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圆乐」，是织姬高中加入家政社以后，第一个成功缝出来的布偶。



（我会好好修复你的，圆乐！……虽说你的脸可能会变得跟怪医黑杰克一样……）



织姬含泪看着这只焦糖色的熊宝宝。放在熊头旁边的右手，却陡然滑了一下。她稍微移开圆乐的身体，注视自己的掌心。



「这是什么……？」



手上沾满了一片，鲜红色的液体……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感觉……好像是……血……」



从布偶裂开的部分，伸出了一只——与在一护房间内一模一样的——巨大的手，贯穿了织姬的身体。



咕咚一声，织姬的身体往前仆倒，一动也不动了。



「喂……慢着！怎么了？织姬，你怎么了！发生什……」



龙贵跪在地上，准备抱起织姬，却还没碰到任何东西，身体就弹到墙上了。她的左肩迸出鲜血，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斑斑红点。



「这……这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会流血……」



龙贵一脸无法置信的神情，眼睁睁看着自己仿佛被野兽抓伤的伤口。



「到底……发生什么了……」



按住肩头的伤口，龙贵正准备抬起头，却砰的一声被拉倒在地。



有个东西正在低头看着发出呻吟的龙贵。



看似人类的上半身，以及蛇一般的下半身。白色的面具以及胸前的洞——正是一护没有完全打倒的那个虚。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像是巨大怪物的东西是什么……？）



织姬躲在虚的背后，瑟缩着身躯不断发抖。她的眼中看着倒在前方三公尺左右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在那个地方……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我死了吗……感觉天旋地转的……）



不断地激烈喘息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胸口中央延伸出一条白银色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正连接着前方不远的身体。



（这条锁链……是什么……？我真的……好痛苦……好想把它拔出来……）



织姬紧紧握住锁链根部，稍微用力试着将它扯下，但锁链牢牢地固定在身体上，只在她的掌心留下些许寒冷的触感，丝毫没有松脱的迹象。



「……呜啊……」



听到龙贵的声音。织姬猛然惊觉，便放开锁链抬起头来。



「龙贵……！」



虚捏着龙贵的脖子，逐渐收紧。



（我……我要去救她……！）



织姬敲了敲自己不断发抖的膝盖，站起身跑向龙贵。胸前的锁链随着动作当啷作响。



「咿啊！」



织姬朝着虚用来捏紧龙贵脖子的那只手用力撞上去，然后就这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她按住鼻子站起身来。逃出虚手中的龙贵开始渴求氧气，不断猛烈地咳嗽。



「龙贵，你没事吧？快逃啊！趁现在快逃！」



龙贵眼中含着痛苦的泪水，呼吸相当粗重。面对织姬的声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龙贵！你怎么了？听不到我说话吗？」



双膝跪在龙贵身旁，织姬拼了命地大声叫唤。



「没有用的，织姬……」



突然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织姬大吃一惊，抬头看向虚。



「别说是我们的声音了……她连我们的样子都看不到。」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低头望向织姬的那对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你连我的声音都忘记了吗……我好难过啊，织姬！」



巨大的手掌划过空气往织姬打落。她心想，完了，这次真的躲不过了……



预料冲击即将来临，织姬紧紧闭上双眼。



一阵风拂动了她的刘海。



同时她听到一声，咕啾……仿佛什么刺入肉里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后，映入眼中的是黑衣的背影，以及橘色的头发。



「………黑崎……？」



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到的一护站在织姬面前，用斩魄刀挡下虚的手。浅浅刺入手掌的刀刃上，虚的鲜血悄然滑落。



「你想阻碍我吗……！」



虚用呢喃般的声音说着，收回自己的手。鲜血从它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地面。



「不好意思……这是死神的工作……」



一护从遮蔽在面前的白刃底下瞪着虚。



「你想杀井上……就先杀了我再说吧！」



虚眯起眼睛，看着大声说话的一护。在极近距离下被这般睨视的压迫感，让数滴温热的汗划过一护的眉角。



（它……没有攻击过来。因为刀伤所以怕了吗……？我想它应该不可能……就这么夹着尾巴逃回去吧……）



一护的视线落到右方。一个他熟识的黑发少女，正肩膀鲜血直流而倒在地上。



（龙贵……是来这里玩却被无辜牵连的吧……可恶……！）



比龙贵更远的墙边……地板上还有另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影。



（……是谁………？）



铺散在地板上的是一头漂亮的黄褐色头发。



（井上？这怎么可能！井上人在我的身后啊……）



他刚刚才替身后的织姬挡下了虚的攻击，她不可能倒在那里的。一护这么想着，回头一看。织姬的身影确确实实正坐在他身后。



「啊……！果然没错！是黑崎啊！」



抬头看着一护的织姬开口说道。看到织姬这么开心的表情，一护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



空座第一高级中学附近 上午十一点三十九分 礼拜六



「为什么要这样躲躲藏藏的走啊？」



正准备前往弓泽儿童公园途中，一护不断交替躲在电线杆后方前进。他这模样让露琪亚觉得非常奇怪。



「什……什么为什么，那还用问啊！我穿成这样要是给别人看到了，你想会怎么样！保证会被带到电影村去的啦！」



「笨蛋！一般人哪里看得见死神啊！死神是灵体，也只有灵体才看得到死神！」



虽然露琪亚是这么说的，一护却仍不肯离开电线杆。



「但是……我就看得到啊！」



「灵力像你这么高的人类，哪有可能满街都是啊！」



「什么话！把人说的像昆虫一样……」



慢慢走到路中间来的同时，一护仍然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露琪亚用力地打了他一下。



「好痛！」



「好了啦，还不快走！」



一护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露琪亚的脚步。然而她说的确实没错，死神化的他走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回过头看他一眼。



「你……为什么看得见我………」



没错。她不应该看得到的——除非她是灵体。



「咦……？呃？……你问我为什么……？」



织姬一脸困惑，手点着下巴。她胸前延伸出来的锁链，连接着倒在地上的肉体。这点让一护看得目瞪口呆。



「那还用得着问吗？因为她是灵魂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一护猛地回头。



「很遗憾，织姬她已经——死了！」



虚的尾巴像条鞭子般，朝一护席卷而来。一护用斩魄刀挡下这一击，刀刃却斩不透尾巴上的鳞片，于是他连人带刀就这么被打飞。穿过房间的隔墙跟外墙后，身体飞到半空中。在夜晚的寒气包裹下他反射性地颤了个抖。



（露琪亚刚刚都那么做了！我一定也办得到！）



他伸长手开始想象。想象一片宽广如湖、厚实如冰的透明地板。



指尖有种——坚硬的感觉。



一护噔的一声，顺利在空中「着陆」。并用手脚同步煞车，停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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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一护抬起头来，鲜血却从他的额头飞溅开来，似乎是被鳞片弹开的斩魄刀划伤的。



「怎么啦……刚刚瞧你说话口气挺大的……没想到动作这么迟钝啊。」



在逐渐崩落的墙壁中，虚现身了。



「织姬的灵魂脱离肉体……让你受到那么大的震惊吗……？」



啪嚓……大嘴张开。



「是吗？黑崎一护！」



虚气势惊人地从口中吐出透明的液体，并附着在一护握紧刀柄的右手上。那黏呼呼的液体，缓慢流过一护的手，同时也融化了手的表皮，是强酸。



「呜啊……？」



滋滋……被强酸侵蚀的痛楚，让一护不由得放下斩魄刀，一护眼睁睁看着刀子逐渐掉落。便在此时，虚的尾巴再度朝着他的脑袋挥下。他硬生生吃了这记，并以惊人的速度撞击地面。



「一护！」



从黑暗中跑近的正是露琪亚。她跪在仰天而卧的一护身旁，摇着他的肩膀，呼唤他的名字。



「一护！快起来啊！一护！」



一护按住血流如注的额头，晃呀晃悠悠地爬起身。



「吵……吵死人了。」



「你一爬起来就这种态度喔？怎么被打得这么惨！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它跟我过去碰过的都不太一样，被它趁机偷打了而已。」



一护用手背擦掉额头的血。



「……是吗，那样就好。」



一护微微阖上的眼中，透露出些许迷惘的神色，露琪亚并未错漏这点。



「……你可别忘了……如果你输了，井上的灵魂就会被它吃掉！」



露琪亚的话让一护用力咬紧下唇。



＃4



飞舞的尘埃让织姬的房间一片雾蒙蒙的。



织姬奔向墙上的大洞，准备追向被打落道路的一护。



「黑崎……」



然而她的身体却被虚轻轻抓回来。



「放……放开我……！放开我……！黑崎他……」



织姬拼命地挣扎，甚至张口大咬虚的手指，样子看起来就像只仓鼠一样。



「……织姬……你真的……真的把我给忘了吗……？」



虚的声音，听起来带点悲痛。



「是我啊……！织姬………！」



虚轻轻地将脸前的头发揭了起来，头发下遮蔽的是一护当初砍落的面具部分。织姬抬着头，看着它露出来的眼神，眼睛逐渐瞪大。



「大……大哥……？」



看着自己的这道令人怀念的视线，确确实实是她的哥哥井上昊。



「真的是……哥哥……吗？」



昊放下抓住织姬的手，全身都为这句『哥哥』而颤抖不已。



「……是啊，没有错，织姬……你果然没有忘记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黑崎跟龙贵做那么过分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因为那两个人……打算拆散你我啊！」



「…………啊……？」



高声说话的哥哥，用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



「自从我死了以后……你每天都为了我祈祷……我一直都看着你喔。我真的很高兴……非常高兴……」



它想到当时的织姬会坐在牌位前，双手合十祈祷好几个小时。年轻的面庞，随时都充满着悲伤。同时还会用颤抖的声音不断呼唤着自己：『哥哥……哥哥……』



「我已经死了……却因为你的祈祷，让我觉得一切都能获得救赎……但是，过了一年左右……你跟那个女孩交了朋友。」



昊悻悻然瞪着倒地不起的龙贵。



「从那时候起……你为我祈祷的次数，很明显地减少了……！」



它想起织姬的手，在龙贵的牵引下离开家门的情景。



「后来你升上高中……黑崎一护出现了。而你也终于……不再为我祈祷了！……不管是出门前、回家后，你在我面前提到的，全都是黑崎……！」



每当织姬笑容满面讲起一护，昊的心就一步一步慢慢陷入混浊。



「看到我的模样一天天从你心里消失……我好痛苦……！」



「不……不对，大哥！那是因为……」



情绪已然高涨的昊已经听不到织姬的声音。



「我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我好几次都想把你杀……」



此时从墙上空晃晃的大洞中，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昊头也不回只是摆动尾巴将跳起身往自己砍来的一护再度扫落，接着尾巴上运了全力直接将他推往墙边。在墙壁与尾巴的包夹之下，一护痛苦地吐出「呜……」的声音。



「黑崎!!」



昊再度抓起准备跑向一护的织姬，用一种几乎可说是哀求的眼神看着织姬。



「来……我们一起走吧，织姬。跟我一起……再回到从前，一起相依为命吧……」



昊的声音，让织姬深深垂下头去。



「……为什么？如果你真的寂寞，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子……伤害黑崎跟龙贵呢……？为什么……」



织姬抬起头来，眼睛中已经盈满随时都可能溢出的泪水。



「我的大哥……不是一个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昊的脑子中，有个东西突然断线了。



它双手举起织姬用力握紧……紧到甚至听得见骨头挤压的声音。



「我要宰了你……！你以为是谁害我这么做的……！就是你啊，织姬！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啊！」



突然，昊失去手的感觉，它呼吸为之一停。



原本捏住织姬的手，从手腕的部分遭人切除掉落。



握在一护左手的那把大刀切裂了鳞片，分断它的长尾。



「你知道为什么……身为大哥的总是第一个被生出来的吗……？」



一护低着头肩头颤动。



那是因心里的强烈愤怒所产生的颤动。



「那是为了要保护……后来出生的弟妹啊！」



他举起鲜血淋漓的斩魄刀，指着昊大叫：



「身为大哥的……死都不能对着妹妹说『我要宰了你』！」



失去双手与尾巴的昊，将血液洒得满屋都是不断怒吼着：



「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喔……！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黑崎一护！」



双手手腕飞迸而出的血珠溅上了面具，自昊的脸颊流下。



看起来就像眼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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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是在我十五岁时诞生的。



与其说是妹妹，她更像我的女儿。



我的双亲是只要小孩一哭，就会打到不哭为止的那种人。



因此我向来都尽量避开他们照顾妹妹。



后来，在我十八岁的三月。在回寒的春夜里。



我带着三岁的妹妹，逃出了那个家。



后来的生活绝对称不上轻松，但非常幸福。



一想到我是在守护织姬的笑容——愈辛苦，我就愈幸福。



「我们俩一直是相依为命的！就我跟她！一直都是！养大织姬的人是我！保护织姬的人是我！她是我的……我绝不把她交给任何人！更何况，黑崎一护！我怎么可能……」



昊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下巴随时都会掉下一样。



「把她交给你这种东西！」



它用短短的尾巴推动身体，以跌倒般的势头逼近一护。



「大哥！」



匡！在织姬的眼前，斩魄刀与裸露在外的牙齿交击，发出钝重的声音。



「简直胡说八道……井上就是井上。她才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一护用一只左手顶住了昊庞大的身躯。刚刚被酸液烧烂的右手只能轻微地辅助。



「她是我的！一切都是！我是为了织姬而活的！但是织姬她却不肯为了我而活！那她至少……」



昊晃动巨头，弹开刀刃。



「应该为我而死！」



它气势惊人地倒向织姬。



「住手！」



一护伸长的手，构不到她。



织姬避不开张开大嘴扑来的昊。



——不对。



她是故意不避开的。



昊的门牙，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左肩与侧腹。



而在这种状态下，织姬还伸直手臂，用力抱住昊巨大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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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



眼前这幅震撼的光景，让一护开不了口。织姬的膝盖慢慢无力地靠到地板上。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汩汩流出。



「……织……姬………？」



昊疑惑地说道。织姬更进一步地，用力抱紧它。



「对不起……大哥……我一直很想让大哥听听……在学校发生的那些快乐的事、我喜欢的事、我喜欢的东西……还有我喜欢的人……」



坐在牌位前倾诉，是织姬每天的功课。她想让大哥更了解现在的自己。



「一开始，我只是每天祈祷……但是，我觉得那样不行。我不能老是让大哥看到我悲伤难过的样子……那样子，大哥一定会替我担心……」



哥哥就是比别人更容易操心。每次织姬心情不好，即使自己并不擅长，他都会说很多笑话。那些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每每看到哥哥拼命想笑话的样子，织姬自然而然就能恢复笑容。



『只要织姬笑了，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才想让大哥看看！告诉大哥我是很幸福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替我担心了！……可是，我没想到这样子反而会让大哥感到寂寞……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纤瘦的手臂，从昊的脸颊上滑落。



「大哥……让你觉得寂寞，我真的很抱歉……我最喜欢你了……」



就这样，她的身体慢慢往前倒下。



「井上！」



一护抬腿奔向倒地的织姬。



「不要慌！她现在还有救！」



露琪亚从墙上的大洞爬进屋来。不但呼吸粗重，衣服也脏了……由于织姬的家门锁着，她只能沿着排水管爬上来。



「露琪亚……」



「胸口的『因果之链』还没断掉吧！只要那条锁链还连接着肉体，魂魄本身就不会死亡！我的鬼道就救得了她！」



露琪亚坐到织姬身旁，用手盖住了她的伤口，掌心慢慢泛出一道白光。



「织姬……织姬……」



「不要妨碍我治疗，滚开！」



露琪亚斥退打算逼近的昊，专心治疗。伤口内部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涌出新肉。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你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停止每天的祈祷……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祈祷……只要你愿意为我祈祷，我的心就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昊喃喃说着，就像在唱独角戏一样。



「……你的眼睛到底都在看哪啊？她的发夹……不就是你送给她的吗？井上一直都在说：『这是大哥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每天都要戴着它！』……」



昊定睛凝视织姬的头发。头发上，确实夹着自己送给她的小花发夹。



「都一样啦……不管是死掉的人，还是留下来的人——其实都是一样寂寞的！



你不能说什么只有自己最寂寞……那种说法太自私了……！」



这句话，也只有这个接触过无数死者的他才说得出口。



也只有母亲早逝的他才说得出口。



「我都没注意到……」



他当初选了白色的花朵发夹，是为了配合织姬的发色。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织姬心情就是很不好，一直说『那个太孩子气了，我不喜欢！』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戴上去。这是织姬有生以来头一遭反抗昊。他一直觉得，织姬一定非常讨厌那对发夹吧……



（我一直以为……那对发夹，早就被她给扔掉了……）



昊身上仅剩的短尾，沙沙地在地上扫动。



「喂……你要去哪……」



它绕到一护身后，自行倒向一护扛在肩上的斩魄刀刃上。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面具从刀刃插入额头的那个点龟裂而掉落地板，铿的一声碎了，一护慌慌忙忙拔出刀。



「没关系的……就算我不消失，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又会迷失自己再度攻击织姬。所以我想趁现在，还保有一丝丝理智的时候，早点消失……」



额头的伤口就像瀑布一样，红色液体倾泻而出。甚至有几滴还飞溅到抬头看着它的一护脸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没必要……」



「一护！它的判断是正确的！一旦变成了虚，就不可能恢复原状了……你就让它这样消失吧。」



手边仍持续治疗织姬的露琪亚这么说。



「露琪亚……！」



即使没说出口，一护「无法完全放弃」的想法也弥漫出来，露琪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不用担心。『砍』了虚，并不代表『杀』了它，而是洗清它的罪。用斩魄刀洗净它的罪孽后，它就能到尸魂界去了，我们死神……就是为此存在的。」



一护看着自己手中的斩魄刀。沾满血污的刀身，看起来却仍闪着白色的光辉。



「……那就……再见了，织姬……」



昊小小声地说道。被它俯望着的织姬则是轻轻睁开眼睛。



♭



我一直有句话想说。



那天大哥买给我的发夹，我没来由地就是讨厌。没有任何道理……那天是我跟大哥，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吵架。



他第一次一言不发地吃完饭，第一次朝着墙壁睡觉，然后……我也是第一次，没有开口送总是比我早出门上班的大哥出门。



为什么，一定得是那一天不可呢？



其实就算对他说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但是我一直、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开口说出那句话……



原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这句话——终于能说出口了。



「大哥……一路顺风。」



昊的身体慢慢散成碎片。就在消失前，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从墙上的大洞飘向夜空的碎片，看起来就像是随风飞舞的白色花瓣一样……非常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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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吧。」



「嗯……」



一护抬头看着夜空，片刻后才回过头看着织姬。



「你的伤呢？」



「啊，嗯，几乎都好了……对、对了，黑崎！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碰！织姬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爆炸。突来的冲击，让织姬乓的一声倒在地上。爆炸是来自露琪亚手中一个看起来像是摩擦式打火机的东西。



「井上？你……你在干嘛啊？」



「这叫记忆替换！我把她今天晚上的记忆洗掉，换上替代记忆。我怕要是她乱说话，事情就麻烦了。」



「记忆替换……？」



「没错。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输入的替代记忆是随机的……对了，这家伙虽然没看到，还是来个一下以防万一。」



露琪亚朝着倒地不起的龙贵，同样地点燃打火机。圆形的摩擦轮一滑，碰！一场小小的爆炸，让龙贵闷闷地叫了声：「啊呼！」



「……随机？」



「如果还是不懂，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后来他们擦干遍布房间内的血迹，直到将近天亮才总算回到家。



＃5



空座第一高级中学 中午十二点五十一分 礼拜一



「我说真的啦！真的有个横纲跑到我家，开枪把墙壁打了个大洞！」



隔天午休时间，在一年三班的教室中，织姬正拼命地解释昨天的事件。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织姬喔……」



「不过……我就是喜欢小织这种无厘头的脑袋……」



眼见同班同学丝毫不肯相信，织姬便拉拉龙贵的裙摆说：「真的嘛！」



「对不对？龙贵！」



「啊……是、是啊……」龙贵一脸困惑地点点头。虽然说那是不可能的，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真的是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呜呃〜〜〜！怎么连龙贵你都这么说——？」



站在教室角落看着他们聊天的一护，口中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没错！」



一护回头看着正得意地点着头的露琪亚说：



「你之前也对我家的人用过这招吧？」



「对啊，我有用我有用。怎么样？很有效吧？」



这次轮到织姬跟龙贵，两个人看着一护跟露琪亚交头接耳的模样，接着就面对面，噗嗤一声笑了。



而这一笑的意义——就得等稍微后面的故事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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