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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付丧能力与正仓院(2 / 2)




我一把按在朝我嘴里丢进碳酸炸弹材料的付丧神脑袋上,向她道谢,不知道雪果对我这句话做何感想,她害羞地「嗯……」了一声。



接着——觉醒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我全力往地上一蹬,朝神乐扑了过去。



「……!香澄!」



神乐呼唤手上的香球,释放出格外浓烈的催眠香,几乎融化我所有意识的睡意朝着往香气里冲刺的我袭来,但是我用手捂着口鼻,不至于在一瞬间就陷入睡眠。没错……接下来,只要有几秒钟就够了。



我伸出左手,按住神乐的肩膀。然而,神乐丝毫不畏怯,她应该是认为,就算自己被殴打,只要再过几秒钟就是她赢了。不过——到此为止!



「啊……!?」



神乐发出打从心底觉得完蛋的叫声。哎呀,神乐啊,我会瞄准的应该也就只有那里了吧?摘掉你所配戴的那副透明防毒面具,不就是唯一有效的手段吗?



我的思绪只维持到这一刻。在极近的距离下沐浴在催眠香里,我和失去防毒面具的神乐双双腿一软,当场倒地。在渐渐稀薄的意识中,我抱持着「女孩子的身体真的好软啊……」这种和平的感想,觉得自己有点幸福。



「呼啊……嗯?我怎么会睡在这种地方……?」



我在客厅里铺得七零八乱的被褥上醒过来。



这里平时没有铺床啊……嗯?而且,为什么我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条四角内裤,除此之外连件汗衫都没有。



呃……感觉好像发生过什么相当厉害的骚动……啊!



睡傻了的脑袋终于找回记忆,让我瞪大了眼睛。神乐的攻击、以这个家里为舞台的朴素超能力战斗(虽然我使用的不是超能力,而是食物)、拼死抵抗到最后的不分胜负——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神乐到哪里去了……嗯?」



静悄悄的客厅里没有雪果,没有神乐,没有任何人在……但是,却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我睡的这张铺得乱七八糟的被褥,为什么是我爸妈在用的双人床?



而且,为什么我身旁还隆起了一座足以容纳一个人的棉被山?



「唔……已经天亮了……?咦……怎么有点……怪怪的……」



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似的,棉被山动了一动,从里面传出一阵睡意朦胧的声音。



接着——客厅中春暖花开。



花苞般的棉被仿佛花瓣般徐徐绽放,将圣洁的胴体暴露在LED灯的照明下。看到那裸露出来的身影,我一瞬间以为那是妖精,或是什么其他的生物。



眼前出现的是名为神乐琴叶的少女,她和我一样,处于身上只穿着内衣的状态,毫无保留地将半裸的姿态暴露在我的眼前。



她似乎还没睡醒,眼神没有焦距,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同时酝酿出纯洁与淫靡两种完全相反的气氛,把我的睡意一扫而空。



神乐的身体,好美。她的裸肌之细腻与白皙光滑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雪果的肤色也很白,但是她是那种一尘不染、纯洁无瑕的白;神乐则是一种有如牛奶般的乳白色,看起来滑嫩、Q弹,而且相当甜美。事实上,还有阵阵蛊惑人心的香气,正从她之前窝着的棉被里飘出来。



遮挡着这片雪白肌肤的最后一道防线——内衣,也很情色。



在乳白色的陪衬下,粉红色的内衣和内裤令人联想到入口即化的甜美白桃和淡红色的樱花,在少女身上结合成酸味与甜味的绝妙搭配,将少女点缀得有如缤纷的草莓糖。



「你好美喔,神乐……太美了……」



我陶醉地喃喃说道。虽然我平时就配备了讲话不经大脑的迟缓过滤器,但是现在脑袋变成一团浆糊,讲出来的话又比平时更直接了。



「这样啊,那很好啊……呃……嗯……?」



这个时候,神乐终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认清了眼前的现实——认清了孤男寡女穿着内衣同床共枕的事实,刚睡醒的表情整个僵住了。



插图04



「…………………………………………」



神乐穿着内衣,一脸严肃地沉默了。那双眼睛里映出同样只穿着内裤的我,看起来是在推测目前的事态。而且,我觉得她的推测,恐怕会导出对我非常不利的结果。



神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她就维持着这种状态,静静地握住在她身旁的我的手。正确的说,是用万钧之力抓住了我的手腕。



「呃,这个嘛,神——」



我的话还没说完,人就瞬间飞上客厅的半空。我像包垃圾袋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丢了出去,虽然摔下来的地方是柔软的棉被,但是肺部传来一阵被痛殴般的冲击,脑袋遭受剧烈的震荡,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虽然贞操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受辱这件事还是得把帐算清楚,你说对吗,春先同学?」



我仰倒在地,视野中看见客厅的灯光和神乐看着我的脸。和艳丽的内衣姿态形成对比,那副美人脸孔上顶着一张机械般无机质的扑克脸,乍看之下似乎没有发怒,也不觉得羞耻,但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可以从中看到一股直截了当且浑然天成的杀意,意思是在说:「总而言之,我先宰了你。」



「好了,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打烂你呢,春先同学?喉咙?眼睛?鼻子?喜欢哪里尽管说,反正到头来我全都会打烂。」



这种宛如被蛇咬住喉咙的感觉,让我全身冷汗直流。



不妙,神乐虽然是用询问今天晚餐菜色般轻描淡写的语气,问出这种惊天动地的问题,但是我想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要是不想办法安抚神乐的情绪,我恐怕就要落得在医院病床上倚靠流质食物维生的下场了。



「这、这是误会,神乐!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啊咧?那我们为什么会没有穿衣服啊!?该、该不会是我……在无意识间,顺从内心的渴望了吧……!?」



虽然我被人戏称好色得很老实,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随着女性身体移动,但是应该不可能顺从内心的渴望行动到这种地步,绝对不可能!



不、不对,可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说明我们赤身裸体同床共枕的这个状况了……



啊、啊啊,怎么办!?先打电话给爸妈,接着再去拜会神乐的父母,在被神乐暴怒的父亲痛殴之后,真诚地说我会负起责任——



「这些就是你的遗言了吧。那,首先从鼻子开始——」



「且慢,琴叶,那边那个小子什么也没做。」



听到一道没听过的声音,我转动脖子,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名和雪果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大约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她身上穿着简化过的十二单(注3),拥有一头光滑柔顺的黑色长发,那副模样感觉起来有如平安时代的公主,外貌虽然年幼,声音里却有股凛然的贵气。



「那小子在你醒来前不久才刚睁开眼睛。话虽如此,但他似乎被你穿着内衣的模样迷住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哦……?也对,冷静下来想想,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地方会痛。」



在穿着一身将视野点缀得缤纷多彩的华丽衣裳的小女孩劝告下,神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



太、太好了!照刚才那样下去,我就要在自家客厅里被处以私刑了。



可是,这个穿着打扮时代错误的小女孩究竟是……这种事情用膝盖想也知道,我能想到的存在就只有一个。



「呃……难道说,你是神乐的付丧神吗?」



「正是。妾身名唤香澄,乃香球付丧神,职在守护主上神乐琴叶。」



她顶着一副稚幼的外貌,讲话方式却很有年代感,声音清脆,口条清晰,看来她和雪果一样不能以貌取之。



「你可别会错意了,小子,妾身仅是修正误会,而不是要帮你。若你再继续用那种舔拭般的目光打量琴叶穿着内衣的模样,妾身就——」



「你就……?」



「将放置在夏季大热天底下三天的厨余气味增强十几倍,散布在这个家中对你施以惩戒。」



「你外表看起来一副贵族相,想出来的点子怎么这么脏!?」



我朝着除了雪果之外第一次遇到的付丧神大叫。这个付丧神看起来光辉华丽,实质上却跟雪果一样,完全没有身为精灵的神秘感。



在我与神乐陷入沉睡的客厅里,化为有如辉夜姬姿态的香球付丧神——香澄和雪果互瞪了好一会,最后为了照料彼此的主人而暂时休战。



那时候,她们两人先帮我和神乐脱下被碳酸饮料弄得湿答答的衣服,接着又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棉被来,让我们睡在上面。



而当我们醒来时,两位付丧神之所以不在客厅里,似乎是因为她们正把我们两个人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看来香澄好像在现代生活了很久,顶着一副平安时代公主的外貌,却很熟悉现代的工具与常识。



「原来如此……有劳你照顾了,雪果。你们个头这么小,铺棉被应该是一番苦战吧?」



「付丧神的化身只能使出与外表相应的力气,累死雪果了。」



雪果筋疲力尽地趴在桌子上。



补充一下,付丧神的「化身」指的是从器物变化成精灵后的模样,大多数情况下,付丧神多会像雪果和香澄这样化身成人类的姿态,但是也有一些付丧神会变成动物、昆虫,甚至是超乎想象的生物。顺便一提,一旦解除这种化身,身上的肮脏污秽就会全部被重置,所以跟我一样淋了一头碳酸饮料的雪果身上才会这么干净。



「哼,真正累人的还在后头呢!那只白毛差点掉进洗衣机里,还差点把沐浴乳当成洗衣精倒进去……受不了,无知就该闪一边去。」



香澄大发牢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看来她似乎很辛苦。



还有,我们四人目前刚签订休战协定,正围着桌子团团而坐。



由于香澄的登场,洗清了我「对熟睡的神乐行不轨之事的嫌疑」,在那之后,我拼命地向神乐解释眼下的状况,强调她只要能够给出一个能让我接受的说明,我就考虑把雪果交给她——唉,要是不这么说的话,那就会演变成人命问题了。



神乐一脸无所谓地瞥着我,答道:「好吧,毕竟穿着内衣接着打下去也满蠢的。」姑且跟我签订了休战协定,于是我们达成共识,将彼此心中想问的、想说的话好好地说开来。



「嗯,那个转来转去的机器好有趣,下次雪果想进去洗洗看。」



「你刚才让妾身费了那么一大番不必要的折腾,最后要说的就只有这句话吗!?」



雪果很自我中心地表达了她对洗衣机的感想,结果引来香澄高分贝的不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付丧神之间的对话,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精灵的神秘感,反而跟人类小孩没什么两样,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合得来还是合不来……



「冷静点,香澄。现在暂时休战了,我们应该冷静地说话。」



神乐以冷静的语调安抚自己的付丧神。制服还在洗,所以神乐目前是穿着我的衬衫和我妹妹的裙子,不过神乐的腿似乎比我妹妹的长,那条裙子对她来说太短了,结果形成迷你裙的效果,所幸有桌子挡住视线,我才得以不去盯着直看。



(神乐琴叶……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平静的少女,我在心中嘟哝。昨天中午和放学时跟我交谈的那位令人心仪的同班同学,与不久前豹变的神乐显然很不一样。姑且不论外表,用词、语气也还是那个样子,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出手伤人的力度,以及对于出手伤人这件事坦然自若的心理素养,让人难以想象这两者是同一号人物。



神乐究竟——是什么人?



「那么……我先请教你了,神乐。 我想问的事情多得像山一样,不过……首先,你是什么人?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一脸严肃地开口询问。我对神乐和付丧神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就算我再无知,对于自己在家中遇袭这件事,我还是要先得到一个能够让我接受的说明。



「这个嘛,虽然我还没解除对你的怀疑,不过整件事情还是从这个部分开始说起会比较好。」



琴叶将茶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我泡的绿茶,开启了话题。



「春先同学,假如你所说的话可信,那你似乎是这两天才得到那只付丧神的……看到付丧神之后,你有什么想法?见识到超出常识的付丧能力之后,你有什么感想?」



「有什么感想啊……当然是很吃惊啦。我以前一直以为付丧神是古代人凭空幻想出来的一种妖怪,看到超常现象不断发生在眼前,我好几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与付丧神这种神秘的存在相遇,改变了我一直以来的人生观,然而,这种超级不可思议的精灵,却不是与人类隔绝的存在。



「可是,我同时也觉得……他们虽然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但是想法实在很有人味。老实说,要是没了那些超常现象,雪果就只是个表情很酷的小孩子而已。」



听到我老实地叙述我的想法,雪果轻轻歪着头,问:「很酷?」那个表情应该形容为呆愣,不过我好歹还是会选择用词的。



「付丧神的心灵之所以会充满人味,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付丧神是器物凝聚人类的心愿或想法而生的精灵,他们诞生于人类的意念……想法的能量,所以性格或嗜好也会接近人类。而……那种与人类相近的思考和强大的能力正是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神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那种能力一旦被用来作恶,后果将不堪设想;付丧神本身失控也会是大麻烦。为了防止这两种事态发生,国家设有一个专门因应处理付丧神的机构,而我就是那里的职员。」



「国、国家!?付丧神是由国家管理的!?」



如果付丧神这种超常的存在是真实存在,那么有像漫画一样超出法规的组织存在大概也不足为奇,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国家居然明确地认可了神秘现象。



「我所属的组织名称叫作——『正仓院』。我想你一定知道它,毕竟我们和东大寺的正仓院宝物库有关系,管理那边的正仓院事务所也是我们机构的一个部门。」



「咦……这么说,你是公务员啰?那你的年纪不就……」



「我跟你同龄,童叟无欺。还有,以后麻烦你不要再跟女性谈起年纪这个话题。」



听到我的嘟哝后,神乐立刻语气强硬地这么说,还附带严厉的视线。真是对不起……



「正仓院是文化厅与宫内厅联合打造的文化财产管理机构,各省厅都是这么相信的。不过这话也不假,毕竟我们也进行非付丧神的文化财产管理工作,只是这些活动内容也都与付丧神有关。」



神乐吸了一口气,调整过呼吸后,接着说道。



「正仓院的活动内容有三项:回收付丧神、保管付丧神,以及解决付丧神引发的事件。我的工作主要是最后一项,负责调查、解决事件的起因。」



「姑且不说回收和保管……付丧神牵涉其中的事件有那么多吗?付丧能力确实很厉害,不过国家有必要成立专门机构来处理吗……」



「你的这种认知实在太天真了,春先同学。这个国家里存在着各式各样的付丧神。」



听到我的疑问,神乐摆出一副「我只是实话实说」的样子这么告诉我。她的表情就像一个经常亲临现场的警官,在讲述犯罪案件数量多到有多么严重一样,带给人一种日积月累而来的说服力。



「小子你应该不知道吧?其中还有一些家伙拥有『龙卷降世之力』、『夺魂之力』这类无法等闲视之的付丧能力,虽然这充其量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哇靠!这种的光是听起来就有够不妙耶!?」



听到付丧神香澄的补充,我一阵战栗。没想到付丧能力居然能够做到那种地步!?



「事实上,我目睹过最厉害的一个,是职场上的前辈在使用的、一把名为『伪典·天丛云剑』的铜剑,它的付丧神拥有『斩森罗万象之力』,可以斩断空间。」



「这个世界观未免太不一样了……」



这只名字取得跟RPG最强武器一样的付丧神是什么鬼东西啊!?还有,挥舞着那种活像在战斗漫画最终局面里登场的玩意儿的公务员是什么鬼啊!?你们是在跟什么东西战斗啊!?



「总之,那种超强力的付丧神虽然稀少,但是付丧神会引起常识或警察无法因应的现象,这点也是事实,就连香澄的能力也一样,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她也可以用来施放致死性的毒物香气与效能,虽然我绝对不会让她去做这种事情。」



神乐加强了语气强调最后一句话,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神乐虽然讲述着付丧神的危险性,为达目的不惜采取激烈的手段,但是她绝对没有把香澄看做一个单纯的工具,反而是像姐妹或好姐妹一样,拥有牢固的羁绊。



「事情就是这样,正仓院是依靠我们保有的几名付丧神的能力,察知由付丧神所引发的异变,然后再派遣调查员到现场去负责解决。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来到这所学校的理由了。」



神乐转学到我们学校的理由……?意思就是说,那间学校里发生了和付丧神有关的事件……啊……!



「集体……昏倒事件……」



「没错,那起事件无疑是由付丧神的能力所引起,毕竟校舍里处处残留着使用过付丧能力的意念之力残渣,这件事情绝对错不了。」



困扰我们学校的事件与付丧神有关,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错愕。



原因不明且没有解决办法的集体昏倒事件。那起事件看不见出口,让所有人深陷苦楚,有如承受不知何时能到头的刑罚。



由于那个现象,校内的活动被广泛限制,生活中的所有场合都有令人受重伤的可能性,人人都陷入被软刀子凌迟的状态。有人受伤,有人因为社团活动休止而哭泣,也有人因为恐惧和不安而病倒。



如果这种情况是有人蓄意用付丧神制造出来的……那会是谁?又是为什么?



「在我断定那起事件是付丧神搞的鬼之后,我马上开始寻找付丧神的主人。付丧神只要凝神细看,就能看到付丧神与持主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缘』,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来探找是最基本的方式,但是……出于确实度与效率方面的考量,这次我改用了其他的做法。」



自称是国家机构调查员的神乐,条理清晰地解说着付丧神的性质。



「刚才我也说过了,付丧神是凝聚了人类意念的精灵,只要使用了他们的能力,就会在现场留下一缕薄薄的意念之力,就像使用过瓦斯炉,就会留下瓦斯的味道一样。」



「而妾身等人能够感觉到意念的残渣,故而得以追踪到在学校使用过能力的痕迹……照理来说应是如此。」



香澄为神乐的说明做了补充,表情一片阴郁。看来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学校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现了意念的气息……完全没办法追溯到源头。若是以刚才的瓦斯炉做比喻,那就好比学校里到处传来瓦斯味,却不知道哪里是起火点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说,我正好在搜查陷入瓶颈的时候……」



神乐和香澄寻找付丧神与其能力留下的痕迹找得两眼充血,结果我今天早上就在这两人的面前,光明正大地对更级使用了雪果的能力……嗯,总觉得我好像开始搞懂状况了。



「正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能力,但是你使用了付丧神。她……本体是面镜子吧?镜子从古代就是象征着魔性与神秘的道具,被发现的付丧能力也多与精神或意识有关,这让我实在没办法不怀疑你。」



「不、不不不,可是,单凭这样就把我当成犯人对待未免太过分了!照你刚才所说的,拥有付丧神的人不是不少吗!?」



我拼命强调我的清白,虽然从神乐她们的角度来看,可能我确实不仅是可疑而已,但是对于我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还是只能否认到底。



「是呀,我一开始也无法想象你这种单纯又愚蠢的人会是犯人。」



你刚才……一脸认真地说别人「单纯」和「愚蠢」了对不对,神乐?呃,虽然我无法否认。



「正因为如此,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偷偷地观察你,午休时我跟在独自一人离开教室的你后面……然后发现有人倒在美术教室里。」



今天午休的美术教室……难道是在说那个下午造成骚动、因为昏倒而损坏自己作品的女生吗?



「当时我看见了,看见你一脸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有人昏迷的美术教室。」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今天午休才没有去美术教室!」



听到这份与事实相悖的证词,我焦急得满头大汗,并且加以反驳。



「今天是因为有雪果在,所以我才到屋顶上去,跟她两个人偷偷地一起吃饭!那时候我可没有经过美术教室前面!」



「嗯,真太郎说的是真的,这点绝对无庸置疑。」



听到我大声喊冤,雪果也开口替我美言。干得好,伙伴!再多说几句!



「毕竟真太郎本来就完全不会隐瞒或说谎,扮演不了犯人这种脑袋灵光的角色。」



「喂!?」



「说得也是……这点确实令人费解,我也难以想象以春先同学这种简陋阳春的脑袋,有办法扰乱我整整两个星期。」



「你居然就这样同意了!?什么叫作简陋阳春啊!我是昭和时期的家电吗!?」



请对我人格上的清廉多一点信任好吗!在负面的方面受人信赖我也高兴不起来好不好!



呃啊,可恶……有没有什么可以从其他方面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啊,对了!



「只要对我使用雪果的能力就好了!这样一来,就能证明我不是犯人!」



「哦?这么说起来,还没问过那只白毛的能力呢。」



香澄和神乐开始有了兴趣,于是我向她们说明雪果的能力。「映照内心姿态之力」——这种能够看见人类内心表情的能力,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应该也能用来当作测谎器吧。



「的确,那样一来,就能够证明雪果和你两方的清白……你怎么看,香澄?」



「……无法否定这小子欺骗你与妾身,意图将我等做为能力饵食的可能性。然而,应该还是有一试的价值,若是意念中掺杂了加害之意,妾身就立即加以应对。」



很好,看来她们似乎同意了。虽然雪果的能力中,并没有神乐她们所担心的那种会加害别人的要素。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拜托你了,雪果!」



「明白了。那么,请琴叶和真太郎牵着手。」



咦……?呃、这、雪果……



「这是要借由春先同学与雪果之间的缘,把我也囊括进能力的使用者里吧?我明白了。」



神乐没有理会听到雪果面无表情地讲出这句话后哑口无言的我,干脆俐落地把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少女柔荑滑腻的触感太过鲜明强烈,让我不由自主地怪叫了一声「哟噢!」导致神乐露出一脸诡异的表情。啊啊,拜托冷静点啊我!你是国中生吗!



「那,雪果要使用能力了。」



雪果干净无瑕的眼睛里纳入了我们两个人,我原本以为她一定要变回镜子状态才能够使用能力,现在看来,即使是在化身状态,她也可以用眼睛达到镜面的效果。



「……!这……这面镜子就是雪果的能力……?」



「唔,透过与琴叶的缘,妾身也可以看见,这是『现形镜』吗?」



看来,浮现在我和神乐背后的「现形镜」,现在是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状态。首先,我们有必要先证明这个能力的效果,不过……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就必须对神乐说出一些「会让人内心失去平静,却想装出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的话。



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啊,对了,既然都要问了,那就问问那件我一直很想问神乐的事情吧!



「那么,做为测试,我要提问了喔,神乐。麻烦你尽量保持常态。」



「好呀,随你问,反正我也不认为你只凭几句话就能够扰乱我的内心。」



神乐拨着头发,态度依旧冷淡,自从她整个人豹变之后,她就一直维持着钢铁女兵似的表情,这让我更想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更想知道她实际上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



「那我问啰。虽然说,问你昨天被我失手那个……摸、摸了胸部的感想是很严重的性骚扰,可是……那件事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听到我的询问,雪果对我投以冰冷的视线,眼神里说着:「真太郎,色狼。」香澄则是动了怒,大骂:「你居然干出这种好事,岂有此理的东西!」完了!我没考虑到幼女们的感受!



但是,对我而言,这是很重要的问题。我明白神乐是秘密机构的调查员,这份持续至今的冷漠态度是她的职业素养,还是因为我多次性骚扰引发的怒气,导致了她这种冷酷的应对,这点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就像被猴子撞见裸体一样,只会有一点不快,却完全不会觉得羞耻。」



猴、猴子……你居然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别人当成猴子来看待……



「还有,看来你似乎很在意我的变化,不过这才是我本来的性格,在学校里的,只是我装出来的假象……一切都是伪装,全部都是假的。」



神乐敷衍了事地说道,一副认为这个问题很无聊的样子,脸上没有她在学校里那种讨人喜欢的高雅笑容,而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冷淡。



然而,在我和雪果、香澄三人目光聚焦的「现形镜」里,「镜中神乐」的反应却截然不同,神乐在上面映照出来的模样,出乎了我的预料。



「……?你们怎么了?镜子上到底映照出了什么……咦咦咦!?慢着、什么、这是什么!?」



看到周遭的反应,神乐一脸诧异地转头看向身后……看到现形镜中映照出来的自己之后,她失去了原本的从容,狼狈不已。



镜中的神乐——既不淡定,也不是在生气,而是满脸通红地用双手轻轻护住自己的胸口。她一脸难为情地垂下眼睛,像是想藏起自己的内心与身体一样,用两只纤细的手臂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这……嗯,这下妾身就放心了,琴叶。妾身原本以为你被养成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女性,现在看来,你的表现还是很符合你的年纪。小子喔,性骚扰本来是要斩首的,不过这回妾身就不追究了。」



「琴叶好少女喔。」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才不会有这么少女的反应!才不会!」



香澄满意地点头,雪果冷静地评论,神乐则是以动摇不已的声音大叫,彻底乱了方寸。看来对神乐而言,这副内心的表情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是她埋藏于内心深处,连自己也不曾发现的真实感受。



「神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难为情……」



我强烈反省自己太轻忽了女孩子的痛苦,往地上磕头道歉。伤害了少女尊严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谢罪。



「什么、等等、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向我下跪道歉!我不是说了吗!我并不认为那点小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啊啊,受不了,这是什么鬼付丧能力啊——!?」



配合着难得慌了手脚、大喊大叫的神乐,镜中的神乐也再度红了脸,慌乱地大喊大叫。就这样……让她们实际体会到雪果能力的实验,看来是成功了。



把重新泡好的绿茶放到神乐面前之后,神乐一语不发地啜了一口冒着蒸蒸热气的绿茶。总觉得她似乎是气得狠了,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



「……没想到这能力,居然能读取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深层心理的内心表情。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打算为那种小事感到难为情。」



「可是,这下就能证明我和雪果的清白了吧?」



听到神乐的低语,我以一脸轻松的表情发问。



在那之后,由于雪果能力的效果得到证明,谈话进展得非常顺利。面对神乐提出的几道质问:「你是集体昏倒事件的犯人吗?」、「你有用付丧神作恶吗?」、「你有加害他人吗?」我本人和镜子里的我都以问心无愧的表情连连答:「NO!」于是最后我的嫌疑总算被排除了。



「也是啦,用那种能力实在很难让大批群众昏厥,所以我就把你们从犯人候补名单中暂时排除吧。」



「嗯?呃,这样我是很高兴啦,不过……什么叫作暂时排除?我们不是犯人,这一点不是已经完全得到证实了吗?」



在我一脸错愕地询问后,神乐叹了一口气,答道。



「我的确了解了能力的效果,但是,在付丧能力无奇不有的情况下,还是不能完全证明你们不是犯人。比方说,刚才在你身上使用雪果的能力时,现形镜映照出来的内容有可能受到操作,不是吗?」



「啊……也是齁,这点倒是没错。」



我是没必要怀疑用雪果的能力测出来的结果,但是从非雪果持主之人的角度来看,抱有这种怀疑也是当然的。这样一来,这个结果就当不了任何证据……



「同时,美术教室前那个让我笃信你是犯人的场面,也有可能是以某种付丧能力制造出来的错觉。若要像这样怀疑这种牵扯到不受制约的付丧能力的案件,可疑之处就会没完没了,所以一边对事与物做出某种程度的假设一边行动是有必要的,就像我今晚决定你们是犯人而采取行动,现在又决定姑且把你们从犯人候补名单中移除一样。」



虽然神乐使用了「暂时排除」、「姑且从犯人候补名单中移除」这种弯弯绕绕的措辞,但是这是不是可以解读为……她对我和雪果是有某种程度的信任……?



「唔……那事情岂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琴叶。」



「不,没这回事,香澄。我们这不是发现了意想不到的战力吗?」



神乐从茶杯里啜饮着绿茶,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战力?她在说什么?



「春先同学、雪果,协助我。」



神乐用宛如撞上意想不到的好运般的雀跃声音,极其理所当然地这么告诉我。



「协助什么……难道是要我们帮忙调查神乐你在追查的昏倒事件?」



「对,正是如此,春先同学。雪果的能力可以看穿对方的真心,非常有用,从明天开始,你们就用那股力量为正仓院和我做出贡献。」



「什么……」



听到神乐如此盛气凌人地请求协助,我哑口无言了。



老实说,这个提案本身我没什么好拒绝的,反而一点都不吝惜鼎力相助。听说昏倒事件是由持有付丧神的犯人人为导致的事情之后,我在惊愕之余,也气得脸都扭曲了。想到那个持续威胁着学校、班级、更级和九日她们的存在,昨天和今天依然老神在在地继续到校上学,我就焦躁得无以复加。



虽然这股愤怒并不是出于正义感,不过——



「哎哟,你有什么不满吗,春先同学?我会给你谢礼的。」



「……要我协助我自然是二话不说,只不过……」



「嗯,雪果懂真太郎想说什么。琴叶好颐指气使。」



听到我的搭档替我发声,我没有否认。我还不了解神乐这个人,无法信任她。她说她是在装乖,所以她在学校里的态度,全部都是假的吗?



「这样啊,你是不喜欢我的语气啰?也对,毕竟我刚才狠狠地揍过你,你会不满也不奇怪,不过——我不打算改变我的做法。」



说到这里,神乐嘴角的笑意——更正,是感情消失了。她露出极其冰冷的表情,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表述自己的作风。



「如果犯人抵抗,那就彻底地揍下去;要是有人妨碍,就算是一般民众,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感兴趣的事情只有完美达成任务,为了这一点,我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神乐这么说着,有如一具没有心的机械般淡漠。尽管如此,我却好像看见了她内心深处有微弱的火苗在跳动。只不过……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心这么充满防备呢?好像被什么逼到绝路,耗尽了某种东西一样……



我想看看她的内心,我想了解神乐,我想找出真实的神乐在哪里。



虽然不太想滥用,不过,现在还是——用吧!拜托你了,雪果!



(嗯,知道了。反正琴叶已经放开真太郎的手了,看不见镜子。)



雪果回应我的想法,朝神乐发动了「映照内心姿态之力」。



于是,宛如机器人般冷淡的少女背后,再度出现了现形镜。



(很好,神乐没发现……唔!香澄发现雪果使用了能力!?)



坐在神乐身旁的香澄看到镜子出现吓了一跳,看到她的反应,我流下冷汗。这、这样啊,神乐她们刚才说过,使用付丧能力后会留下名为意念的能量残渣,香澄虽然看不见镜子,却能够感觉到意念的消耗,得知有人发动了能力。



(啊、啊咧……可是她没说话?她不向神乐报告吗?)



外貌宛如辉夜姬的付丧神偷偷地朝我投以一抹别有深意的眼神,然后将手指抵在嘴边。这是……「我帮你保密」的意思吗?为什么……?



正当我困惑不已的时候,现形镜中浮现出神乐的身影,看到里面映照出来的神乐的内心表情之后——我哑口无言了。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神乐琴叶这个人了。



展示出一脸有如冷酷士兵般的表情与意志的少女——在镜子里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的肩膀瑟瑟颤抖,宛如一个处在不安与寒冷中的走失儿童。接着,她交叠双手掩住脸,固执地继续隐藏自己的真实面孔。



表面的表情和内心的表情未免差太多了,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差异,内心困惑不已。我连付丧能力这种超能力都用上了,却完全无法解读她的心。



遮着脸……?这是在表示什么?脸……心?她在遮掩内心?



「你一直不说话,是否表示你不愿意协助我呢,春先同学?」



听到神乐的声音传进耳里,我才从诧异的僵硬中缓过神来。现形镜中映照出的神乐依旧掩着脸瑟瑟发抖,眼前的神乐却是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对我说。



「如果你对拿钱当谢礼不满意的话……那用我的身体来支付如何?」



……咦?不不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欸喂!你宽什么衣啊!?



「就我的立场来说,我非常希望得到你们的协助,如果你想要的不是金钱上的报酬,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没错,比方说,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你要……跟我做做看吗?」



神乐的表情倏然一变,脸上浮现蛊惑又淫靡的笑容,不顾身旁的香澄一脸无奈的神情,也不管雪果发出佩服的一声:「喔~」径自用甜蜜娇柔的嗓音说道。



做、做做看!?做做看难道是指那方面的做做看吗!?老、老实说,这我就各方面来说都超想做!可、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不、不不不不、不行!那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挂在嘴上说!神乐,你应该要更珍惜自己——」



我满脸通红、心慌意乱地大吼——结果发现神乐抱着肚子,肩膀抖个不停。仔细一听,我才发现神乐嘴巴里正发出极力忍笑的「噗……哧……」声……啊!



「等一下,神乐!你在戏弄我!」



「噗哧、噗呜呜、不,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认真地纠结到最后……噗哧……居然会大声吼出来,说你『就各方面来说都超想做!』啊哈哈哈哈!」



惨啦啊啊啊!我又把心声说出来啦!



而且还是最重点的那一句!好歹不要用吼的啊!用自言自语偷偷说的音量说出来就好了!



一看之下,只见香澄一脸傻眼的表情表示:「难道这个小子……刚才那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吗?这个人是白痴吗?」雪果则是冷静地吐槽道:「真太郎,你泄漏得太多了。」



可恶……超丢脸……没想到她居然会对我设下这种小恶魔式的陷阱……



「噗哧、呵呵呵,我真喜欢你这种丑角般的性格,毕竟实在太好笑了。」



神乐重新理好刚才弄乱的上衣,绽开满脸活像反派女干部一样的邪恶笑容。看来神乐她不仅冷酷,还很嗜虐……有种S的气质。



啊啊……我心中憧憬的神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嗯?



此时我突然看见还浮在神乐背后的现形镜,于是整个人愣住了。



和表面上满足了嗜虐心、心情愉快地加深脸上邪恶笑容的表情相比,镜子里的内心表情则是——在害羞。镜中的神乐好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很羞耻,红着一张脸扭捏着身体,简直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听到了她在说:「啊啊……我怎么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那就不要做啊!?」



听到我突如其来的大吼,神乐和香澄纷纷露出一脸「?」的诧异神情,想当然耳,我并不打算对她们说明原因,但是……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真的是神乐内心的表情吗?从刚才开始,镜子里的人和本人的态度就一直处于背道而驰的状态……算了,先回到正题吧。



「……我会协助你的,神乐。雪果也没意见吧?」



「雪果没有问题,真太郎决定好的事情,雪果会帮忙。」



插图05



听到付丧神不加迟疑地回答,我道谢道:「谢啦!」并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哦……?愿意协助那就好,不过,你的心境变化得真突然。」



神乐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说。



「……我也有我想解决昏倒事件的理由。而且,我原本无法信任你,觉得你的本性是个只顾着达成自己目的的冷血女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随便怎么样都好,反正我想要的只有雪果的能力。」



神乐又故意说出这种话来惹人生厌,不过,这大概不是全貌。神乐的心里肯定有其他想法,我对此相当在意,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发现它。



「啊啊,这样就好,神乐你真心想要解决学校里的事件,对我来说,现在这样就好。」



「是呀,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答应你一定会解决此事,所以,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我可不喜欢说话不算话。」



神乐语气坚定地如此断言,并且站起身来表示准备结束这场谈话。香澄留下一句:「那就告辞了,小子和白毛女。」变回香球的姿态,回到神乐的手中。



我连忙追在迅速迈步前往玄关的神乐身后,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能让同班的女生在这种时间一个人回家。



「我送你吧,神乐!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了。」



看到神乐用鞋尖顶了顶玄关的地板,我出声叫住她,结果这名少女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随后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呀……居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你忘记自己是怎么被我对待的吗?」



「我被你怀疑、戳喉咙、踢脑袋,还差点被戳瞎眼睛。即便如此,神乐你依旧是个女生,而我是个男生,现在又是晚上,所以一般来说,我应该要送你回家。」



「…………我都快要被你蠢晕了。我有香澄在手,用不着你送,更何况……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会用手机呼叫他们的。」



我听不懂神乐所言之意,于是傻乎乎地「蛤」了一声,随后看见神乐打开玄关大门,往外走了一步。接着,在夜色与夜风支配的空间里——我看见了那些家伙。



「什……什么——!?」



伴随着一阵沙沙声响,从围墙对面、电线杆后、树丛附近分别冒出了身着黑色西装的男性共计三人,他们的体格个个都像运动员一样壮硕,脸上还统一戴着滑稽的墨镜。这、这些是什么人!?



「嗯,他们当然是正仓院的调查员啰。虽然他们没有付丧神,却都出身警察或自卫队,身手非常优秀,我今天是为了防止身为嫌疑犯的你逃走,才请他们来加强防守这个家的周遭。」



咦……这么说,就算我在神乐攻击时逃出了这个家,也会落得被这些孔武有力的男性攻击的下场吗……?太、太恐怖了……



「黑豆先生、红叶先生、绿粉先生,辛苦了。他不是犯人,而且我们已经建立了合作关系,详情我稍后会用电子邮件寄出报告说明,今天可以解散了。」



看到神乐「啪、啪」拍了两下手,那三人点了点头,纷纷消失在夜色中。



老实说,光凭神乐的一席话,很难让人轻易相信有这个名为正仓院的国家机构存在,然而,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男性听令于神乐这区区一名女高中生,这件事的可信度就突然一口气上升了。那些……是神乐的部下吗?



「当然,不过他们无法参与学校中的调查,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我,所以你就别指望他们了。」



「喔、喔喔……你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耶,神乐……」



「……没什么厉害的。要是没了付丧神……没了香澄,那我也不过就是个……」



听到我目瞪口呆的感叹,神乐突然悲哀地这么说。那似乎是神乐无意识的发言,少女回过神来后,迅速地闭上了嘴巴。



「……那,从明天开始就麻烦你了,春先同学。学校……再会。」



留下这句话之后,神乐离开了我家。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我回顾着今天这动荡的一天。



神乐琴叶,高岭之花的同班同学。我今天初次得知了她的本性,发现原来和她在学校里有如千金小姐的风范完全不一样,而是像个冷酷的军人一样无情,态度也很自尊自大。



但是,有几件事又让我无法理解,就是我用雪果的能力窥见的她的内心表情,那些与她的态度不一致的内心,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神乐的心,究竟藏在哪里?



注1Financier,又称「金砖蛋糕」。



注2日本社区内转达当地行政机关宣导事宜,及社区联络事项给住户的一种制度。以传阅方式将大小杂事告知所有居民,传阅完毕后再由最后一户人家将资料送回组长手上,组长的任命则由社区居民依序轮换。



注3正式名称为五衣唐衣裳,乃日本公家女性传统服饰中最正式的一种,平安时代后开始被做为贵族女性的朝服,现代则是做为日本皇室女子在大礼场合上的正式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