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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缺席者与出席者(2 / 2)




“什么样的女孩?她的名字是什么?”



“你不认识?嗯……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叫她阿亚,我想大概是叫亚子吧。管她叫什么呢。总之今天没来上学的人,除了她还有好几个人呢。”



“是吗?我们班的人可都来了。”



“如果仅此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好像……”贤也突然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好像就是那个富宇加。”



“你说的是什么事呀?”



“昨天的那个案子呀。听说汽车冲过去的时候,除了那个叫私都遥华的女生以外,现场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解释富宇加。”



“真的吗?那她今天没来上学是……”



“当然了,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收到了惊吓吧呗。毕竟她差点就被横冲直撞的汽车撞倒,而且眼看着朋友就在自己面前受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嗯,她来上学反倒会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倒真有人来上学了。”



“这么说……”



“就是那个圆实。”



“啊?那当时在现场的另一个女生就是……”



“另一个女生大概就是她。”贤也不断地推理,“也就是说,遭遇袭击的两个人中,一个缺席没来上学,另一个来学校上学了。所以……”



我这才明白刚才川吴老师表扬圆实说“你今天勇敢坚强地来到学校”是 什么意思。



不过,我不明白贤也到底为什么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我并不是说哪有什么好奇怪,而是觉得有点意外。”



“意外?”



“我和富宇加虽然不是很熟识,但感觉她很坚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都没来上学,反倒是平日文雅娴静的圆实竟然来学校了。我总觉得有点反了。”



回到湘潭东南风,发现久美子已经出门了。往厨房一看,洗碗池里浸泡着空的碗和锅。虽然没有洗,但是能把用过的餐具放到水里泡,就她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再望向冰箱,门上面贴着一张字条,似曾相识的久美子的笔迹写着“偶尔我也认真地去听回课,怎么样,很伟大吧”。大学生听课有什么伟大的,那是理所当然的嘛。



哭笑不得的我突然双眼紧紧地盯在那后面的几句话上:“今天不用打工,也没有联欢,我会很早回家。所以麻烦你给我准备晚饭。”



打工……这个字眼突然在我心中引起一股莫名的骚动,这种揪心的不安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工作来着?对了,她在做家教。昨天还去私都家做家教了呢。



“哎哟!”



我禁不住大声喊叫了起来。家里没有人,可我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慌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对了,原来是这样。当得知昨天被神秘男子驾驶的汽车袭击受重伤的人是私都遥华时,我之所以会感到那么不安,原来是因为久美子在给她当家教。而且问题还不仅限于此。



据说从特征来看,驾车横冲直撞的年轻男子和去年十月劫持绯田真由子的罪犯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久美子字给她们做家教的这两个女生,绯田和私都,相继遭到了可疑人物的袭击。这,这难道仅仅是偶然吗?



我惊惶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可立刻又对自己感到很气愤。自己竟然会怀疑,这可能不仅仅是偶然,真是愚蠢。那当然,毫无疑问的就是偶然。



如果不是偶然到底又该说是什么呢?难不成久美子和这一连串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那才真是愚蠢得不像话了呢。现在已经明确了罪犯是个身份不明的年轻男子,久美子又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呢?



我一面觉得这种想法很傻,可另一面又无法抑制自己的想象向坏的方向不断延伸。罪犯确实是个男人,可假如那个加护是久美子认识的人呢?或许还交情很深,比如像昨晚约会的男人之类的人呢?即使直接下手的是那个男人,也不能完全否定久美子与这件事有某种关联的可能性啊。



等一下。等等,冷静,稳住。我拼命地这样劝说自己。再冷静一想,久美子曾经为其做过家教,和正在为其做家教的这两个人,绯田和私都,都接连收到可疑人物的袭击,这个事实并不能说明什么。无论怎么想,那仅仅是个偶然的可能性最大。



只不过,就算是偶然,那大概也是极为罕见的机缘巧合吧。希望考入有名的私立中学,聘请家庭教师的小学生可是少之又少的。如果为了准备考试,一般都会选择上补习学校。初中生和高中生另当别论,身为小学生聘请家教,至少从当地常情来看,可算是很特殊的例子了。



这种具有特殊性的小学生相继遭遇不测,不得不让人怀疑可能不是偶然那么简单。罪犯会不会有某种明确的意图,才选择她们作为目标下手的呢?



“嗯……”



等等,等一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想法的可笑之处。自始自终,我都在以第二个被袭击的女生私都遥华为前提而考虑,但是那会不会错了呢?



事情发生的时候,私都并不是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忍坂还有富宇加两个女生也和她在一起。突然汽车冲向了她们,圆实和富宇加勉勉强强逃脱了一难,可私都却在闪躲的时候不幸摔倒在地受了重伤。



也就是说,我认为袭击目标是私都一个人,这种想法也许是错误的。或许罪犯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圆实和富宇加两人中的某一个。又或者,也许并没有确定的袭击对象,罪犯想把她们三个全都撞死。



总之,久美子为她们做家教这件事根本不能算是受害人的共同点。我终于说服自己,让自己松了一口气。尽管是一瞬间,我竟然胡思乱想地认为久美子和这个案子有牵连,对这样的自己我感到很厌恶。



悬着的心放下没多久,我又开始挂念另外一件事了。罪犯接下来会不会袭击幸免于难的圆实和富宇加呢?



虽然不能确定,但罪犯有可能没有设定任何犯罪目标,而是没有差别的、任意选择袭击对象,又或者说不定他有什么袭击三人的特殊理由。如果真是那样,我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很可能危险正在向圆实一步步逼近。而且,假如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不单是她,就连富宇加也非常危险。



圆实应该还在学校吧?想到这里,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她不会有事吧。放学的时候有那个叫sowa的男高中生和她一起倒还好说,留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安全吗?罪犯不会这么大胆,敢潜入学校吧……不过,不一定啊。毕竟几乎多有的学生都放学回家了,大多数老师也去体育馆参加临时家长会了,所以这个时候的教学楼成了一座空城,可以说是警戒最薄弱的地方。



左思右想,我终于按耐不住了。钟表的时针即将指向三点,我决定干脆去学校看看。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我借用一下珍妮的力量吧。假如不是以男孩子的身形出现,而是变成猫行动,也许会更方便。就是走到圆实的身边,也不用担心她会一脸可疑的表情看着自己。而且就算罪犯出现,也不会对一只小猫有所警惕。



我坐到沙发上,身体靠在靠垫上,全身放松,想让自己立刻入睡。可我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好主意感到异常兴奋,怎么也睡不着。过了十几分钟,我才好不容易让自己附到了珍妮的身体上。



珍妮正在离有森定第六小教学楼很远的一个住宅区内睡午觉。借着民房屋顶,我可以直线距离前进,大大缩短了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了学校。



如果圆实遵守川吴老师的嘱咐,那么她现在应该在教师办公室旁边的接待室里。我横穿操场,从学校正门直接跑进了教学楼,来到了老师们换鞋的地方。



教师办公室在二楼。我刚要上楼,正好传来一个人下楼的脚步声。一看,那不是圆实吗?她一个人把手机贴近耳边不停地在讲话。变成猫的我一抬眼,差点看到她裙子里面,于是慌忙移开了视线。



“嗯。我现在正往外走呢。”她看都不看一眼蜷坐在脚边的小猫,急速冲下了楼梯,背对着我向走廊走去。“真的吗?那我们在换鞋的地方见。嗯。好的。”从内容来看,电话那边好像是那个sowa。圆实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一反常态地匆匆忙忙穿过走廊,向学生换鞋的地方跑去。我慌忙尾随其后。



就在我刚追上圆实的时候,sowa走了过来。圆实跑到他身边,死乞白赖地拉住了他的手。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那哦我们回去吧。忍坂小姐,你有什么顺路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不过,阿圣如果有要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



我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字,“sowa”的名字似乎叫阿圣,那也有可能是圣一或者是圣治的简称。



年长的sowa直称她的姓,叫她“忍坂小姐”,而与此相反,圆实却称呼他阿圣,还很不自然地摆出一副过分亲呢的举止,相比之下可见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温差。不知这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们俩手牵着手走出了校门。变成真你的我十二贴着地面匍匐前进,时而跳上民房的围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不过,我真是大吃一惊。”刚才还无关痛痒地说着些无趣话题的sowa,突然环顾四周,低声说,“听说昨天案发的时候,和受害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是忍坂小姐?”



“你怎么知道的?”圆实似乎很意外。又好像有点生气,尖声说,“难道在东高中也传开了吗?”



“没那么夸张。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你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我不想……”



“嗯?”



“一想到会让阿圣担心,我就……”



“这我能理解,可这种事情你应该如实地告诉我。”



“是吗?”



“那当然了。我也好做好心理准备呀。”



“心理准备?”



“就是要把忍坂小姐安全地接收回家啊。”



刚刚还心情有点阴霾的忍坂,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好的记忆,一脸幸福地抬头看着sowa。接着像寻求庇护似的,将身体贴近了他。嗯,这个场面可不能让贤也看到啊。



“很可怕吧。”



“嗯。差点就被撞到了。真的是很危险。我拼命地闪躲,使出了所有的力气。”



“大家都在传,说事发现场在南八丁目,是真的吗?”



“是。以前那里是个电影院,就在它背后的一个十字架路口处,周围三面是空地。”



“我不太熟悉那片地区,那里离我们那儿不是很远吗?星期天的下午你到那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是……”吞吞吐吐的圆实笑着敷衍他说,“秘密。”



“是女生之间的秘密吗?”



“嗯,算是吧。对了,说起来,当时遥华她……”



“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孩吗?”



“对。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跟遥华聊天,她说为了准备考试请了一名家庭教师。”



“是吗?是大学生吗?”



“嗯。是个大学生姐姐。遥华说昨天那个人第一次来她家,是个很漂亮、说话很有风趣的人。”



很漂亮、说话很风趣,这到底说的是谁啊?我禁不住惊讶的差点从围墙上摔下来。



“她好像叫菅野。遥华说她很快就对学习产生了兴趣。听她这么一说,觉得真好,真让人羡慕,我多想让像那个姐姐一样的人来辅导自己学习啊。正聊着的时候,突然汽车就……”



圆实的声音低沉下来,听不太清楚,急得我像热窝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两人真好走到一座房子前面。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好像是圆实的家,门外挂着的门牌上面



,写着“圆实”两个字。



“那明天见了。”



“方便的话,你进来坐坐吧。”圆实完全以一副大人的语气说,“我给你沏茶喝。”



“不好意思,下次吧。再见。”sowa笑着挠了挠脑袋说,“我很忙,简直想请个家教帮帮我呢。”



sowa大概是要参加统考的学生吧。他冲圆实挥了挥手,走进了马路斜对面的一户人家。门牌上写着“曾羽”,这两个字大概读“sowa”吧。



虽然已经看不到曾羽的身影了,可圆实依然恋恋不舍地伫立在门口,看了一段时间后,才转身回家。



我跳上邻家的墙壁,然后攀到屋顶,从那里窥探圆实家里的情形。透过窗帘,可以看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屋里忙活着。我本以为那是圆实的祖母,可她身穿日式围裙,对待圆实的态度特别毕恭毕敬,猜想应该是圆实家的佣人吧。而圆实呢,背着书包,很冷淡地从桌上的盘子中拿起一块煎饼叼在嘴里,对那个女人一言不发,很快消失了踪影。不一会儿,二楼窗户的窗帘打开,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正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咀嚼着煎饼。这里可能就是她的房间。



不管怎么样,确定了圆实不是独自一人在家,我也放心了。我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想要到刚才听说的案发现场去看看。虽然不知道去那儿干什么,但总想一探究竟。



我根据路标一边确认地址,一边向南八丁目走去。我对这个地区不怎么熟悉,但知道那个曾经是电影院的地方。现在那座楼成了餐馆云集的混杂之地。我从它旁边的一条路绕到了楼的后面。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大煞风景的十字路口,三面空地,或者说是停车场。这里好像就是案发现场。路的一角有一户人家,但围墙现在已经倒了,四周圈起了黄色的带子,带子上用红字写着“禁止入内”。



令人吃惊的是,竟然有三个人看上去像小学低年级的孩子正聚集在这家附近吵嚷喧哗着。他们没有背书包,手里也没拿什么东西,我想他们是放学回家后,特意到案发现场来参观的。不过看不到有大人陪他们一起。多么没有警惕心啊。好不容易实施集体赴校返家的活动,这样一来岂不是功亏一篑,毫无意义了吗?他们的父母到底都在干什么呢!



正在我为他们担心的这个瞬间,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



“喂,孩子们。”那个男人走近喧嚷的孩子。



三个孩子稍微安静了下来,但完全没有警惕他的样子,呆呆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你们是第六小的学生吗?”



其中一个看似冒冒失失、梳着中分头的男孩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是吗?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叔叔是警察,”说着,年轻男人向孩子们出示了一个类似证件的小本,“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有关昨天那个案子的事儿。”他眼睛打量了一下被撞倒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