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乐园SOS(2 / 2)
没错,这首歌是少女沉浸于恋爱的故事。
对还不晓得恋爱之苦的少女来说,恋爱是至高的喜悦!未知的欢愉!
我要用全身来表现那种喜悦,还有心花怒放──!
「……欸,他也跳得太到位了吧。」
「……阿哲学长,我可以说句话吗?」
「……怎样?」
「……我心里涌上了一股杀意耶。」
「……同感。我也想把末晴干掉。」
「……怎么说呢,我无法原谅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大大跳得很可爱。」
「……回神以后发现视野里冒出末晴的脸,会让人有绝望的感觉。」
「……就是啊就是啊。现在,我正在怨恨上天把才华交给了这样的人哟。」
他们如此对话,一旁的我则倾注全力,舞步和渐入佳境的乐曲一同迈向最高潮。
接著当我摆出姿势收尾──真理爱就鼓掌欢呼。
「太精彩了,末晴哥哥!除了男性跳会觉得恶心以外都很完美!」
「小桃,你这是在夸我还是亏我?」
「人家在夸你啊。」
以真理爱的状况来讲,她是真心表达感想,所以要回应会有点头大。
我试著问了缩在角落的白草。
「怎么样,小白?」
「……小末果然厉害。」
虽然她没说出口,我却听得出「厉害的是小末」、「但我办不到」的弦外之音。
(白草的心已经快要放弃了……)
如此感觉到的我决定跟她谈一谈。
「小白,你听我说,我一直到前阵子不是都因为心里有阴影而无法跳舞吗?」
「……嗯。」
「但是我现在能跳了。当时让我又能跳舞的契机,其实是很细微的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为了谁而跳』。」
「为了……谁……?」
「小白,有没有哪个人是你想展现舞艺的对象?有的话,你总不会绷著脸,而是会笑给对方看吧?」
「啊……」
白草睁大眼睛,静静地点了头。
「嗯,我会希望笑给他看。」
太好了,白草似乎坦然接纳了我的建议。
「即使有空窗期,我本来就训练了好几年,所以表面上还是设法拿出了成果。不过你以往顶多上过舞蹈课吧?」
「说得是呢……」
「那么,跳不好是当然的,你根本不必赢过小桃。剩下一天多的时间,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就算拿不出成果,要负责的也是这家伙。」
我用拇指比向哲彦,他一脸不满却没有回嘴。
「──以上,就是练舞前辈给你的建议!那我要回去念书了!」
其实我也想把白草教到会为止,不过每个人各有本分。我当过职业演员,对于坚守本分就有强烈的意识。
这次的导演并不是我,所以在这个场合,我认为自己要点到辄止。
「小末……谢谢。」
(小白,你还是笑得出来嘛。)
就是这样,这样就对喽。跳舞时,希望能看到你这张笑容。
不过当著大家面前,我当然讲不出这种做作的台词,只在心里嘀咕后就吞了回去。
我回到客厅,真理爱和玲菜就一起回来了。
「大大,原来你也懂得教人耶……」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玲菜?」
这个学妹,果然完全把我看扁了吧?是不是管教再严格一点比较好?
哼哼──真理爱从鼻子发出得意的声音。
「末晴哥哥在演艺方面就是无敌啊。」
「为什么是你在自豪?还有你聚焦演艺方面,听起来像是我做其他事就无能耶。」
「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啊!」
「咦!哪部分是实话?有能的部分?无能的部分?还是两者都有?」
真理爱迅速挪开视线,然后歪头露出可爱的微笑。
「我是在叫你回答啦!用笑容可敷衍不了我!」
而玲菜用眼角余光看著我们叹了气。
「我稍微能理解桃仔为什么会仰慕大大了哟……唉。」
「你怎么了,玲菜?」
「我在想同样是学妹,为什么大大在我面前就只会展现蠢的那一面。」
「玲菜,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你光是看缺点也不会有益处喔。」
怎么样?我讲的话不错吧?这样的回应有学长风范吧?
我瞥了玲菜一眼,就发现她大剌剌地对我叹气。
「大大暗自得意的嘴脸太明显了,我消受不起哟。何况那又没有回答我的疑问。」
「我~~说~~你~~喔~~」
「反对暴力──!」
东拉西扯就把念书的时间耗掉了。
一回神已经五点。
到了差不多该开始做饭的时间。
哲彦环顾众人,做出指示。
「那么,由于要较量厨艺,可知跟真理爱进厨房就位吧。」
「好的,请大家期待人家的手艺!」
「…………」
「玲菜负责打扫浴室。」
「我知道了哟!」
「末晴负责客厅周遭的杂务,比如端盘子,还有协助烹饪。不过,她们姑且是在较量厨艺,你要保持中立。」
「懂啦。」
「我会去向可知的老爸报告。他有交代每天要报告一次。」
「那我去准备酒喽。」
直到刚才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绘里小姐似乎恢复精神了,还打算喝更多的酒。
「请绘里小姐把酒收起来……!」
「讨厌啦~~哲彦小弟,发脾气就浪费了你这张帅脸喔~~」
「喂,末晴,来帮忙。我要把这个酒鬼从二楼推到海里。」
「难得听你讲这种话耶。」
以哲彦的情况来说,一旦发飙就没什么好谈,也没在怕的,所以他一般是不会叫我帮忙。
他会叫我帮忙是因为希望我出手阻止。换成平常,他应该会二话不说就把人扔到海里。
这就表示……
「欸,难道你不擅长应付绘里小姐这一型的人?」
话说我以往都没看过哲彦跟年长的豪爽大姊混在一起。
「不会啊。」
「哦~~」
「欸,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够了,赶快动起来,要不然会拖到开饭时间喔!」
哲彦拍手催促大家。
虽然感觉跟平时的氛围不同,但哲彦很会掩饰表情。
我没有掌握到什么要点,大家就各自散开了。
因为我被分配留在客厅,就决定先从打扫环境(主要是回收绘里小姐喝完乱放的酒)做起。
「末晴哥哥,等那边收拾告一段落,请过来帮人家。」
「可以啊。我要帮什么才好?」
「──你只要紧紧拥抱人家,不让彼此分隔两地就好。」
「咦!你突然扯这什么跟什么啊!」
毫无预警会吓到我啦!
「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因为要煮相扑火锅,需要切蔬菜跟揉鸡肉丸,人家需要帮手。」
「嗯,我明白了,不过为什么只有一半是开玩笑?」
「改说有一成是开玩笑比较好吗?」
「问题不在那里啦~~~~!」
真理爱这种无愧于心的态度依旧夸张。要吐槽的地方太多,我都觉得累了。
想是这么想,跟真理爱讲话还是很愉快,她做人又讨喜,相处起来自在轻松。毕竟真理爱清楚我的脾气,即使用话术撩人也不会撩过头,还有妙语如珠的智慧能让我常保新鲜感。
她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满意,就心情绝佳地把鸡绞肉递过来。
「末晴哥哥……帮我揉♡」
面对听起来倒也像在卖俏的要求,我耸耸肩,戴上烹饪备料用的手套。
总觉得像这样跟真理爱互动──好自然。
我一边让思考运作一边揉起鸡绞肉。
跟真理爱相隔六年重逢以后并没有经过多久时间,我却不觉得有隔阂,应该说彼此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定位。
在我看来,真理爱同时具备「太有出息的妹妹」与「问题儿童」的定位。不过深入挖掘的话,也会有「搭档」的感觉。
这大概是同为演员的认知所致。
无关于年长或年幼,我心里就是把真理爱放在「战友」兼「拍档」的位置。
换成黑羽,那就不同了。黑羽她──给我的感觉是「照顾者」。
她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我的缺陷补回来,或者提供援助。因此我对于黑羽就有强烈的「恩情意识」。
单纯来讲,我对强弱关系的认知是:「我=真理爱」、「我<黑羽」,无论对话或立场,我觉得都会自然感受到彼此是遵照这套强弱关系在互动。
如此一想,我好像厘清为什么自己跟黑羽这次吵架会拖久了。
至少我认为这次错在黑羽。从强弱关系而言,这就变成反过来了。
以往有错的几乎都是我,所以黑羽才会站到优势的立场。从关系来看跟平常一样,所以我可以毫无心结地道歉,黑羽也能包容,然后和好如初,伤口很浅。
既然跟平常相反,心里总会不舒坦。错在黑羽,立场上让我占了优势,彼此的关系就变得不自然。
…………真是为难。
思考至此,我忽然想到。
那我跟白草的强弱关系又是如何?
目前来看……算彼此对等?
六年前的话是我比她强。不过读高中以后,在发现她是阿白之前,倾心于她的我应该弱得一面倒吧。
经过这阵子的剧烈变化,我跟白草的立场仍未理出头绪。
我对白草的心意变成什么样了?初恋还保留著吗?跟我对黑羽的心意是否兼容?跟黑羽吵架有造成影响吗?
要思考的事情可多了,却每一项都暧昧不清,而且我也不觉得有必要厘清。
我认为保持一团乱才是真诚的情绪。
不过,正因如此──
我该怎么对待白草才好呢?
「……呃,奇怪,小白人在哪里?」
明明我收拾空酒罐的时候她还在啊……
「刚才白草学姊什么都没说就从玄关离开了耶。」
「……?」
明明要比厨艺,她是怎么了?
真理爱已经在逐步著手,我却连白草的菜单是什么都没有听闻。
「我去找找。」
「……末晴哥哥。」
「怎样?」
「……对于比厨艺这种事,人家并没有执著。」
「嗯?怎么事到如今跟我提这个?」
「……不为什么。」
我不太懂她的意思,却「噢」了一声就从玄关离去。
话虽如此,我对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不熟。
要提到有印象的地方,顶多就是白草穿泳装给我看时──有石质长椅的那片沙滩。
我想不出其他著落,就先到那里看看。
然后──她在。
白草瘫坐在沙滩上。
「怎么办……」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好像喃喃自语在说些什么。
「怎么办……好不容易的机会……狐狸精不在,总算让我掌握到这一天……明明我打算拚命展开攻势的……」
我听不出白草在说什么。试著靠近一点竖起耳朵吧。
「好不容易问出小末喜欢吃什么,我练习过才来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煮火锅呢……我根本不晓得火锅要怎么煮嘛……加水煮就好了吗?煮过就行了吗……?食谱太多,种类也太多……我到底要怎么办……」
一开始不容易听清楚,竖起耳朵就听见了。
不妙。从各方面而言都大事不妙。
最不妙的是白草的精神状态。
原本她就因为跳舞被哲彦折磨了一番,应该相当疲惫。
接著还要不情愿地比厨艺。而且我大略听下来,白草对火锅料理似乎不太熟悉。一般起码都会在家里看过煮火锅的光景,或许她完全没有那种经验。
仔细一想,白草是家境超级好的千金小姐。听说她母亲在生产时过世了,父亲则是大企业董座。这样的话,感觉她少有机会吃家常菜。
既然如此,她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较量厨艺?还有,决定比火锅时又为什么不说自己不会做?这就是问题了。
不过……白草大概是因为胆小和自尊心,没办法说出口吧……这我可以想像到。
她不想示弱,她说不出自己办不到。
我就是了解这一点,才觉得自己非得伸出援手。
「小白。」
我从白草背后轻声搭话,她回头到一半就连忙打住,用针织衫的袖子擦拭脸颊一带。
想到白草或许是在哭,我就心痛。有意隐藏泪水的模样令人怜爱。
「什、什么事,小末……我想要一个人独处耶……」
白草背对著我逞强,含泪的嗓音却让我悲痛,反而无法搁下她不管。
「……小白,我问你喔,你在我面前也要逞强才行吗?」
「…………」
「你是因为不想对大家示弱才在逞强,我有说错吗?」
白草默默不语。但是这时候不讲话,跟点头承认是一样的。
「我认识以前的你,那现在就没必要对我隐藏吧?我知道喔,以前你连走出家门都会排斥,还因此哭过不是吗?」
茧居在家里让白草只觉得外头是座恐怖的迷宫。
所以当我硬是想带她出门时,她就在门边怕得哭出来了。
「……现在的我跟那时候不同了!」
白草使劲抓起沙子。
「我变坚强了!坚强得可以跟你并肩站在一起!」
「……小白。」
坚强的人并不会说自己坚强吧。
何况白草用来举证变坚强的事例是「可以跟我并肩站在一起」,令人心酸。可以明显听出她曾为了跟我并肩站在一起而努力,还下了工夫想变坚强。
「……小白,我不会说坚强与否不重要,但我认为坚持过头是不好的。」
「小末……?」
我的话大概令她感到意外吧。
白草瞠目回过头。
「假如你会因为坚持过头而受苦,那我就不希望你坚持。当然了,或许太软弱也是不好的,可是还有比坚强更重要的事啊。」
「小末,你想说什么呢……?」
「我认为坦率是重要的一件事。你无法对人坦率,在我看来就像自己勒紧了自己的脖子。」
「…………」
「小白,并不是块头大又有力气就叫坚强吧?威迫别人,让别人害怕,并不代表就是坚强吧?能承认自己有弱点并且坦率面对,不也是一种坚强吗……?」
……没错。我不想看到白草勉强自己。
单纯当同学时我并没有发现,我以为她的个性就是又酷又具威迫感。
然而不是的。知道她是以前跟我要好的阿白以后,因为距离再次拉近了,我就晓得她是在勉强。
白草眼眶泛泪,好似用挤的才挤出声音告诉我: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可是我会怕。」
啊啊,总觉得她变得太漂亮一直让我认不出来,但这副模样就吻合多了。
这就是我认识的阿白……不,小白。
软弱、胆小、固执。
美丽容貌及身材、聪明的头脑、坚强意志与正经态度,生于超级富裕的家境。白草身上满是令人羡慕的条件,却总是胆小而笨拙。这并不协调,会让人为了她提心吊胆,正因如此──我才无法放著她不管。
「小白,你没煮过火锅吧?该不会就连火锅怎么煮都没看过?」
「!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听见了一点。」
白草满脸通红,同时也意气消沉。
「不行……我果然一点用都没有……明明这一天是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
「还有,你练习过煮我喜欢吃的菜才来冲绳的吗?」
「你、你连这个都听见了?」
「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我有听见。」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白草变得更加沮丧,还泪汪汪地趴在沙滩。
「你在沮丧什么?」
「……我明明是想什么也不说就露一手的。」
白草似乎并不是在跟我讲话。我只能听见细微的声音,嘀咕的内容就听不出来了。
接著白草仍用听不见的音量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我就背对她,并且毅然说道:
「谢啦,小白!我很高兴!」
「……咦?」
「你居然会为了我,练习过烹饪才来,我好高兴!光是能吃到你做的菜就要感激了,你居然还为我练习,真的要感恩才行!务必要煮给我吃吃看喔!」
「可、可是……明明要比煮火锅……」
「那种小事怎样都应付得了啦!所以呢,你练了什么样的菜色?」
白草忸忸怩怩地在胸前拨起手指头。
「…………炸鸡块。」
「我最爱吃的菜!光吃火锅八成不够,热烈欢迎肉类参战!不然你负责做炸鸡块,小桃煮火锅!就这样说定喽!有准备材料吗?」
「姑、姑且有在刚才那间购物中心先买好……」
「那就没问题啦!哲彦和小桃那边,我会帮你找个合适的理由,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专注做料理吧!」
我伸出手,白草就在擦过脸颊以后握住我的手。
她起身拍掉屁股上的沙子,开口嘀咕:
「……我做不到的事,小末总能轻易办到呢。」
「没那种事啦,我可不像你会写小说喔。」
「你都会像这样撇开自己的事,马上就帮对方找到优点。小末,你总是能将莫大的勇气和力量赐予固执、胆小又消极的我。」
夕阳好漂亮……
美丽大海、沙滩,还有目光纯粹得近乎灿烂地望著我的白草。
太合了,实在搭配得太过完美。
这么迷人的景象凑在一起,我无法不心动。
「小末……」
白草朝我这边走过来一步。
「小白……」
我也不经意地朝她靠近一步。
这样我们俩之间的距离便只剩一步。
无法从白草的眼睛移开目光。
又来了。「我又被吸引而去」。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夏日魔法──
……嗯?
我不禁回过神来。
这个词好像听过。
对了,之前提过夏日魔法──
『呃,就是平时八字都没一撇的男女去旅行后……顿时……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
『啊~~旅行时兴致一来,就自然凑成对的那种现象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就是小苍说过的那回事吗!
原来!这就是旅行魔法吗!
厉害!太猛了,旅行魔法!我完全中招了!
……等等,后来小苍是怎么说的?
『就是那样!末晴哥你千万要注意,别变成那样比较好。假如发生那种事肯定会后悔的。』
啊。
不会吧~~~~~~~~
……后悔?我会吗?
后悔的话是要后悔什么?
……这还用说,后悔自己没有选择小黑啊。
现在我完全受了小白吸引,说不定这是因为我跟小黑吵架。当然,或许并不是那样。
假如在这么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决定对象,就会后悔──
小苍之前做出的结论便是如此。
不过,这样好吗?
明明小白离得这么近,我却──
哔铃铃铃铃铃!
有来电。真理爱打来的。
「喂?」
『末晴哥哥,你现在在哪里?找到白草学姊了吗?』
「有、有啊,找到了!」
白草似乎是觉得尴尬,就按著随风飘逸的长长黑发,一边用手指转圈圈将头发卷起来。
『人家煮菜已经满有进度了喔。请你快点回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帮忙。』
「我明白了!立刻就回去!」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
「……你有听见吗,小白?」
「……有。」
「……我们回去吧。」
「……嗯。」
回程,我们不知怎地沉默了。
但是并不会觉得不自在。
以往跟白草两人独处时,话题聊完就会有些尴尬,因为白草会给我莫名的威迫感。
现在却不一样。
我走在前面,白草跟在斜后方。
白草什么也没说,揪著我的连帽衣下襬。
(插图011)
(啊──)
忽然间,「我觉得好融洽」。
就是这样。我走在一步之前,白草跟在后面──这恐怕就是我跟白草适合的距离。
我们在六年间变了许多,环境、外貌还有累积而来的经验皆然。
不过适合的距离──或许并未改变。
透过连帽衣,从肩膀和背后可以感受到来自白草的信赖感,令我舒心。
即使不讲话也彼此了解。我们俩之间有确切的情谊。
我懂了。以往白草肯定都是勉强要与我并肩齐步,或许反而造成了隔阂。
前面也好,后面也好,当中并没有分优劣强弱。
就像纵使我在强弱关系上不如黑羽,也跟为人优劣无关。这两者是一样的。
就只是我们之间适用那样的关系,如此而已。我只在乎自在与否。
这样就够了,肯定是的。
关于厨艺较量被含糊带过这件事,顶多就哲彦有些傻眼,其他成员完全没有抱怨。
而且我要求想吃炸鸡块,还说白草会做以后,大家反而都很高兴。
于是大家围在一起享用的这顿晚餐吃得实在开心。
真理爱煮的火锅和白草做的炸鸡块都很美味,我们互相欢笑,互相戏弄消遣,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后来,所有人都在浴室享受了白草推荐的星空美景。成员们各自完成就寝准备后,又来到客厅集合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不过呢,晚上十点在旅行时可说是才刚入夜。
何况随行监督的大姊相当豪爽,倒不如说她已经喝得烂醉,别说监督我们,都醉到需要我们来照顾了。
既然这样,夜里自然是越晚越热闹。
「啊,末晴哥哥,人家胡牌了。」
「啥!你听那张喔!」
「断么宝牌四,满贯八千分。」
「等等~~~~!宝牌四是怎么来的~~~~!」
「真奇妙,宝牌都会自己来找人家♡」
「恐怖,桃仔超恐怖~~还以为是想靠吃牌断么赶人下庄,结果胡这么大~~」
「人家本身的最高纪录有胡过宝牌十。」
「呃!艺人运气真不是普通地旺……」
「呃~~断么是不是二~八凑成牌型就算数?咦,还是听双头才叫断么?」
「小白,那个叫平胡。」
当我把点棒交给真理爱时,白草正在背后用手机学习牌型。
后来,唯一没打过麻将的白草代替输掉的我上场,结果就大发神威了,不过无妨。
总之我们玩得开心,玩得热闹,在欢笑间畅谈了一番。
「末晴哥哥~~……人家可不可以磨蹭你的脸……?」
「这个女生在讲什么啊!离小末远一点啦!」
「讨厌♪人家还要跟末晴哥哥撒娇♪」
「唔~~小桃,这样好重~~话说我困了~~让我睡啦~~」
「那人家也要一起睡~~枕哥哥的手臂~~」
「桃坂学妹……假如你还要继续下去……」
「啊~~可知学姊冷静点哟~~!……是说我就觉得奇怪,桃仔好像搞错,喝到酒了耶。」
玲菜拿起真理爱旁边的罐子确认。
白草就把那个罐子抓到手里,闻了闻味道,然后舔了一口。
「桃坂学妹……虽然这是酒的罐子……不过,这里面是水吧?」
「咦,桃仔……?」
「……………………人家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耶。」
「桃坂学妹,你喔……!」
「等等哟,学姊冷静点~~!」
「看人争风吃醋,再用单边耳机听够high的音乐,超有意思的。」
「请阿哲学长不要用奇怪的方式找乐子啦!」
「啊~~~~你们吵到我都睡不著了啦~~~~!」
宴会就这样持续到深夜,一回神都快天亮了。拖到这时候疲劳便一举涌上,大家嫌回房间麻烦,都直接睡在沙发或地板上。
……所以喽,即使到了早上,时间也已经要晚不晚,所有人还是在睡。
因此都没人察觉手机接到了大量来电。
于是本来该去迎接的人没去,不得已只好搭计程车来别墅的她们从玄关进来后,我们才总算醒了。
「哦~~你似乎玩得满尽兴的嘛,小晴……趁著我不在。」
我揉揉乾涩的眼睛,扬起嘴角的黑羽就把脸凑过来。
我有了这下子要死人的预感。
旅行进入第二天──
──志田四姊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