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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 去问人头吧(1 / 2)



三月三日



看到<aXe>的窗口弹出后,杰森的面具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残虐君便高声喊道:



“迟到了!”



今天出现在残虐君窗口中的不是玩偶乌龟,而是一如既往的那只鳄龟,它正咪着眼晴俯卧在水槽中。



“集合时间不是十点吗?”



“迟到了一分三十秒。”



“喂。”



“迟到就是迟到。就算只迟到了一分钟,电车也不会等你吧。”



“你是小学生吗。”aXe叹了口气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说题目。”



“可伦坡酱,上周真是抱歉了呢,我临时有点事要……”



“题目。”



“可伦坡酱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呢。好吧好吧,现在就公布题目……那么,本大爷这次杀掉的会是谁呢?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如果你们谁猜到了的话,我就奖励给他一百万日元好了。



“小学生。”aXe再次叹气。



“知道答案的人?有吗?哎呀,真是遗馋啊,你们一下子就错失了一百万哦。那么,提示一,现在最火的事件。”



“今天茨城有个小女孩被诱拐了。”头狂人说道。



“不对。提示二,东京。”



“你知不知道东京一年有多少人被杀啊?”aXe反问道。



“提示三,大田区。”



“二十三区里面最大的一个区,比鸟取县的人口还多呢。”



“提示四,储物箱。”



“哈?”



“提示五,头和身体的泣别。”



“啊?”



“最后一个提示,花瓶。”



“啊!”



“那个!?”头狂人在意识到了什么的瞬间喊了出来。



“对,就是那个。”残虐君给所有人发去了一张图片。



图片的背景是堵墙,墙边靠着一个置物柜,柜子上面有一只花瓶。就像是嵌在瓶口中了一样,花瓶上盛放着一颗人头—里面的插花被人头所取代了。



“这是最近很火的那个‘人头插花’吧,原来是你干的啊”aXe惊讶地感叹道。



在今天的诱拐事件出现之前的最近一个星期所有人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一起杀人分尸事件。



最初被人发现的是死者的身体。二月二十五日的下午一点过后、东京都大田区西谷三丁目的儿童公园内,一名带着孩子来到这里的母亲发现,在卫生间那栋建筑物的阴影下,出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大号储物纸箱。而将盖子打开之后,令人震惊的是,里面居然塞进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在被发现时,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衣着饰物,包括内裤和戒指。之



后,尸体左胸的一处刺伤被判定为致命伤,死亡推定时间是在前一天的下午九点左右。



那只储物箱里除了一具全裸的尸体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判别死者身份的物品。同时又因为死者没有犯罪前科,也无法通过指纹来验明身份。最后,只能从尸身的特征推断死者是黄种人、男性、年龄三十至六十岁。这是当时仅有的确切信息。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直到二月二十八日,有人在西谷二丁目×番×号的公寓弥生庄内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颗男性头颅。与之前的无头尸体比对之后确定为同一个人。



被害人名叫多贺谷诚,独居,住址为公寓弥生庄一楼四号室,工作地点为附近的一家板纸加工厂,年龄为五十三岁。多贺谷在二十七日旷工后,二十八日也依旧缺勤。加之无法与其取得联系,一名叫做鹤卷的同事去了他家拜访,最后却在被害人家中看到了被害人的头颅插在花瓶上的悲惨一幕。



头颅的后脑勺有被击打后留下的伤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最终致其死亡的还是当初设想的那样为左胸口的刺伤。凶手从背后用利器击打被害人脑袋的后部致其眩晕或者昏迷之后,再绕到了被害人的身前对准其左胸将利器捕下。



多贺谷家中的地上铺着一张满是血迹的塑料布,还散乱着几件沾有血迹的衣服。可以推测凶手应该是在行凶之后,将死者衣服脱下,并在这张塑料布上完成了分尸。



将割下的头部插在花瓶里,尸身则塞人了公园的储物箱中。这起事件简直集齐了吸引大众眼球的元素。



但是,头部被插在了花瓶里仅仅只是口口相传,或者被文字表述了出来。由于实在过于血腥,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公布了现场照片,加之在网上也没有任何图片流出,头狂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了现场的照片。



“凶手到底是哪儿来的变态,难道是想以犯罪艺术家自居吗——世人全被这起事件的猎奇性吸引,争先恐后地开始了对凶手的犯罪推理呢。但是在座的各位却不用为这个烦恼,因为凶手就是本大爷,行凶的动机也不是因为对这位多贺谷先生抱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想要震动世间引起什么反响。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这个真实推理游戏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杀人之谜。那么这次,需要你们这群家伙解开的谜题到底是什么呢,那就是—尸体的搬运方法。从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被害人在家中被杀,随后被分尸。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凶手是如何将尸身运送到公园里去的呢?”



二月二十四日,多贺谷诚于下午七点四十五分,从位于本羽田三丁目的公司下班回家。那是一家位于京急机场线的大鸟居车站再往南走一千米左右的多摩川旁的小工厂。从公司到位于大鸟居车站北侧的公寓,被害人几乎每天都会徒步往返于这两个地方。



在回家的途中,多贺谷总会去大鸟居的十字路口旁的一家便利店中,买两瓶烧酒、一份便当与一份赛马报纸。此时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因为多贺谷几乎每天都会光临这家便利店,店员对他的面孔也十分熟悉。据称,多贺谷每天都会在下班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买瓶烧酒喝,并且总会一踏出店门就打开瓶盖痛饮起来。



八点二十分,在西谷二丁目的路上,一名负责修路作业的警备员看到了一个踉跟跄跄地走在路上、手里还拿着一只酒瓶的醉汉,于是便对着他提醒了一句注意脚下。



八点半,住在被害人隔壁的三号室的邻居上门拜访,将被害人不在家时暂存在自己那里的物品交还了回去。



九点十五分,据住在三号室的邻居称,他曾在那时听到四号室有一个异样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声音,像尖叫,像低吼,又像是呻吟。感觉有点不对劲的邻居立即去敲了隔壁的门,但是敲了一会儿之后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加之门上了锁进不去,邻居只好作罢,之后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再后来,便是四天之后的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半,工厂同事在弥生庄四号室内发现了多贺谷的头部。



“据警方判定,多贺谷的死亡推定时间在二月二十四日的晚上九点左右。因为多贺谷的房问传来吼叫声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因此其被害的准确时间基本可以确定。而之所以那时候房门上了锁,是因为凶手当时就在里面,为了不被他人打搅其杀人分尸吧。那么,行凶时间如果定为九点十五分,凶手将尸体的身体部分运往公园的时间又是多久呢?最早不过九点二十分,最晚也应该在第二天的二十五日下午一点之前,毕竞在公园中被发现也就是在一点过后吧。”



“九点二十分?分尸只用了五分钟?这个无论怎么想也做不到吧。最早的时间应该是十点左右比较合理。”伴道全教授说道。



“虽然说是分尸,但只有割头这一步哦,用不上三十分钟。不过,一把锋利的刀以及熟练的手法也是必不可少的呢。”



“但是五分钟也太……”



“做得到。”aXe将一份视频发送了出去。



一个白人男性被蒙住双眼绑在了椅子上,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用头巾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男人将白人男性的头发往上一扯使其扬头之后,将手上的匕首一把捅进了他的脖子里,再喉嗤噗嗤地朝旁边划去,没一会儿就让其身首异处了。而刚割下来的头部则被戴着头巾的男子抓起头发朝镜头的方向扬起,不停地摇见着,看上去就像刚刚被收割下来的菠萝一样。整个过程,用时仅仅不到三十秒。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轻轻松松就割下来了。”残虐君说道。



“这是什么?”头狂人问道。



“中东的反美组织绑架了美国记者之后的处刑现场。那个组织把全程拍了下来,还发布到了网上来警示众人。”



“哦?很宝贵的视频资料嘛,谢啦。”



“然后呢,就算九点二十分可以运出去又怎样?”伴道全教授问道。



“将多贺谷的身体从房间运出去的可能时间设定为二月二十四日的晚上九点二十,到第二天下午一点,这个时间段没有问题吧?”



“嗯。”



“但是,在那个时间段里从弥生庄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带着那样的行李哦。”



“哪个公寓的人口应该有管理员值班的吧?”



“没有。那可是十平米一问的老公寓,只有修路工程的人在外面看着。弥生庄建在一条死胡同的最里面,而唯一的一条通往外界的马路又在彻夜施工。就是那种每年年末惯例都会有的核账工程。”



“被害人被人看到喝醉酒走不稳路的样子,就是在那条路上对吧。”



“没错。只要有人进出于那条死胡同,肯定会被外面的工程作业员和保安看到的。可是这些修路的人却异口同声地声称,没有看到从那条巷子里出现过任何行迹可疑的人物。”



“也许警备员会比较注意在这附近往来的人,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吧。”



“每个人都记住是不大可能,但是具有鲜明特征的人是忘不了的吧。比如看到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大叔之后提醒过他,这种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那么,带着格外巨大的箱子,比如说一个足以装下成年人大小的箱子的人在附近出没的话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说,看到过带着那种行李从弥生庄出来的人。”



“放进车里运出来不就行了吗。”头狂人说道。



“因为路面施工,那条死胡同现在是禁止车辆进出的状态。



“从另一边出去不就好了。”aXe说道。



“你知道死胡同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潜入另一边居民的家,然后从相反方向的路出去。”



“你如果进得去的话,就试试啊。”



说完残虐君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木质公寓的周围被一圈混凝土围墙围住,高度大概在两米左右。一个人的话应该勉强翻得过去,但是如果还带着一具尸体的话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用梯子呢,或者用绳子吊上去之类的。”aXe说道。



“拜托你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行吗,先把用绳子吊上去的



证据拿出来啊。如果不相信照片,或者怀疑墙角有什么洞口可以供人钻过去的话,就自己去实地看看吧,然后再把照片发回来。”



残虐君反驳之后,一段时间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于是残虐君又接着说道:



“正如我刚才说的,那个公寓基本上就等同于一间密室。那么,凶手是如何打破密室,将尸体搬运到公园里去的呢?这就是我希望诸位来解开的问题。



“对了对了。说到密室,多贺谷的房间也算是一个密室哟。二十八日那个叫鹤卷的工厂同事去他家找他的时候,发现多贺谷的房门也上了锁。不仅是玄关的门,还有窗户。最后还是向房东说明情况之后,让房东打开的门。”



“锁是哪种锁?”伴道全教授问道。



窗户的锁是最常见的,蜗牛壳形状的那种。”



“月牙锁。”044APD小声道。



“对,就是月牙锁。然后玄关的锁是和门把手连成一体的那种,在室内按下把手中间的按钮就会立即上锁。”



“球形锁。”044APD说道。



“喂喂,这算什么密室啊。把按钮按下去之后,在外面把门一关不就上锁了吗?”aXe摊开手。



“能不能听我说完?在玄关的门那里还有一个防盗辅助锁,就是那种把铜制的钩子挂在环形小五金上面的那种类型。钩子安装在门框上,环形托架安装在门上的那种。"



“暗销。”044APD说道。



“那个鹤卷上门的时候,暗销还是好好插在门上的。但是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从外面打开的,所以房东来了以后虽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球形门锁,但对于插上的暗销却也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用蛮力把门拉开,将暗销直接弄坏之后才进去的。那么连房东都拿它没办法的暗销,凶手又是怎样把它插上去的呢?从门外无法插上,从门内插上的话,又出不去了。”



“那种老式防盗锁的话,从门外用线就可以操作,更何况还是栋旧公寓。”aXe摆了摆手。



“虽然是看起来破破旧旧的老公寓,但是大门的门缝很紧,线是插不进去的。”



“那……在托架上放一个小冰块,等到冰块化掉之后,钩子会滑进托架里。而且冰块还可以用干冰,也是很原始的一种密室诡计啊。”aXe摇了摇食指。残虐君听后突然问道:



“最终答案?”



“啊?”



“最终答案?”



“什、什么啊?”



“最终答案?”



“最、最终答案……”aXe迟疑地答道。



“回答正确!”



“什么啊,真的是这个手法啊,无聊。”aXe按着左胸,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所以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是问题吧,问题从头到尾都是凶手如何避人耳目把尸体搬运出去的。”



“那你就别说什么‘这是密室’之类的话啊,听上去像是有什么陷阱一样。“



“这个密室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提示。”



“哈?



“门锁的密室诡计与最后解开谜题有关哦。啊,好像提示得有点太多了,我不能再回答你们的问题了。之后就请你们好好地动一动自已那些快要腐烂的灰色脑细胞吧。然后还有这些,也可以作为参考哦。”



说完残虐君将弥生庄的照片一一发送了过来。应该是在杀人之后残虐君自己拍下的。



玄关是半畳(01)左右的水泥地,放着两双穿旧的皮靴和一双拖鞋。玄关大门的门锁正如残虐君所说的那样,圆形的把手中间有一个按钮,铜制的暗销也在门上。



走进屋内便是三畳左右的厨房。厨房里有一台双开门的冰箱,冰箱上面放着一台微波炉。水池里堆放着一些没洗的碗筷,地上扔着各种方便面和熟食的空盒子。在它们的旁边还有一个泡沫箱子,里面挤满了空空的酒瓶,看起来应该全是烧酒的瓶子。大门对面的右手边是卫生问,浴缸和马桶被设在了一个空间里。



然后便是主要的六畳间。玄关、厨房与六畳间呈一条直线,而六叠间与厨房被一道磨砂的玻璃门分割为两个空间。因为房间正好处于公寓的转角处,因此两个方向都有窗户,只不过都被棕色的窗帘给遮住了。照片里还有窗户锁的特写,也正如残虐君所说是月牙锁。门框的挂钩上面挂着一件夹克衫、一只小型背包,还有一顶棒球帽。



地上的被炉与暖炉被人推到了角落里。房间电灯的正下方铺着一张透明的塑料布,其中一大片已经被染得深红发黑。在塑料布的周边散乱地堆着毛衣、卫衣、裤子、男士内裤和袜子。而在象牙色的卫衣上左胸的位置,像是盛开了一朵蔷薇一样,有一团红色的痕迹。



接着便是墙边的置物柜上放着的那只花瓶,花瓶上摆着一个人的头。人头面朝墙壁,可以看到其顶部的头发稀疏,十分符合那个年龄段的男性特征。



在置物柜的旁边,有一台14寸的小电视机与一部电话,不过都被直接放在了榻榻米上面。而电话的前面还扔着几本男性周刊。



“这个房问的家具还真是少得可怕呢,是被偷走了点什么吗?”头狂人问道。房间里不仅没有电脑、影碟机,就连衣柜也没有。



“不要把我和某人相提并论好吗,他只是个喜欢简单生活的大叔而已。”听残虐君说完,头狂人继续翻看起了剩下的照片。



在被炉的上面摆放着钥匙、烧酒的酒瓶、便利店的便当还有赛马报纸。酒瓶里的酒大概只下降了一厘米左右。便当的保鲜膜只蒙上了一半便被打翻了过去,褐色的汤汁洒在了桌板上。报纸上有一些被红笔勾上了O与△的赛马信息。



还有壁橱的照片。壁橱的上层放着被子,下层是塑料收纳箱与风扇。壁橱上的顶柜里还有床单与被压扁的纸箱。仅此而已,顶柜大半的空问都是空着的。



“请各位随便看,接下来,我就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吧。”



像是正等着残虐君这句话,044APD立即开口了。



“与冈山有关吗?"



“哦?



“名古屋呢?



“哦?



“有关吗?”



“真不愧可伦坡警探的大名啊,真是令人害怕的直觉呢。”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不要说一些只有你们两个人才懂的话,好好解释一下。”aXe挥了挥斧头。044APD说道:



“近期还发生了两起杀人分尸事件。一件是去年十一月份在冈山,一件是今年年初在名古屋。”



“什么?那两次也是你做的吗?”



“是我。”残虐君答道。



“什么啊,我对连续杀人没有兴趣,不要再出这类问题了这种话,是谁之前在不停地说啊。”aXe不满地再次挥了挥斧头说道。



“蠢货,这个不是什么连续杀人事件。”



“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连续杀了几个人的就叫做连续杀人事件,你应该明白的吧,小男孩?”



“冈山和名古屋那两次,没有任何解题的必要,只不过是我用作练习杀掉的而已。”



“练习?”



“就是类似于上场前在演播室里彩排的那种。”



“是割头的练习吗?”伴道全教授问道。



“目的之一吧。拜练习所赐,在杀掉目标之后很熟练地就能把头切下来了呢,就像中东的恐怖分子一样。而那两次练习正是在漫长的十二生肖杀人的间隙进行的呢,本大爷有效地利用了那段空闲的时间。”



aXe无声地竖起了中指。



“‘之一’?也就是说,你还有其他目的吗?”



“没错,但是不能告诉你们,因为与答案直接相关哦。哎呀,这么说已经算是个很大的提示了啊,之后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想要调查冈山和名古屋的那两次事件的话,请自便,但真的是浪费时间。不管你们再怎么查,都不会对本次的解题起到任何作用。”



“‘与答案直接相关’,但是却又‘不会对解题起到任何作用’,不是自相矛盾吗?”



“并不矛盾。如果你们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练习就会知道答案。但是不管你们怎么调查,也不会知道我做的练习是什么。因为在被找到的那两具尸体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练习痕迹。啊,又说了个小小的提示。关于答案我真的不会再透露一个字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那么,你们就各自去寻找线索吧。不管是利用网络也好,去现场也好,甚至人侵警方的网络系统也好,都祝诸君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三月六日



大鸟居这个车站的名字是在明治三十五年刚刚开业的时候,因附近穴守稻荷神社的一个巨大的鸟居而得名的。如今到了平成、在原来用作参拜的环八(02)道上,连那个巨大的鸟居也被拆掉了。林立于道路两旁的,变成了一栋栋商务酒店、高层公寓、便利店与居酒屋。



头狂人将达斯·维德的面具取下,在换乘了一次电车之后,从大鸟居车站中走了出去。自己大概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在网上大量搜索相关的信息,甚至反复翻看很久之前的报纸希望能找到推理的线索,却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头狂人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到现场去进行实地调查。



这里位于大田区的东南部,甚至也位于东京都整体的东南部。向东是东京湾,而越过南部的多摩川便是神奈川县。昔日渔村的景象已无处可寻,如今环八与产业道路(03)在这里纵横交错,俨然已经将这里变为了一个陆路的交通要冲。环八与羽田机场相连,产业道路则直接通往东京与川崎。



在环八与产业道路的交叉路段上有一家便利店,是多贺谷诚常去光顾的。



马路上还有几辆车零星地开过,然而在走人那条小巷子之后,车和行人的身影就都不见了。这里是到处都开着小工厂的老住宅区,虽说有许多小工厂,噪音却并不大。再往前走三个车站便是羽田机场,然而天空中也没看到几架飞机飞过这里。



没怎么思考应该往哪边走,仅仅十五分钟左右头狂人就来到了弥生庄。这是一栋木质结构上下两层的老公寓,的确也位于这条死胡同的最深处。



走到死胡同的人口时头狂人顿了顿脚步,脸上做出一副乡巴佬的神情。距那颗人头被发现仅仅才过去了六天,警察和记者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如果他们还在这附近的话,头狂人准备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个来看热闹的恶趣味的看客,之后再迅速离开现场。为了看上去逼真一点,头狂人便故意做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公寓的前面十分安静。没什么人,也没有围观人群,甚至没有看到一辆汽车和自行车。头狂人俯身做出系鞋带的样子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一个人从公寓中走出来。



于是头狂人便朝着死胡同的尽头走去。不管从哪个地方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头狂人都已经找好了借口,脸上也一直保持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然而一直走到弥生庄的门口,都没有在途中遇到一个人。公寓外墙是没有喷上砂浆的棕色板墙,表面凹凸不平。像今天这样干燥的日子,看上去随时有发生火灾的可能性,简直堪称昭和时代的遗物。



建筑物正面的大门敞开着,明明是双开门的设计,门框上却只留有一扇门。想来在这栋建筑物中,各个年代的大门都会有的吧。想着在这里徘徊太久反而显得可疑,于是头狂人装作这栋楼中的居民,神色自然地走了进去。



大门正对着一条空空的走廊,楼道一直向前延仲。天花板上吊着一只没有灯罩的灯泡,瓦数看上去只有四十,因此楼道的深处仍然昏暗不清。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工的洞穴,头狂人心想。四处似乎还瘀滞着一股旧抹布似的臭味。



楼道的一侧有四扇门,门边随意地放着洗衣机、纸箱、空瓶子、雨伞等物件。而最里面的那扇门前却堆积着如山的花束与酒瓶。



四号室的大门并没有被封条什么的贴起来。头狂人的手正欲伸向大门的把手,却又突然顿住,转而轻轻地在门上敲了敲。这扇门当然没有装上门铃之类的高级货,然而敲了三次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头狂人转身走出了楼道,确认了巷子里依旧没有出现周边居民的身影之后,便掉头朝着建筑物的背面走去。正如在残虐君的照片中看到的那样,小区的左右与背面都被一道水泥墙围着,高度目测有两米左右。然而在墙壁上有几道水平设置的凸起物,且每隔五十厘米就有一个,将它们作为抓手与落脚点就可以爬上墙壁翻到对面去了。即使想要运送尸体,墙高仅有两米,只要用绳子将其吊起,然后拉到墙壁的对面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次的凶手实际这样做的可能性极小,头狂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凶杀,而是推理游戏。因此凶手一定不会使用这么低级的、连“诡计”都称不上的无聊手法。头狂人转身走出了弥生庄,然后在小巷的人口处停住了脚步。



黑色的路面湿湿的,目之所及都是崭新铺好的沥青路面。工程已经宣告结束,即便想要知道当晚有没有人看到过奇怪的人在这附近出现,也找不到能够回答问题的人了。



其实想要找到当夜的施工人员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这是公共工程,只要去咨询相关的机构,就能查到承包修路工程的公司,然后找到当天在那里工作值班的人员了。然而,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头狂人认为自己现在还无法立刻做出决断,于是暂且将这个问题在心中搁置起来,转身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路面工程的人员曾经说过,当晚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带着足以装下一具尸体的超大行李箱从弥生庄里出来过。但是案发时间是在晚上,考虑到有被看漏的可能性,警方仍然在顺着这条线续调查。可以说是十分现实的判断了。但是头狂人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杀人事件,而是推理游戏。因此绝对不会是凶手在黑暗中被人看漏了这种低级的答案。



即使有这类的可能性,也绝对不会是被看漏了,而是看不见。凶手的确带着尸体出现在了施工现场,警卫员也的确看到了他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起任何疑心。因为他利用了某种让人不会起疑的手法。比如说,举一个夸张的例子,凶手将尸体塞在了衣服底下,然后空着手走了出去。在警卫员看来,那不过是一个衣服鼓鼓囊囊的人而已。不管有没有人感觉奇怪,总而言之去问问他们在当晚有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如果有的话就能够看穿诡计了,所以去问问工程相关人员总是没有损失的。



考虑到这一点的时候,头狂人也正好到达了目的地——被凶手放了一个塞着尸体的箱子的公园。从公寓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仅仅用了五分钟。



被涂上红绿黄色颜料的滑梯与秋千、动物形状的长椅、水泥造的假山与上面架着的一根粗粗的管道,像一座在四十年前就建成的老旧狭窄的儿童公园。里面有两个大人,但没有一个看着像是警察或记者。头狂人抬脚走了进去。



被凶手遗弃了尸体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公共厕所的那栋建筑物下面堆积了如山的花束。头狂人装作来祭拜的样子,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虽说尸身被发现时是在一个置物箱里,但是凶手没有任何必要打着一个箱子从弥生庄走出来。按照刚才举的例子推演下去,凶手只需要事先放一个箱子在这里,然后将尸身藏入衣服当中,直到到达这里,再将其塞入箱中即可。



头狂人离开了公园,走在环八上随便找了一家家庭餐馆,进去玩着手机游戏打发时间。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指针指向了五点,头狂人才起身朝着多摩川方向走去。



这里是多贺谷诚的工作地点,一家背靠多摩川的堤坝修建的工厂,叫做本羽田纸板工厂。石板瓦盖的屋顶下,一辆黄色的仓储叉车停靠在墙边。门口的两边堆起了高高的纸板箱,就像神殿前的两根柱子一样。在叉车的后面有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正站在一个四方形金属箱的两侧吞云吐雾。除了他们,在工厂周围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再往周边仔细看了看,也没有看到疑似警察或记者的人。



于是头狂人便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并笑容满面地朝他们搭话。



“工作辛苦了。请问这里有位名叫鹤卷的先生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皱起了眉头。他们一个是看上去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神情和眼神都有些凶恶的青年,另一个是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记者?”中年男朝前伸了伸脖子。



“是的。请问鹤卷先生现在还没有下班吗?”



头狂人说着朝工厂的人口望去,里面隐隐有机器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鹤卷。”那个青年开口了。



“啊、失礼了。这是我的名片。”头狂人说着将TVJ的名片递了出去。



“又是采访,真是受欢迎啊。”中年男人笑着狠狠吐了一口烟雾。



“在下想要就多贺谷先生的事件采访一下鹤卷先生。”



头狂人话音刚落,鹤卷一句我知道,便将名片一把夺过去看了起来。



“超级惊奇节目组……”



“这是TVJ的一个晨间节目,本人在里面担任AD。”



“超级惊奇不是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鹤卷是人头的第一发现者,当然会有许多节目组蜂拥而至。



“上次真是受您关照了。今天是想要就几条信息追加采访一下。”



头狂人说出了早已准各好的说辞。鹤卷细长整齐的眉头皱了皱,用些许轻蔑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自称记者的人。



“你就答应吧,毕竟钱还是照给的嘛。”中年男露出一口大黄牙,扭头对鹤卷笑着说道。



“谢礼是当然的。采访也可以等到您的工作结束之后再进行。”



头狂人从包里抽出了信封的一角给两人看。



“不用,我现在正好下班。”



说完鹤卷将烟头扔到金属箱里,转身走进了工厂。



“喂,要不要也采访一下我啊?”中年男笑嘻嘻地搭话,而头狂人只是回以礼貌的微笑。



鹤卷一边将手臂伸进羽绒服的袖子中,一边从工厂朝这边走来。



“说吧,想问什么?”



“去那边可以吗?”



头狂人指向了堤坝的方向。那边有一条满是樱花树的散步人行道。



“下次请客啊!”中年男挤出满脸笑容,朝着鹤卷挥了挥手。



“相机呢?”鹤卷走在路上朝左右看了看。



“今天只是来确认一下。”



这样啊,鹤卷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便抽出一支烟开始抽了起来。



“阿诚非常敬业,每次工作开始前半小时就会换好工作服,然后开始扫地、给机器加油。明明到晚上九点之前不管工作多久也一枚日元都不会多给的。午休的时间也是,十分钟就把便当吃完,然后整理好腰带。无偿加班两三小时都是常事,被其他人拜托换班的话,不论周末或者节假日他都会一口答应。会开铲车,还有大型机械的驾照。三个多贺谷就可以建一栋楼,这还是我们社长的口头禅。我啊,一直以来,迟到早退无理由缺勤样样都是常事。所以每个星期都会被社长训斥两次,让我向多贺谷学习啊。但是,在我向他学习的时候却……到底是谁杀的阿诚!他真的是个世间少有的老好人啊。一根筋地工作,就算出去喝了酒也不会说社长的坏话。即便拿了奖金,不管别人再怎么邀请也不会去风俗店快活。虽然也赛马赌钱,但是一分钱欠款也没有,马票也从来都买十倍以下的。说句难听的话、也许不是没有人觉得这种家伙让人是凭这种恨意,就能选择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人吗?不可能吧,凶手到底是哪儿来的疯子啊!”



应该是习惯了采访吧,面前的人想也没怎么想便说出了一连串的话。但是这些对于头狂人来说都是没用的,被害人的为人对于推理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凶手和动机都是没有必要推理的。



“鹤卷先生,听说您去过多贺谷先生的公寓。”



头狂人将话题的主导权抢了过来。



“是啊。毕竞从来不会迟到缺勤的人没有请假就缺勤了啊。而且还连续缺勤了两天,电话也打不通。社长觉得担心,就让我们谁去他家里看看。我还想着能光明正大地翘班,运气不错呢,就想也没想地过去了。



“不管怎么叫他都不出来,大门也上了锁。所以把房东叫了过来。



“问了其他住在公寓里的人,我才知道他们家的房东就住在这附近,所以跟他说明情况之后就让他过来了。但是门上还挂着链条之类的防盗锁,所以最后还是暴力破坏才打开的。当时房东还在我旁边不停嚷嚷,什么大门会坏掉,你是蠢货吗之类的,坚决反对呢。他觉得那种防盗锁是只能从房子内部挂上的,说明阿诚一定还在里面。但是明明在里面,却怎么敲门也不回应,不是很奇怪吗?说明里面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对吧?”



像是征求认同一样,鹤卷朝着头狂人伸了伸脖子。



“最后是您进去的房间吗?还是房东先生?”



“我们两个都进去了。”



这边想要关于那个时候您看到的事情进行一下采访,请先看看这些照片。”



说完头狂人给鹤卷展示了几张照片这个是……”鹤卷瞪大了眼睛。



“是多贺谷先生的房间。”



作为推理的素材,残虐君发了很多照片过来,头狂人从中间选出了认为最有价值的几张打印了出来。



“原来电视局还可以进入现场拍摄照片啊。”鹤卷惊讶地看向了头狂人。



“这是从警方那里发送过来的资料,当然也有不能作为新闻素材使用的条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说,青少年犯罪发生以后,媒体不会将加害人的真实姓名与脸部照片报道出来,但那不代表我们媒体不知道。不管是姓名、住所还是学校,警方都会告诉我们的。”



头狂人信口开河地胡扯一通,鹤卷听后点了点头。他看上去好像没有完全接受的样子,但是头狂人也没有再接着解释下去,因为过多的辩解反而更引人怀疑。



“那么鹤卷先生,您进去之后看到的房问与这个照片里的房间是一致的吗?”



“是啊。”



“请更加仔细地看一看。有没有与您当时所看到的不一样的地方。”



鹤卷将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



“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这些照片中有没有某个东西,是您当时进去时没有看到头狂人在心中有个设想,那就是凶手是利用“某个东西”务无头尸身运出去的。残虐君拍摄照片的时候,他还没有将尸身搬



运出去、而在离开之后那个东西应该就不存在于房间之中了。也就是说在人头被发现时,那个东西应该已经不见了。但是鹤卷再次翻看了一遍照片之后仍旧还是那句话。



“没有。”



“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您去过多贺谷先生的家里吗?”



“去过一次,跟工厂里好几个人去玩……哦不对,是喝酒之后乘着酒劲一起去的。”



“在那个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出现在这些照片上的吗?”



凶手是借着“那个东西”将无头尸身运走的,因此在拍摄照片的时候应该还在这个房问里。但是,因为那个东西被拍到的话,使用的诡计就一目了然了,所以凶手一定会有意避免其进入镜头当中。这是头狂人心中的第二个设想。然而,鹤卷仍然没有改变说法。



“我觉得没有啊。”



“是吗,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不是少到有些不自然了吗?您不觉得凶手应该从中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嗯,是很少,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吧。阿城好像要给分居的家人寄去生活费之类的、一直过着很节俭的生活。唯二的爱好就是喝酒和赛马。但就算是喝酒他也不会去他姐姐的店里占便宜,而是把酒买回家一点点地省着喝,或者去牛井料理屋里加杯啤酒。就算遇上再高兴的事,最多也不过是去蒲田的烤鸡屋吃一顿。怎么偏偏是这么努力生活的人,会遇上这种事啊。”



说着鹤卷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还没有换下的工厂作业靴的后跟狠狠地碾了碾。而随之被碾碎的,还有头狂人的设想。



“百忙之中突然前来,真的叨扰了。谢礼将在一个星期之内汇人您的银行账户当中,请在这里写下您的账户号码。”



在没有被发现破绽之前,头狂人决定赶紧收工了。



“汇款?上次是当场给的钱啊。”



“这次的采访比较匆忙,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向经理报备。真的很抱歉。”



鹤卷脸色有些不满,但还是接下了那张伪造的汇款确认书,然后将手中的那叠照片递了回去。



“那个是厨房吗?”鹤卷说着,一边从钱包中抽出了一张银行卡。



“什么?”



“最上面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地面上扔着许多垃圾。



“是的,厨房。”



鹤卷闻言微微歪了歪头,然后便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银行卡上。



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嗯,一点点吧。”



“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是吗?”



“与其说是不寻常……”



“不如说?”



“是无所谓的小事啦。”



“不管是多小的细节也没有关系,您说。”



“有很多空瓶子对吧。”



鹤卷手中的圆珠笔指向了头狂人的手心。照片中,泡沫箱子里紧紧地堆放着许多烧酒的空瓶子。



“之前去的时候,烧酒的瓶子和拉面的盒子什么的,都是随便扔在地上的呢。那次我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酒瓶,差点摔在了地上。但是这张照片里,酒瓶都被整齐地放在了一起啊不过嘛,也有可能是阿城上次看到我差点摔倒,怕自己哪天也会跟我一样,才收拾了一下吧。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啦。”



已经足够奇怪了吧,头狂人心想。明明连酒瓶都收拾好了,为什么不顺手把散落在地上的其他垃圾也扔掉呢。甚至连扔进垃圾袋也没有。半途而废的整理,头狂人决定暂且将这个作为疑点之一。



告别了鹤卷之后,头狂人又去家庭餐馆坐了下来,开始用游戏打发时间。一直到指针指向了八点之后,头狂人才再次起身朝着弥生庄走去。



一直延伸到弥生庄的小巷人口处没有路灯,头狂人不认为有人可以确切地辨识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施工的警卫员也一样,看管这条小路本来也不是他们的职责。不管凶手选择使用哪种诡计,这片黑暗的环境对他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是有意义的,多贺谷隔壁的那个房间总算亮起了灯。头狂人在门口递出了那张伪造的名片之后,三号室的住户没有起任何疑心就欣然接受了采访的申请。而且在头狂人没有主动要求的情况下,还热心地邀请其进人屋内采访。三号室的住户知道警方或者媒体总有一天会登门问话,所以看见了头狂人之后十分高兴。但是头狂人婉拒了进屋的邀请,站在大门的玄关处便开始了采访。



“上个月二十四日晚上,您给隔壁送去了他寄存在这里的东西是吗?”



“嗯,去啦。”



面前这个男人名叫岩户,看上去也有三十好几了,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仍然让人感觉十分幼稚。



请问是在八点半是吗?”



“嗯。听到隔壁那个人回来之后,我就立马把东西拿过去了。”



“那个东西是一个快递是吗?”



“是。隔壁那个人出门了,说是要暂且存放在我这里。好像是快递的单据上有备注,说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让快递员暂且放在邻居那里。虽然说死去的人的坏话不大好,但是利用别人的善意给别人添麻烦什么的,还是有点厚脸皮了呢。”岩户咧起了一边的嘴角。



“您有看过寄件人那一栏吗?”



“看是看了、但是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哪里的个公司。”



“快递寄送到您这里的时间大概是几点?”



“刚过八点。和隔壁那个人回家也就是前后脚的样子。



“快递的大小如何?”



“差不多这么大。”



岩户比划了起来,将手举到胸前模仿箱子的形状。大概五十厘米,长七十厘米,高四十厘米左右。



“单据的商品名那一栏您有印象吗?”



“螃蟹。”



“螃蟹?”



“帝王蟹。说是作为帮他暂存的谢礼,送给我一头。啊不对,应该是一只对吧?虽然算是很棒的谢礼了,但是送生鲜还是让我不太高兴得起来啊,毕竟料理起来挺麻烦的对吧。所以那只螃蟹现在还呆在我的冰箱里呢。”



“那您把快递拿给死者的时候,死者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只有一个人哦。”



“然后在那之后没多久,您就听到从多贺谷先生的家里传来惨叫声,对吗?”



“嗯。与其说惨叫声,也有点像是喊叫,和野善在低吼的声音,总之是一种奇怪的声音,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岩户将手盖在嘴上,发出了“喔……喔呜……”的怪声。



“那怪声传来的时间大概是几点呢?”



“九点十五分左右。”



“您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刻就去敲了隔壁的门是吗?”



“嗯。因为这个声音很奇怪,我感觉有点在意。”



“然后您敲了门,但是多贺谷先生并没有出来是吗?”



“嗯,也没有听见他的回应。”



“门也上了锁?”



“嗯,进不去。”



“那您觉得当时四号室里还有人在吗?比如房间里传来了什么动静,或者通过窗户可以看见人影什么的?”



“没有。”



“当时在公寓的走廊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话说,隔壁传来的怪声,您能确定是多贺谷先生的吗?”



“啊?”



“比如说有没有可能,您听到的是隔壁房间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呢?比如电视节目里的叫声之类的。”



“嗯……”



“岩户先生,您与多贺谷先生平时的交往密切吗?”



“一点也不。在那个快递送到我这里之前,我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家门上也没有挂个名牌。就算偶尔在走廊上碰见了,也是互相说句‘你好’的点头之交而已。交情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很浅呢。”岩户挠了挠头。



“也就是说,您其实并不熟悉多贺谷先生的声音是吗?”



“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把电视的声音错听成邻居的声音?”



“是的,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