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灭的预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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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的液体,于茫茫白雪中溅出。
“GOROBOGO!?”
模糊的惨叫──并非人声。丑陋又扭曲,是小鬼的声音。
哥布林在狂风中挥动双手挣扎,寒冷如冰的白刃划过空中。
一声哀号传来,然后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不。
一道人影踩着大剌剌的步伐,自冰雪做成的帷幕后走出。
是冒险者。
穿戴廉价铁盔、肮脏皮甲,手上绑着一面小圆盾,拿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剑的冒险者。
全身被鲜血与白雪染成红白斑纹,前一刻才夺走一条性命的男子,若无其事地说了。
“五。”
残忍、冷酷又美丽的冰雪舞者──精灵们,已经将所有的尸体掩埋住。
不,对她们来说,唯有纯白才是美丽,或许她们只不过是在覆写这个世界。
无论如何,新制造出来的尸体,不久后也会被雪之面纱盖过吧。
何况,还活着也就罢了,死掉的哥布林对他而言根本不足挂心。
他悄悄戒备着周遭,无声地走在雪地中,用依然低沉的嗓音开口:
“走了。”
“嗯、嗯…………”
回答他的声音既微弱又震颤,宛如砸在地上的皮球起起伏伏。
少女脸色苍白,在雪中拚命追上他的背影。
是一名身材丰满的红发少女。她之所以在发抖,不全是因为寒冷。
“没、没事吧…………?”
“没问题。”
他说完后思考了一下,接着像突然想起似的补充道:
“我也是,周围也是。”
“这样、啊……”
“还好吗?”
眼下的状况根本不容放心,但她硬是扬了扬僵硬的脸颊。
与平日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一分相似的笑法。
“嗯,还好…………我没事。”
他点点头,弯下腰谨慎地迈步而出,她急忙跟在后头。
不断来回观察四周的举动,反映出她内心的恐惧。
她被脚边的木材绊到,吓得身子一抖。
白雪底下到处都是朽木。以及石头。恐怕还有人骨。
这里曾经有座村庄。在很久以前。
并非他与她生活过的小村。
那座村落如今已成空地,盖起了训练场。
灭村这种事十分常见。不管是因为哥布林,还是疾病,抑或是龙。
他知道。她也知道。
即便他已理解,她却还没有实感。
小鬼们下流的笑声,参杂在带来暴风雪的风声中回荡。
因此──事到如今,她终于理解踏进小鬼的领域是怎么一回事。
§
“雪耶。”
冒险者公会的窗户,逐渐被抹成白色。
在森人(Elf)眼中,这幅景象想必有如一群冰雪少女正翩翩起舞。
妖精弓手(Elf)撑着脸颊晃动长耳,凝视窗外,高兴地扬起嘴角:
“冬天果然就是要这样。虽然又冷又冰,风也大得要命。”
“贫僧倒是觉得,此等寒意足以断我族香火呐。”
蜥蜴僧侣则黏在暖炉旁边不肯离开。
其余冒险者多半带着体谅的表情远眺着他。这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这位粗犷的蜥蜴人来到边境之镇,已经过了将近两年。
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伙,全是最近才刚登记的新人。
“怎么?我看你是缺乏锻炼喔!”
女骑士将公会的门整个推开,大步走进来,表情兴奋得如同一只刚在雪中奔跑过的狗。
背后是一脸疲惫的重战士,以及少年斥候(Scout)与半森人(Half Elf)剑士。
看他们身上到处沾满雪花,想必是被迫陪女骑士练武。
少女巫术师(Druid)勤快地拿来热葡萄酒,女骑士顺手接过。
“这世上明明还有金刚石龙(Diamond Drake)这种生物存在!”
“贫僧离众神的领域还远呐。”
蜥蜴僧侣感慨地吁出一口气,将身体靠向暖炉。
“要……提升,温度……吗?”
不忍心看蜥蜴僧侣受寒──说是这么说,其实乍看与平常慵懒的模样并无二异──的魔女,用手指点燃一团火焰。
她轻轻将火球扔进暖炉,火势便瞬间增强。
“喔喔,感激不尽……!”
蜥蜴僧侣彷佛在膜拜女神,以奇怪的手势合掌,轻笑声自魔女的喉间传出。
她突然招了下手,长枪手便大方地坐到身旁──虽然他应该不是听她的话才坐下的。
“种族差异大还真麻烦。”
拿去──长枪手递来满满一大杯蜂蜜酒(Mead)。
“呣……”
“不是起司,但这东西同样是‘甘露!’吧。”
“唔呣。”
蜥蜴僧侣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像在沉思般吐了口气。
“风味不同呐……”
“你舌头有点被养刁了。挑食可不好喔。”
“哈哈哈哈哈,再怎么说贫僧也是个肉食者,嚼树叶毕竟有违本性。”
有这份闲情逸致开玩笑,可见身体应该比刚才暖和多了。
看到蜥蜴僧侣恢复平常的状态,妖精弓手笑着轻戳他的背:
“哎呀,那我们算哪一种?”
“森人不是会嗑蒲公英吗?我看你们是乱食者啦。”
矿人道士(Dwarf)从厨房探出头,妖精弓手“呣叽!”气得长耳倒竖。
“喂矿人,你那叫种族歧视!”
“吃点肉吧,吃肉。否则不管活几百年都一样是铁砧。”
“少瞧不起人了!”妖精弓手愤慨地挺起平坦的胸膛。“是两千年!”
“这可称不上炫耀啊。”
矿人道士傻眼地捻着胡须,将一只大锅搬到酒馆中央的桌上。
锅里满满都是高丽菜、马铃薯、香肠、培根,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往厨房一看,兽人女侍边说“是本小姐特制的!”边用力挥着手,竖起大拇指。
“兽人负责煮,圃人(Rare)负责备料!”
“……矿人则负责调味。喏,开饭啰开饭啰。”
矿人道士放下的大锅,冒着温暖的蒸气。
因饥饿及寒冷缩成一团的新手战士和见习圣女,带着渴望的表情接近。
尽管终于可以不用再接除鼠委托,现在的他们还没办法维持生计。
“可以吃吗?”
“……怎么不可以?”
矿人道士将碗递给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的两人。
少年少女互相对视,下一刻便扑向那道正在冒烟的料理。
“喔,多吃点,尽量吃啊。”
这时──……
“呼、哇……!”
纤细娇小的身躯从外头冲入公会,模样宛如一只跌进窝里的小狗。
女神官抖了抖身体,拍掉长袍上的雪。
她对冻僵的双手哈气,因温暖的空气而松了口气。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妖精弓手轻轻挥手。“神殿那边的状况如何?”
“今年还是很冷。好像很多人感冒……”
女神官忧郁地皱眉。
今年冬天特别冷。
如果只是冰雪精灵太有活力,尚且仍属自然现象。
身为侍奉地母神之人就该接受它,不生气也不怨叹,只能默默采取应对措施,然而……
连已经离开神殿的女神官都被叫去照顾病倒的人,这种情况实在不常见。
即便当事人毫无疑问地心想“这很正常”也一样。
“希望不是黑死病(Pest)或西方的感冒喔。”
矿人道士边说边把汤盛进碗里,“喏”地递给女神官。
看见温暖的料理,女神官不由得眯起眼,说了句“谢谢”用双手接过喝了一口。
“……真好喝。”
脱口而出的是无半分虚假的真心话。渗入身体深处的暖意,带来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加了胡椒吗?
舌头麻麻的,应该,肯定没错。
女神官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接着突然环顾四周,目光游移起来。
“那个,哥布林杀手先生呢……?”
“你第一个担心的就是欧尔克博格呀。”
妖精弓手的语气彷佛在说“真是够了”,女神官害羞地红着脸低下头。
“哥布林杀手先生今天不在唷。”
女神官想知道的答案,并非从酒馆里,而是从公会的办公区传来。
柜台小姐值完今天的班正准备离开,一面穿上高级外套,一面走出来。
“是去工作吗?”
“是的。所以今天我也比较早收工。”
长枪手闻言起身,却被魔女逼着坐回椅子上,柜台小姐假装没看见地轻笑着:
“天气这么冷,有座村庄无法度过这个冬天。他协助运送粮食到该地去。”
“意思是……和牧场的人一起?”
女神官脑中浮现与哥布林杀手同居的那位开朗少女。
纵使她很憧憬魔女和剑之圣女那类型的年长女性,但也认为牧牛妹值得敬佩。
要能像她那样自然大方地与人互动,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是的。因为距离有点远,我想要过个几天才会回来。”
“这样呀……”
听见柜台小姐略显寂寞的这句话,女神官下意识望向窗外。
雪白的黑暗浓度渐增。
一想到这层帷幕的另一侧有他,而自己身处于他看不见的地方,就觉得──……
──不行不行。得振作一点。
不安与寂寞之类的情绪闪过脑海,女神官摇摇头。
今天没有再回寺院一趟的心情。看这天气,应该也没办法在户外练习投石。
──总之,先把能做的事做好吧。
女神官如此心想,“那个──”出声叫住柜台小姐,语气客气却清晰:
“方便的话,能再向你借阅一下怪物辞典(Monster Manual)吗?”
“哎呀,真用功。”柜台小姐微笑着说。“好的,请您稍待片刻。”
女神官目送柜台小姐像只陀螺鼠般啪哒啪哒地跑进里面,松了口气。
随后瞄向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妖精弓手。
“怎、怎么了?”
“这是所谓‘温暖的目光’。”
我认为不是。女神官困扰地嘀咕道,上森人(High Elf)却毫不在意。
“像我就没办法。我不爱看那种东西。就算要看,也一定只会看有名的家伙吧。”
例如龙、巨人或吸血鬼之类的。
她屈指算着,原来如此,确实是女神官也听过的怪物。
所以她什么都没再说,静静等待柜台小姐回来。
首先读完哥布林的部分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打开就反射性翻到这页──……
总觉得相当难为情,她躲躲藏藏地翻阅起柜台小姐借给她的辞典。
§
“啊啊,讨厌!”
看见侄女如自己所料,哀号着跑进屋内,牧场主人一副不意外的态度点了下头。
“就叫你别穿成那样了。”
“可是……”
牧牛妹无力地反驳,难得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异于往常的不只有表情,还有她身上的衣服。
露出一大片肩膀,用蕾丝装饰的衬衫。
以束腹勒紧腰部,突显胸部的红色褶子长裙。
跟工作服和祭典时穿的礼服都不同,毫无疑问是外出服。
“毕竟啊,”牧场主人的语气,像在斥责干了蠢事的女儿。
“现在是冬天,外头还在下雪喔。”
“可、可是我难得买新衣服……”
牧牛妹噘着嘴说出的这句话,并不具备足以肯定现状的说服力。
她才刚意气风发地踏出家门就冷到发抖,提着裙摆掉头……
好冷,穿裙子腿凉飕飕的,裙摆感觉也会被雪和泥巴弄脏,而且好冷。
“新衣服……总是会想穿穿看嘛?”
下场就是落得掀起裙子、泪眼汪汪跑回家的狼狈样。
牧场主人的心情,只能用无奈两字形容。
“穿新衣却害自己感冒,不就没意义了?”
开始爱漂亮了吗──这念头瞬间闪过脑海,牧场主人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这孩子之前根本不会关心这种事。
他非常赞成侄女尝试些打扮、治装这种年轻女孩会做的事。问题在于──……
──那个对象。
牧场主人轻轻叹息,以免被侄女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下半身别穿裙子,换成马裤吧。上面再加件外套。”
“是……”
侄女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
牧场主人关上门,瞥见窗外有个穿铠甲的人影站在雪中,又叹了口气。
§
哥布林杀手盯着静静落下的雪。
他将货物堆成一座小山,在难得系着马匹的马车旁仰望天空……
“……”
从铁盔缝隙呼出的气息化为白烟,飘向淡灰色的云。
他对雪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并非如此。
在雪山向师父学习的过程,要当成回忆未免太过刺激。
他当下所想的,是雪中行军的难度、危险性,以及哥布林。
要护卫货物、马匹,还有她。倘若遇到小鬼,该如何应对?
──要叫同伴来吗?
他对于自己将他们视为同伴一事,已经不觉得有那么奇怪。
然而,这次的案件并非正式委托,比较接近自己人的请求。
──那就不必了吧。
“久等了!”
明亮的声音突然在雪中响起。
转头一看,牧牛妹气喘吁吁地吐着白烟跑来。
从那裸露出的肩膀,能窥见在寒冷天气中燃烧着的血色。
为了避免肩膀受寒,牧牛妹边跑边穿上外套,迅速戴上兜帽:
“怎么样?”
“不会冷就好。”
“是喔。”
她在哥布林杀手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身上的衣服,不晓得在开心什么。
“下面。”他发现牧牛妹的穿着与刚才不同,简短地问:“那样就可以了吗?”
“噢,你说长裤?……嗯。”牧牛妹点头。“还是你觉得要穿裙子?”
“哪个好。”
他的语气低沉短促,又冷淡。牧牛妹一面玩手指一面思考。
“裙子──可能比较重,而且脚大概会有点冷。”
“那就长裤吧。”
“可是,不觉得穿裙子比较可爱吗?”
“……我不太懂。”
哥布林杀手轻轻一跃,跳上驾驶座。
他用右手抓好缰绳,空着的左手则伸向牧牛妹。
“上来。”
“啊,嗯。”
牧牛妹的──以少女来说有点大、有点厚实的手,叠在皮护手之上。
哥布林杀手默默握紧那只手,将她拽到驾驶座。
同样偏大的臀部落在他旁边,牧牛妹“唉嘿嘿”笑出声来。
“啊,便当呢……?”
“你做的那个吗。”
哥布林杀手问,牧牛妹点头回答“嗯”。
“带了。”
“那就好。”
牧牛妹得意地挺起丰满的胸部,轻拍哥布林杀手的手臂。
铁盔微微上下摇晃,缰绳啪一声挥下。
马匹高声鸣叫,向前迈步。车轮喀啦喀啦地转动,开始在雪上留下痕迹。
离闹粮荒的村庄,只需要几天的路程。
只是要去送货。仅此而已。
怪物跋扈横行于世,盗贼也遍布各地,没有旅程是安全的。
然而,这仍是段一如往常──毫无变化、极其平凡的行程。
并非冒险。只是一般的送货任务。
连哥布林杀手都这么认为。
§
雪下个不停。
逐渐被抹成一片苍白的世界中,只听得见车轮转动的声音。
声音的源头,来自渗入白色世界的一点黑影──马车上。
哥布林杀手默默甩动缰绳,她坐在旁边,什么也没说。
──不如说是不晓得该说什么……
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尽管只有短短几天──和他一起旅行。
跟之前去妖精弓手故乡玩的那次不同。
也跟平日每天都要做的送货工作不同。
──真不可思议。
牧牛妹下意识抱住双膝,调整坐姿,吐出一口气。
明明平常待在镇上的时候,她甚至会有两人总是在一起的感觉。
到头来,她始终一语不发,只是盯着他的铁盔。
铁盔也跟平常一样,仅仅是顶看不出表情的铁盔……
──不知道他现在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喂。”
“唔咦!?”
沉思时突然有人向她说话,导致牧牛妹肩膀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
“会不会冷。”
“咦,喔、喔……还、还好……不冷。”
“是吗。”
牧牛妹点了点头,对话到此中断。
这段期间,又是只有车轴和车轮摩擦的喀啦喀啦声于道路上回荡。
牧牛妹扭扭捏捏地,在丰满的胸部前摆弄手指。
吸气,吐气。要是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那、那个。”
“什么事。”
声音短促又低沉。
虽然她明白这是他平常的声音,还是瞬间感到畏缩。
“呃……”
话语卡在喉咙,她闭上嘴巴,重新开口:
“平、平常,你们都聊些什么呢……?”
“平常。”
“去冒险的时候,之类的……那个,跟大家?”
他低声沉吟,没有马上回答。大概是在思考如何表达。一直都是这样。
“……没什么。”
然而,他给予的答案只有短短一句话。
这样呀。牧牛妹嘀咕道,然后低下头。
雪积在兜帽上,感觉到阵阵刺骨的寒意。
好冷。
“………………我不擅长。”
“咦。”
他突然低声说,牧牛妹眨了下眼睛。
“我不擅长,主动开启话题。”
“……嗯。”
我知道。牧牛妹点头。以前的他不晓得如何,不过,现在是这样没错。她很清楚。
“所以”他停顿了一会。“所以……都是听大家说话,再回应。”
“……这样呀。”
牧牛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仰望天空。
白雪从天上的灰色乌云中轻轻飘下,落在两人身上。
呼出来的气息化为白烟,参杂在其中浮向上空。
“……那──”
“嗯。”
牧牛妹抬头仰望着天际,眨眨眼,斜眼瞄向他:
“我可以……跟你说话吗?那个……说什么都好。”
“嗯。”
两句一模一样的答覆。
牧牛妹脸上却绽放出笑容。
“那、那,呃……!之前的休假啊!”
“嗯。”
“我有跟柜台小姐她们一起玩喔。那个,是叫桌上演习的游戏……”
她的语气,彷佛在向住在隔壁的少年炫耀。
毫无重点的闲聊。没有特别之处。
玩游戏时骰出的点数是好是坏。每天的天气及农作物、牧场的家畜。
他不在的期间镇上发生的事。其他冒险者的状况。
明亮的声音跃于白雪之上,混在车轮声中缓缓消失。
空气依然很冷,牧牛妹却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
就算要走雪道,离村庄也不会远到哪去。
还有人在等他们。所以不能无缘无故迟到。
可是,即便如此……
──真希望这段时间能持续久一点。
脑中浮现令人害臊的想法,牧牛妹摇摇头。
“啊,对了。快中午了,要吃便当的话,找个地方停下──”
马车叽一声停下。
“……?咦,要在这边吃吗?”
没有回答。
他屏息直盯着前方。
接着,铁盔迅速转向右边、左边。
是在看自己吗?不,不对。
他的视线越过牧牛妹,望向更后面,积雪的方向。
“那个……?”
“──不妙。”
他忿忿地骂道,下一刻。
白雪像从地面喷上来似的,溅到空中。
“──哇!?”
牧牛妹瞪大眼睛,身体被拽向一旁。
有样东西划过她头部上一秒所在的位置附近,发出沉闷声响刺中驾驶座。
──是枪……!?
牧牛妹倒在雪地上,身体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她对此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