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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1 / 2)



“总之,信封里塞的是关于我们的恶意谣言。”



九贺用拳头敲着告发袴田恶行的资料,这么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拆开其他信封,马上全都塞回大信封,处理掉吧。”



九贺的这番话,也就是我们头头说的这番话是如此强而有力。大家有如站在没有安全护栏的悬崖边,处于不安与恐惧中,他指示的这条路是如此明确,如此正确。



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准备这些信封,但光想到有人做这种事,就觉得仿佛被试图拧干体内水分的失望与恐惧支配着;虽然不知道犯人是谁,但这么做的目的再明确不过。



为了拿到内定资格。



除此之外,应该没别的。信封里塞着彼此的污点,只要打开这些东西,就能利用所有人的评价,澈底击垮其他人;虽然只要一个信封的内容还没曝光,就无法得知具体的步骤与策略全貌,但可以确定的是,犯人之所以带这些信封进来,就是为了拿到内定资格,企图让这场讨论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



既然知道犯人的目的,处理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处理掉所有信封。因为里头塞着恶意谣言,只要大家达成共识,无须在意信封里的东西,将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就能让犯人的企图露出马脚。九贺的提议着实有理,就是应该这么做。



“……等一下!九贺,”只见逐渐平复心绪的袴田,又有点呼吸急促地说,“那‘犯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啊?当然要揪出来啊!”



“……怎么揪出来?”



“要是不揪出来,怎么进行下去?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犯人会拿到内定资格,不是吗?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根本是人渣——这、这样像话吗?我们不该纵容这种人,不是吗?”



九贺的瞳孔瞬间浮现犹疑神色。



“首先,一定要揪出犯人。犯人就是要——”



“你霸凌又逼人家自杀吗?”



响起啪的一声,宛如气球破裂般的幻听,会议室里垂坠着沉甸甸的乌云。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矢代这句话促使袴田再次探出身子。



“矢代,就是你弄来这些信封吧?”



“你一直在胡说什么呀!拿出证据啊!”



“仔细回想,你从一早就怪怪的……真的超怪啊!大家觉得呢?我觉得准备这些信封的犯人就是矢代。”



“是我又怎样?”



“不否认?不否认的意思就是——”



响起咚的一声。敲桌的是九贺,这声巨响让两人吓得噤声。只见九贺严厉斥责袴田和矢代后,掏出手帕擦汗,喝了一口瓶装水,用力吐了一口气。



“再这么无谓争论下去,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信封里的东西全是恶意谣言,所以不能相信。别再打开了。马上处理掉,也别揪出犯人了。赶快回到原先的议题,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况且这么做才是对犯人最大的抵抗,否则要是照信封里的东西继续争论下去,不就正中犯人的下怀吗?”



众人沉默了约十秒,每个人都在用无法灵活运作的脑子拼命思考最好的选择。



脑子也是一团乱的我力持镇静地思考,总算同意似地点头,嶌也轻轻颔首两次。九贺似乎把我们俩的动作视为所有人的意思,用力颔首。



会议室的氧气仿佛急速流失似地,不知何时开始成了一处令人窒息的空间。明明空调正常运转,室温也算舒适,大家却频频冒汗,与包覆着好几层的紧张、恐惧和压力搏斗着。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退出;但不能这么做,因为退出意味着丧失资格。



“大家把自己手上的信封塞回这个大信封——”



就在九贺将最初发现的大信封放在桌子中央时,响起电子声响,声音来自九贺的智慧型手机。早已忘了这件事,那是为了通知投票而设定的计时器。我们每三十分钟投一次票吧——提出这规则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任谁也没想到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应该说,才过了三十分钟而已。这意味着,我们还得待在这里继续搏斗两小时。



九贺决定暂停回收信封,举行第二轮投票。嶌和方才一样,站在白板前,所有人采举手方式投给自己觉得最适合内定的人选。才刚开始不久,数字的无情就让人忍不住叹息。我那将投票结果写在记事本上的手抖个不停,不过才三十分钟,就改变了信封登场前与登场后的世界。



■ 第二轮投票结果



.九贺3票



.波多野1票



.矢代1票



.嶌1票



.袴田0票



.森久保0票



■ 截至目前的得票数



.九贺5票



.波多野2票



.袴田2票



.嶌2票



.矢代1票



.森久保0票



果然,袴田这一轮的票数挂零。



“开什么玩笑啊!”



袴田斜睨着第一轮投票给自己的矢代与森久保。我能理解袴田对他们的怨愤心情,因为他们的意见之所以改变,原因很单纯,就是因为那封来路不明,没有确切根据的“不公平”告发。



即便如此,比起袴田的心情,我更深痛理解他们两人变卦的心情。虽说是谣言,就算认定是谣言,也无法完全不在意,加上袴田让人见识到他丕变的态度,这举动比匿名告发更具说服力。



“……那就处理掉吧。”



就在九贺再次递出大信封时,袴田凄声厉吼:



“先揪出犯人!不管怎么想,我就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结束!”



“你是要怎样揪出犯人啊!”



无法马上提出好点子的袴田仿佛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总之,忘了吧。忘了这一切,全都扔掉。也只能这样了。先回收信封吧。”



会议室的气氛陷入胶着。



“快啊!”



面对九贺的催促,大家之所以没有马上返还信封,不是因为舍不得处理掉,而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要是表现得太积极,恐怕会惹恼袴田。



发现没人返还信封的九贺显得有些焦虑,再次催促,还将袋口朝向坐在他右侧的森久保。森久保看了一眼,立刻将自己的信封递给九贺——就在我这么想时,森久保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可能没注意到的九贺又说:



“先从森久保开始缴回。”



就在九贺语毕时,有个弱弱的声音回道:



“……让我再想一下。”



“想一下?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啊!”



“……啊?”



“就这样处理掉这信封真的好吗?”



就在我怀疑自己听错时,森久保叹气,摘下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那是我见过好几次的动作,当他深思熟虑时一定会这么做。只见他像在忍受痛楚似地用力闭上眼,随即又想起什么似地睁开眼,凝视着自己手上的信封,一边用手帕擦拭眼镜。



九贺祈愿自己听错似地一直拿着大信封,直到察觉森久保真心觉得有必要留下这些信封,他才失望地将空信封扔在桌上,然后睁着无力双眼,怔怔地瞅着森久保。



“我知道啦……我现在没拿到半张票,可是我真的很想进这间公司。”



森久保凝视着手上的眼镜,像在辩解似地喃喃自语。



“总觉得……可以预测会是这样的发展。我本来想打开心房……毕竟我不像你们那么善于交际,也就是说,我没有什么相处起来很愉快的朋友,所以要被大家认同我是最适合的内定人选,肯定是番苦战,这我早就料到了。”



“所以你要让如此卑劣的人称心如意?”



面对忍不住这么问的我,森久保回道:



“你错了,波多野。相反啊!多亏这些信封,我们才知道谁是真正卑劣的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