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最初的冒险〈Tutorial〉』(1 / 2)
那座洞窟突然出现在离村子有段距离的森林中。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村人统统不记得。
好像是很久以前,也好像是最近。
这在长久以来没开拓过的边境土地,是常有的事。
四方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连森人〈Elf〉里面都没有掌握正确地理状况的人。
这座洞窟栖息着哥布林。
不晓得是从五年前的大战逃出来的残兵败将,还是野生的。
然而,至少那些哥布林确实从洞窟里跑了出来,袭击村庄、夺走家畜,最后还掳走女人。
他心想,常有的事。
包括村庄跑去委托冒险者公会,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他就在洞窟前的森林里藏身于草丛中,等待时机到来。
挂在顶点的太阳开始倾斜,直至西沉的这数小时内,他都在观察。
哥布林没有发现他的迹象,在巢穴进进出出。
哨兵也没有认真看守,看得出他只是懒惰地站在那边。
令人在意的顶多只有入口旁,盖在秽物堆旁边的怪塔……
── 似乎不是陷阱类。
进出巢穴的小鬼数量、武器、其他各种情报。他屏住呼吸,只顾着观察。
记得姐姐说过,这是猎人必备的技术。
鹿是胆小的生物,不让它把自己误认为大自然的一部分就会逃掉。
这好像是父亲的拿手好戏,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识过。
不久后,太阳沉入西边的天空,天空染上有点诡异的暗紫色。
不知为何,洞窟入口的哨兵不见踪迹。八成是进去了。
── 是时候了。
他慢慢从草丛间站起来,先舒展僵硬的关节。
本以为从镇上移动到村庄的这段距离,已经足以让身体习惯,第一次穿的皮甲果然还是有点重。
而且就算只是趴在地上,关节仍然会僵硬。
── 也许该在下次休息时,把装备的带子弄松一点。
他活动了一下,让关节放松,接着调整装备。
放下头盔的面罩,将剑从剑鞘拔出,仔细检查剑刃后再收回去。
头盔上的角导致头有点重。视野狭窄,呼吸困难,但他没有勇气脱下头盔。
握住绑在手臂上的圆盾把手,轻轻挥动。没有问题。
他一面避免让草丛晃动,一面从中走出,缓缓接近洞窟入口。
跟平常大剌剌的脚步不同,步伐相当谨慎。
经过用野兽头骨盖成的怪塔时,他在秽物堆旁边停下脚步。
该点灯吗?有没有其他忘记做的事?
带着光源,代表自己的存在会被看到光的人发现。
不过敌人打从一开始就能在黑暗中看见自己。那么,没有光反而只是不利因素。
他从袋子里取出火把,正准备用打火石点火,忽然停下动作。
「……」
事到如今,他才察觉到理应更早发现的事。
── 没有手拿火把。
右手持剑,左手举盾。不可能把剑扔掉,但他也没打算舍弃盾牌。
他松开盾的把手,拿住火把,结果因为手腕弯成奇怪的角度,导致手臂难以活动。
不耐烦的咕哝声自口中传出。
愚蠢又糊涂的自己令人厌恶。要是老师看见,不晓得会怎么嘲笑他。
他一面窥探洞窟入口,一面沉思,过了一会儿选择放弃。
右手拿火把,左手拿盾牌,剑插在腰间的剑鞘内,背上背着袋子。
虽说是火把,好歹是木棒做的,应该能代替棍棒使用吧。
他决定回去后要请人把盾牌把手拆掉,随即踏进洞窟。
── 他自己也明白,前提是要能活着回去。
§
「你该不会觉得,能受我指导的自己得天独厚吧?」
记得这句话是那个圃人〈Rare〉老翁将他踹进冰洞时说的。
他在洞穴里滚了好几圈,地上充满秽物及剩饭。极度肮脏的空间。
之后他才听说,圃人〈Rare〉的巢穴是地上最舒适的空间之一。
他们是深爱平静生活的草原之民,开朗活泼、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 圃人老翁正属于此。
老翁无视频频咳嗽的他,关上木门堵住入口,放下门闩。
「所谓的得天独厚,是指不用人教就什么都会的家伙啦。」
没有灯光的空间,瞬间被黑暗笼罩。
他终于调整好呼吸,环顾四周,什么都看不见。
能看见的只有 ── 老翁在黑影中闪烁的眼睛。
他只知道那双眼睛盯着自己,倒抽一口气。
「但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到、也不去做的臭小鬼。」
「是,老师。」
好不容易才答出这句话。不可思议的是,他不觉得自己会被杀。
被别人杀掉,或是杀掉别人,这种感情他在那个村子体会得够多了。
然而 ── 这名老翁大概是会淡然取人性命的类型,连这种事都不会想。
「你以为接受我的指导就能变强对吧?」
是的 ── 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飞过来,用力射中额头。
那个东西发出响亮的声音脆裂,额头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鲜血流下。
圃人老翁用脚踹飞倒在地上的他,步步逼近,仿佛要压在他身上。
「蠢货。只是拿着武器,怎么可能变强。」
是盘子。他发现了,是盘子砸中了他。
生平第一次知道,被盘子砸中竟是这么痛。
「要用到惯。要装备起来。有想做的事,却对手段挑三拣四而一事无成,这样……」
仔细一想,这或许是他第一件从老师身上学到的事。
「活着也没意义。」
§
刚踏进洞窟一步,便闻到一股臭味。
腐烂的垃圾、油垢、粪尿,以及从事淫行的残渣混在一起的臭味。
他早就闻惯了。不成问题。
但想在黑暗中视物,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就算有火把的光,黑暗依然浓烈且强烈。
随火光摇曳的影子,让人觉得里面潜伏着什么东西。
── 不对,确实有东西。
唯有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别忘记这里是哪。这里可是小鬼的巢穴。
── 只要尽量用鼻子呼吸,就能习惯臭味。凡人〈Hume〉的适应力是很高的。
他停下脚步,顺了口气,拖着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土和岩石带有湿气,一不小心就会因为上面的青苔滑倒。
他将注意力放在脚下,却马上开始注意黑暗。
接着是前方。头上。整座洞窟在推着他向前。
呼吸又浅又快。一想着要掌握所有状况,头就快晕了。
「……一只一只来。」
他像要提醒自己似的喃喃说道,拿火把照亮岩石阴影处。
只要一只只确实解决掉他们即可。别去省那些能让自己办事轻松点的工夫。老师八成会这么说。
他调整呼吸,竖起耳朵,以免漏听四周的声音。
除了自己的吸气吐气声,还有类似耳鸣的细微嗡嗡声响。
是因为这里太安静,还是因为自己在紧张?他无法判断。
真想脱下头盔,擦掉额头的汗。当然不能这么做。
他眨了好几下眼睛,突然瞪向黑暗深处。
可能是错觉。
但也可能不是。
他反射性用右手的火把砸向在暗处蠢动的影子。动作跟晃动着的火焰不同的影子。
「GOOROB!?」
惨叫声响起。还活着,他扑过去往眉间补了一击。
感觉到砸烂水果时的讨厌手感,小鬼脑浆四溅,一命呜呼。
「……呼。」
他喘了口气,与此同时,差点双腿一软。
他发现断掉一半的火把被血溅到,即将熄灭。
想丢掉火把,火把却黏在手上。不对,是他的手不肯放开火把。
握住火把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不已,无法放松。
「……」
他啧了一声,用左手硬扳开指节,扔掉火把。
微弱的火焰落在洞窟地面上,却仍持续燃烧。
── 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才对。
他如此告诉自己。杀哥布林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一只。还只有一只。才一只。但他成功杀掉了。他反复确认,准备拿出下一根火 ──「GOBGG!」
「GBBGROBG!」
在此之前,迅速抽出右手的剑。
下一秒,无数哥布林从背后大吼着扑过来。
他转身砍向后方,剑却发出不祥的铿锵声脱手飞出。
等他发现是因为砍到岩石时,小鬼已经把他撞倒在地,骑在他身上。
背上的袋子被压得发出激烈碰撞声,但他没时间管这个。
「GROB!GOOROGB!」
「GROORB!」
哥布林发出恶心的笑声,挥下双手中的短剑。
快要熄灭的火把,微微照亮剑尖。
后面还有另一只哥布林,正在指着这里奸笑。
── 会死。
「喝、啊!」
他硬是扭动左手,拿盾牌挡在面前。剑刃刺在盾上,直接被弹开。
「GBBROB!?」
哥布林力气称不上大,短剑飞了出去,小鬼失去平衡。
他立刻将力量集中在背肌上跳起来,撞开哥布林。
没时间了。万一更大群的哥布林在这种状况下出现,肯定会被大卸八块。
更不可能放那只倒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站起的哥布林逃走。
「!?」
他用补强过的长靴鞋尖踹向小鬼的心窝,小鬼吐得满地都是。
接着用像要把秽物从长靴上甩掉的动作,踩烂他的胯下。
「GBORROGBGOR!?」
「GROB!GROORBG!」
小鬼发出难听又含糊不清的惨叫声,另一只小鬼则发出低级的笑声。
然而,那也只是刹那间的事。
他已经捡起刚才弹飞的剑,毫不留情刺穿小鬼的咽喉。
接着踹倒喉咙冒着血泡、抓住剑刃的小鬼,将剑拔出来。
「……呼。」
血液瞬间沸腾。全身热得跟燃烧一样,头又闷又重。
喉咙阵阵发麻,真想拿水袋喝水,无奈没有时间。
感觉得到气息。声音在蠢动。从背后。在黑暗中。
他低声沉吟,磨了下牙齿,同时动脑思考。不能停止思考。
哥布林是如何从背后偷袭他的?想都不用想。八成是他没看见岩壁上的洞。
不过,他们为何会发现有人入侵?
特地选在哨兵不在的时间进来,杀第一只哥布林时应该也没有惊动到他们才对。
「……!」
这时他像蒙受天启般灵机一动,低头望向自己的装备。
刚买来的、闪闪发光且一点痕迹都没有,用皮革与铁制成的武器、防具。
── 气味!
现在察觉也没用,哥布林早就追来了。
检查剑刃的状态,沾到上面的血脂不成问题,可是大半的剑刃都缺损了,他不禁咂舌。
他将手伸进袋子,因那神秘的触感感到疑惑,抓住火把扔到地上。
先前那根火把的火苗点燃这一根,熊熊燃烧。
火光照亮无数对带着憎恶与杀意的黄色眼睛。
「GOOROGB!」
「GROB!GOBORB!」
「GOOROGBGROOB!」
于是,他被卷进了混战中。
将背靠在岩壁上,蹲低身子,举起盾牌,乱枪打鸟一般不断出剑。
不想再重蹈覆辙。他拼命刺向哥布林,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喉咙、眼睛、腹部、心脏,他带着要一击杀敌的觉悟送出每一剑,刺穿哥布林。
然而,哥布林依然想取他的性命。
他们用生锈的短剑及枪尖,刺进从铠甲底下露出的四肢,用力往深处剜,鲜血喷出。
但小鬼们一下踩到同伴的脚,一下被同伴的手肘撞到,引发丑陋的内讧。
团结一致是跟哥布林最无缘的词。
至于他,只需要不断出剑即可。除了自己,其他都是敌人。很好办事。
因此他咬紧牙关,拼命攻击。手一没力肯定会死。
血与脂肪,肉与骨头,每攻击一次就会变钝的剑刃让他觉得十分烦躁。如果他是剑术高手,情况应该就不一样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时,战况发生变化。
哥布林群背后,有只高大 ── 不如说巨大的哥布林,正在牛步逼近。
他把手中的棍棒扛在肩上,动作慢得仿佛要去种田。
「HUUUUB……」
── 跟乡巴佬〈Hob〉一样。
他喘着气心想。乡巴佬,大哥布林,有胜算吗?有。
身体像机械似的行动。诀窍就跟把银球丢进青蛙嘴里一样。
他转了下长剑,反手握住,同时用盾牌砸死眼前的小鬼。
老师说过,用揍的就能击碎他们的鼻骨,只要持续进攻,刺穿脑袋,即可取其性命。
他挥下反手握着的剑,首次离开岩壁,向前踏出一步。
扔出去。
「GOROOGB!?」
致命一击〈Critical〉。
剑划破黑暗,轻松越过小鬼的头,刺中大哥布林的喉咙。
巨大身躯的手在空中乱抓,咚一声倒在地上。活该。
他抽出腰间的短剑,望向聚到周围的小鬼。
「GROBG!?」
「GRG!GOOROGGB!」
幸存下来的数只小鬼,视线游移不定。
他们茫然看着自己的保镳,再看看眼前身穿铠甲的男人,惨叫着落荒而逃。
现在的他,没有力气追向扔掉武器、逃往洞窟深处的哥布林。
只能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向前爬,压制住还在抽搐的大哥布林。
「……喝!」
双手握住插在喉咙的剑柄,使尽全力刺断他的脊髓。
这时传来喀嚓一声,长剑从缺口部分断成两截。
他失去平衡,倒在血泊中。莫名涌起一股想喝柠檬水的欲望。
紧紧握住的手中,是剑刃剩下三分之二左右的剑柄。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轻轻挥了下剑,出乎意料地顺手。
── 这样刚好。
「……几只了?」
现在,他终于有空喘一口气,环视周围。
尸横遍野。掉在地上的火把照亮的景象,只能用这句话形容。
结束一场令人反胃的战斗,他踩烂那些哥布林的尸体。
自己杀了几只?放掉了几只?还剩下几只?
无法推测 ── 说到底,这座洞窟里面究竟有几只小鬼?
「……」
他意识到这一点,晃晃沉重的脑袋。
不管怎样,该做的事显而易见。不得不做的事亦然。
「得先处理伤口吗。」
他把手伸进背上的袋子。
不用说,他当然累坏了。气喘吁吁,心跳加速,视线模糊。
精神逐渐涣散,过度的血液循环害思考变得非常迟缓。
所以他才会没发现。
「GOGGBR!」
「……!?」
没发现胯下被踩烂的小鬼,拿着短剑扑向他。
等重量压在背上时,已经太迟了。
正准备回头,头就被用力往后扳。小鬼抓住了他头盔的角。
「……混账……!」
「GBGGB!」
他还以为右肩爆炸了。
花了数秒才明白是被小鬼的短剑刺中。
配合心跳喷出的血溅到头盔上。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低声呻吟,倒向后方,用背去撞岩壁。
「GOOROG!?」
小鬼放声哀号。再一次。
「GORO!?」
再一次。
「GOROOBGBG!?」
啪嚓一声,头上和背上的重量忽然消失。可是头部重心歪得很厉害,角断了。
他转身用可以正常动作的左手,攫起掉在地上的角。
接着压住在地上挣扎的小鬼,用角把他的喉咙钉在岩壁上。
「GOOBGGB……!?」
他在惨叫一声停止动作的哥布林旁边滑坐下来。
总之,先处理伤口。先治疗。还有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就糟了。
「……唔。」
然而,全身都在发抖。伤口明明在发热,身体却冷到不行。
试图拔出短剑的左手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垮下来。口水流出。
他很快就知道原因。
硬拔出来的短剑上,涂了不明黏液。
「……咕、喔 ── 」
── 是毒。
扔开短剑,黑暗中响起短剑落地的喀啷声。
他把手伸进袋子,之前有买解毒的药水〈Potion〉。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
然而,指尖传来的却是湿答答的触感,以及某种东西的碎片。
找不到药水瓶。
……破掉了吗……!
身体瞬间寒到骨子里,这并非毒素的影响。
大概是刚才遭到偷袭、摔倒在地上时破掉的。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
回到镇上 ── 不对,回到村子就能接受治疗吗?不可能。
身体不受控制,跟发烧一样全身无力。
这样下去会死。
毫无疑问。
「……」
他用发着抖的手把袋子勾到手边,将袋子的一角塞进头盔。
然后咬住吸饱了治愈药水和解毒药水的布料。
用狼狈的姿势,拼命吸吮渗出的药液。
他不打算死在这里。
至少现在还不行。
§
神色大变的部下们吆喝着有侵入者来袭,办事办到一半被打扰的酋长,不悦地咕哝了声。
他用手杖痛殴大声嚷嚷的部下,顺便踹了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孕母,问部下「什么事」。
他轻易听懂部下语无伦次的发言,并整理好情报。他很聪明。
看来是有冒险者入侵 ── 而且才一个人。
愚蠢的家伙。酋长在内心嘲笑,大概很快就会遭到偷袭,死在他们手下吧。
不是女的固然可惜,但男人的肉口感较好。并非坏事。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事与愿违。
不仅没杀掉冒险者,连过客都被他干掉了。
酋长用肮脏的辞汇咒骂冒险者,气得跺脚,还顺手揍了部下。
他气的不是部下被杀。
而是自己完美的(酋长这么认为)巢穴被搞得一团乱,令他无法忍受。
酋长命令部下召集残存的同胞,逃回来的小鬼哀哀叫着跑走。
该死的冒险者。害他又得去抓孕母来。
哥布林的思考模式非常自我中心,永远觉得自己是弱者、被害者。
同时却又认为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存在,这才是最糟糕的。
他再度将幸存下来、逃回这里的四只哥布林派出去,追击冒险者。
非得亲手杀了那个冒险者才甘心,更重要的是,不这么做同胞也不会服气吧。
毕竟小鬼的巢穴,建立在统治者的不信任和部下的嫉妒上。
一个失手就会被其他蠢货扯后腿,酋长无法接受。
幸好冒险者似乎在战斗中受了伤。
血迹从愚蠢同胞的尸堆中,往入口延伸。
不仅如此,还有看起来像拖着身体走路的足迹。冒险者受伤了。肯定没错。
酋长露出下流的笑容,挥下手杖催促同胞前进。
小鬼们吱吱嘎嘎抱怨着,抵达入口处。
绿色月光从大大敞开的洞口照进来,满溢着早晨的明亮。
这样就不会看漏逃走的冒险者。
酋长挥了挥手杖,命令同胞冲到洞窟外。
接着噗滋一声 ── 两只同胞被压扁了。
「GOROB!?」
发生什么事?酋长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只知道有个巨大物体从上面掉了下来。
是大哥布林的尸体。对酋长而言,他是连死了都派不上用场的垃圾。
酋长想都没想到,冒险者会把大哥布林的尸体拖到上面扔下来。
「GOBBBR!」
「GBO!GROOBGR!」
勉强幸免于难的最后两只哥布林,害怕地回头望向酋长。
真的是一群蠢货。酋长用力敲那两只哥布林的头,把他们踹到洞窟外面。
下一刻,从上面跳下来的什么东西袭向其中一只。
是身穿铠甲的冒险者。头盔的角断了一根。
「GORB!?」
冒险者先用盾砸向离自己比较近的哥布林的头,打烂脸部。
「GOROBRG!?」
从背后攻击他的另一只,则在转身同时用盾牌边缘扫过去。
哥布林胸口被连刀刃都称不上的朴钝金属斩裂,惨叫出声。
冒险者因为没能一击杀敌而咂了下舌,跃向前方,把盾牌抵进小鬼的颈部。
气管被压烂的哥布林,花了几秒才窒息而亡。
对酋长而言,这几秒就够了。
反正那群废物只能用来争取施法的时间。
酋长已经挥下前端插着野兽头骨的手杖,用尖锐嗓音念出含糊不清的咒文。
发现酋长要使用法术的冒险者回过头,可惜太迟了。
雷电瞬间从手杖射出。
§
「雷箭〈Thunder Bolt〉」瞬间从手杖射出。
他并不知道这种生物的存在。不知道有会用法术的小鬼。
他反射性以右手当支撑点,借乡巴佬的尸体挡住攻击。没必要牺牲能正常活动的左手。
蓝白色闪电命中大哥布林的尸体,弹开来,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灼烧着手臂。
发不出声音 ── 不如说,这种感觉并非痛苦那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