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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小提琴天使与长笛妖精,以及无赖的我们(1 / 2)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月歌々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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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旁传来甜美忧伤的叹息声,我——真田大辉将视线移向旁边。



「唉——」



跟天青石一样的深邃蓝眼目光陶醉,光滑白皙如大理石的脸颊染上蔷薇色,这个正在凝视窗外的人,是拥有一头灿烂柔顺的金发、校内赫赫有名的女生。



(#蓝本露琪雅#!该不会#这家伙也#——)



我屏住呼吸,人称全校第一美女兼才女的那女人,用明亮的双眼对我投以嫌弃的目光,像要求证般开口询问:



「那位眼神嚣张又阴险、身上散发出一股体味、不修边幅的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也是吗#?」



◇  ◇  ◇



一听到我是美术社社员,国中的朋友和现在的同学都惊呼出声。



「咦!大辉是美术社的啊!?」



「你这个画香蕉画苹果画橘子统统都会变榴莲的艺术白痴竟然加入美术社!」



「在素描大会上展示的风景画,建筑物的线条抖来抖去,颜色也因为用太多紫色和绿色,搞得跟《DERODERO》(注:日本漫画家押切莲介的搞笑恐怖漫画。)里面的鬼屋一样的大辉加入美术社!?」



大家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们学校规定学生一定要加入社团吗?所以你才选了个感觉比较轻松的?」



「原来如此,只有名字登记在上面的幽灵社员啊。难道你会去那边画画、刻版画?」



「就是在美术教室看看漫画、睡睡午觉嘛。那我就可以理解了。」



他们擅自推测,下达结论。



对他们来说,我加入美术社就是如此疯狂的行为。



我觉得很麻烦,所以刻意不去反驳,喃喃回答:



「谁知道呢……」



小学我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因为美术成绩满分五分,我永远只有两分。



大概是因为我的劳作做得还算认真,老师顾及我的感受,不忍心只给我一分吧,可是看到我用纸黏土做的熊猫,坐在隔壁的女生因为它太恐怖,吓到哭出来了。虽然头有三颗、眼睛掉出来、舌头断掉了,那确实是熊猫啊。



总之,直到高中一年级的夏天为止,我参加的都是练习累到不行的田径社,后来和学长起了些争执退社后,就一直没加入社团。



至于为何现在——升上高二的五月,我每天放学都一定会去校舍四楼的社团教室报到?



为何每天都把桌子搬到窗边,用一点都不擅长做细工的粗糙的手乱捏黏土,拍它、扯断它、把它们黏在一起,制作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秘物体?



是因为我在偷偷进行某个非正式社团活动。



没错,美术社社员只是我表面上的身分。



只不过是真正的社团活动的烟雾弹。



我将十六岁的满腔热血统统投注在其中的唯一且最棒的社团。



那就是——「鉴赏社」。



不是干涉内政的「干涉」,不是完全胜利的「完脱」,也不是Sentimental Journey的「感伤」。



和静静观察事物,思考它本质上的意义的「静观」有那么点不同。



和欣赏景色的「观赏」也不太一样。(注:「干涉」、「完胜」、「感伤」、「静观」、「观赏」皆与「鉴赏」日文同音。)



「鉴赏」的意思是理解艺术作品美的价值,并且充分品味它。



因此,鉴赏是需要对象的。



对我来说,#她#比全世界的艺术品都还耀眼。我的鉴赏对象美园千冬,出现在我用来制作神秘物体的美术教室正对面的音乐教室,中间隔着中庭。



她跟我一样是私立尤莉卡高中的高二生,留着一头在肩膀下面摇晃的柔软清爽黑发,皮肤白、身材娇小、文静有气质,是个内向认真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符合我理想的少女,纤细可爱又楚楚可怜,感动得意识差点飘到大气层。



甚至觉得在第一志愿的应考日得了流行性感冒,发高烧窝在棉被里还拉肚子拉到呻吟是件幸运的事,激动得全身颤抖。



顺带一提,尤莉卡高中的偏差值虽然比较高,从我家搭电车过去单程就要一个半小时。不过美园的可爱、腼腆的微笑、染上淡粉色的稚嫩脸颊、从犹如樱桃的嘴唇间传出的细小声音、拘谨地默默低下头的动作,全都正中我的好球带,足以让我遗忘漫长无聊的通车时间。



我马上调查她的姓名、年级和班级,也查到美园从小就在学长笛,社团是管弦乐社。



还知道社团活动时间,她总是坐在靠窗的位子练习吹长笛。



真想多看看她可爱的侧脸。真想为她每一个害羞的表情赞叹出声。真想被她优雅的动作治愈。



然而,想加入管弦乐社必须懂乐器。我#碰过#的乐器却只有直笛和口风琴,乐谱也一样,怎么看都是群发情的蝌蚪。



而且,像我这种臭脸男跟她待在同一个社团,无礼地盯着她猛看,八成会吓到纤细如雪的美园。



这样非常不好。



想要尽情欣赏全世界最喜欢的事物,又不想被当事人发现,该怎么做?



从可爱的发旋到纤细的脖子,小巧玲珑又惹人怜爱的胸部到纤纤细腰、自裙底伸出来的苗条双腿——想要猛盯她的身体又不吓到对方,应当如何是好?



我用单程一个半小时的通车时间绞尽脑汁得出的结论,就是加入美术社。



入社前我当然有先去参观过,不着痕迹地确认从窗户看出去的景致。



在我看到中庭另一边的教室,美园将樱桃色的娇嫩嘴唇轻轻抵在银色长笛上,雪白脸颊染上淡粉色,优雅低下头的瞬间,我为自己的视力远高于二点零,抵达奇迹的领域一事,感激得全身颤抖。



这样就能好好「鉴赏」美园吹错时害羞得脸红的模样,以及吹得好时粉嫩的嘴唇微微扬起,高兴微笑的模样。



于是,我拿美术社社员的身分当烟雾弾,创立社员只有我一个人的鉴赏社。



所谓的鉴赏社,简单地说就是尽情欣赏、品味自己喜欢的美丽事物的社团。



可是为了避免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能远远「看着」她。



那就是我制定的铁则。



一旦跨越这条界线,害美园有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的危机感或厌恶感,就不是神圣的社团活动,而是恶心的跟踪狂。



既然叫做社团活动,果然得加点限制,不能只是乐在其中。



此外,正因为有这个限制,单纯凝视对方的这个行为才会升华成高尚的喜悦。



幸好美术社社员本来就少,外加入社当天其他社员来跟我打招呼,看到难以言喻的不祥物体在我手中逐渐成形就「呃!」了一声,哑口无言,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般迅速离开,在那之后都没找我说过话。



因此我可以不受周遭的干涉,专注于鉴赏社的活动上。



今天我也坐在面向中庭的特等座,一边乱捏黏土,一边鉴赏全世界最可爱、温柔、楚楚可怜的人。



美园就是要配长笛。不管是钢琴还是小提琴,都无法引出那至高无上的清纯性感气息吧。



美园无垢的嘴唇碰到冰冷银色长笛的那一幕果然很赞,她吹得太用力,脸颊慢慢泛起红潮的画面也不错。



看乐谱时垂下的视线也令人兴奋。



噢,美园刚才是不是吹错了?眉毛有点垂下来!脸颊越来越红,看起来很沮丧。她皮肤白,所以脸一红就很明显。美园害羞沮丧的表情果然最棒了。喔喔喔,眉毛又垂得更低啦。



真想再对她坏一点,把她欺负到快要哭出来。



我开始妄想。



故意对她口出恶言、对她冷眼相待,美园两眼泛泪,抬头看着我,用那纤细微弱的声音说——



——大辉同学,你、你好坏。



——请你……不要欺负我。



——讨厌!我……我会害羞啦。大辉同学。



啊啊,太棒了。



美园性感的哭脸万岁。



当然,我不可能对现实的美园使坏弄哭她。



看到美园无精打采,我会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管弦乐社的女社员萨克斯风不小心撞到美园的肩膀,害她晃了一下时,我差点忍不住打开窗户破口大骂「混帐!给我小心点!」。



我绝不原谅伤害美园、吓到美园、害美园难过的人。包括我自己。



然而我总是会忍不住妄想美园含泪发抖的模样,真矛盾。



仔细一想,我幼稚园的时候曾经拿上面爬着毛毛虫的树枝追着喜欢的女生跑,把她吓哭。



她的眼泪超棒的。



我一定从小就有这种嗜好。



——真是个变态。



在用恶心的视线偷看心上人,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的这个瞬间,我就已经无法摆脱这个称号。



没差,就算是变态也没什么好害羞、难过的。



在外面随便展示自己的变态嗜好当然很有问题,但我可是高贵的鉴赏社社员。不能用理性掩饰自身的变态之处成何体统?



茂密树枝上的绿叶,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天空万里无云,连空气都亮晶晶的,坐在音乐教室窗边的美园千冬将樱桃色的嘴唇凑近长笛,在我为她惹人怜爱的可爱侧脸叹息时。



「哎。」



旁边传来跟我一样的叹气声。



「呣。」



我望向隔壁,留着一头高调金发的女学生,在我旁边的窗户撑着颊叹气。



白金色长发如一道耀眼的金色长瀑,自肩膀垂落腰间。皮肤像大理石一样白皙,看起来冰冷光滑,安装上明显的双眼皮、给人一种倔强感的高挺鼻梁、性感的红唇等高水准零件的脸孔也非常美丽。



她侧身对着我,身体微微前屈,因此引人注目的丰胸、纤细腰部、形状姣好的臀部都被特别强调出来。



隔着窗户热情凝望对面校舍的眼睛,是和天青石一样的深蓝色。



我知道这个存在感强烈到让人觉得烦的女人是谁。



她是混血儿,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金发和蓝眼都是天生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品行端正,性格知性冷静,人称全校第一的美人兼才女,但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一脸「我长得漂亮脑袋又好」、孤高冷僻的女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头发也留太长了。她本来就是金发,看了让人觉得很碍眼,给我剪短啊。上游泳课时你的头发塞得进泳帽吗?



假如这里不是美术教室,假如这女人看得入迷的不是音乐教室。



假如那里没有管弦乐社的社员拿着乐器努力练习,我八成会别过头,完全不会在意。



然而。



(#蓝本露琪雅#!该不会#这家伙也#——)



我屏住呼吸瞪着她,那对耀眼的天青石色眼睛便往我身上看过来,仿佛在嫌弃、观察我。



她接着用有点冷酷的高傲语气询问:



「那位眼神嚣张又阴险、身上散发出一股体味、不修边幅的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也是吗#?」



【插图】



果然是这样!我心中瞬间燃起怒火。



其他社员还没来美术教室,只有我和蓝本露琪雅两个人。气氛紧张起来。



我们像在威吓彼此般瞪着对方,同时开口。



「你爱上美园了吗!」



「你也看上忍了?」



露琪雅瞪大眼睛,想必我也是一脸错愕。



「忍是谁啊?」



「美园是哪位?」



我和她的声音再度重叠。



「眼神跟歹徒一样、邋里邋遢的你不认识忍吗?是管弦乐社的小笠原忍。拉小提琴的模样梦幻又美丽,二年一班座号二号的忍。」



露琪雅带着高高在上的眼神说,一副「竟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的样子,害我顿时不爽。



「眼神跟歹徒一样的人是你。说到管弦乐社当然是美园千冬啊。你竟然不认识吹长笛、楚楚可怜、文静有气质那个美园。」



「不,说到管弦乐社就是忍。纤细苗条、纯洁无垢又可爱的小提琴天使。」



「不对,是清爽纯真又健康的长笛妖精。」



「是忍。」



「是美园。」



我们的脸近到额头快要碰在一起,咬紧牙关互瞪,然后猛然回神。



露琪雅也把嘴巴瘪成「へ」字形,再次确认:



「简单地说,你那无礼的视线不是在看忍对吧?」



「我又不是Gay。你才是,你应该不是在看美园,色眯眯地叹气吧?」



「我不是蕾丝边。」



露琪雅挑起金色的眉毛否定。



神秘的天青石色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我喜欢纯洁有礼的可爱男孩。就像忍那样。」



「我也喜欢文静柔弱的清纯女孩。像美园那样。」



「那你从这扇窗户偷看的不是忍,而是那个美园同学是吧。因为从这里可以尽情偷看管弦乐社嘛。是用来偷窥的绝佳位置。最棒的特等席。」



「你说偷窥?哈!竟然用这么低俗的词汇眨低自己的行为。才女之名都要扫地啰,蓝本露琪雅。」



看到我嘲笑她,露琪雅冷冷皱起眉头。



「那你是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打算跟我说你在认真参与社团活动?那才叫卑鄙又丑陋。」



「不,这不是借口,我纯粹是在这个地方参与社团活动。只不过,是鉴赏社的。」



「『鉴赏社』?」



露琪雅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那是什么?」



「美术鉴赏的『鉴赏』。不过鉴赏的不是艺术品,是美园。」



我为露琪雅说明鉴赏社的活动内容和铁则。这和单纯的跟踪狂不一样。鉴赏是测试自己的理性及人格、更加自律的行为。



露琪雅抿起嘴唇,面色冷淡听我说完,用酷酷的声音回了句「令人傻眼」,然后——



「不过,我觉得很棒。」



她脸泛红潮,天青石色的双眼炯炯有神,用那对眼睛看着我宣言:



「我也要加入鉴赏社。」



什么!



◇  ◇  ◇



一周后——



起初我担心这么引人注目又盛气凌人的女人坐在旁边,会妨碍鉴赏社静谧的活动,不太想让露琪雅入社,露琪雅却说:



「只要看着纯洁无垢的忍,你那张令人不快的脸根本不会进入我的视线范围。」



「我也是,除了可爱的美园,其他东西我统统可以过滤掉。」



「那就没问题啰。」



「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如此回答。



露琪雅把椅子搬到窗户正前方,将素描本放在大腿上,一边用炭笔素描,一边热情凝视窗户对面的教室,我则在她旁边继续进行我的社团活动。



刚开始那两天,我们都无视对方的存在,但或许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很像吧,自然而然就开始交谈。



「今天忍的肌肤也一样光滑耀眼。水泼到他身上应该会变成透明的宝石弹开来吧。」



「美园的黑发好像也变得更柔顺有光泽了。每一根发丝都和纤细漆黑的丝绸一样。」



「真庆幸我的视力高于二点零。」



「我也每天都会吃菠菜和纳豆,努力维持这奇迹般的视力。」



「没错。我没有一天会忘记吃蓝莓胶囊。」



我们面向窗户,低声交谈。



表情是完美的扑克脸,一个捏黏土一个素描,手从来没有停过。



美术社社员因为全校第一的美女兼才女露琪雅的加入,显得坐立不安,但由于露琪雅带着完美的冷淡表情专心画画,外加素描本上的画有的像被分尸的尸体,有的像融化的史莱姆群,实在太过异常,难以理解,其他社员便别开目光,悄声离去。



现在他们也在远处对我们投以看待神秘事物的目光。



「对了真田同学,你在捏的东西是?被车辗爆的猪内脏吗?」



「你看过被车辗爆的猪内脏啊,蓝本露琪雅。这是美园。我才要问你在画什么。是摔到地狱针山上的鸢吗?」



「你看过摔到地狱针山上的鸢?这是忍好吗!」



露琪雅冷静回答。



当然,小笠原忍不像针山也不像鸢。



是个听露琪雅说他是「一丝无垢的天使」、「全世界最纯净至高的美」会深感意外的,极为普通、长得有点像女孩子的柔弱少年。



「我第一次见到忍,是在新学期刚开始,淡粉色樱花盛开的时候。当时我走在学校走廊上,听见可爱的尖叫声,接着眼中盈满泪水的忍弯腰跑出来,撞到了我,跟小松鼠一样颤抖不止,对我说『有、有、有X螂』。我用手上的书包把追着忍飞过来的X螂打到地上,一脚踩死它。忍脸色苍白,抬头看着我。他好像还没从被X螂追的打击中恢复,吓到话都讲不出来。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掉,一边回想忍那双盈满泪水、惹人怜爱的眼睛,心脏跳得快到不行。当天晚上,我用天蓝色的笔在日记上写下『我遇到了理想中的天使』——」



露琪雅踩烂的那东西是谁收拾掉的呢……我忍不住在意起不重要的部分。



说起来,被区区一只又黑又亮的虫吓到快要哭出来,到处乱逃,同为高二男生的我觉得挺可悲的,可是露琪雅好像觉得这软弱的部分正是萌点。



小笠原忍在音乐教室窗边优雅歪过小小的脸,拉着小提琴,露琪雅用天青石色的双眼热情凝望他,神魂颠倒地叹了口气。



「啊啊,忍。真想不打麻醉就把和我的眼睛同样颜色的耳环刺进你可爱的耳垂,让你漂亮的脸蛋因恐惧与痛苦而扭曲。真想用冷漠的言词骂你,让你哭出来。」



露琪雅本来就长得好看,所以她陶醉地讲出这番话的模样如黄金女神般高贵,甚至让人有种慈悲为怀的感觉,但内容还挺那个的。



「真想塞住忍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看他痛苦地用纤瘦的四肢无力挣扎,用泛泪的眼晴看着我哀求。真想把蜗牛放在他纤细的脖子上。想看他被冰冰凉凉的触感吓到,觉得蜗牛很恶心而扭曲的表情。」



「扭曲的是你,蓝本露琪雅。要是你真的这么做,你的地位肯定会从校园女王掉到变态。」



我冷静地告诉她,露琪雅却丝毫不觉得惭愧。



「我才不需要校园女王这种头衔。莎士比亚说过,『玫瑰不叫玫瑰,亦无损其芳香』,就算我从女王变成变态,我的美貌与智慧依然不会改变。」



她如此断言。



「而且我知道妄想终究是妄想,我也是有理性与自制力的,不会随便发泄自己的欲望,害他人感到不快。这种事我只会跟你一个人说。」



「跟我说就没问题吗?」



「嗯。因为你跟我一样恶心不像话。可是,你肯定这样的自己。」



「是啊。我们是一丘之貉。如果你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没错,我们是披着理性之皮的变态,高贵的鉴赏社社员。」



「就是这样。」



提问的声音和回答的声音都同样冷漠,我却感觉到在那之间仿佛萌生了温暖的同感。



蓝本露琪雅,我本来以为你是惹人厌的金发女,想不到你意志坚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露琪雅也瞄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微微扬起。



「真田同学是因为和田径社的学长吵架才退社对吧?我听说那个学长会欺负特定的一年级生,你跑去跟他抗议。你正义感满强的嘛。我非常意外。」



「只是因为我看学长那个时候穿的粉红色企鹅T恤不顺眼啦。」



我回答时依然看着正前方,露琪雅再度眯起眼睛,好像轻笑了一声。



之后,和平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露琪雅开口说道:



「至今以来,我一直都只有在自己的脑内思念忍,不过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挺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进行鉴赏社的活动,两个人也不错。」



「可以跟别人聊心上人的事真开心。」



「我说不定也希望有人可以听我聊美园。也许我一直都想跟别人畅谈美园羞得染上粉红色的脸颊实在太纯洁,真想让她的脸颊被像水晶一样的眼泪弄湿。」



「我也是,真想不停欺负忍,让他哭到喘不过气。然后再紧紧抱住他。」



「美园紧张时把身体缩起来的样子也很让人兴奋。想让她更害怕一点。想把毛毛虫放在她丝绸般的头发上。」



「想监禁忍,用黑色的铁链把他绑起来。」



「想帮美园戴上红色项圈,逼她学狗叫。」



我们带着神清气爽的表情分享越来越危险的妄想,仿佛在对美丽的艺术品发表感想。



我的胸口被热情填满,心跳加速。



多么幸福的时间。



【插图】



「美园果然是长笛妖精——不对,是女神。」



「忍是小提琴天使。不,是构成我的世界的神。」



我们陶醉地眯起眼睛。在我产生这段光辉灿烂的时间将永远持续的错觉时,「那件事」发生了。



在对面的音乐教室窗边专心演奏长笛和小提琴的美园千冬与小笠原忍,突然——肩膀一晃,抬起头。



然后,美园看着小笠原。



小笠原看着美园。



两人互相凝视。



他们单薄的肩膀抖了一下后,同时急急忙忙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潮。



刚刚那是……



在窗户后面目击整个过程的我,僵在原地。



露琪雅跟我一样,在旁边动也不动。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看着对方,害羞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简直像爱情电影中的画面——



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不,那只是巧合!



他们对对方抱持好感——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我不希望有这种事。



在我旁边沉默不语、面色僵硬的露琪雅肯定也在想同样的事。我很了解支配她、拘束她的焦躁与混乱,以及胸口传来的痛楚。因为那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拜托是巧合。



拜托是错觉。



在我带着心如刀割的心情如此祈愿的这一天,小笠原和美园再也没有对上目光。



不过——



美园千冬偷偷抬起头,害羞地看着低头拉小提琴的小笠原忍。



小笠原看着低头优雅吹着长笛的美园,一副心急难耐的样子。



只有我跟露琪雅知道。



◇  ◇  ◇



看来鉴赏社面临重大的危机。



过了几天。



我和露琪雅日渐焦躁。



从我们第一次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天起,小笠原忍和美园千冬开始频频四目相交。



起初时机总是错开,一方看着另一方,另一方却常常没发现,专注于练习上,不过之后大概是对对方的视线越来越敏锐了吧,只要看着对方,对方就会抬起头,目光交会的次数逐渐增加。



他们肩膀一颤,立刻害羞地别开视线低下头,瞄了对方一眼。



然后再度对上眼,双颊泛红,又把头低下来。



奇怪……美园害羞的表情明明是我最喜欢的配菜,看到她因为小笠原而脸红,我的胸口却闷闷的。



旁边把素描本摊开的露琪雅也拿着炭笔停止动作,难过地咬住嘴唇。



「……」



宛如一道长瀑的白金色发丝也没什么光泽,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热情的天青石色眼眸今天也是熄火状态。



露琪雅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