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 home memories(2 / 2)
「这个老女人!我要把你开除!」
原本宁静的头等舱中响起我突如其来的怒吼,我好久没有这样发作了……
「啊!」
我顿时发现,自己身旁的空服员全身僵硬地宛若一座石膏雕像。
「你误会了!我说的老女人,不是在指你……」
犹如火上加油──够了,我真想把自己像信纸一样揉成一团。
「呃,我是说……」
「没关系,请不用介意。」
那名老……更正,中年空服员,在额上青筋几乎爆红的状态下挤出微笑,接着便从我面前离开。
「唉!糟透了……」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再度展开被我捏成球状的信纸,继续阅读后面的内容。
──虽然不能算是补偿,但是敝人已经安排好比我更值得信任两倍以上的人士,来担任这次带路的工作。
「你的两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应该说对方比我值得信赖五倍才对,会合地点仍按照原订行程,请到机场大厅与对方见面。其实正是因为我与那名人士取得联络,所以才能安心到牛郎酒吧……
「说谎。」
──是的,我说谎了,对不起。
……看见这段连公主会如何反驳都了若指掌的文字,连我也不禁露出苦笑。
严禁任何谎言──这是我们之间的绝对规则,若不是这样,对方也不会如此老实地把这种失约理由告诉我吧,这同时也是我多少能对堂岛瑞树寄予信赖的理由。
──不过,也因为我的缘故,我所钟爱的爱炉终于夺下了四月业绩排行的第一名。那个孩子从宫崎来到东京有一年时间,因为完全没有任何业绩已经快被开除了,现在则挤下酒吧里稳坐业绩冠军两年以上的人,所谓的灰姑娘男孩就是这样吧!不过,这样比喻的话,我就好像是高贵的女王一样……
「白痴……」
我快速跳过她冗长的自我陶醉。
──另外,相信您在抵达莫斯科的时候,怒气仍旧无法平复,祝您一路顺风。堂岛瑞树敬上──
「……还真是设想周到。」
就算我想开除她,也不能在飞行中的机舱内使用手机。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请空服员在飞机飞行时把信交给我。
总而言之,虽然这个堂岛瑞树会因为异于常轨的理由让计划生变,但是补救的手段却不会马虎。身为经纪人,擅长应对紧急状况也是十分重要的能力之一,不过以她的情况来说,大部分的紧急状况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真是无可救药。
话说回来,那个值得信赖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
约十小时的漫长旅程之后,我抵达了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雪烈梅也沃机场。
入境审查、领取行李时的海关检查……处理这些事的航站人员都对我的来访难掩惊讶。
我的名字是樱野鹤纱──世界上最耀眼的女人。
如果信上说的没错,应该会有人在大厅等我。
「对方应该会先到才对吧……」
本姑娘可是穿着从远处看来也十分显眼的白色裤装,如果那人在这里的话,就请快一点发现我吧。
可是,放眼望去都是普通的旅客。
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要是那个人胆敢迟到的话……
「欢迎来到俄罗斯。」
我转过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
「好久不见~~」
「……老妈。」
这下就连我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樱野魅衣──鹤纱公主的亲生母亲,同时也是个登山家;她与我、洋子的生父已经离婚,现在无论过年、过节,都不知在哪里爬山的人。
因此她一年到头都是个行踪兼生死不明的人,看见这种山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跑到这种有人烟的地方来不太好吧?会被抓走喔。」
……实在让我忍不住想讽刺几句。
「你还是一样伶牙俐齿呢。」
「这不是和某人很像吗?」
「是吗?」
老妈的双眼……和她气色红润的脸颊都绽放出笑意。
就算拥有樱野家女性与生俱来的美貌,长期接受寒冬山岳的疼爱也是会留下痕迹的。不过,当事人对这件事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就本人的说法,天生的美貌不过只是原石,要经过阳光及冰雪的淬炼,才能成就艺术品。
的确,老妈的容貌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
变得更加精悍,更加沉稳──
「堂岛小姐有跟你说过了吗?」
「嗯,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来接我。」
记得上次见面是去年十一月的事了。
从那次之后,我们大约有半年左右没有碰面──以我和老妈见面的间隔来说,这次算是比较短的。
「那么,妈你也会去见洋子啰。」
「是啊,我打算把你送到目的地之后就到日本去。」
「是喔。」
我内心稍稍松了口气,要是她只有和我碰面,却没有去见洋子的话,那个有恋母情结的妹妹不知会有多么嫉妒。
「对了,洋子她和秀悟还顺利吧?」
「顺利到不行,别说他们是情侣,根本就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真是太好了,姊姊都已经这么绝望,要是连妹妹都没有异性缘的话……」
「要你管!」
……我们离开机场后不久。
走在前头的老妈,停在一辆高级计程车前……不对。
「就是这辆。」
「……这不是货车吗?」
正确来说,那是一辆大型拖车。
我四周张望着。
「计程车呢?」
「哎呀,对樱野家的女人来说,平凡可是大敌呢。」
「你在胡说什──」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你好)!」
车里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叔取下帽子和我打招呼,我也稍稍向他回礼,也就是说──
「不会吧!」
「感觉就像武者修行一样,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会载你到奇夫勒教练那里去的。」
「……别开玩笑了。」
我努力让情绪平静后,开始向老妈说明。
「妈,你听我说,目的地离这里很远,所以我得到附近的机场转搭小型飞机。别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快点带我──」
「所谓的计划就是为了被变更而存在的嘛。」
「那是什么歪理!」
「我跟你介绍一下。」
气愤的女儿与毫不在乎的母亲。
「他是我的朋友弗拉迪米尔,简称弗洛加,他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和你见面,所以我才拜托他跑这一趟,而他也跷班跑来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
满脸笑容的俄罗斯大叔,这时将手伸到我面前要求握手。
可是,我一旦回握就代表──
「……这样得花多少时间?」
我没有伸出手,只是问出这个问题,老妈于是将我的意思转达给那位大叔。
连我都无法完全掌握老妈的语言能力,英语能力是我比较纯熟,但是老妈却懂得一些我完全没有听过的奇妙语言。
从老妈能和弗洛加对话这点来看,似乎多少还会说一点俄语……
「他说大概十个小时就会到了。」
「十个小时!?」
「因为大型车跑不快,所以──」
我一把扯住老妈身上的大衣,打断她悠哉的声音。
「……你真粗鲁。」
「拜托,我从日本到这里就花了半天的时间,要是再这么拖拖拉拉,会给奇夫勒教练添麻烦──」
「堂岛小姐已经与她取得联络,并告知我们会晚点到的。」
才刚抵达莫斯科,我便已经觉得相当挫败。
「早知道我就该空运一辆宾士来的……」
我轻叹一声,然后伸出手和那位一直面带笑容的开朗大叔握手。虽然对方又跟我说了几句话,但是除了招呼语之外的俄文,我完全不懂。
只不过,俄罗斯男性基本上应该都是比较沉默、面无表情才对,如果是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更是如此,这位大叔该不会刚喝过伏特加之类的东西吧?
「好啦,上车吧。」
「等一下。」
我从行李中取出我的手机。
这是一个大到不行的国家,感觉只要到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手机就无法接通,然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尽早把该说的话说完,我是不会甘心的。
【──呃、樱野小姐吗?】
我手中是名为手机的小小文明利器,听见手机另一头的堂岛瑞树显得有些胆怯的声音,我轻轻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以来自俄罗斯的哀愁(※注:作者此句话改用自1963年上映的007系列电影《来自俄罗斯的爱(FromRussiawithLove)》之名称)语气说:
「堂岛小姐,你被开除了──」
【…………】
沉默中夹杂着她微弱的呼吸声。
而我则是不发一语,直到僵持了一阵子之后──
「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你下次再玩同样花招的话,我才会这么做。」
【呼……】
电话中传来明显地呼气声。就常理来推断,那通常是代表放心,但是就堂岛来说,也有可能纯粹只是演技。
【那如果玩不同的花招……就可以吗?】
我实在只能苦笑,我不会开除她这件事,似乎也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上个月帮我带来的某个契约,连我自己都难掩惊讶。
当时的状况是,加拿大某间中型汽车制造商想请樱野鹤纱来做新车代言人,而那间厂商推出如此大胆经营方针的年轻新老板,更是不顾旁人反对,直接将大笔财富摆在我面前,这件事很快就说定了。
环保、省油,而且设计采用可能会让人有些反感的骄傲优越──似乎是这种概念与花式滑冰界当家反派美女的我,形象一致的关系。
令人惊讶的不只是金额,那间公司的老板甚至亲自跑来日本与我见面。
──我很期待你能在温哥华奥运赢得奖牌,不过,如果像上次奥运那样,因为输给史黛西而掉到第四名也没关系──
那个人亲自来对我说过这些话之后,便飞回加拿大去了。
这是我在北美市场许久未见的钜额收益,而那笔契约正是经由堂岛瑞树大力促成的,可是……
「你给我听好,堂岛小姐。」
我这个人可没善良到会就此放过这次的事情。
「为了惩罚你,以后用来接送我的车辆,还有我居住的旅馆等级都要再提升。」
【……现在几乎已经是上限──】
「不要的话就把你开除。」
我不由分说地斩断她的回应。
【……怎么这样啦。】
「至于你刚才问我的那件事……」
我之所以说到这里稍微停顿,是因为我差点笑出来。
如果玩不同的花招,可以吗?……这多少也要怪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才对。
「视情况而定。」
***
搭乘大型拖车的大俄罗斯北上之旅开始了。
目的地在莫斯科北方数百公里的位置,座落在沃洛格达州的乡村小镇尤里斯库镇,听说那里也是玛雅·奇夫勒出生的故乡。
顺带一提,往西一直过去就是列宁格勒州,然后是圣彼得堡。
今年二月,那里有某栋建筑物落成。
就是女帝莉雅的居所,其中还设有她专用的滑冰场,从照片里拍到的外观来看,那真的可以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城堡』。
由于包含滑冰场在内的内部装潢并未公开,因此其中的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是……
今年三月世界锦标赛的时候,莉雅曾这么对我说过:
──你想来的时候,随时都欢迎──
弗洛加在路上对我提出的问题,我都透过坐在中间的母亲翻译成俄语回答,他的个性相当憨厚,我们三人彼此交谈的感觉也相当愉快。
出发前的不快,因此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抒发,我也得以抱着轻松的心情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俄罗斯果然名不虚传,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景色,简单来说,就像处在地平线上。搭乘飞机、坐礼车往返于机场附近的饭店──如果仅采取像以往那样受限的移动方式,实在无法体会到大国俄罗斯是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辽阔。
而这般壮阔的景色也在不久后被夜色笼罩,但是目的地还在相当远的前方……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没办法好好和你聊一聊。」
老妈以和之前稍微不同的语气,对着坐在她右侧的我这么说道。如果语言切换成日语的话,这三人一列的座位,实际上也等同于一间密室。
「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吧?」
「哎哟~~」
我在上小学之前就离开出生地长野,为了滑冰前往东京。在那之后,我所度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以高岛教练的住处为我的据点;我们见面的机会,只有在我偶尔返乡或老妈来拜访时而已。告诉父母在学校发生的事,或是和朋友们游玩的经过,这对一般孩子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经验,却几乎不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
……而且,我也不记得老妈有问过我那些事。
「以前明明就那么可爱。」
「不是我在谦虚,十年前左右的我,最多不过值七十亿美金而已。」
话虽然那么说,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让老妈知道的话题;好比在学校方面,绝大多数也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有什么话想跟你说。」
「越来越不可爱了呢。」
「因为我满脑子都是滑冰,那种东西要是讲得再详细一点,你也听不懂吧?」
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想跟老妈说的。
……况且就算我真的有那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嗯,是啊。」
老妈也很干脆地同意我的说法。
原本滑冰就是我的领域,就算是自己的母亲,门外汉终究是门外汉。
「不过,那不是很棒吗?」
「什么很棒?」
「满脑子都是滑冰……那可不是随便就能达到的境界呢。」
听见老妈那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我不禁转头望向左边。
但是老妈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还有那隐约可见的自信。
「和常人一样的东西,只需拥有最起码的必要程度就够了,因为平凡是创造不出什么的。」
「这是你身为母亲的哲学吗?还是身为母亲的藉口?」
虽然我内心同意,但是嘴巴却说不出什么好话。
如果要说与平凡相去甚远的程度,老妈可以说是在我之上,至少表面看来,她是个把女儿丢到冰面就置之不理,自己跑到山中徘徊晃荡的独特女性。
「……就当做两者都是吧。」
「你比我以为得还要谨慎呢。」
「因为我有个从不谨慎的女儿嘛。」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内心还是很感谢老妈的,碰巧在电视上看到花式滑冰,然后想学着那么做──当时的我,只不过是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而已。
当我注意到时,一路走来的人生道路上都已经有了明确的足迹,前方则是充满希望的未来。
「不过,这或许真的是藉口,毕竟我确实是把两个女儿交到其他人手中,自己却整年都待在山里。」
「……现在还说这种话。」
以老妈来说,这样的自省是相当罕见的。
「我记得老妈你自己也说过,你有留给我滑冰的才能及美貌,这样就足够了。」
我强行改变我们之间的气氛。
不知是否是因为不常见面的关系,一旦面对面,我们总是会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感觉,而现在我们又必须得在这样的货车中相处将近十小时的时间。
「能够拥有像你和洋子这样的女儿,我真的觉得很幸运。尤其是最近,我这种想法更是强烈。」
「……你是在哪座雪山里捡到信仰之心了吗?」
更别提老妈还说出这种不符合她平时作风的论调。
我顺着拖车的晃动,头靠至侧面车窗,再度将视线移到窗外。
「大概是因为你们姊妹两人都对运动相当热衷,而且也都很有天分。」
「哎呀,老妈,你是不是还忘记什么啦?」
「你是指,姊妹两人都有希望成为一百亿美金的美女一事吗?」
「不过姊姊和妹妹的层次不太一样啦。」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
老妈该不会是等一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对我说吧?
「看来等我到东京去见洋子的时候,可得好好跟高岛先生道谢才行呢。」
「你的道谢,教练早就听到不想再听了。」
在真正重要的事说出口之前,一定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或许是老妈的特色吧。举例来说,就像是以前老妈告诉我她要跟老爸离婚的时候──
「那么,干脆我对高岛先生以身相许好了。」
「那样在瞳姊动手之前,你就会被三代总教练宰了。她现在那个德行,可说是至今仍暗恋教练的讨厌鬼女人才有的自怜模样呢。」
「那还真是遗憾,我身为母亲能教给你的处事道理,大概也只有怎么挑男人而已。」
话说回来,老妈从那次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随心所欲的登山家兼华丽离婚妇女。
「既然这样,老妈得自己以身作则才行呢。」
「真的可以吗?」
「……咦?」
我再度将视线移回老妈身上。
不会吧──对啊,怎么可能。
「我会到莫斯科来接你,也是为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
5秒前我认为不可能的事,现在突然相当真实。
我不认为老妈是个只是和男性交往,就会特地征求女儿同意的人,这么说的话……是要正式?
「对象是男人吗?雪男?还是黑武士?」
我用着和之前没有两样的态度回应,但是同时也试探老妈真正的想法。
「对方是人类,很正常的人。」
「那么是山男啰?」
「他可没有住在山里呢。」
……看来老妈是认真的,而且听她的语气,对象似乎也已经确定了。
我再次移开视线,我不知这种时候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呃,我也明白自己不是那种料,然而我是真的不知道。
况且,这是适合在拖车里摇来晃去时谈论的事吗?不过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们订婚了吗?」
「嗯。」
由于事出突然,我没有丝毫的真实感,当我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时,那几乎保持平静的理性,突然发觉一件挂心的事。
虽然只是名义上,但是对方好歹也算是我鹤纱公主的父亲──这对男人来说,可说是世界第一的地位,我想确定对方不是为此昏头的傻瓜,不对,不管老妈的再婚对象是棕熊还是外星人,都不干我的事,但是……总而言之!
「我是不是该和那个人见个面呢?」
「你们已经见过啦。」
明白老妈话中意思的我,视线稍微移动,望向老妈身后──某处定点。
看见我这样的反应,老妈轻轻点头说:
「你猜对了。」
「哈哈哈……」
手握方向盘的弗洛加注意到我的视线,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日本和俄罗斯的跨国婚姻,所以这位大叔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是因为太突然吗?
「你同意我们结婚吗?」
「呃,这个嘛……」
虽然我被问到这个重点时态度显得有些惊慌,不过仍旧再度打量起对方。
对方有些狙犷,并且是不像一般俄罗斯男性的风趣之人,虽然人不可貌相,但是至少他不像是狡猾、工于心计的类型。而且──
虽然老妈是这副德行,但是好歹也是比我多活四分之一世纪的人。
「嗯,应该也不错吧。」
……我尽量从容地点头表示。
毕竟我和老妈在一年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分处在距离数千公里到一万公里,甚至是相隔更远的两个地方渡过,因此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拒绝的理由……
「老妈?」
我看见老妈双手掩面,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呃……」
我虽然惊讶,但是仍连忙想着该说什么……
「那么,恭──」
嘎然而止。
……因为从老妈鼻腔中发出的微弱声音,让我察觉了一切。
我早该知道,老妈就算双手掩面──
「你这个白痴女人!」
「啊哈哈哈哈哈哈~~!!」
绝对不是因为想哭的关系!
「上、上当啦!啊哈哈哈!」
现在坐在车内的是捧腹大笑的老妈,还有……一脸不快的我。
我至少该先确认有没有订婚戒指才对的。
同时,在驾驶席上的弗洛加也被老妈吓了一跳,看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老妈开玩笑的对象。
「啊哈哈!你还太嫩呢。」
「别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啦!」
「哎呀,小鹤纱,你不知道所谓的五月笨吗?」
……突然间,我回想起一个类似的故事。
「等一下,你这该不会是学加布莉的吧?」
「喔?你挺清楚的嘛。」
这个一年到头都在深山里的人,不知为什么,对那方面的事情却了若指掌。正确来说,老妈随时都掌握着花式滑冰界的动态,并且还将女儿的战绩记得一清二楚。
看来老妈这次在相隔许久之后和我见面,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意义,只是单纯想和我说说话而已。
「在俄罗斯呢,愚人节比其他地方晚一个月──」
「也该适可而止了,你这个深山老妖!」
她真是一个让人摸不透的母亲……
……我在长途旅行的车中睡着了。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或许倾向了座位的中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