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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2 / 2)




很明显,此时的峻护不明白希尔德在说什么。



可是,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公主目光锐利的眼睛中开始笼罩起一层雾霭,仿佛浸润在酒精中一样,如今,那可以称为艺术的严肃声音,听起来也逐渐变成了走调的钢琴演奏。



也可以这样想,归根结底,我的优势也只不过是存在于这个小小的星球上。非常明显,在浩瀚宇宙的某个角落里,也许会有很多生命体都要比我优秀。而我王者的优势地位也不过如此你明白吗?峻护。



再一次的冲击,肉和骨头发出了哀鸣,身体飞在了空中。



峻护,你明白吗?不,你不明白。在这个地球上,即使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真正理解的。



继续走向峻护,希尔德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已经酩酊大醉了一般。虽然脚下还很稳,但走路的时候,却已经飘飘忽忽了,就像在云中漫步一样。



我很无聊,是的,就是无聊,无聊到要死。



再一次冲击。



我并不了解你所有的一切。但即使这样的我,也比其他的人多少更了解你一些。



夏洛特又点着一支烟,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慢慢说道。



你撒谎的功力见长啊!真是的,只有这一项进步了还有,其他很多必须进步的地方,怎么都没长进啊?



此时,真由无言以对。不过,旧友的口气中绝对没有责备的意思,但真由自己却产生了自责的情绪,低下头去。



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先不说殿下是否注意到了,就连我这个对你如此熟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更不要说其他人能从你若无其事的表情中有所察觉了。



夏洛特吐出一口烟,静静地望着真由。



虽然你很久以前就该死了但你不会真的想去死吧?



而且,我觉得你的生命之火并没有完全燃烧殆尽,对了,你是不是把她召唤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另一个真由的存在,而夏洛特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但我还是要说,她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你的衰弱,如果你现在把她召唤出来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当然不用夏洛特来说,真由深深明白这么做的风险。可是,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峻护就



咔嚓。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的讨厌声音再次响起。



真由不由得惊讶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峻护的身体狠狠地撞在庭院里的树干上,然后,落到了树根处。



顿时,真由的喉咙深处几乎就要发出惊叫,她想要马上跑过去,但夏洛特的目光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只能观望的真由,看到峻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后,总算松了口气。没想到峻护在被打得如此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站起来可是,如果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大家都知道结局会变成怎样。



随即,真由把视线移回到了夏洛特的身上。当然,对方的目光仍然盯着真由,就像在估价一样,根本没有向峻护和主人那边看去,看来她是不会轻易让开的。



如果不召唤出另一个真由的话,恐怕是无法令夏洛特离开的。现在的真由只是一个毛手毛脚的蠢姑娘,身体还有问题,正面冲突的话肯定没有胜算,就算耍些小花招或者偷袭的话,希望也不大。



喂,真由。



突然,旧友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不仅仅是声音,就连表情都变得和颜悦色,红发少女表现出了一副出人意料的温和面孔。



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不必在这里赌上性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与她说话的内容相比,真由更惊讶于她说话这个举动本身。这位旧友过去根本没有对自己如此诚恳过。



只要在这里忍耐一下,你就有可能把握自己的未来,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达到那个目的。既然殿下说只有她才有可能救你,我想那一定是事实,你完全有可能走向一个完美快乐的结局。



当然,夏洛特的这番话既不是在撒谎,也不是在演戏,只有陈述事实的真诚。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求殿下。殿下对我还是很信赖的,虽然有时会把我当作牺牲品但我了解她的人品,即便不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但我会想办法的。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会说服殿下的,这样一来,你肯定就能获救的怎么样?



与此同时,真由感到眼中涌出了泪水。这个时候,朋友如此直接地提出提议,实在太让她感动了。



可是她明白,现在已经走到最后的紧要关头了。



没想到自己的心意竟然如此清晰,毫不犹豫,只向着一个方向坚定不移。



现在,就来回答旧友的询问吧。



真由骄傲地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死也不同意。



听到真由简洁而又强烈的否定回答,旧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夏洛特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真由,仿佛在推测她的真正用意。



就算对我说这番话的不是你,而是二之宫君,我也会断然拒绝的。就算二之宫君哭着跷下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非常的认真。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是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笨蛋?



我知道自己是个笨蛋……呵呵呵。



红发少女顿时张大了嘴,就像一头心情不错的肉食动物一样。



虽然偶尔也有这种类型的笨蛋你好像也是这种笨蛋的同伴呢。



是吗?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从根本上就是这种笨蛋呢,现在就是。



切,口才不错嘛。



旧友的脸上露出了与寄宿生活时丝毫未变的无畏笑容,身体闪到了一旁。



那边正在进行赌博。峻护就不必说了,就连殿下也赌上了性命如果你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话,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用担心,那样的话,你就打我两、三个嘴巴吧。



OK,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捡回尸体的,放心吧。



说完,夏洛特便向中庭努了努下巴。



去吧。向着光荣的大道出发吧。



就在真由从夏洛特身旁走过时,夏洛特小声说了一句再见。



真由也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没有任何犹豫。



此时的真由拼命地抬起早已不听使唤的双脚,向被浓雾笼罩的中庭狂奔过去。一刹那间,真由颂起了魔法咒语,毫不犹豫地念出了被禁止的咒语一一einezweidrei。



然后,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



自从我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此刻的峻护眼前金星直冒。



无论自己怎样缓解摔倒时的冲击,怎样采取防御的姿势,宛如雷击般的冲击,还是无数次的在全身各处游走。看来,伤害的累积已经达到了无法消除的地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只要冲击稍微强过防护,就会将自己彻底击垮,自己就会死掉。



这十几年,从客观来看,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了。可是,我主观生存的时间却已经达到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你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吗?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应该知道的。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冲击了。



虽然双臂做出的防护总算成功了,但双臂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地方折断了,摇摇晃晃的疲惫身体,已经无法采取防御姿势了,右膝关节的扭曲已经超出了可以承受的限度,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虽然没有脱臼,但已经抽筋了,恐怕无法再防守住下一次冲击了,现在的状态每况愈下。



出生几周后,我便能自己走路,说话了。又过了几周以后,我对自己的事情就已经无所不知了,也就是所谓的获得了自我。仅是这一点,我就不能被称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了,而且,从那以后,我以常人无法比拟的速度来学习世界,培养自己。起初父母对我感到十分欣喜后来,他们逐渐对脱离人类的我感到害怕,想要把我弄死,结果,反倒被我赶走了。



只听希尔德不停地说着,可峻护有一半以上都听不见。现在的他拼命地转动已经麻木的头脑,思考着对策,虽然最终也只能是徒劳。这种过程就像衔尾蛇一样不断地反复循环着,而这便是峻护现在唯一能做的。(注:衔尾蛇.古代北欧神话中的Ouroboros中译名为乌洛波洛斯.用嘴咬住自己的尾巴,构成8字形的蛇,象征着宇宙的统一和永远.)



当然,我的超人之处还不仅仅表现在成长速度上。在获得自我后又过了不久,我发现自己能够做到许多普通人类无法意识到的东西。比如,我能够自主的调节心脏的跳动,我还能够自由的让分成多块区域的大脑自由的活动或休息。



一步、两步,少女仍在向峻护靠近,宛如一个快要渴死的旅人在沙漠中徘徊一样。



混蛋,怎么办峻护咬紧牙关,仍然没有停止用早已麻木的头脑去思考对策。因为他双肩上承担着未来和可能性,他至死都不能放弃。



这不过是几个例子而已。我能够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任何事情。虽然从遗传学上来说,我的确是一个人类,但我本身已经无法称为人类了,一个脱离了人类定义的生物是的,就像某些畏惧并对我表示轻蔑的人所说的一样,我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不过,怪物就怪物吧。如果我是作为一个怪物出生的话,我也会欣然接受的。可是,虽然我的身体是如此的超凡脱俗,但里面的灵魂却还是一个普通人的灵魂。如果真有神的话,我肯定会对他所做的一切产生怀疑。完全是不彻底的如果我作为神出生的话,也许就能从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中逃离出来。有时,我会像一个神一样在人世间呼风唤雨,但我是无法成为神的。这不叫不彻底还能叫什么?



此时,少女脸上的表情仍旧十分的冷静,一直说个不停。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坚定,但恐怕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吧,给人感觉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就像在做梦一样。



关于我是什么人,我应该做什么我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呵呵,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比如为什么我一直都是一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的模样等等。而且,我也有能力获得足够的知识,作为我思考的素材。比如我要求过自己要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在市井中,也尝试过作为一个世界的支配者君临天下,也曾经脱离俗世,作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令我满意。最终,我明白了,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最初的几年就足够了,余下的人生只不过是单纯的理解比赛而已,只不过是为了将我留在这个世界上而进行的能量浪费而已。



又是数十次的冲击。峻护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仿佛失去了意识,眼冒金星,失去了方向感。



发现这一点以后,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几乎在同时,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比人类优秀得多的我选择了死亡,而且,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去死的话,肯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笑柄。与毫无意义的生存下去相比,毫无意义的死亡更加虚无。为了多活一刻,所有生命体都在尽全力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既然我也是生命体,当然无法逃离这个命运。



糟糕虽然峻护的意识一片混乱,但仍感到十分的焦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而体力又早已消耗殆尽,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还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头脑里只有焦急的感情在旋转,斗志和骨气每分每秒都在消减。想到这些,峻护愈发焦急起来,简直就像要翻滚着坠人地狱一样。



可是。



另一方面,这种迅速高涨起来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我想让自己的生命活得更好,或者说我还存有一缕希望,希望自己得出的结论是错的。十几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是短暂的,我却拼命地忍耐才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简直要令我窒息。我拼命的挣扎,以为肯定能发现什么,而结果却是一片空白纯粹的荒芜,纯粹的空虚。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希尔德像是酩酊大醉了一样,仍旧在不停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而且,峻护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了,恐怕连其中的十分之一都理解不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男人要跳下立交桥的时候,希尔德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冷笑了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那肯定是深藏在内心中一种包含着愤怒的羡慕。



峻护还知道,从根本上来说,她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抱有期待。也就是说,她不得不一个人在空虚中继续着孤独的人生。就在这种不断的徘徊中,她终于遇到了峻护,从而令她心中真的产生了某种期待。



无聊。在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中,包含着希尔德多么无奈的呐喊啊。



过于异常的她,却又是值得夸耀的高高在上的王者,是值得君特和夏洛特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敬意的人物。



除此以外,峻护还明白了很多很多,只不过无法用语言来准确的表达。



可是。



可是,果然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有着什么。虽然峻护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在这一瞬间,它开始莫名其妙地孕育出能量,并不断扩大。



那么,到清算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峻护单膝跪了起来,而少女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眼瞳中摇动的蓝色火焰无比的美丽也无比的悲哀。



该结束了。



这一次,那曾经轻松割断颈动脉的手刀带着明确的杀气,挥了下去。



********



事态的进展远远超出了意料,随即,真由也陷入了一阵混乱。



(Ϊʲô!?Ϊʲô!?)



现在的真由根本无力去救峻护,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只能把她叫出来。



可是,她却没有对真由的呼唤做出任何回应。



不,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她本来就不像免费问事处的职员那样方便,并不是每次召唤都会出现的。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才会出现。而且,在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并不会做出回应。



她栖居在真由的身体里,总是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自我主张,几乎连其存在本身都察觉不出。



当然,真由知道这是她的一贯表现,所以早就想到了她不会回应自己的可能。因此,为了说服她,真由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方案。要是在平时,这些准备就足够了,因为她很明白事理,在真正必要的时候肯定会出现的。



但是这一次,她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真由的预想。面对真由的召唤,她并不仅仅是摇头否定,甚至还表现出了十分明确而又强烈的拒绝意志。



(怎么会为什么?)



真由很想大声的喊出来。本来,她并不拥有实体,在否定真由请求的时候,也只是静静地摇着头如果作为映像来说的话,她给真由的感觉便是如此。



而且,令真由感到混乱的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说出了理由。



首先,她给真由的存在带来了危机。真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如果此刻因为害怕风险而没有做出选择的话,将来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呢?



所以,令真由大吃一惊的是另外一个理由她说自己不出现是因为他的存在,因为他也就是二之宫峻护在这里。



随着对她这句话的深入思索,真由不禁感到一科寒冬般的冰冷。



真由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要揭开某种足以令人感到恐怖的重要事件,那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秘密。



(喂,为什么二之宫君在,你就不出来呢?)



她并没有回答真由的询问,而是像一具尸体一样沉默着。当然,这种沉默中包含着一种心情,仿佛在哀求真由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不过,这一点也令真由感到十分惊愕。在此之前,很难想象会用哀求这个单词来形容她。虽然真由身体里面的另一个真由,并非万能,但她本来应该是十分冷静、知性、无懈可击、值得信赖的。



啊啊这究竟是谁呢?



(难道)



立刻,能够解答长年疑问的某种假设浮上了真由的心头,她的后背变得更加冰冷了。她觉得,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比如,自己为什么没有过去的记忆,以及为什么会对男性做出拒绝的反应等等,甚至连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身体里也能够解释清楚了。



(喂,是这样的吧?)



她摇了摇头。



(是这样吗?)



她又摇了摇头,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就像一个无知的小孩子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否定着。



是吗?真由松了口气。



胸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此刻,横在面前的所有荆棘都被拔得一干二净。



是啊。是这样的啊。原来如此啊。



现在的月村真由拥有记忆的,在这十年间一直维持着自我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真由并没有感到震惊,也没有感到恐惧。不,虽然并不是没有,但恍然大悟的心情要远远强于震惊和恐惧。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自己现在的这个月村真由就要回到应有的形态了。



这倒不如说是一种感激的心情,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就可以真正毫不犹豫地直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喂,真由说道。



必须现在就做。如果现在不做的话,二之宫君就危险了。如果现在还合不得的话,如果现在还犹豫不决的话,最重要的东西,就要眼睁睁地从手心里掉下去了。你明白吧?所以拜托了。



这道理简单得连小孩子都明白,但真由还是用连婴儿都能明白的话解释了一遍。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固执地摇着头,而真由则继续耐心地进行着说服。



此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曾经对一切都感到绝望,甚至憎恨过神。可是,所有这些现在都不是问题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有无比宝贵的东西。



这时候,无数次飞在空中的峻护又被重重地击飞,滚落在草坪上,仍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可以看得出,他的身心都已达到了极限。金发少女业已走近峻护,举起了手,即将为这场游戏拉上帷幕。



这样下去的话,最后就没有时间了。不管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拜托你了。



最后,请让我活下去吧。



这句话成为了关键。



她的感情立刻决堤。她无数次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但这次轮到真由不停地摇头了。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如今,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这样就足够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真由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你也要活着。



真由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到的。



对于她的愿望,她并未回答。可是,真由相信她一定会答应的。对于另一个自己,这样的期待是可以实现的。



随即,她开始向上升起,就像从水底慢慢浮起的气泡一样。同时,真由的意识开始下沉,变得模模糊糊,就像拼图上的部分拼块开始片片脱落。



咬紧牙关、瞪着金发少女的少年映入眼帘。



真由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儿一样,骄傲地挺起胸膛,然后,无声地说道。



再见了,二之宫君。



我果然非常地喜欢你。



之后就由她



说到这里,真由便失去了意识。



*********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闭上眼睛。



这是峻护能够做到的表现出男子气概的唯一方法。所以,峻护看见了以后的所有情景如利刃般的手刀在劈下的途中突然停住了,浑身是血的少女略带惊讶地向一旁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冲破清晨的浓雾,向这边跑来。



Ŷ



略皱一下眉头,希尔德向后退了半步。一个人影瞬间冲了过来,发出一记前踢,紧接着一记回旋踢,虽然都没有击中希尔德,但已经成功地令这位王者和峻护拉远了距离。



Ŷ



希尔德眯起了冰蓝色的眼睛,而峻护则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影究竟是谁了。



月、月村小姐?你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快离开



有趣。



这便是威严的差距吗?希尔德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便打断了峻护的制止,只见她充满兴趣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真由。



我见过很多的神戎,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类型的。虽然是同一个身体,却能产生如此极端的变化嗯?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峻护和真由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们两个比我想象的还要相似。甚至这一点比你出现在表象都令我吃惊,太过相似了。嗯,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希尔德自言自语着,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即略微扬起嘴角,露出微笑。



可是真由,不管怎样,你的脆弱状态仍旧没有改变,你的身体能做什么呢?



好吧,你好不容易豁出性命过来了,我就承认你有陪我玩玩的价值,放马过来吧。对了,你



希尔德略微皱起了眉头。



究竟在哭什么?



哭?



峻护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可是,在他的位置上,也只能看到真由的背影,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真由,以前还从来没见过你泪流满面的样子呢,难道你胆怯了吗?



嗯,真冷静啊,你的目的是争取时间吧,我不会让你的目的实现的。好,我就主动陪你玩玩吧。



话音刚落,希尔德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刹那间,看似悠闲的她释放出了惊人的能量,向前突进。



如果从慢动作来看的话,她的动作就像跳舞一样,显得无比优雅。



只有超越常人的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才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就算峻护事先知道并具备充足的气力和体力,也不知能否应对



噗。



一声沉重的闷声响起。



Ŷ?



这时候,真由从正面挡住了希尔德高速发出的一击。



嗯,看来比想象的好玩啊。



希尔德以极快的速度拧身,发出一记足以打断铁骨的侧击拳,真由虽然被冲击撞得上身不住的晃动,可还是抵挡住了。但希尔德紧接着又向前踏上一步,发出一记肘击。真由并未因此胆怯,同样的向前踏出一步,挡住了希尔德的攻击,然后,在近身距离下还了一记肘击



(这是月村小姐吗?)



此刻的峻护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虽说希尔德并没有施展全力,但月村真由却与她斗了个旗鼓相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峻护只能呆呆地看着,但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那种感觉仍旧在蠢蠢欲动。那种感觉就像傍晚前的乌云一样密密层层,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不,已经不能说是心里的某个角落了,这种感觉已经占据了峻护内心的大部分领域,而且还在侵蚀着峻护。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竟然能跟上我的节奏,这一点连君特都无法做到呢。



虽然希尔德不停地拳打脚踢,但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气息也没有丝毫的紊乱。



说起来,你本来已经奄奄一息了,却为了保护峻护而站了出来。不过,可别勉强哦。



听了希尔德的话,峻护心中那谜一般的感觉再度膨胀起来。不知不觉中,峻护咬紧了嘴唇,甚至都要咬出血来。



真由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峻护和希尔德之间,默默地攥着拳头。该说是顽固呢,还是精诫所至金石为开呢总之,她表现得十分顽强,毫不退缩。虽然曾经多次落入下风,但她每一次都令人惊异地努力站直,继续与希尔德僵持。



看来你已经到达极限了,不过,真的很不错。



希尔德赞赏的声音中既无揶揄,也无虚伪。



这是给你的褒奖,接着。



下一瞬间,金发公主的能力提升了一个等级。



立刻,急剧的速度变化令真由来不及防御。



从表面看来,希尔德只是轻轻地挥出拳头,但实际上,其势头却异常惊人,拳头直接击中了真由的下巴。从时机、角度等任何方面来说,这一击都是完美无缺的,简直能让人想象到真由被击中以后头晕目眩的情景。



!



真由的眼瞳扩大,焦点变得模糊,直接趴倒在草坪上。如果受到这样的攻击还能够站起来的话,那就不是脊椎动物了。



月村真由,不是你必须保护的人吗?



这时候,峻护单膝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希尔德两只娇小的脚则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起来,你还蛮有精神的嘛。虽然那家伙已经遍体鳞伤了,但还是一直撑到了现在。与她相比,你可真是没用啊,峻护。



啊,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峻护心中的那种感觉再度膨胀,而且这一次是爆发性的,甚至将整颗心都笼罩了起来。而且,即使如此,似乎也仍不满足,还在一个劲儿地向内心以外的地方膨胀。



啊,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应该有什么词可以很好的形容现在的这种感觉。



虽然刚才有人捣乱,但接下来又到了我享受的时间了。看在真由发挥出如此本领的份上,我就来听听你的遗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峻护步履蹒跚地站了起来,希尔德不禁皱起眉头。



哦,还能站起来吗?



虽然希尔德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但峻护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趴在地上的真由身旁,蹲了下去。



对不起,月村小姐,我真是一个没用的混蛋。



轻抚着真由蓬乱的头发,峻护帮她整理好,凝视着真由无力紧闭的双眼,静静地、重重地说道: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是个男人,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在道别吗?



突然间,峻护将要说出的话被中途打断。



真是无聊的感伤,不过算了。月村真由也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骨气,你也应该回报一下她的功劳。



这一次,是希尔德的话被中途打断了。



该说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动吧。刚一站起来的峻护就握紧拳头,向希尔德打了过来。



这是奄奄一息的峻护发出的一击。眼前的希尔德轻轻一侧头,便躲过了他的攻击,然后发出了一记沉重的还击。



被击飞的身体,流逝的景色,摔倒在地时的讨厌声音。



没想到你还有攻击的力气,不过



希尔德的话再次被中途打断。趴在地上的峻护又站了起来,痉挛的手脚缓慢而难看的移动着,就像无法死去一样,但在倒地以后,又马上站了起来,没有片刻耽搁。



看着峻护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希尔德这次更加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峻护当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继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时候的希尔德眯起了眼睛,充满了疑问,但她仍旧毫不留情地向走近的峻护发起了攻击。



被击飞的身体,流逝的景色,摔倒在地时的讨厌声音。



还有立刻又站了起来的峻护。



你这是在干什么?



连希尔德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经过大量出血,希尔德现在的力气应该不及以前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峻护击飞。在受到几十次攻击以后,峻护竟然还能像不死人一样立刻站起来,并无数次地向希尔德加德走去。他没有什么计策、方法,只是不停地站起来,然后走过去。



你是在自暴自弃吗?还是大脑失去了意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了?还是



你好烦。



ʲô?



我说你好烦,闭嘴。



公主的眉间、双肩开始出现危险的低气压,并且迅速膨胀,如果其中带有电荷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放电了。这时候,希尔德的身旁形成了压倒周围的霸气,或者说是战斗的气息。



峻护仍旧慢慢地走了过来,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啊!



仰望被浓雾笼罩的上空,峻护突然若有所悟般地嘀咕道:



我明白了,我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这句话来了,因为平时不怎么使用,所以都被我忘个一干二净了。



他低下头,俯视着眼前的少女。



恶心。



你说什么?



我说恶心,就是恶心。



峻护的意识突然开始自由翱翔。



他的视野变得一片雪白。同时,他脆弱的膝盖开始变得无力,但他仍然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强自支撑着。只见他向撑在膝盖上的手加重力道,顽强地支撑着,指甲几乎快要陷入肉里,手背上暴起的血管仿佛要爆出血来。



我很没用,什么都不知道,一遇到麻烦便会马上逃走。脑袋又笨,考虑又不周到,虽然多少有些力量,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靠不住,丝毫不值得期待。啊,首先,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非常的恶心。



真由争取到的时间支撑着峻护。虽然恢复的体力微乎其微,但这些体力已经足够峻护去做他想做,而且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不过,让我感到更恶心的是你,希尔德。你说了很多抱怨不幸的话吧。但你至少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了这个能力,就可以无所不能。实际上,你所生活的人生是值得尊敬的,你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没有死,还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你真的很了不起,就是个超人。虽然你只生活了十年,但已经像仙人一样了,并不是因为打扮得漂亮,而是从本质上就像个仙人。啊,混蛋,恶心。



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希尔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是在以一个不会正常说话的人为对手吗根本就是在独自表演一出闹剧吗



吵死了。这个我知道。



确实被打得过头了,脑子几乎无法思考也是事实。即便峻护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丑态。



可是,峻护就是想说。



关于无理。



关于自己的软弱。



或者关于对手的强大。



关于丑、关于美、关于可能、关于光明。



关于叛逆、关于愤怒、关于绝望、关于希望。



关于蔚蓝的天空、关于在夜晚森林的树洞里一直睁着眼睛的蝙蝠。



关于悲伤。



关于温暖。



峻护考虑的事情与感情一起不停地旋转着,令他只能捉住其中的某段碎片。



即使认真地说,他也很难将自己想说的意思表达出百分之一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一件事。



自己现在也许在唾弃上天。



啊,混蛋,真的很恶心。所有的一切都很恶心。无论什么都很恶心。



这时候,峻护口中含混不清地咒骂着。他每踏出一步都要花好几秒的时间,关节和筋脉都变得十分脆弱,只有眼睛在闪闪发光,就像飘满油花的汤一样,狠狠地盯着让自己恶心的原因。



所以,我要揍你。



惊人的丑态,与真由展现出的潇洒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这是他必须做的。



不打这家伙一拳就不罢休。



不打这家伙一拳的话,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总是,就是要揍她。



死了都要揍她,变成鬼也要揍她。



这和你是男是女没关系,和你多么了不起也没关系,就算你是让姐姐和美树彦都低头的对手也好,是这个世界的王者也好,不,就算你是神也好,我都不会客气的。



峻护意识模糊地俯视着眼前这位身材娇小而又很了不起的少女。



这就是我的回答。



峻护高高地举起拳头。



我要揍飞你,然后,变得幸福吧。



接着,又响起一声闷响。



********



等到峻护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挥出了拳头。



在仍未散去的浓密晨雾中,峻护的脑中一片空明,他开始确认着眼前的情况。



仿佛伸出手去就能抓住的浓雾,宛如间接照明般的模糊阳光,散布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还有自己那会令医生目瞪口呆的身体。



还有



伸出的手臂和手臂前端的拳头,以及拳头击中的东西。



太幼稚了。



峻护的拳头击中了希尔德的脸颊,而她仍然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



这不是你的主张,更不是什么回答,这和婴儿的哭泣有什么分别?完全没有什么道理,根本就是你感情的无用宣泄。



希尔德纹丝不动。



峻护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打在一块巨岩或是一颗巨树上。



无论是被击中前,被击中时,还是被击中后,她都纹丝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挥拳的对手,从正面实实在在地承受了对手的攻击,展现出了如大地般宽广的胸怀。



不过。



突然,她如蔷薇般的嘴角流下一道红色的液体。



你的心中有愤怒,有悲哀,有真挚,有精力,有焦急,有热情,而且,最重要的是



希尔德突然笑了起来,露出如珍珠般的雪白牙齿。此刻,她冰蓝色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明智和理性,浑身静静地释放出王者的威严。



最重要的是,你的拳头中有爱。即使神精尚未完全觉醒,你也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展现出了十二分的你。现在,我接受你的回答了。



那那个



嗯?什么事?



终于,峻护从僵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脸色苍白地向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我不经意竟然对女人出手了,我在想什么昵总之,真的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嗯嗯?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只听见希尔德快活的笑声冲破晨雾,在空中回响。



你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啊!如果对你的无礼举动逐一问罪的话,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哈啊。不。那个。啊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拳头吧!虽然没有粉碎,但应该已经断了两三根手指了吧。



哎?



看到冷静的公主第一次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峻护感到十分的意外。没想到一直呆若木鸡的他听到希尔德这么一说后,才回过神来,发现拳头已经肿大了一倍,同时传来了一阵剧痛,浑身上下所有的部位都发出了哀鸣。显然,峻护脸色苍白的原因已经与刚才有所不同了。



啊,痛,好痛!



啊哈哈,那是自然的了!能感到疼痛就证明你还活着!与我交手却仍然活着,你要对此心怀感激,然后,就好好地承受痛苦吧!



~~~~!



峻护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不住地揉着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痛得泪流满面。然而,金发公主俯视着他,再次快活地大笑起来。



抬起头来,峻护一边恨恨地仰视着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的罪魁祸首,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这位公主究竟拥有怎样的身体结构啊虽然峻护当时的身体状态很弱,但他发出的一拳集中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并是在对手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击中。就算是一根结实的木头都会被击断的,可她受了这一拳之后竟然仍旧若无其事,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不,岂止是若无其事,希尔德的柔弱肌肤丝毫没有肿起来或是受伤的痕迹。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从嘴角流出的那道红色液体,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峻护可真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生物了。如瓷器般雪白的脸颊仿佛人造物体一般,充满了血色



(。不,等等。)



充满了血色?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峻护知道她刚才的失血程度。当然,那些血液都是真的,直到现在,她浑身上下还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甚至连峻护都能感觉到她溅到自己身上的鲜血温度,而且,她刚才还面色苍白,确实是受到了大量出血的影响。



怎么了?峻护,你的脸色很差啊。



虽然希尔德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已经完全看透了峻护的内心,此前一直透露出冷静的冰蓝色眼睛,如今也依稀可见揶揄的神色。



难道峻护不禁想到。



在这种状态下,那可能吗?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戏吗?



虽然希尔德刚才看上去意识不清,口中也不停地胡言乱语,难道那些都是她早已计算好的吗?峻护也感到有些茫然可是,峻护并不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希尔德的表演,他也不想这样认为,那么,希尔德的表演究竟从何时开始,又到哪里为止呢



峻护,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什么好奇怪的。



希尔德撩了撩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头发,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无畏的笑容,开口说道:



因为你的对手可是我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啊。



峻护立刻无话可说了。



他彻底折服了。



不要露出这样一副惊讶的表情嘛,你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能力,你必须成为我的丈夫。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感到惊讶呢?



啊对不起。



ʲô?



你说的什么?是指什么?我看不出你是在问我。你是指烧剩下来的灰吗?还是在说肺脏?无论是哪一个,你现在问我也没用啊。(注:在日语中.灰和肺脏的发音与峻护所说的什么相同.)



不是这个!你刚才说我必须成为你的丈夫



啊,你是说那个啊



希尔德轻轻点了点头。



你有幸成为我丈夫的第一个候补人选了。嗯,很高兴吧?



你说什么!?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



那是当然的了,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说出来,或者说是我特别细心地注意不让你察觉到。如果你知道这件事的话,就会感到很轻松了吧,恐怕在任何火烧眉毛的情况下,都不会感到紧张,又哪里会像刚才那样展现出自己男子气概呢?



这时候,希尔德加德干脆地说道:



不用说凉子和美树彦,就连夏洛特都不知道这件事,好像只有君特稍微察觉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不那个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极东之地,为什么会对你进行测试?凉子和美树彦的委托只不过是顺手而已。



怎、怎么会是这样不,等等



峻护不停地挠着头,借以整理混乱的思绪。



你说的是真的吗?也就是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找结婚的对象?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就如此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浑身浴血,豁出性命来测试你是胡作非为?



峻护理所当然的提出了疑问,而希尔德则是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开口说道:



为了寻找能陪伴自己一生的对象,豁出性命是理所当然的吧?这是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合弃所有一切的事情,不是吗?



不,也许从道理上来说是这样,可是



不管怎样超越别人,我都逃不出生物的桎梏。而且,生物必须雌雄配对,才能延续生命。这是我在这个已经活够了的世界上唯一该做的事,也是我唯一的义务,也可以说是我给自己留的作业,或者说是希望。



不,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只有传说中的神精或是能够与其匹敌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对此,你表现出了一些神精的特征,我对你抱有期待,你表现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事情就是这样。



不,虽说没有辜负你的期待其实我并没有打算



实际上,你只是勉强合格罢了。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我只有将你逼到这种地步,你才能发挥出一小部分的潜能。不管你是真的神精觉醒也好,或者只是一个始终在中游徘徊的赝品也好,总之,你必须成为一个能真正和我平起平坐的男人。



不,所以



峻护。



峻护听到第一次希尔德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不只是声音。还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金发少女凝视着峻护,开口说道:



我很寂寞。



哎?



在这双眼睛的凝视下,峻护无法开口。



对人类世界来说,我是一个异类。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了解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单的一个人。短短十年,我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够了,可是我想,也许我能和你一起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



此刻的希尔德既非拥有超人力量的神戎,又非那位高傲聪明、专横无理的公主。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你能否和我一起度过一生?



在希尔德冰蓝色双眸的注视下,峻护的魂仿佛都被勾走了。这时候,他呆呆地想起来一件事。



老管家在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后,对峻护所说的话。



【希尔德小姐就托付给您了。】



难道他这句话便是这个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希尔德不安地看着峻护,而此刻,峻护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啊啊,不,那个



我拥有无尽的权力和财富,这你应该知道。同时,我还是一个绝世美女,头脑又很聪明。按照这个国家的话来说,你算是傍上富家女了,没有人会比我的条件更好了。我有信心让你成为世界第一的丈夫。



嗯,那个首先,你还没有成年,除此以外,按照这个国家的法律条例,还有很多的障碍



这个国家的当地法律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的外表也不是问题。只需要再过几年,我就能变成一个可爱、妖艳、璀璨夺目的美人。从遗传学上来说,我也可以保证。



啊?



话音刚落,峻护不禁想到了未来的画面,不过,他随即又慌忙地摇了摇头。



而且,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我要揍飞你,然后变得幸福吧。虽然没能将我揍飞,但我真的被你打中了,只是我还没有获得幸福。难道你刚才是在说谎吗?



不,那只是我说话的习惯而已



还是你还有其他的喜欢的女人?我不会介意的。



希尔德干脆地说道:



我成为你的妻子以后,你也可以在外面找情人。我知道,滥情好色本来就是男人的本性,也是一种要强,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神戎的生存条件。对于男性神戎来说,拥有更多的女人,就相当于拥有更多的勋章。我作为你的妻子,也会因此而自豪的。







只要有必要,无论多少,我都会通融的,也会宽容这一切的。我会容忍、支持丈夫的一切,与丈夫共同进退怎么样?我有信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善良贤淑的妻子。



现在的此时此刻,峻护只觉得自己完全处于劣势。在外表还是一个幼小少女的热烈目光的凝视下,单单是峻护那老好人的性格就显得软弱不堪,何况还是在面对希尔德突然改变的态度下。



不行吗?这样还不够吗?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听你的。



希尔德又向前迈出了一步。眼前的她,冰蓝色的眼瞳中透出的不是冰冷,而是认真和顽强。



峻护被逼得无路可走,就像一个溺水者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思考能脱离这种处境的办法。幸运的是,他成功地抓住了一根稻草。







等?



等等!首先是我们约定好的事情!



约定?



只要我能展现出让你接受的东西的话,你就会竭尽全力解决目前的状况的!你是这样说的吧!?



我的确这样说过,但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



不行,万事都应该按照顺序进行!在要求我做什么之前,请先遵守自己的诺言,希尔德!



嗯。



希尔德恨恨地望向峻护。



被你这样一说,我确实会显得很弱。本来,我既可以从道理上驳倒你,也可以从肉体上撂倒你,但我必须做一个贤淑的妻子。



随即,希尔德十分不合地向后退了半步,



好吧。工作结束后来一杯红酒也是非常惬意的,为了迎来值得纪念的初夜,应该营造出最好的气氛,这也是一个好妻子的责任。没有什么能比事先除掉所有的障碍是最好的了。本来,我可以略过这些事,先品尝你的味道的,但将快乐留到最后享受,反倒更能增加喜悦的程度。



希尔德兴高采烈地说完以后,便转过身去。



那么,关于月村真由小姐的事



听峻护这么一说,希尔德才恍然大悟。在自称是峻护未来的妻子后,希尔德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其他的事情但现在必须最先考虑的正是月村真由那个救了峻护,并且也是峻护应该拯救的少女。



!



在希尔德视线的尽头,雾仿佛变得更浓了。



真由静静地站了起来。



月村小姐!你没事吧



看到这种情况,峻护慌忙地想要跑过去,但马上又停下了脚步,顿时,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里点亮了警示灯,忽明忽灭。



(ʲô?)



为了找到这种不自然感觉的源头,峻护眯起眼睛,向浓雾对面望去。



此刻,站起来的月村真由身影看上去很小。



当然,这不是距离的问题,也不是姿势的问题。可是,峻护就是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就好像真由的身体缩小了一两圈一样,或者说,就好像她认为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一种罪过。



本来以为这并不算是什么话题,所以,我也就没有特意地问过你。



一瞬间,恢复了冷静公主姿态的希尔德,向峻护确认似地问道。



关于要拯救哪一个,凉子和美树彦都没有表示什么明确的意思。关于这一点,可以由我自行定夺吗?



哎?



峻护很想问问她在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不过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警示灯在闪烁了,脑中还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



他再一次望向真由。



浓雾中,只见真由低着头,好像略微咬着嘴唇,但看不见她的视线。



峻护瞪大了眼睛望着真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



这个人究竟是谁?



恍惚间,仍然有一种自己似乎认识她的感觉。



在这种心情下,峻护呆呆地问道:



你是谁?。我



少女略微地抬起头来。



可即便抬起头,她的视线还是没有望向峻护,她的眉间仿佛充满了苦涩,用细微得仿佛要消散在浓雾中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是月村真由。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