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樽宫由纪子登上通往入口的台阶,进入了装饰有红褐色砖筑外墙的建筑里面。我对电影毫不关心,作为调查的一环,我决定确认一下台阶下张贴的海报即可。



上映中的电影名为“地铁中的扎奇”。我当然既没看过,也没听说,读了说明书才知道,这是部制作于我出生之前的法国电影,为纪念原作者百年诞辰重新上映。我拍了海报上附带的照片,那圆圆的眼镜下隐藏着锐利的眼神、略微发福的外国人就是原作者吗?也有可能是导演或主演演员。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部电影若是医师来看自然另当别论,对我来说肯定是无缘的晦涩之作。就算进去看了,只怕也会打起呼噜,被其他观众怒目而视,结果落荒而逃。



但电影院附近别无能消磨时间的场所,即使等在自由之丘站前,假日车站人流汹涌,也不见得能找到樽宫由纪子。



我干脆地认了输,决定就此回家。



十一月四日星期二,时隔两天后,我去冰室川出版社上班。



话虽如此,除了佐佐冢吩咐的琐事以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十多天的骚乱结束后,编辑部里悄无声息。说到工作,资讯杂志的约稿和采访,无论哪个都和打工者无关。



下午三点多,我挎上挎包,向冈岛部长说了一声,准备早退。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有快乐的约会真好啊。”



我回过头,只见佐佐冢移开视线,浮出嘲讽的笑容。这家伙真够讨厌的。他上周日没来编辑部,想必是从冈岛部长还是谁那里听来的消息。因为我答说早退的理由是约会而感到有趣,不吐不快——一定是这样没错。



虽然并不怎么生气,但被别人嘲弄,还是不大高兴。在编辑部的员工里,我大概是被认为不可能有约会的人吧。不过别人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因为是事实,我也无意否认。



我是个有体重障碍的人,换言之,就是胖。我不愿提及体重,因为最近没称过也不知道体重的数字,也不想费神去思索。



肥胖的原因绝对是因为吃得太多。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出,总是不知不觉就吃得很丰富(比如鲜肉派),而且虽然猛说快餐食品的坏话,我还是非常喜欢吃。



迄今为止,我主要在每周六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自杀手段,但唯一不能实行,而且今后也不打算实行的就是饿死。无论吃点什么东西死掉都可以,但什么都不能吃而死,对我来说恐怕不可能。



我在下午四点前到达了学艺大学站。但自我克制着没在奥弗兰多里等待。并非恼怒于佐佐冢的讽刺而决心减肥,而是因为担心一连三天光顾,店主会记住我的样貌。



我走进车站附近的书店,窥视着车站。樽宫由纪子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到车站,还是像最初埋伏时那样迟到八点多,我完全没底。可能的话我想花上几天功夫,准确把握她回家的时间。



周二看来是个早早回家的日子。下午五点多,穿着西装外套的樽宫由纪子从检票口出来了。今天她没有等待父亲,直接步向商业街,想必樽宫一弘因为加班要晚归吧。



我追踪在樽宫由纪子后面。



与我这样的外来者不同,本地居民的樽宫由纪子对这附近的道路了然于心。她没有穿过商业街,而是在途中一拐弯,上了去沙漠碑文谷的近路。我保持着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从容地尾随着。



一到十一月,太阳早早就落山了。蜿蜒穿行于住宅或公寓之间的狭窄小巷里,薄薄的夜色和寂静笼罩了下来。路灯亮起,少女淡淡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这时分路上还有行人的身影,但若夜色更深,多半就行人绝迹,只有诸如野猫之类的目击者了。



我悄悄地紧握住挎包。隔着布料,藏在包底的剪刀的感触传到了手心。



当然,今天大概还用不上剪刀。但假以时日,机会一定会到来。明天,一周后,或者一个月后。基于迄今为止的两次经验,我对这一点很有把握。



樽宫由纪子的背影快要融入薄薄的夜色中了。但我并未加快脚步,依然悠然前行,顺便眺望着周围的风景。



高高的水泥围墙墙阴有块空地。



公寓一楼的停车场灯光昏暗,里面的粗柱背后一片漆黑。



还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里的攀登架和跷跷板已化为模糊的暗影,伫立在夜色中。



不久,熟识的沙漠碑文谷前的小巷出现了,前方的樽宫由纪子正在通过玄关的自动门。我对知道了她回家的路线感到很满足,径直经过沙漠碑文谷,踏上归途。



之后我也寻找时间,继续观察着樽宫由纪子。



有时我从叶樱高中尾随她回家,想像她因为社团活动之类晚放学的夜晚,这坡道周边看来是什么样子。



也有时我从学艺大学站先回到沙漠碑文谷,从公园深处的树林里凝视着大街,她走过以后,我也依然逗留在那里,享受着夜色笼罩下的公园。



虽然总是携带着挎包,但我没有从塑料袋里拿出过剪刀。



不能采取任何行动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但我丝毫也不着急。时间我有的是。而且,只是观察樽宫由纪子的行动,获得各种各样的情报,就十分快乐了。



周六到了,但我没去药店。和在编辑部忙碌工作时同样,有事要做时,必须预先调整好身体状态。



然后,十一月十一日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