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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2 / 2)


“真拿你没办法。”银框眼镜男转过脚,却又突然回过身来。“呃……这件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喔!”



这件事指的是在查案时遇见千帆之事,还是自己唯唯诺诺地遵从千帆指示之事,千帆并不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见千帆应许,银框眼镜男变走过广场,横越马路,朝女生宿舍走去;千帆则拿着望远镜待机。



等待片刻之后,二零一号室之前出现了疑似银框眼镜男的脑袋;但能看见的部位只有肩膀以上,容貌又像化在水里一样模糊不清;就连眼前的刑警,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他戴着眼镜而已,想在夜间照明之中分辨来这是谁,更是难如登天,以惠与千帆为例,若能看到全身,或许还能以头发长度辨别他们;但肩膀以下全被挡住,可就无从区分了。



不过,能监视二零一号室的地点只有这里;其他位置不是连窗户都看不见,便是离宿舍太近,容易引人注目。



“——怎么样?”



千帆照实向归来的银框眼镜男报告,只见他盘起手臂,开始沉吟起来。



“照这么看来,要说是校外人士找特定目标下手,就不太可能了。若果是二零一号室的人一个人都行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千帆的脑中转了一圈。人一个人都行……凶手待二零一号室的任一房客落单之时,加以袭击——可能吗?



或许可能……千帆想到,如果凶手是惟道,而冬季便如松尾庸子所言,为男人的自恋倾向的话,对于憎恨千帆的惟道而言,无论啥了千帆本人或惠,都能达成他的目的。



“所以是不特定杀人?”



“嗯,或许是。不过,可能吗?若是不特定杀人,其实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潜入女生宿舍,达克在外头选个四下无人之处,找上下雪途中的清莲学生下手就行了。”



“对喔!说得也是!”



千帆姑且附和他。



虽然站在她的立场,总忍不住要怀疑惟道;但她毕竟没有确切证据,不能忽视凶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性,说不定真是专挑女高中生下手的随机杀人。若是如此,凶手便无需执着于住在二零一号室的人,更无须再次监视女生宿舍。



银框眼镜男再次走向方才的林荫,蹲在地上,环顾四周之后才又起身。



“——我只是概略看了一下,不敢打包票;不过,加入十八日晚上真有人在这里“监视”女生宿舍,应该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但我完全没发现。”



“所以凶手曾在这里监视二零一号室的假设并不成立。”



“我是这么认为的。”



*



千帆回到家,在二楼休息,果然如他所料,不知不觉简便打起瞌睡,直到听见了上楼的脚步。



“——千帆”



是母亲的声音。



“……现在几点了?”



“已经七点了——有客人来找你了。”



“客人?”



“是一位姓鞆吕木的太太。”



千帆连忙跳了起来,原要直接下楼,又慌慌张张地整理面容,由于她太过匆忙,甚至忘了点灯,心里还埋怨着自己的头发为何如此难绑。



千帆下楼走进客厅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女性便站了起来。那女性看来约莫五十来岁,头发似乎染过,呈栗子色;她板着脸孔瞪着千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对千帆行了一礼。



“……我是小惠的妈妈。”



惠的老家在市内,开车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因此千帆早已做好家属找上门来的心理准备;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不禁全身僵硬,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千帆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鞆吕木夫人却以带有黑眼圈的眼睛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



“——抱歉,登门打扰你,等我把事情办完,立刻就走。”



“小惠她……”



“我话说在前头,”鞆吕木夫人别开视线。“请你别来参加那孩子的葬礼。”



“为……”为什么??千帆原本打算发问,又住了口。



侮辱……千帆出现在惠的葬礼上,当然会被视为一种侮辱;可是……千帆有种被重物压住头盖的眩晕感,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了——”或许是见千帆如此失落,心生不忍吧!鞆吕木夫人换了个语气。“高濑小姐,你一直和小惠在同一个寝室,对吧?”



“对。”



“今天我前来拜访,是想请教一下小惠可有把什么东西交给你保管?”



“……保管?”



“比方说小瓶子之类的东西。”



千帆试图保持平衡。



但她失败了。



惠的声音重新于耳畔响起。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杀了他以后,我再去死。)



“看来你心里有数。”鞆吕木夫人没错过千帆的动摇之色,激动地说道,“在你手上,对吧?还给我!”



“这件事……我做不到。”



“咦?”



“我已经丢掉了。”



“丢掉了……”鞆吕木夫人一度抬起腰来,却又错愕坐回沙发之上。“……真的吗?”



“真的,前天丢得。”



“你亲手丢掉的?为什么?”



“因为小惠——因为令媛拿了那个小瓶子给我看,说她要自杀。”



夫人茫然地抖着嘴唇。“小惠她……说了这种话?”



“她说里头装着氢氰酸类的毒物。我本来不相信,但看她的样子很不寻常,觉得或许是真的,就一把抢过那个小瓶子——”



“然后拿去丢掉?”



“等我丢完回家,她已经被杀了。小惠就在我离开的时候……要是我没外出,或许——”



“你真的拿去丢掉了?丢在哪里?怎么丢的?”



“刚才我也说过,我并不相信那真的是毒药,但为了防万一,就到进河里去了——全部倒掉了。”



“河里?那有死鱼浮起来吗?”



“我不知道,当时天色很暗,至今我仍不明白那是否真是毒药,我一直怀疑她是故意说谎来吓我。可是,现在伯母竟然亲自上门来找那样东西,代表那果然是……?”



“对,似乎是真的。”



“……似乎?”



“我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



“为何令媛会有那种东西?”



“本来——”她停顿下来。与其说是在犹豫,倒像是总算找到可以倾吐重大秘密的对象,先做个深呼吸再好好诉说一般。“本来好像是我妈妈的。”



“……令媛的外婆?”



“我不知道我妈是从哪儿拿来的,不过我曾听说过她从前有朋友在镀面厂工作,或许便是透过这层关系——”



“可是,就算外婆有这种东西,为什么回落到小惠手上。”



“是我妈给她的。”



“外婆给的?为什么?”



“好像是给她当做护身符,我妈的意思是,反正遇上困难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用这个自杀,所以凡事就放轻松去看待吧!”



“怎么会……”



“当然,我知道是逆向操作;只要想着随时都能死,反而能萌生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该拿真正的毒药给小惠啊!要是有了万一,该怎么办?说来惭愧,我这个妈妈做是真的太不经大脑了。但愿只是因为她当时脑筋有点糊涂。”



“所以……那真的是毒药?”



“好像是。前天——不,昨天凌晨——我们家接到小惠死亡的通知。我妈听了,不认为她是被杀的,开始呼天抢地的说都是因为自己给了她那种东西……那是我们才知道原来小惠的手上有那么危险的毒药。”



“这么说来,外婆是瞒着别人把毒药交给小惠的——开始,”千帆突然忆起方才打电话询问松尾庸子的那件事,“外婆是什么时候把那个小瓶子交给令媛的?”



“她说是在小惠住进宿舍的时候。听说我妈也住宿过,曾经被室友恶整;或许这便是她把那个东西交给小惠的理由之一吧!”



“住进宿舍的时候……那就是去年春天刚入学的时候?”



千帆开始耳鸣,据庸子所言,她是在连假结束后听到惟道饲养的狗被杀的消息;换句话说,毒杀案实际上是发生于去年四月,时期上刚好吻合。



这么说来,果然是惠用那瓶毒药把惟道的狗给……不,慢着,不可能过于武断,这世上又不只惠一个人持有氢氰酸类的毒药。不过,被毒杀的是惟道的狗,会是偶然吗?整件事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



“刚才,”鞆吕木夫人一眨也不眨的凝视遣返,并擦拭眼角。“刚才我说但愿只是我妈一时犯糊涂,可是我妈承受不了小惠死亡的打击,似乎真的糊涂了。不管我们再怎么告诉她小惠不是服毒而死,是被人刺杀的,她还是完全听不懂……”



鞆吕木夫人似乎为自己张扬家丑而感到羞愧,皱起了脸孔;她的泪水被花了的妆染成黑色。



“小惠她……是被谁杀害的?”



“我也想知道……”



“——或许我该向你道歉。”



“……咦?”



“我来这里之前,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凶手。嗯,说不定现在我还在怀疑!这些话要是被你妈妈听到,说不定会杀了我。”



“不……”



“可是,现在我应该真的出门了;毕竟你知道那个小瓶子的存在,当时应该是真的不在场。我希望能这么想,不,若是不这么想,我无法冷静地坐在这里。”



倘若鞆吕木夫人失去理智,或许我还能落得轻松一点——千帆如此想道。假如鞆吕木夫人当场勒住我的脖子,或许——



“既然你已经丢了,我们会把那个小瓶子的忘忘掉。本来我还想或许得把东西交给警察,现在也免了;所以你也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一言为定。”



*



同一天晚上十点左右,千帆穿过了南警署的玄关。那是棟刚改造完毕的近代风格大楼,电梯前贴着楼层索引牌,让人有种来到了百货公司的感觉。



刚才菓刑警联络千帆,说他这阵子很忙,没时间见千帆。千帆穷追猛打,他才退了一步,表示千帆若肯立刻前来警署,愿意拨空见他;菓似乎并未当真,但千帆却立刻披上大衣,跳上自行车。



她来到指定楼层,告诉来意之后,立刻有个熟悉的灰发男子披着西装外套前来。



“这么晚了来干嘛?”领着千帆进入以屏风相隔而成的简易接待区后,他动手收拾散乱沙发上的周刊杂志。“其实你根本不用大老远跑来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有事我自然会去打扰你。”



“与其让你找上门,不如我自己来——啊,我这话没别的意思。我不是讨厌你来我家,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你不想呆在家里,是吧?”



“恩,可以这么说。”



“你有好好安抚家人吗?”



“当然。我已经住了两天,够了吧?”



“你这个人还真冷淡耶!唉,年轻人都是这样,总想离父母越远越好。别提这个了——你有什么事?”



“我还在嫌疑人名单之中吗?”



“不,”菓刑警喝了口茶,从沙发上起身,“唔——”



他发现有人从屏风之上窥探着接待区,便狠狠地朝那人的脑门敲了下去。从那飞出去的银框眼镜判断,似乎是那个貌似银行行员的刑警。“别在那里偷看,过来啊!”



“是、是!”



貌似银行行员的刑警重新戴上眼镜,一面摸着头发,一面走来;他的手上还拿着热气沸沸腾的泡面,瞧他的样子,似乎没向菓刑警报告他自己白天在女生宿舍之前碰见千帆之事。



菓刑警从那银框眼镜男手中抢过泡面,扒了一口。“——你站起来看看。”



“咦?”



“站起来一下。”



“这样吗?”



千帆依言从沙发上起身,成了俯瞰矮小菓刑警之势。



“很好,好啦,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嫌疑人名单之中;答案为否,看来凶手并不是你——这么作结应该没问题。”



“为什么?”



“司法解剖报告出来了。”他要千帆坐下,自己也跟着入座。“上次我也说过,被害人的全身被利刃刺了十刀左右,耳聪刺伤角度推定出来的凶手身高,大概就和我差不多。”



“凶手的身高……是吗?”



千帆完全不知道这种因素能成为破案关键,不由得暗自称叹。果然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凶手没你这么高,应该更加矮小一点,懂了吗?”



“小惠被刺了足足十刀?”



“真是太狠啦!活像是刺爽的,直接死因为失血性休克。顺道一提,鞆吕木惠被发现时还有气息。”



“咦?她当时还活着……”



“菓、菓哥,等一下!”银框眼镜男慌忙插嘴:“你这么做妥当吗?连这种事都——”



“怎么?什么叫“连这种事”?”



“可,可是,连这种事都告诉她,未免——”



“你在说什么啊?你忘了本部长的关说吗?”



“那、那和这事两码子事吧?你到底怎么了啊?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



“态度不同?当然啊!我之前也不说过了?我这种人奉行墙头草注意,对弱者跩得跟二五八万似地,不过对强者就是鞠躬哈腰。卑躬屈膝。”



瞧菓刑警说得一本正经,千帆失笑起来。他显然是在说反话,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其实是个挑战权威得人。



“少骗人了。”



“我骗你什么啦?”



“你只是在赌气而已啦!菓哥。活像个爱唱反调的小孩。”



“赌气正是成年人的证明。你啊,就在我身边好好观察我的政治手段。呃……”他将视线从银框眼镜男移回到千帆身上。“刚才讲到哪儿啦?”



“讲到小惠被发现时还活着。”



“对对对,而发现她的学生就问她:“是谁砍伤你的?””



“小惠怎么回答?”



“她当时的状况已经答不出话来啦!”



“……是吗?”



“不过,发现她的学生又问了一句:“是不是高濑下的手?”——这么问的理由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吧?”



“恩,当时宿舍及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和小惠闹得很僵,只差没拿刀互砍了。”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鞆吕木惠拼了命地摇头。当然,她的否定是否属实很难讲,我们也都抱着怀疑。说不定她只是想帮你这个爱人脱罪。”



“我才,发现她的学生应该也这么想吧!”



“听她的口吻确实是这么想,很遗憾。不过你可别怪她,毕竟案发现场是一片血海,遇上这种场面,还能去问尚未断气的被害人凶手是谁,已经够勇敢啦!唉,不过照最近年轻人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也许她不是勇敢,只是神经大条而已。”



“这个猜测或许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不过,现在有了刺伤角度这个决定性证据,就可以洗刷你的嫌疑了。照这么看来,鞆吕木惠最后的证词颇为可信。”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凶手掩饰自己的身高?”



“掩饰?什么意思?”



“比如凶手不是以普通的站姿刺杀对方,而是弯着膝盖,故意放低姿势。”



“不可能。”



“是吗?”



“凶手行凶时相当仓促,还被发现异状的学生目击了逃跑时的背影,不太可能有多余的心思过去搞这种伎俩。再说,就算凶手有心伪装,用这种不自然的姿势也没办法通入,至少无法像报告上指出的一样,造成那么深的伤口。”



“换句话说,可以断定凶手的身高就和你差不多?”



“没错。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凶手啊!有些推理小说不是有这种内容吗?负责调查命案的刑警其实是凶手。这种小说读起来是很有趣啦,但是一回头想想自己,就觉得莫名心寒啊——”



“阳台的玻璃被打破了,对吧?”



“恩。”



“看来是有人丢掷铜质花瓶,把玻璃打破的。”



“应该是。”



“会不会是小惠丢得?为了求救——”



“可以这么想。”



“发现小惠的和目睹凶手逃走的,是不是同一个学生?”



“你怎么知道?”



“小惠被凶手攻击,为了求救,便大声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又或者是被其他声音盖住了,其他学生没听见;于是小惠便拿花瓶砸破玻璃门来求救。”



“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



“想当然耳,头一个发现的,应该是隔壁二零二号室的学生。管局话说,不是柚月步美,就是能马小百合。”



“哈哈!听你的口气,已经知道是哪一个了?”



“是柚月步美吧?”



“哦?”



“柚月学妹冲出了二零二号室,正好目击到离开二零一号室的凶手——凶手应该是从走廊的窗户跳楼逃走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走楼梯下楼很危险;待在一楼“读书室”的学生当时应该也已经闻声赶来,凶手或许会被他们撞见。找刚才所说的判断,小惠应该看清了凶手的连,至少清楚得足以判断那不是我;这代表雄厚搜八成没蒙面,若是与一楼的学生们装个正着,或许会被看见自己的长相,只能跳窗逃走。凶手人在二楼,只要小心点跳,便能不负重伤而顺利逃亡。”



“原来如此,然后呢?”



“后来柚月学妹冲进了二零一号室,发现被刺伤的小惠——过程就是这样吧?”



“我无法否定。”



“菓刑警先生!”银框眼镜男将泡烂了的背面放在桌上。“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你说什么啊?我只说无法否定,并没肯定啊!”



“你这样就和直接告诉她一样嘛!”



“你倒说说看,我告诉他什么了?她自顾自地发表她的想法,我只是没有否定而已啊!我可没说发表被害人的是哪个姓柚月的学生。”



“啊!真是的,我不管了。”



“关说。”



“上头可没要你给这位小姐这么多方便——”



从眼眶眼镜男的这句话看来,指望父亲果然是个错误。不过千帆并未感到失望,她甚至有点高兴菓刑警并非因为屈服父亲的权威才告诉她这么多消息。



“柚月学妹——不,目击到凶手背影的学生可记得凶手有什么特征?”



“嗯,记得还不少。”



“可以告诉我吗?”



“她说她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不过时候回想起来,身高好像不怎么高,至少没你那么高,这和刺伤报告的结果吻合。”



“服装呢?”



“好啦,这个就是问题了——”菓刑警答得拐弯抹角。千帆等了片刻,但他并未接着说下一句话;看来他没打算透露这件事。



没办法,他已经给了千帆许多方便,不好贪得无厌。千帆死心,换了另一个问题。“凶手到底是怎么溜进宿舍的?”



“后门门闩上得好好的,只可能是从玄关进来的。”



“这么说来,凶手有钥匙?”



“这么想也很合理。”



“不过,虽然有钥匙,去恶不是住宿生。”



“你怎么能肯定?”



“只要调查一下就知道啦!问案的时候,这位刑警先生不是看着住宿生名册,说我是最后一个吗?这代表当时所有住宿生都在场。凶手犯案完毕以后立刻逃走,当时身上沾满了被害人的血,不恩那个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想必早在附近备下了逃走用的车子。总之,凶手在案发之后马上逃离了宿舍,并不在宿舍之中;警方抵达之后才回到宿舍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对吧?而我并不是凶手,所以结论便是凶手并非住宿生。”



“这可不见得,说不定凶手先从二楼跳下,让人以为她已逃走,却又趁着警方赶到之前偷偷回到宿舍里来。”



“要怎么回来?你刚才不是说后门的门闩还上着吗?”



“说不定凶手是绕到门前,光明正大地从玄关进来。”



“加入是从前门,鲸野阿姨应该会发觉。别说鲸野阿姨了,当时宿舍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有人从玄关进来,应该会有人记得啊!”



“这可说不准,毕竟当时一片混乱,加入从玄关走进来的是熟面孔,应该没人有那个心思去诧异吧!很可能就这么忘了。”



“可是……”



千帆还要反驳,菓却举起手来制止了她、“——其实说到这里,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了。”



“凶手服装的问题。目击者只瞥见凶手的背影一眼,不敢确定,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上下两件式的运动服。”



“运动服?”



“很像清莲学园规定的女生体操服。”



“那么……”



“你因该明白吧?的确,穿着体操服不代表就是住宿生,或许是住家里的学生;不过女生宿舍里有许多学生在换洗衣物不够时,确实会改穿体操服作息。”



“得列入考虑的不只是住家里的学生及住宿生。”



“这话怎么说?”



“或许是校外的人偷偷弄了套规定的运动服来。穿着运动服潜入宿舍,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使被人看见了,只要及时往后转就能蒙混过去,不是吗?”



“恩,原来如此。”



菓刑警起身,消失于屏风之后;待他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个大信封。他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相片,交给千帆。



“你看看。”



照片上的是用麦克笔写成的潦草文字,似乎是写在笔记本的封面上。



“这是什么——”



“刚才我不是说过,鞆吕木惠被发现时虽然还有气息,却已说不出话来了吗?发现者询问凶手是不是你这个室友,说不出话来的鞆吕木惠一面摇头,一面奋力拉过身旁的笔记本,在上头写了这些字。”



内容是——



“坡道下 邮筒”



——看起来像是这些字样。



“如何?”



“好像是……坡道下邮筒。”



“对,虽然自己很潦草,这么解读应该没错。好啦,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是惠临死前留下的讯息,当然是——“凶手的名字,或是能表示其身份的文字。小惠是在被问及凶手是不是我之后,先摇头否定,再写下这些字的,对吧?既然如此,她当然是想用这些字来说明谁是刺伤她的凶手。”



“是啊!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你觉得有人的名字会叫做‘坡道下的邮筒’吗?”



“谁知道?我无法断言绝对没有。”



“不如采用寻常一点的解释如何?换句话说,加入不把这个当作任命,而是当成某种讯息,你会联想到什么?”



“说到坡道下,当然会联想到女生宿舍前的那个坡道——”此时千帆才回想起来。“这么一提,下了那个坡道以后再走一段路,好像有个邮筒——”



“的确有。我们这么想,所以去看过了,那儿的确有个在再寻常不过的邮筒。”



“这么说来……莫非凶手是邮差?”



“谁知道?不过加入凶手是邮差,干嘛要说‘坡道下’?想要表达凶手是邮局的相关人士,只要说邮筒就行了,再不然写邮件也成。再说,加入鞆吕木惠认识刺杀自己的人,她干嘛不直接把名字写出来?”



“这个嘛……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又或是知道名字,但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直接写出来。”



“坡道下的邮筒上有没有别的讯息?”



“我们也这么想,所以从头到脚全检查过了,还去的许可,查看了邮筒内部,但是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



“坡道下的邮筒是以支柱撑着一个四角箱而成,很常见的类型;而我们看了箱子的底部,发现上头粘了条胶带。”



“胶带?”



“很普通的胶带,宽度稍大的那种,长约有五公分,一端黏在箱底,晃啊晃的。”



“这代表什么?”



“你知道那个邮筒前方有住家吗?”



“呃——有,这么一提,有棟老旧的平房。”



“那里住了一个老婆婆,她在十八日晚上关闭门窗时,曾看见有道人影蹲在邮筒前。”



“人影?”



“老婆婆以为是有人临时身体不适,就点亮了玄关的电灯,结果有个年轻女孩一脸惊讶地站起来,老婆婆问话,她也不答,就这么离开了——”



“离开?往宿舍的方向吗?”



“不,是反方向,顺道一提,听说是晚上九点以后的事。”



“那个年轻女孩是……”



“好像是鞆吕木惠。”



“咦?”



“为了慎重起见,我拿鞆吕木惠的照片给那老婆婆看,她说铁定就是这个女孩没错,因为她常看见这个女孩经过她家门前,我先声明,目击者年纪虽然大,但并没有老人痴呆;我认为她的证词相当可信。如何?”



“什么如何?”



“之前你不是这么说过?十八日晚上,你是在十点半左右溜出宿舍的。而在十分钟前左右,鞆吕木惠刚回到宿舍。和老婆婆的证词两相对照之下,鞆吕木惠应该是在晚上九点左右离开宿舍的,没错吧?”



“对,”千帆老实回答。“那么刚才说的那条胶带,就是小惠贴的?”



“这就无法确定了。比起这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那么晚了,鞆吕木惠究竟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自己又去了哪里?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啤酒边走边喝——这里摆明了把人当白痴的说词,也差不多该改口了吧?我话说在前头,那一带可没半台自动贩卖机有卖罐装啤酒的,我已经调查过了。根据本市的教育相关条例,那一带禁止设置这类自动贩卖机;所以假如你真的在自动贩卖机买了啤酒来喝,那就代表你走得相当远,而且是步行一、两个小时还回不来的距离。”



是不是该对菓刑警老实说出一切……千帆暗自焦虑。然而,方才对惠的母亲许下的诺言,却封住了千帆的口。



“哼!”也不知道菓刑警明不明白千帆的心境,只是他讽刺道:“亏你大老远跑到警署来,我还期待你会带点有用的证词当‘伴手礼’咧!”



“呃——”虽然千帆觉得这么做有点卑鄙,却决心提供另一份“伴手礼”来蒙混过去。“有人谣传惟道老师偷打了一副宿舍钥匙,你知道吗?”



“……什么?”菓似乎不知情,惺忪的眼一下子全睁开了。“惟道,就是那个疑似与鞆吕木惠有一腿的‘奸夫’——不,这种的该不该叫做奸夫,我不清楚就是了。”



“你果然已经查过了。”



“你说惟道晋似乎打了一副宿舍钥匙?”



“听说他趁着寒假轮值——”



千帆隐瞒了自己偷听惟道与香澄谈话之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唔……”菓刑警盘起手臂,“这件事无论与命案有无关联,都不能置之不理啊!”



“我觉得要查证这件事并不难。”



“哦?怎么查证?”



“只要查出惟道老师哪天轮值,并逐一查问当天有开的锁店,就能轻易确认他有没有偷打钥匙。”



“你的脑筋还真灵光啊!”菓刑警一脸佩服。“亏你长得这么漂亮——”



“长相和脑筋有什么关系?”



千帆忍不住沉下脸来。虽然外人都称赞千帆美貌无双,但千帆却对自己的容貌怀疑有自卑感;理由很单纯,因为仔细一看,与父亲有几分相似。像松尾庸子这样的同性称赞她,她还能忍受;但男性的称赞却只会让她的厌恶感泉涌而出。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长得那么漂亮脑筋又好,真是占尽了便宜——”



“你这话未免太落伍——”



一阵猛烈的脚步声传来,盖过了千帆的话语。“菓哥!”



貌似年轻刑警的男性一见千帆在场,立刻噤了口。



他是来通知菓刑警,清莲学园的女生宿舍发生了第二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