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像耶。我哥也曾说过，『灯子学姊是大家的偶像……不，是女神才对』。如果不是顶好，不会用『女神』这种词汇形容吧。」



灯子学姊以沉默的笑容面对明华。



想必她是被「女神」这个词惹得不高兴，但我以外的人应该不懂这点。



「而且灯子小姐就读的高中也是男女合校吧，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呢？」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呢。」



「一定是那样的。灯子小姐至今跟多少人交往过了呢？」



灯子学姊脸上虽然在笑，但我有种她正散发出黑色气场的感觉。



「恕我无可奉告喔。」



「是因为曾跟各式各样的男性交往，到了难以回答的地步吗？」



明华，别再说下去了！



她或许只是天真无邪地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这可是灯子学姊本人不愿被人挖苦的部分。



我觉得自己冒出了冷汗。



「我直到现在都还没跟男性交往过。作为参考，有机会的话想跟灯子小姐请益恋爱话题。我也想成为像灯子小姐这样迷人的女性。」



「我想自己应该没办法回应明华的期待喔。别说那些了，现在还是先专心读书吧。明华也是为了读书才来到这里的，对吧？」



灯子学姊以一如既往的口吻这么说。



但看她这样，说不定是真的很生气了……



「明华，你不是说有不太懂的地方吗？是哪个部分想问我呢？」



为了阻断这样的话题走向，我于是插嘴打断她们的交谈。



「对喔！我不懂的地方在……」



明华翻开题库，递到我面前。



「优哥，这里我不会。这个数列的题目！」



灯子学姊重新在位子上坐定，面对自己要读的内容。



我暗自因为成功切换话题而松了口气，同时询问明华：「是哪一题？」



「305这题。『以下数列是以特定规则分区。将各区视为第n群时……』这该怎么解题才好呢？」



唔，我读的是理科，算是擅长数学，却只有数列没那么熟悉。



「嗯～～稍微等我一下喔。」



我拿出一张活页纸，开始解题。



「这种群数列的题型，要注意各群的第一个数字喔。只把那些数字取出来的话，就会变成这种感觉的数列了吧。所以……」



我很快地解答了第一、第二个题目。



但在第三题就卡住了。我想不通数列的规则性。



「是怎样的题目呢？可以让我也看看吗？」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状况，灯子学姊这样出声问道。



「是这一题。」



我如此表示，递出题库。



灯子学姊端详题目一阵子之后，便拿出一张纸，开始对明华说明。



「这看起来是数列会依据群而有所不同。应该是奇数群和偶数群的一般项不一样吧。」



灯子学姊这么说着，接续我讲过的部分加以说明。



不过聆听这些话的明华则以有些微妙的表情看着灯子学姊。



「不好意思，谢谢学姊帮忙。」



我向说明完毕的灯子学姊答谢后──



「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道谢的事。无论是谁，都有一时想不起来的时候嘛。」



她这样笑着回应。



她的这种说法让我释怀。



当然，我知道灯子学姊成绩比我好，也没有半点想跟她竞争的心态。



或许是因为刚才很着急，我忽然涌现一阵强烈的便意。也有可能是我咖啡喝太多了。



「抱歉，我去厕所一下。」



我这么说着，离开了位子。



从厕所出来时，我们坐的位子刚好处于被隔板遮住而看不见的位置。



正当我迈步回去之际──



「灯子小姐是怎么看待优哥的呢？」



我听见了明华的声音。



我不禁停下脚步。她们到底在聊什么啊？



我悄悄地在隔板和观叶植物间窥探她们的状况。



「问我怎么看待……我觉得他是跟我关系满好的学弟喔。」



灯子学姊看似被明华的气势压倒，如此回答。



「真的只有这样吗？」



明华像是要再三确认般地询问。



「是啊，目前没有超出那样的程度。」



听见她那番话，我萌生了有些不是滋味的心情。



──「关系满好的学弟」、「目前没有超出那样的程度」──



灯子学姊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与我之间的特殊关系。



不过她也提到「目前没有」，同样可以视为含有「可以期待今后发展」之意。



我再次竖起耳朵聆听。



明华似乎与我有同感。



「既然提到『目前』没有，代表你将来有可能跟优哥建立特别的关系吗？」



「没人知道将来的事情吧？」



灯子学姊似乎恢复了冷静，这么说着而喝下了一口咖啡。



隔了一小段时间后，明华再度开口：



「灯子小姐曾跟优哥一起实行『对劈腿的另一半报复的计画』吧？」



「你听谁说的？」



「听我哥说的。」



「你听说的内容是怎样呢？」



「据说优哥的女朋友跟灯子小姐的男朋友劈了腿。然后优哥找灯子小姐讨论时，灯子小姐提议『不只是单纯报复，还要展开能对那两人造成心灵创伤的复仇』。后来在平安夜的同好会派对上，你们在众人面前揭穿两人劈腿的事，并且宣告断绝关系。」



「的确是这样。」



「我曾听说优哥从以前就一直思慕着灯子小姐。再加上『被女朋友劈腿』之际，身边有着一同奋战的女性，会对那样的女性产生好感也是理所当然的。但灯子小姐后来并没有要跟优哥交往的迹象，代表你在立场上虽然跟优哥一样，对他却没有感觉吧？」



「你好像听说得挺详细的呢。」



灯子学姊貌似露出了苦笑。



（插图007）



「请别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喔。所以明华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我想知道灯子小姐的心意。就今天的情形来看，我也觉得灯子小姐并未把优哥视为男朋友，却仍有理会优哥，没有要让他放弃的意思。感觉是一直把优哥留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位置上。」



灯子学姊默默地听着这些话，又一次把咖啡杯拿至嘴边。



「优哥因为之前的女朋友劈腿，心里很受伤，我想他一定很寂寞。明明如此，要是灯子小姐表示『没有要跟优哥交往，但也不想放走优哥』，优哥实在太可怜了。这样是在玩弄优哥的感情！我无法允许这种事。」



「……这样啊。」



灯子学姊把咖啡杯放回桌上。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一色』，你会怎么做呢？」



感觉明华有些退缩。不过她马上就回以一击。



「无论灯子小姐怎么想，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所以我只会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优哥看！」



咦，明华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况且灯子小姐此时此刻并没有跟优哥交往，尽管察觉优哥的心意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这样看来，我觉得是自己的心意更胜一筹。即使我成为优哥的女朋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也对，或许真的是那样呢……」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此打住。



而我也不禁为明华的话吃了一惊。



……明华想成为我的女朋友……？



先前她之所以蓦地接近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这时，我回想起以前石田说过的「明华对你有意思」。



当下我没有很认真地听进耳里，没想到居然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为了让脑袋冷静一下，我回到厕所。



毕竟现在马上过去也不太自然。



观察时机后，我再次走出厕所。



我关门时尽可能发出很大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



我摆出一副「我刚回来」的表情，再度坐到位子上。



灯子学姊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过了两小时呢。我们先离开吧？」



「已经这么晚啦。那今天就先读到这边。」



我们把摊开的教科书和笔记本放进包包，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明华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优哥你们的同好会，这次要去滑雪外宿吧？」



「嗯，是这样没错。」



「我听说今年因为找不到人参加，兄弟姊妹参加也没关系，所以决定参加了。」



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我并不惊讶。



灯子学姊却摆出「咦？」的表情，似乎觉得相当意外。



「我很期待滑雪外宿呢。」



明华露出有些紧绷的笑容这么说，随即粗鲁地拿起包包。



在回程的电车上，我们三人依照灯子学姊、我、明华的顺序并列站着。



一部分或许是受到车厢里人挤人的影响，我们三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呃，我应该说是「被她们俩微妙的紧张感包夹而没办法说话」才对。再加上本来我理应「不知道她们两人刚才的对话」，可不能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即将抵达幕张站的车内广播响起。我和明华要在这里下车。



「那么灯子学姊，今天很谢谢你。我要在这里下车了。」



「灯子小姐再见。」



当明华接在我后面这么说后，灯子学姊突然说了声：「啊，等一下。」挽留我。



「我们今天本来也要讨论滑雪外宿的事情吧？」



「啊，的确呢。」



由于明华出现，导致我们没机会讨论那件事，以及「重新过耶诞节」一事。



「我决定也要参加滑雪外宿了。」



闻言，我察觉明华迅速地回头转向灯子学姊。



灯子学姊带着笑容，面对那样的明华。



「明华，到时候见喽。还请你多多指教。」



「我才要请灯子小姐多关照。」



以似乎有些愠怒的语气这么说完后，明华便直接走出车厢。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我，急忙离开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