状况。



“对了,有邮件。”



两封书简滑落到了桌上。



“哎……”



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钛坦现在的心灵已经无法承受对尊驾愈渐活跃之今后的祈愿了。



“真不想打开……”



“那我来帮你打开吧。”



不待钛坦阻止,夜美伽就像粗鲁的犯罪分子扯开妇女衣服一样粗鲁地拆开了书简。



“……虽然不是太懂,两封都有在祝福些什么东西。”



“唔咕……”



钛坦发出野兽般的声音,趴倒在桌子上。要是没坐下,估计直接就跪地上了。



“这信函是说没录用?”



“值得纪念的第一百封祈愿。”



“你到底有多不受欢迎啊 。”



巨大的冲击让个钛坦脸色苍白。



兴致勃勃在一旁看戏的夜美伽稍微思索之后,继续说,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职场都没人要啊。”



钛坦从椅子上跌落了。



夜美伽傲然地俯视趴在石砖上的钛坦。她喜欢蔑视比自己强大的人。



“……总之呢,其中一封确实是因为在面试时丢人现眼了。”



“怎么一回事儿?”



从记忆中成功删除了方才撕心裂肺般的语言的钛坦开始讲述自己在面试中干的蠢事。



“让会员穿着轻快的便服工作乃本商会的方针。还请来面试的诸位理解我等苦心,务必穿便服莅临。”



因为这么写着,就穿便服去了。



相对的,在衣服的搭配上下足了功夫。别看钛坦这模样,也有过潜心研究时装的时期。



带上数枚名牌护符(全都是没有赋予魔法的服饰用仿造品),穿上带着假领子的锁子甲,再在外面套上皮铠风格的上衣。右手腕上装着仿圆盾的腕轮,并背上箭筒样式的斜挎包。



自信满满。衣装搭配必然要如此才算得上上好。是抱着这种决心穿上的。



按罗埃尔的话说,钛坦偶尔有机会同学校妇女一起参加联络交谊会时必然如此打扮。是联谊专用服装。



穿着这样去面试后,怎料周围其他学生全都是求职专用的甲胄。



看到钛坦这幅装扮,面试官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写了穿便服。竟然真穿便服过来了。”



钛坦用拳头砸了下地板。



“到底为什么那么写啊!老子彻底被耍了!”



夜美伽格格地笑了。



还不停地扭着身子说好难受,肚子好痛。



“找工作还真是不容易。让人同情。真是可怜。饭真好吃。”



本以为终于安静下来了,这次又说着这些话香喷喷地吃起了饭。



“把别人的不幸当做调料,想必饭是无比的美味吧。”



“那是当然。”



钛坦愤愤地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好了好了,这种笑笑就行了的事已经算好的了。听你说这些求职的事情时我就一直在想,感觉完全是把力气用错了方向,净是些羞耻得笑都笑不出来的事情。”



“这个嘛,我也经常这么想……”



没想到能跟夜美伽分享这种心情,换到一个月前那可是把头盖骨开个洞都想不到的。



“这个先放一边,刚才那话真心搞笑。啊,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夜美伽又笑了。



住在隔壁的邻居用力敲墙壁的声音传了过来。



“哇啊,这是什么?抗议?”



“……好像这就是之前写抗议信的了。没想到就在隔壁,真是笑不出来了。”



“没发出多大的声音啊。”



“想必是相当敏感吧。”



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个神经质具体是住在几号房的哪个人。



本期望着这人不会听到小白偶尔会发出的叫声,现在发现过于乐观了。



对于大学生跟朋友玩闹或带女人回来这些事情似乎特别在意。从夜美伽开始出入这里,抗议信的内容就全是女性相关的了。



而现在呢,养狗的事情似乎还没有败露。



“真气人”夜美伽变得心情不好了。“不管他,看我使劲闹。”



钛坦怨念地盯着对面那个看着受像器吃完了晚饭,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的夜美伽。



有没有人性啊!不过,最近总感觉她的妆变淡了。



“干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在想已经好久没去协会露脸了。”



“嗯啊。有问题吗?”



夜美伽歪着脑袋,无言地说着:那些小事无所谓啦。



“一直没问过,你是其他大学的学生对吧?”



“是啊,不过远比不上宫廷大学。腐乱大学嘛。”



腐乱大学这个侮辱词汇据说来源于某个补习班,指偏差值低的大学。【译注:腐乱为F Rank之意。】



“哪个大学?”



“不想说!”



夜美伽扭头继续看播放着的映剧,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不是要嘲笑你。”



“啊,对了,这个先给你。”



夜美伽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袋。



用一只手接了过来。里面是金币。这里面竟然装着十枚有着伟人侧颜浮雕的一万円金币。



“当做搬家费的补充吧。”



被钛坦询问之前,她自己作出了说明。



“喂等等,不能要这钱。”



“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小白。也可以说是为了我自己。”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有金钱上的往来。”



“确实啊,我们之间又非亲非故的。但是你一个人真能拿出搬家费?找工作也很忙的吧?”



“……话是如此,但真不想牵扯到钱。不想被金钱破坏掉人际关系,哪怕是跟你的关系。”



“老古董。木头脑袋。大块头。你是笨蛋吗?”



“这跟块头没关系的吧。总之,与其在这纠结,说不定找同伴商量商量更能得到建设性的结果。”



“大学里那群家伙能相信?你们可压根没被重视过。而且也从没好好对待过小白。”



钛坦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知道了,总之先放我这。但要是找到了别的办法,会马上还你的。”



“好吧好吧,到时候任由你处置。”



说完带着刺的话语,夜美伽开始做回去的准备。



“非亲非故的人这就要回去了。餐具记得洗了。我觉得还是有权利做出这点要求作为我半天的工资的。”



……这人到底生的什么气啊。



钛坦一个人挂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念叨着。







七月已经快过去一半了。



求职活动也已经看得见终点了。



该找到工作的人基本已经找到了工作,没找到的人差不多要下定决心考虑今后该怎么办了。



大学求职科的员工们一边深切感受着等候室里两名求职战士所散发出的阴郁气息,一边尴尬地干着活。



这两名战士,便是钛坦与基农。



早已被伊迪亚舍弃的这两个人,是勤劳兄弟团真真正正最后的两人。



应该还有个战友在的。他怎么了?死了吗?



不,不是的。



那是一个月前。



“……抱歉,我已经觉得就算当个兵卒也无所谓了。不好意思,我的求职战争就到此为止了……永别了,祈愿你们的奋斗能开花结果。”



矮人杰莎欧拒绝成为综合职位中的兵卒(难以晋升),不断战斗以求能有个更好的职位,是战士中的战士。



杰莎欧堕落了。



不但降低了应聘基准,连灵魂都出卖了。



刚术(以身体冲撞为主的格斗技术)部的活动结束后,特地带着装满了护胸跟器材的巨大提包去面试,故意让对方问出“这大包行李是什么?”这种问题,以便把体育会系特有的粗俗转为卖点大肆宣扬——做出了这等惊世骇俗的绝技。其内心之中,故意高举体育会系大旗这种堪称无耻的运筹帷幄昭然若揭。



比谁都讨厌这种行为的杰莎欧竟然做出了这种事,让钛坦受到了剧烈的打击。



钛坦怕是一生都无法忘记杰莎欧抢先一步开始辩解时的表情。



那表情比这二十多年来看到的任何事物都要卑屈,都要弱小。



如此般,杰莎欧背叛了团部,背叛了至今以来的自己,遵循伊迪亚的推荐接受了无晋升希望的兵卒职位。



于是,就只剩下钛坦与基农了。但也不能在作别之际祈愿吧——这是两人对与本次事件的共通见解。



一般来说,录用的话会打传话,不录用的话会寄书简。



这两名求职战士都被告知如果录用的话会在今天上午十点前通知。所以两人在一起。只因独自一人无法承受住这份孤独。



约定的时刻已近在咫尺。



求职战士中的其中一位——钛坦的手机响了。



这时,一名学生——基农带着掺杂着不安与嫉妒与血丝的目光望向他。



“这里是钛坦!什么?……啊啊……啊……这样,嗯……知道了……没问题……”



钛坦鼓足了干劲的表情立刻松弛了下来。



“谁打的?”



基农战战兢兢地问挂断了通话的同伴。



“是母亲。说给寄了红薯跟蘑菇。”



“……这样啊。”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温和。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五十九分。



基农的手机响了。



“这是基农!什么!……啊啊……不没什么……嗯……没事,有在注意感冒的……”



眼睁睁的看着拥有战斗宿命之人特有的紧张表情可怜地垂了下来。基农挂断了传话。



“基农,是谁打的?”



“是母亲。说给寄了盐跟Soy Sau醋。”



“……这样啊。”



就在这时,指针无情地指在了十点钟的位置上。



基农从长椅子上站了起来,放言道。



“已经受够了。从今天起,我退出求职战场。”



共同走过了漫长旅途的最后一名同伴的宣言让钛坦惊慌失措。



“为何?还有地方在招人的。让我们一边把天狗市场等地方的第四次招聘当做最后机会一边战到第八次招聘呀。不要放弃!我们不是共同努力过来了吗!”



“我们确实努力过了。但是商会的那些人却丝毫不用正眼看我们做过的努力啊。现在,我已经在把求职目标大幅降低,去应聘净是些没人愿意去的黑商会。现如今,连那种地方都落选了!”



所谓黑商会,是指劳动环境恶劣,待遇也差的组织。



因为很少有人愿意去,录用的标准很低,即便如此两人也都落选了。



“基农,冷静点。一直以来,你为了抬高自己身价,不是获得了众多的证书了吗。这可是不凡的进取心啊。我可是真心佩服的。”



“证书那种东西,在求职中可没那么大用处。”



“别过早就下结论了。你看我。我错了过参加就职体验的机会,也没有留学经历。比起我来,你要有利得多。”



钛坦温柔地抓住了基农的肩膀。



基农低着头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苦痛。



“……钛坦,已经进入了面试还没出结果的地方还剩几个?”



“还有两个。”



“我已经没了。今天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必须从头报名,接受笔试,这样才能艰难地抵达面试。这幅躯壳之中,已经没有了能达成此等伟业的活力了。”



就在这时,在就职科正面玄关的外面,一群学生穿过了阳光照耀之下的中庭。



有男有女,大家抱着踏浪板与潜水用具。



估计是在把驿站附近购买的东西搬到活动室之类的地方去吧。这样,在暑假时就可以空着手到学校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