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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上木荔枝(1 / 2)



五月二日,周日。



因为逆井家的早饭是在8点开始,所以我把闹钟设置在7点。曾几何时我曾经在某宗教设施里因为睡过头而失败过,不过这边是工作我会好好起来的。另外学校并不算在工作范围内。



在我打开房内侧的门的同时,大厅一侧的门也打开了,涉谷先生从中出现。



“啊,上木小姐,早上好。已经起来了吗”



“早上好。莫非是打算来叫我起床的吗?”



“哈哈,不,只是以防万一。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哎?”



“因为你是刚开始做,我会给你帮忙的”



没关系的,您也是有很多工作的吧,请优先那边——我想要如此拒绝,不过从涉谷先生的立场上考虑了一下,应该是对新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感到不安吧。



“多谢您了。那么我去整理一下自己,请稍候”



我从洗手间回来后,看见涉谷先生打开写真吊坠的盖子,正在看向其中。注意到我来了以后就把它收回到了口袋里。



里面是夫人或者恋人的照片吗。啊,不过他是住宿在这馆内的,也就是说是单身?



在短暂犹豫了一下涉入他人隐私是不是不太好之后,我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涉谷先生结婚了吗”



“没有,我是单身,住宿在这里。哦,你是对那个吊坠的内容感兴趣吧”他脑筋转得很快。



“恩,啊,是”



“那算是以前我心中的人吧”



以前心中的人,也就是如今已经断了吗。不,那样的话就不会随身带着照片了。或许有可能是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番想象终结了对话。



我们前往厨房,我制作了昨天模拟练习的料理。



“身手不凡啊”



“不,多亏您借我的笔记”



“不不,这不止是照我的菜谱做,还加入了你自己的东西。原来如此,还能这么做啊。下次就请让我借用一下这种做法了哦”



被涉谷先生表扬我也很高兴。



他帮助我上菜。我们两人在把菜上桌的期间,逆井家的人们也一个个的断断续续的下来到了餐厅。火风水小姐一大早就是洛丽塔装,还真喜欢啊。



“早上好”我问候道,火风水小姐盯着我说



“那个香水,你不再用了?”



“是的”



因为被你说了啊。



“呵——,恩”



她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入座了。她倒是从早上开始就有化妆,空气中飘荡着她那似乎价格不菲的香水的气味。



昨天的事似乎二胡还心存芥蒂,无视了我的问候。我无意中注意到他双眼下的黑眼圈更为深重,比昨天更像恶魔了。



另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人,三世,迟迟没有下来。



渐渐地除了三世,其他人都到齐了。



“三世这是睡懒觉了啊”东藏说



“虽然是连休,这也太放松了”二胡接着说



“嘛,估计差不多到时候就起来了。先吃吧”



东藏说着,开始吃早饭。



“我们去厨房吃吧”涉谷先生低声说。



东藏也曾经说过平时是分桌吃的。我点点头,前往厨房。



自卖自夸虽然有点那个,不过我的料理是很美味的。逆井家诸君现在也在品味能雇到我的幸福吧。



我边这么想边吃着,厨房的门被推开,东藏探出头来。他抱歉的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三世还没有下来,你们能去看看他的情况吗”



“好的”



说着涉谷先生就要站起来,我连忙制止



“我去看”



作为底层不好好干活可不行。



啊,不过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我去叫他起床的话,他肯定没好气吧



想虽然是这么想,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打退堂鼓。



我离开厨房,来到三世的房间前。



这座洋馆内房间的上锁方式有些奇怪,仅在二重门中大厅侧的那扇门上有锁,可以从前厅那边锁上。三世房间的门没有锁上,所以我进入前厅,敲了敲直接连接三世房间那扇门。但是敲门数次也没有人回答。



是还在睡觉吗,我打开门一看,三世倒在房间中央的绒毯上,周围没有杂物。



“哎呀,麻烦了”



我慌忙跑过去,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绳子,是那种一拉就会绞紧的缠法。三世表情安稳,但是面部因为淤血而肿胀。他穿着睡衣,没有带那串曲别针。可能是被勒住脖子的时候失禁了,一股氨臭味直冲我的鼻子。



我一时迷惑于是应该先给他把脉呢,还是先把绳子解开。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应该尽早解开绳子,反之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解开绳子就违背了保存现场的原则。可是从三世身上完全不能感受到一丁半点的生命气息,所以我先给他把了把脉,果然已经死了。



自己绞杀自己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应该是他杀。



以受过法医各种各样教诲的我的看法,死亡推定时间约为凌晨2点到4点之间。被绞死者一般会呈现苦闷的表情,但是三世表情安稳。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床有人睡过。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杀了嘛——不,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起来了,犯人有可能用了安眠药。



我想想着犯罪的情景。在凌晨2点到4点之间,犯人到访三世的房间。犯人劝三世吃下含有安眠药的食物或饮料。吃下后三世倒在床上。犯人取出藏在身上的绳子勒紧三世的脖子——



我扫视着现场,没有饮食的痕迹,有可能是犯人已经清理过了。



有几个窗户开着,但是犯人从那里出入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窗外没有可以被绳勾利用的阳台或者可攀爬的雨水管。基本肯定是内部犯没错了。



我用带着的手机拍下现场照片。也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了,于是返回餐厅。



在下到一楼大厅时,涉谷先生从食堂的门中走了出来。可能是感觉我去得太久就来看看情况吧,我告诉他三世的死讯后,他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不,保险起见请让我先去确认一下。是在三世的房间吧”



我点点头,涉谷先生跑了过去。事关重大,他也觉得不能全盘接受我的说法就这么向东藏报告吧。我也不能无视他的判断就这么直接向东藏报告,所以我也先回了一趟现场。



我进入三世的房间后,看到涉谷先生正在解开缠在尸体脖子上的绳索。我不由得责备他说



“这可不能啊,必须保存现场”



涉谷先生甩了我一眼,然后无视我的话继续解绳子。



“上木小姐说的很对。我也把过脉了,但是从我的立场上来说,必须这么做啊”



也就是说必须展示出试图施救的姿态吗。确实在没有习惯于案件的人来看,就那么放着绳子不管的我的做法可能是很冷酷的。



接受了涉谷先生的想法,我默默的看着他工作。涉谷先生解开绳子之后,站起身回过头来说



“那么,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他的表情非常疲惫。



之后就是毫无悬念的大混乱了。



和我一起来到餐厅的涉谷先生先是到东藏身边耳语几句,东藏大声叫了出来。



“什么,你说三世死了!”



房间中的视线集中在了东藏身上。



“什么情况?”



火风水小姐尖声质问。涉谷先生说明了情况之后,室内一片骚然。



全员立即上楼到三世的房间中,然后看到尸体以后全惊呆了。



“夫人!”



回头一看,涉谷先生支撑着火风水小姐的身体,看来是失去意识了。



“先送她回房间”



东藏苍白着脸吩咐说。涉谷先生点点头,把火风水小姐搬了出去。



东藏、火风水小姐、一心、二胡、京、涉谷先生,全都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但是犯人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



等着警察来的这段时间很闲,我就去把碗碟洗了,正洗着涉谷先生来到厨房。



“上木小姐,有空吗”



他把我带到了书房。房中没有开灯,仅有自然光照射的室内有些昏暗。



东藏坐在放有电脑等东西的红木质地桌边,旁边的圆凳上坐着二胡。他们背后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看起来很贵的书,不过和一心房中不同的是这里的书基本没什么读过的痕迹。



和面试的时候一样,涉谷先生留在了门口。



“坐”



东藏声音僵硬,指着桌子正面的长椅说。我在那里落座。四个孩子在接受帝王学课程的时候,应该也是坐在这里的吧。



东藏像是在犹豫不定该怎么开口。在发生这种事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让新来的人住在家里的打算了。果然是要辞退我吗,那样的话,钱要怎么算啊。



我正在想着这些事,他终于开腔了。



“我听二胡说了。昨天晚上,你和三世有什么不快吧。那时候你对二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能发誓那时候说的是真的吗,敢发誓你和案件完全没有关系吗”



他没有使用敬语。看来对我的印象是已经变得相当差了。我来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杀人事件,会被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我能发誓”



我看着东藏的眼睛回答道。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回来,接着说



“昨天晚上你在一心的房间里,跟他在说些什么?”



“正如那时一心先生说的,在讨论推理小说的话题”



“推理小说啊”



看样子他完全不相信。果然是在怀疑一心是伪造信件,将我引入馆内的内奸吧。



东藏面露难色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开口说



“我有三个请求”



“恩”



“第一,希望你直到约定的五月五日晚上为止都住在这里继续进行工作。”



意外的要求。别说辞退了,竟然还要我继续住在这里。



“第二,关于你昨天晚上和三世的口角一事,希望你对警察保持沉默”



这又是为什么。不过作为我来说,倒是也不希望被警察怀疑,尽量不想去谈起此事。



“第三,就是我雇用你的契机。如你所知,是我直接寄信给你请你来到这里的,但是希望你对警察不要这么说。代之可以告诉他们你本来就是二胡的朋友,是经他介绍仅在黄金周期间来这里帮忙家务。我希望你这样对警察说明此事。二胡和你就是音乐上的……恩恩……怎么说呢”



东藏看看二胡,二胡对我说。



“是我乐队的fan,跟我在livehouse认识的,就先说是这样吧”



我提出了当然的疑问



“能继续在这里工作自然是很好,不过为什么要伏下口角和信的事呢”



“关于口角,对你来说也是没那么想跟警察说这事吧”



东藏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并不能算是回答。我想知道的不是我而是他那边想要隐藏此事的理由。



“关于信,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对于雇佣女仆来说,直接寄信给对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普通的方法,我不想让警察有什么多余的怀疑。”



这说得也是含混不清。



“逆井先生,你一开始就没寄过什么信吧”



我发动奇袭。



“不不,当然寄了”



东藏还是要耍滑头到底,然而那一瞬间的狼狈已经朗声道出了真相。



“薪水涨到四十万。你能遵守这三个约定吗”



“恩——但是我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啊。我真是非常非常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下子说漏了嘴——”



东藏脸上恶魔之父的面相一掠而过。



“……五十万”



“明白了,我会遵守”



好棒,临时收入!



“那么你就按我上面说的跟警察说吧”



“我是可以啊。但是要是家里其他人提出了矛盾的证言怎么办。就单从昨天的自我介绍来看,也很难说我和二胡本来就是朋友吧”



“这方面我会预先跟他们说好,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注意好自己的证言就行了。安全起见,你能把那三个约定的内容复述一遍吗”



做事非常彻底啊。不辞退我可能也是不想为此引起警察的注意。做到这等地步,他到底想要隐藏什么。如果按昨天晚饭时我想到的“抓商业间谍现行&引蛇出洞找出内奸说”的话,只要对警察照直说就好了。这里面有什么更为深刻的内情。



在复述完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姑且还是警告了他们一下



“但是逆井先生——总是在试图隐藏,可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哦”



昏暗的房中,东藏看起来就像一尊沉默的诅咒雕像,十分可怕,于是我迅速关上了门。



一段时间之后警方的初动调查员到了。我曾经遇上过数次刑事案件,不过感觉这次的来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是因为现场在大企业社长的私宅里吗。不过可能是去周边进行询问调查了吧,那只大军人数很快减少到了和往常一样的水平。他们之后,和蓝川先生一样带着警视厅搜查一课徽章的人们也到达了。



我们顺次单独被叫到接待室中接受询问。



轮到我了。进入接待室后,一男一女两个刑警迎接了我。男性大概40岁左右,面带销售员般的社交性微笑。女性较为娇小,如同高中生般稚嫩——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看,我不是不记得人的长相嘛。



她一看见我就惊吓的叫出来



“你,你是——”



看来果然是见过。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刑警只有一个人。



“我是小松凪”随着报上姓名,她的正体也就确定了。“在L商务社长秘书杀人事件那时候,我拜访过您的公寓”



“好久不见”



还真能记住只见过一次(虽然算上梦里的话就是两次)。我边赞叹边回礼。



她的表情变得更为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忙,有什么需要这么惊讶的吗。



难道说——她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电话告知他们蓝川先生病倒的人是我?



那只是通过电话谈过两句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声音做了伪装,她没理由会察觉到。但是即使只有一点点,如果她对此抱有违和感的话——



对她必须小心。一点点失误就有可能招致我和蓝川先生的关系败露。说起来在梦中她也是很敏锐。



我警戒起来。男刑警问小松凪小姐



“这是那起事件的关系者?”



“是L商务村崎社长的——”小松凪小姐打住了话头。是在要说出情人二字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是一个失礼的称呼吧。不过她很好的糊弄了过去“不在场证明证人上木荔枝小姐”



“啊啊,是那个”男人也听过我,不过看来只限于名字。“那时候多烦您的帮助。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花田”



这人就是花田先生啊。他报上名来我才明白他就是在医院床上偷听到的声音之一。果然一般来说只靠声音是认不出人的。



看起来蓝川先生的班组负责这起案件,不过听说那人自身还在入院中。他知道我的推理能力,所以曾经私下告诉我调查情报,让我帮忙解开案件过。可是本次事件却是指望不住。嘛,也不用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我去做侦探嘛。我的职业是妓女,侦探只不过是我的兴趣罢了。



“请坐”



我们在沙发上对面而坐。正面那副风景画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副煞风景的样子。



“恩,确实上木小姐是高中生吧”花田先生问“也有在做女仆吗”



“只是黄金周限定的打工”



“哦,这样啊。那么是怎么到这家来的呢?”



我说出了东藏指示我说出的内容。对警察虽然有些抱歉,不过拿了钱的我的嘴可是很严的。



花田先生似乎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很简单的跳转到了下一个问题。



“关于去世的三世先生,他和家人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不起,我是昨天晚上才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从现在的我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情报的。



“不,我也觉得是这样。说起来,凶器是绳子,你在这家里见过绳子吗?”



“没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今天凌晨2点到4点之间,上木小姐在哪里做什么呢。问是这么问,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吧”



凌晨2点到4点,好极了,我的死亡推定时间正中靶心。



“是啊,睡得沉极了。所以没注意到有案件发生”



“果然吗。感谢您的协助。案件询问就到此为止。您可以回房间了”



“调查请加油!”



我装傻充愣,而小松凪小姐一脸认真的回答说



“好,我会加油!”



花田先生只是苦笑。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要离开接待室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欠落感。



恩?有什么不够……?



“怎么了”



可能觉得站在门口不动的我有些奇怪,花田先生问。



是怎么回事呢。



我稍微想了一下,但是仍不明白缺了什么,于是回答说“没什么”离开了房间。



我打算回自己房间,于是来到二楼大厅。众多刑警和鉴证人员忙碌的出入于三世的房间。有一个人在远处一直观察着他们,是一心。



莫非是打算作为自己作品的参考吗。或许即使是在家人被杀的情况下,艺术家这种生物也是会产生那种想法的。



这时,火风水小姐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看来是恢复了意识,她拖着好像还在梦中的脚步靠近三世的房间。



“母亲!”



一心跑到她旁边。



“三世……三世哪去了……那孩子怎么样了”



火风水小姐呓语着。



“很遗憾……没有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