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26(1 / 2)



要是看看今天早上报纸的占星栏就好了。我的星座栏里一定写着,今天有很多不速之客。



听到敲门声,男子吃了一惊,回过头去。



“开门!快开门!”声音从门对面传来。接着又响起用拳头擂门的声音。



男子两手分别握着手枪和厨刀,匆匆忙忙跑出厨房。随即听到他愕然的低语。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再不开我就破门而入了!”门外不知是谁大声怒喝。



到底是谁啊,我忍着痛苦暗想。来救我的骑兵队?美国海军队?还是骑着白马的王子大人?



男子好像下了决心,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是矶部啊,怎么了?”男子像是在和谁说话。矶部?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子还在说着,但没有回答,代之的是走廊上响起奔跑的脚步声。



看到闯进厨房的青年的脸,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来听取过证言的那个年轻刑警。



矶部发现日高的尸体,还有躺在他膝上的我时,像冻结了般僵立在那里。不知是不是身为刑警却还没看惯尸体,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但他似乎勉力回过神来,朝我俯下身来问:“你没事吧?”



我想说不可能没事吧,却出不了声,便蹙起眉头向他示意。



“不好意思事先没通知你们,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确认。结果一切正如我所料,真是了不得的成果啊……”



男子一边朝矶部的背影说话,一边返回了厨房,手上仍然握着厨刀和手枪。



矶部的表情再次僵住了,他站起身,从上衣里拔出手枪,指向男子。



“请把厨刀和手枪放下来!”



“你想干什么啊,别开玩笑啦。”男子试图堆出笑脸,却失败了。



“请你快点放下来,堀之内先生!”



这男子看来是叫堀之内。



“这儿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就向你解释。”



“快放下来!”



听到矶部这样大叫,堀之内脸色变了。



他把厨刀抛到餐桌上,但右手依然握着手枪。



“你对警视正怎么这样说话?矶部巡查?”



堀之内煞费苦心地想尽量保住威严,一边慢慢向矶部靠近。



“你骗不了我的,堀之内先生。”矶部说。他仍然保持着两手握枪的姿态。



我发现他两脚微微发抖,堀之内想必也注意到了。



这种靠不住的家伙能行吗,我开始担心起来。矶部该不会别说对人开枪,连带枪来现场都是头一回吧?右手轻松提着枪的堀之内看来远比他娴熟。



事实上,矶部果然显出怯意,逐步往后退去。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矶部说。声音居然没发抖,我不禁佩服。



“知道了什么?”



“你和太太处在分居状态,现在独自住在目黑区鹰番附近的公寓里。你还和这个案件的被害者多次密会,关系亲密非常。”



堀之内睁大了眼睛。



“已经搜集到了许多目击证言,你别想抵赖了。”



矶部盯着堀之内的眼睛:“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不说自己与被害人相识?为什么你要隐瞒这个事实?”



“那是因为……”



堀之内欲言又止。矶部一口气说下去:“因为是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又企图伪装成剪刀男的罪行。因为是由你来判断是否为剪刀男作案,把搜查导向错误的方向是很容易的。”



堀之内睁大眼睛站在原地。



我盯着他右手上的枪。



这样下去,我会和堀之内一起遭到逮捕。反正都是被逮捕,之前尝试一下开枪自杀也不坏。



趁两人彼此防备时,我忍住疼痛,慢慢支起上半身。



“不,等一下,你误会了,这个罪行是……”



堀之内好像还想辩解。他扬起右手,意欲展开热烈的辩论。



就是现在。



我无视脸颊和胸部袭来的痛楚,朝堀之内扑去。



“喂,别这样!”矶部大叫。



我抓住堀之内右手的手枪,把枪口指向自己胸部。堀之内竭尽全力想把我的手从手枪上掰开,但已经迟了。



我冲堀之内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堀之内的表情恐怖地扭曲了。



我连着堀之内的食指一起抓住,扣下了扳机。



一声轰响,我向地板上倒去。



我本以为用枪的话会当场死亡,但事与愿违。腹部像被烧红的铁棒猛刺一道,剧痛蔓延开来。



“哎呀呀,到头来毛衣上还是沾满了血啊。真遗憾。”医师俯视着我说道。他腹部的白衣眼看着被鲜血染红,血迹弥漫开来,满脸流着大颗的汗珠。



“你啊,腹部就是被子弹洞穿也只会疼痛,不会当场死去。电影上常有枪口对准太阳穴自杀的场面,那也未必能干脆死掉。你知道吗?正冈子规的弟子藤野古白就是开枪自杀的,他朝前额开了一枪,又朝后脑开了一枪,之后好像还活了四五天。这还是明治时代的医疗技术,换了现代生还都有可能。”



我两手按着腹部,想冲医师怒喝声啰嗦,嘴里却溢出血块。



“不过,运气好的话,也能因为出血过多而死。对我们来说,或许那样比较好。”



“你都干了些什么!”



矶部痛苦地将眼光从我身上移开,怒视着怔怔盯着手枪的堀之内。



“你算是什么人啊。尽管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你杀了十六岁的少女还不算,连两名遗体发现者也要下毒手……简直不敢相信!”



“等一下!”听到矶部的话,堀之内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抬头望着矶部:“你是说,我杀了日高,还想杀这个女人?”



“看到这样的情况,难道还能有其他结论?你还想再狡辩吗,堀之内先生?”



堀之内盯着矶部,沉默不语。



而后,他仰望着天花板,大笑起来。



那笑声听来仿佛永无止歇。堀之内一边流泪,一边好似从心底觉得滑稽地笑着。



“是啊,你说的完全正确。”堀之内用指甲拭去泪水:“我杀了樽宫由纪子,为了灭口又杀了日高,还企图杀害这个女人。这女人可是个清白无辜的善良公民哪!”



如此一口承认后,堀之内把枪口塞进嘴里。矶部似要“啊”地惊叫出声。



“没错,这是最佳的开枪自杀方式。”医师解释。“把枪口放进嘴里,扣下扳机。子弹穿过延髓,当场就会死亡。”



一声枪响。



红黑色的污物飞溅到墙上,堀之内向前倒在地上。



看到矶部慌忙向我冲过来时,我的意识渐渐远去了……



第十二章



矶部抱着一大捧花束,对着盥洗室的镜子确认自己映出的仪容。



因为是从目黑西署直接来医院,穿着署里配发的朴素西服也是不得已。胡子今天早上刚刮过。后面的头发有点支楞,矶部用手轻轻梳理服帖,这一来就没问题了。



矶部从盥洗室步出走廊,迈向安永知夏住院的准集中治疗室。



铺着亚麻油毡的走廊上,隐约反射出医生和护士往来的身影。在走廊上前行的矶部脚步轻快,心情欢畅。要不是医院里要求安静,直想吹声口哨。



从以堀之内自杀告终的那夜到现在,已过去了一周时间。



由于矶部的通知,腹部遭到堀之内枪击的知夏被送上救护车,接受了紧急手术。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但对在走廊的沙发上等待的矶部来说,感觉却过了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



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向矶部露出笑容时,矶部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精疲力竭。



手术后,知夏在集中治疗室住了一周,直到今天早上,医院终于解除了谢绝会面的禁令。



来到准集中治疗室的入口前,矶部停下脚步,呼地吐出一口气,抿紧嘴唇,暗暗鼓励自己。



接待处告诉矶部,知夏的病房是个六人间,她在最里面靠窗那张病床。矶部从用帘子隔开的病床间穿过。



病房里有个从头顶到右眼缠着绷带的中年女性,有个年轻女性眼神空虚地仰望着与右腕相连的点滴袋,还有个胖胖的老太太坐在横放的病床边,跟一个戴眼镜的少女聊着天。



知夏沐浴着窗外洒进来的冬日阳光,在病床上坐起上半身阅读周刊。



她看来比矶部想像的还健康。尽管左颊留有一点瘀青,医院睡衣的领口处露出白色的石膏绷带,但除此之外,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健康。



知夏表情认真地沉浸在周刊的阅读中,似乎没发现矶部。



矶部没有开口招呼,出神地望着她。



她短发及颈,眉毛浓密分明,眉梢上扬。双眼温柔,嘴唇微微上翘,脸颊丰润。



知夏很美。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遗体发现现场的鹰番西公园。知夏因为是第一发现者,坐在藤架下的长椅上接受进藤的问话。当时她一直低着头,几乎没引起矶部的注意。



第二次见面是在被害者的告别仪式上。矶部正和村木一起观察来临的吊问者时,身着三件式黑色套装的知夏到来了。或许是高跟鞋在磨脚,她的脚步有点趔趄。矶部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着迷地看了她一阵,心想穿着丧服的女性为什么看来如此美丽呢。



第三次见面,是在外出听取日高光一证言的周日那天。



上午矶部和村木前往日高的公寓,顺利把他约到外面,进藤从停在路上的车里拍下了站在停车场的日高的照片。



在附近的咖啡馆听日高述说证言时,村木问起另一把剪刀的事情,日高看来有些动摇。



“那家伙果然很可疑。”和日高分手后,村木抱着胳膊如是说道。“只怕就是他丢弃的剪刀。好了,我们再去听听另一个遗体发现者的证言,说不定她发现了日高丢弃剪刀。”



于是吃过午饭后,矶部和村木来到知夏的单间公寓。



房门打开,知夏露面时的情景,矶部到现在也忘不了。



知夏像是之前一直在睡觉,穿着睡衣,带着不悦的表情。睡衣的最上面一颗纽扣脱落了,露出胸口,矶部顿时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好了。



而且她竟然穿着睡衣就请两个男人进房间!矶部就不用说了,连一向冷静的村木也惊慌失措到脱口而出“不,到你房间里有点……”这种完全不像他说的话。



知夏换过衣服后,两人决定邀请她去咖啡馆听取证言。



村木会说出自己请她喝咖啡的话来,多半因为知夏是年轻有魅力的女性。替日高的咖啡买单时,他看起来可是不情不愿。不过这种心情很好理解,因为矶部也觉得,如果有必要,由自己替她那份咖啡买单也无妨。



如果只问知夏另一把剪刀的事情,她有可能领悟到警方的意图,即使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向电视和杂志散布独家新闻的类型,也最好避免让她察觉矶部他们对另一把剪刀的关心。



因此,首先是再次询问发现遗体时的事情。



知夏述说证言时,矶部对她异常在意。



不用说,她的美貌是个很重要的理由。



知夏的魅力不是刻意打扮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流露。这从她的服装也可以看出,她穿的是毛衣和牛仔裤这种休闲性质的服装。



她的说话方式也很率直。她曾说过自己宿醉未醒,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说话男性化的女性现今也不算稀奇。她的性格想必也很男性化吧。



知夏似乎没有化妆,也不关心减肥,体态丰满健康。对矶部而言,毋宁说这样才好。那些头发漂白,浓妆艳抹,过度减肥减得骨瘦如柴的人工女性,矶部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不过,矶部盯着知夏看,不光是因为知夏令他着迷,他总觉得仿佛在哪见过她。



一边倾听知夏证言,一边思索究竟在哪见过的时候,矶部偶然想到,为什么她会深夜走在那种人迹稀少的小巷?年轻女性独自行路很危险,尤其是有剪刀男这般变态者出没的地段。



矶部不由得脱口问了出来:“为什么那么晚你还在鹰番呢?还是行人稀少的小巷。”



村木看着矶部,表情在说“为什么要问这种与案情无关的问题”。



知夏答说是去熟人家里。这次矶部在意的是所谓熟人是什么身份。从深夜前去见面来看,难道是恋人?



“对方和你是什么关系?”矶部再次脱口问道。



知夏明显不愉快地答说,这是个人隐私。确实如此。矶部为自己问了无关的问题道歉。



村木虽然神情讶然地看着矶部,但随即想起此行的任务,向知夏询问另一把剪刀的事情。



知夏似乎没注意到另一把剪刀。两人没有获得她看到日高携带剪刀,或者丢弃剪刀的证言。



也难怪她,她一定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尸体。事实上,知夏好像光回忆起来都感到可怕,低下头去。村木看到她这种情形,干脆地就此作罢。



这时,矶部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知夏。是在被害者的告别仪式上。她就是那个穿着丧服的美貌女性。



“那个,你参加了被害者的告别仪式呢。”矶部禁不住问。知夏看来很疑惑,为什么会问起这种事情。矶部感到自己脸发红了。



听取事由结束,与知夏分手后,村木马上敲了矶部的脑袋。



“笨蛋,不要因为对方长得美就问私人的问题!”



随后一坐上车,村木就对拿着相机包等待两人的进藤说:“哎呀呀,今天可见识到了好玩的事情了。”



“怎么了?”进藤问。



“这家伙,”村木指着矶部的下巴:“对证人一见钟情了!”



“真的吗,前辈?”进藤眼睛睁得圆圆的。



“骗人的。”矶部慌张地回答。



“没骗人。这家伙一而再再二三地盯着她的脸看,结果什么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啊,以前大概见过一次面啊都说出来了。”



“那位安永小姐确实是个美人呢。”进藤沉思着说。



“最后他满脸通红,看到他这个样子,我都觉得难为情。”



回目黑西署的路上,村木一直在调侃矶部,这还没完,一回刑事课,又讲给所有人听,最后竟然连堀之内也说了。



自那之后,矶部一直被众人拿这个话题开玩笑。



“不要跑到第一发现者那里询问私人的事情哦。”村木抿嘴笑着说。



“真羡慕年轻人啊。”松元吐出一口烟雾,感慨地嘟哝。



“借听取事由跟人家搭讪,真是个不像话的小朋友!”下川故意摆出一副恼怒的神色。



唉,算了,矶部凝视着眼前的知夏想。没办法,我对她着迷确是事实。



这时,知夏从周刊上抬起头来。看到矶部,她微微一笑,按下呼叫铃。



护士立即走过来。



“护士小姐,看样子还需要一个花瓶。”知夏向护士说。“再过几天,恐怕医院里的花瓶都得摆到这里了。”



矶部注目看时,窗边已经搁了两个花瓶,瓶里插着花束。看来矶部是她今天会见的第三个客人。



“安永小姐,你身体怎样了?”矶部说着,走近知夏的病床。



“啊,托你的福,已经好多了。听说是你帮我叫的救护车?”知夏爽快地说。谈吐的感觉与听取事由时不同,莫非她没宿醉时就是这种说话方式?



“是啊。”矶部回答着,在病床旁的一张圆椅上坐下。



“多亏你处理妥当,我才能死里逃生。虽然主治医生说,腹部可能会留下枪伤的痕迹,不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是这样吗?”



她的身上留下了伤痕。矶部的心沉了下去。



“你不用心情低落,我……不,人家并不怎么在意。”知夏笑了:“而且这也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该扑向持枪的男人。”



“哪里,我也有责任。如果照那样下去,很可能我会被堀之内枪击,可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吗。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难为情了。”知夏唇角上扬,笑了起来。



“我带了花来,会不会是多余的啊?”矶部回头看着窗边的花瓶说。



“不会,我很高兴,因为花能给百无聊赖的住院患者的眼睛带来安慰。不过,不想见到的家伙一拥而来,叫人为难。”



知夏指着手前的花瓶:“最先来的是一个叫黑梅夏绘的记者,跟我说能不能在《秘密周刊》上刊登独家采访,只一分钟就被我赶走了。说不定她现在还在这附近徘徊,穿的服装非常恶趣味,你一看就知道了。”



知夏的食指尖指向下一个花瓶。



“第二个来的是我打工地方一个叫佐佐冢的社员。他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表情,虽然给我的鼓励值得感谢,但他甚至想和我握手,三分钟就被我赶走了。”知夏浮出笑容:“那家伙对我有意呢。”



矶部感觉知夏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情。



“那我会在几分钟内被赶出去?五分钟吗?”矶部刻意用轻快的口气说。



“哪里,我不会赶你走的。”知夏把周刊放到旁边桌上,探出身来。“我有事想向你请教。”



“什么事?”



“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会来到日高光一的公寓?又为什么知道那个叫堀之内的人是杀死樽宫由纪子的真正凶手呢?”



知夏眼里闪着光芒问。



第十三章



护士拿来一个彩色玻璃花瓶,矶部把买来的花束装饰在窗边。



“我很渴望聆听名侦探的推理。”知夏凝视着矶部:“这里不是豪宅的书房,也无法把案件相关者召集到一起,不过,可以说来一听吗?”



矶部心想,她也看推理小说的啊,彼此有共同的兴趣。



“我算不上名侦探啦。”矶部开口说道。“说实话,从头到尾,我想都没有想过堀之内会是真正的凶手。对堀之内起疑的不是我,是我的同事。”



“是那位叫村木什么的刑警吗,他看来头脑很敏锐。”



“不是,大家都是一点一滴开始怀疑的,最初察觉到的是我的上司上井田警部。”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觉得堀之内可疑。”



上井田警部手里端着茶杯如是说。



目黑区女高中生被害案件迎来结局后,刑事课在目黑西署附近的小酒馆开了个小小的慰劳会。自上井田警部以下,村木、松元、下川、矶部、进藤,刑事课全员到齐。



“只是听到他在第一次搜查会议上的发言,觉得奇怪而已。”



“什么地方觉得奇怪?”矶部问。



“他当时立即断言,‘这次的案件,剪刀男作案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十五左右。’我不禁在内心忖度,为什么他能如此断定?堀之内那天刚刚来到目黑西署,头一天初来乍到,现场也没看过,只在搜查会议前阅读了报告书,为什么立即就能作出判断,认为剪刀男作案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十五左右?犯罪心理分析官又不是占卜师,总不能说是凭直觉知道的吧。”



“没错,堀之内曾经抱怨说,‘搜查一课课长把我误解为算卦先生之流了’。”村木插口:“他也说过,不可能只消默坐深思便能料事如神。为什么在这个案件上,他还没调查就不容分说地指为剪刀男的罪行?”



“进一步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说自己在目黑西署的临时办公室闭门展开分析,实际搜查希望委托给矶部的时候。”



上井田警部啜着杯中的乌龙茶。他不沾烟酒。



“不亲眼查看现场,不亲自会见证人,纸上谈兵就能找出凶手,这种事哪可能会有。搜查的基础就是现场吧。就连听取事由,也不是只有谈话的内容才重要,如果不知道对方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说话方式,就无法把握证言的真正含义。不可能说因为是犯罪心理分析官就不去现场也没问题。”



堀之内自己说过,犯罪心理分析官的工作是将凶手在现场及其周边留下的痕迹整合起来。为了掌握如此暧昧的痕迹,理应有必要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调查现场。



“而且他在搜查会议上说过,他去过剪刀男第一个被害者的发现现场。那为什么这次的案件却不愿走出目黑西署调查现场呢?我无法理解。所以我坚持除了矶部,再增加一名刑事课的人员,为的是确认堀之内所说的搜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那不能叫搜查。”下川唾弃地说。“哪有在被害者就读的高中周围走走这种搜查。矶部说不定会被他骗过去,但骗不了我们的眼睛。”



“原来如此。”知夏手托着下巴:“这位上井田警部是个相当有才干的人啊。”



“是啊,他很了不起。因此当时便决定由我和刑事课的人一起,按照堀之内的命令外出搜查。搜查之前,同事松元向堀之内报告了有关被害者的搜查情报。”



“我曾经觉得堀之内很出色。”松元用烟雾变本加厉地熏着小酒馆里已被炉烟熏黑的天花板,开口说道。



“他似乎把我写的有关被害者的报告书全部默记在心。起初我佩服地想,没这个本事恐怕也干不了犯罪心理分析官吧。”



松元陶然地把杯中烫热的酒一饮而尽:“但当矶部问‘被害者为什么很晚才回家’时,我刚回答‘因为社团活动迟了’,堀之内就不假思索地插口说‘是因为射箭部的练习迟了’。这真吓了我一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细节,也就不可能写在报告书里。为了慎重起见,回到刑事课室后,我把报告书又浏览了一遍,果然没有写。为什么堀之内会知道报告书里没写的事情呢?”



“因为他很熟悉被害者。”村木紧握着杯子。“参加射箭部的事想必也是枕边情话时听来的,所以产生了报告书里有写的错觉。”



“没错。”松元点头:“那时我也想,难不成堀之内认识被害者?”



“也就是说,你们因此开始怀疑堀之内吗?”知夏问。



“没有,到这时为止,只有上井田警部和松元暗自生疑,没有扩展到全体刑事课。刑事课独自调查堀之内,是由村木发端的。”



“我和矶部去过被害者的告别仪式,知道堀之内吩咐的搜查是瞎扯淡。”村木说着,让身穿店服的店员再来一杯兑开水的白干。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让我产生决定性怀疑的,是堀之内提出侧写报告书那天发生的事情。”



村木抓起店员送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那天晚上,我发现堀之内侧写报告书里的问题,恼火之下决定直接问他另一把剪刀的事情。你还记得吧,矶部?”



“嗯,你叫我给他打电话。”矶部回答。



“我在电话里对堀之内说了我的疑问,堀之内当下便说,他对另一把剪刀非常关注,现在就去署里。在那样的暴雨中。”



没错,那天晚上下着不合季节的暴雨,电视台一整晚都在播送大雨情报。



“堀之内三十分钟后出现了。三十分钟哦?”



村木举起杯子晃动:“下着那么大的雨,从郊外的住所怎么能三十分钟就赶到?况且矶部给他打电话时他还在睡觉,换上衣服,洗把脸,也得花个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吧。这样一来,真正花在路上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难道说是把油门踩到最大,时速三百公里狂飙过来?”



“要是那样就会发生事故了。”松元说。“首都高速上就因为下雨发生了连环撞车事故。”



“是啊。而且他不是开车来的,因为他的大衣和西裤都湿透了。如果只是从停车场走到署里,不可能湿成那样。”村木从桌前探出身来。“他是步行来目黑西署的。”



“想必他的注意力都被另一把剪刀的事吸引了。”下川笑道。“明明平时都是算好上班时间,开车过来的。”



“他是步行来目黑西署的。在大雨中,路上花了二十分钟。”村木重复道。“他就住在这附近。目黑西署的附近,也就是犯罪现场的附近。第二天,我从矶部那里拿到了堀之内的电话号码,发现是手机号码。预备要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为什么不切断手机的电源,而是非放在枕边待机不可呢?我更觉奇怪。因此我便调查了一下,果然如我所料,堀之内住在离鹰番很近的公寓里,与太太分居中。”



“自己就住在这附近,却不愿到警署外转转,现场的情况也是听其他刑警转述。”下川说:“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