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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1 / 2)



说到二之宫凉子的私人喷气飞机,那可是一种很值得花时间等待它到来的机型。



飞机的机身尺寸相当于一架大型客机,如此庞大的机舱只用来承载几个人,实在是太浪费了。而且机上的每位乘客都会配备特定的空姐,再加上厨房里的厨师和娱乐设施内的服务员,以及其他各类员工,职员的数量甚至达到了乘客的十倍。不难想象,机中调度极尽奢侈,餐饮很下功夫,服务无微不至,真这不愧拥有空中三星级宾馆的称号。



如此奢华的飞机,隔音性能想必也是十分超群的了。此时的丽华站在化妆室的镜子前,根本听不到涡轮旋转和机翼破风的声音。



(有想问我的事,还有,必须告诉我的事?)



丽华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润了润脸,给彻夜通宵的身体注入一些活力,从而为几分钟后的战斗做好准备是的,她有预感,对她来说,那就是一种战斗。从白翼城到这里,她一直都徘徊在圈外,在这架回国的飞机上,她终于将要接触到问题的核心部分了。



丽华用沁过香水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望向镜中的自己。



这张熟悉的面孔已经伴随了自己十七年。



这时候的丽华已经略微察觉到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将要对她说什么了。



(另一个我吗?)



从很久以前开始,丽华就感到有些不自然,但直到最近,她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导致这种不自然的原因,似乎是自己身体里面的另一个自己。从十年前丽华感到不自然开始,直到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气息对了,就是月村真由出现前后的事情。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吧?)



虽然口中说出了这个令人恐惧的单词,不过丽华仍旧显得十分冷静。当然,从确信存在另一个自己的那一瞬间开始,直到现在,丽华始终显得异常冷静。



与其说是她对此没有感觉,倒不如说此时她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就好像啊啊,果然如此一样。



从很久以前开始,北条丽华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同,并对此确信不疑。虽然她并不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里,但她总会产生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比如在湿气重的天气里,通过头发的重量,她就能够感觉到今天也许会下雨,结果就真的下雨了。



如果非要举出例子的话对了,比如丽华经常可以感觉到非常疼爱自己的父亲,时常会对自己隐瞒什么;再比如,自己的仆人保坂,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但在这种假像后面,偶尔会露出一些破绽。在这种时候,丽华敏锐的第六感,或者说是因经验而产生的直觉,就会悄悄地告诉她。



可是,这种声音过于轻微,丽华一直都认为,这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不自然感觉,从来没有对它加以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好好处理过。直到来到这里以后,这种声音才开始急剧升高,变得高亢起来,甚至直接传到了丽华的耳中。



你看,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而且,她所信赖的直觉也这么说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你便没有未来。



(虽然吉凶莫测,但如果有障碍的话不管怎样都要除掉,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啪啪。



突然间,丽华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恐怕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会令自己十分震惊,就像听到世界毁灭的预言一样,自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好!丽华再一次鼓起干劲,望向镜中的自己。柳眉紧皱,充满霸气,此刻就连自己平日里那讨厌的吊梢眼,也变得好像可以信赖一样。好,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管做什么事,首先,表面都要过得去。



刚转过身去,丽华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望向镜中伴随了自己十七年的面孔。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一见另一个自己,和她说说话,这可不是谁都能体验到的经历啊。



丽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面孔,自言自语道。



她竖起耳朵。



根本听不到涡轮旋转和机翼破风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这里的北条丽华自己。



也许会有机会的,到那时再见。



很显然,丽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另一个自己谈过好几次话了。此时,她再次转过身去。



也许,此时此刻,她正面临着一个改变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结束了乱七八糟的学园生活后,峻护在家中迎来了这一天的黑夜降临。这是希尔德规定的三天期限的第二个夜晚。



回到家中的峻护,开始了他每天都要做的家务。



距离期限只有明天一天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做家务的时候。他不是不焦急,也不是不够自觉。如果不能在明天有所表现的话,二之宫峻护的人生就会陷入黑暗无光、找不到出口的迷途中,月村真由的人生也会因失去光明而迷失。可是,正因为是在这种时候,他才会优先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做事。



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反省了,请不要那样惩罚我了



不知为什么,夏洛特双手抱膝,一个人坐在客厅的一角,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虽然峻护觉得她很讨厌,但也没有强加干涉她,只是继续自己的扫除、洗衣服、做饭等工作。



现在,峻护只有两件事可做,那就是思考和等待。



终于,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他的等待迎来了成果,奥城伊露理打来了电话。



【晚上好,峻护君,现在方便说话吗?】



啊,没问题,有什么收获吗?



【你让我做的关于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的调查】



虽然电话对面的伊露理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普通,但对于峻护来说,她此时的声音仿佛是能够带来喜讯的天籁之音。



【别嫌我哕嗦,可以用于做调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而且从我现在的立场来说,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行动,就像我们前几天说过的一样。不过,因为还有明天一天就到期了,我认为无论是多么琐碎的情报都应该告诉你,所以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啊,是这样啊。对不起,我的要求太勉强你了,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你调查到什么了?



【很遗憾,我只能告诉你,还是不知道。虽然我事前就预料到了,但我真的没想到,要获得那位金发公主的情报,竟然是如此的困难。要在当前的条件下取得突破,虽然不至于说完全不可能,但至少需要出现几个奇迹才可以。】



是这样啊其实我也多少预想到了



【虽然我想对你说,现在还不是泄气的时候。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那会让你的情绪更加低落。这次我给你打电话,与其说是给你提供新的情报,倒不如说是为了再次唤起你的注意。】



唤起我的注意?



【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这是一个比我预想的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的情况。】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没有得到其他新的具体情报吗?



【虽然我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但在特定的人周围进行搜寻活动的话,总会朦胧地看清那个人的轮廓的。如果这种说法你听不明白的话,我可以换另外一种说法。】



没想到,不苟言笑地伊露理居然说出了自己模糊的判断标准。



【从中得出的结论就是,最好不要和她产生任何关系。如果已经产生了关系的话,就不要忤逆她。根据你的实力和立场进行综合判断后,我给你一个建议与其考虑不被她支配的方法,倒不如想一想今后怎样在她的支配下度过自己的人生。】



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做不到。



【哦,那倒也是。】



终于,伊露理发出了她一贯的笑声。



【峻护君,请尽情的挣扎吧。这是你理应享有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但你要十分的小心,最好为所有可能的事态发展做好准备。当你以她为对手的时候,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发生。当然,虽然我现在提醒你要加以注意,但如果真的出事了的话,你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处理办法的。】



听起来好像她真是怪物一般。



【是的,这个比喻能够百分之百地表现出她的恐怖之处,关于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伊露理做出几乎相当于死刑宣判的断言后,又出人意料的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嗯,我说了很多不吉利的话,实际上,我对你还是相当期待的,因为你是峻护君,也许会找到办法的。】



谁知道昵,我倒觉得情况越来越绝望了。



【呵呵,你不要忘记了。峻护君可是我看上的人哦?】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峻护刚想这样回答,伊露理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样就算看上我了吗



峻护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看来,非常值得信赖的奥城伊露理这条途径也基本算是断了。



他用手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便向厨房走去。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即使心中烦恼,手上也不能闲着。



峻护手握菜刀,开始做饭。洗菜、切肉、点火其实,他根本没有确定下来做哪一种菜式,只是下意识地行动着,这就好像在思考问题时会下意识地摇腿一样,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显然,峻护也想象不出做出的菜会是什么味道,这种做菜方法就像打开福袋一样,根本不知道里面会装着什么。



在毫无生气的二之宫家中,只有厨房用具的声音在低低回响着。希尔德早上一般要早起,而且又很爱睡觉,所以现在早就上床睡觉了,两位管家也跟着休息了。峻护做好了一道又一道菜,只是他不知该做给谁吃。



那个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峻护转过身去,只见月村真由出现在厨房门口,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你在做夜宵吗?



嗯,就算是吧。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啊,我已经得到希尔德的许可了。



嗯,不用虽说是夜宵,但我做的目的并不是吃。



峻护想说自己正在考虑问题,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嗯,好吧,你来帮我吧。



啊,好。



最近真由一直不愉快,此刻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峻护身边。







她居然在中途莫名其妙地摔倒了。



你、你没事吧?



对、对不起,我脚被绊了一下啊哈哈,我真蠢啊,嗯,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真由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呵呵地笑了起来。而峻护也只能回报以苦笑。



嗯.你去削土豆皮吧。



好,我知道了。



站在峻护身旁,真由兴冲冲地将土豆拿在手中。



夜晚的厨房显得静悄悄的,只有挥舞菜刀和锅碗瓢盆的声音,宛如一场现场演奏的爵士乐,营造出一种融洽的气氛。对于这对少年少女来说,并排站在厨房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就在这时,峻护向身旁瞥了一眼,只见真由正吭哧吭哧地转动手中的土豆,显得十分笨拙,与速度相比,似乎她更重视细致的程度。在此之前,她看上去始终毫无精神,但此刻却好像已经从之前的苦闷中解脱出来了。当然,她这种做些什么就可以排遣心情的性格,倒是和峻护很像。



呵呵。



突然间,真由笑出声来。



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不是的。我只是想到,一开始来到你家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也是像这样一起做饭。



啊是啊。



峻护回想起以前的事,也不禁笑出声来。



哎?你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不,不是的。我也回想起来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时的情景。



?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比如,你将破碎的卷心菜扔进污水槽里冲走的时候,弄坏了水龙头,导致厨房被水淹没



啊!啊啊啊!不能想这些事!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很紧张啊



喂.不要停下来啊。



啊啊,对不起!



望着手忙脚乱的真由,峻护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没有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的,因为他那个时候同样也很失态。看来,在自掘坟墓暴露自己的丑事之前,是好还是换个话题。



真是不能说话啊。你看,你手里的土豆皮还没有削好呢。要是平时的你,早就已经削好了。



是、是吗?对不起!



真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想要加快速度,但被挖掘出来的陈年往事,对她的刺激可能太大了,手中的土豆好几次差点儿掉到地上。削皮的时候,连里面的果肉部分都挖了出来,工作效率根本没有丝毫提升。



对不起,月村小姐,是我不好,做饭不着急,慢慢来吧。



对、对不起,我真的太蠢了!



真由不停地摇着手,笑了起来,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距离那天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一样。想想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初夏,明明连一个夏天都还没有过完呢。



是啊,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情。



真是不可思议。发生的很多事情中,大多数是充满苦涩的记忆,但二人却极其自然地流露出了笑容。或许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大抵如淡淡的乡愁,只会清澈地流走,不留丝毫芥蒂。



此时的真由,嘴角浮现出了充满怀念的笑容,峻护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样轻松过了。自从希尔德加德风暴袭来以后,真由的脸上一直阴云密布。虽然峻护的情况一直没有什么改善,但真由的处境同样十分痛苦。她很担心被绑走的峻护,而峻护回来以后又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她。



对了,月村小姐,你有什么烦恼吗?



烦恼?月村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儿,没有没有,我很好。



是吗?我看你最近好像经常一个人发呆。



听见峻护的话,真由终于明白这件事无法再搪塞过去了。



柳眉紧皱的真由终于开口说道:



还是因为现在的状况吧,我有很多烦恼,但是二之宫君也一样,所以,请不用为我担心了。



嗯,是这样啊。



如果有什么烦恼的话,就和我说峻护本想这么说的,不过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真由好像也想对他说同样的话。峻护和真由都打算一个人承担问题,凭一己之力来解决,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也许这两个人真的很像。当然,这绝对不是在称赞他们



我现在感觉很平静,和二之宫君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听真由这么说,峻护不由得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望向了真由,但真由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有意说出这句话的。



仅仅如此,就很难得了,已经足够了,二之宫君对我很好。



很明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真由好像已经消除了所有的紧张,手中的工作也没有停下。



回头想想,从修学旅行被绑架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峻护也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事实上,峻护也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真由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小过,如果可的话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真由继续说道:



我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持续得长久些,这样就很好了,我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只是这样。



眼前的真由好像有些害羞,削皮的时候,也显得扭扭捏捏。望着她,峻护嘴角流露出了自然的微笑。



是吗?嗯,也许是这样的吧。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峻护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虽然剩下的时间很少,基本上已经不可能想出什么有效的手段了,但峻护有一种预感一从现在开始,会找到办法的。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真由。是的,二之宫峻护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即便情况看来已经四面楚歌,即便对手是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



峻护根本没想到快乐会来得这么快。他暂时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就在这时



他看到了某种红色的东西。



(红色?)



这里不应该有红色的!峻护万分困惑,再次确认了一遍。



下面,地面,真由的脚边。



?怎么了,二之宫君?



看到峻护的表情,真由感到有些不解的扭头看着他。很明显,她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此刻的她正站在血泊上。



月村



感觉真的很奇怪。不过,也正因为经过了短暂却又深刻的交往,峻护才觉得此刻的月村真由很奇怪。



比如,她总是像在考虑问题一样的发呆,无法用语言来具体形容不,应该说是意识不清。再比如,她的注意力很散漫,就像粗心大意或者毛手毛脚一样,无法说清理由另外,她平白无故的竟然也能被绊倒。虽然她有些毛手毛脚,但绝对不是笨手笨脚,可是现在却连削土豆皮这么简单的工作,也始终无法完成。



就在此刻,峻护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就在真由的膝盖下方,有一道伤口,从大小来看,与其称之为伤口,不如叫裂缝比较合适。此刻,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大量鲜血正在从裂缝中汩汩涌出。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月村真由却若无其事的。



二之宫君?



这时候,真由疑惑地看着无语的峻护,并顺着他的目光向自己的脚下望去。



啊!



显然,这一次轮到真由无语了。



与峻护不同的是,真由显得非常迟钝,就像一个急救病房的护士一样,仿佛早已见惯了濒死的伤者。



这是怎么回事!



这并非惨叫声!伤势如此严重,甚至连神经都快露出来了,可真由看到伤口,看到脚下蔓延开来的鲜血,却只是感到有些惊讶,就像主人误伤了自己的宠物一样。



是、是在刚才摔倒时弄的吗?哎、哎呀,我真是笨啊。



真由展开裙子坐在地上,借以掩盖伤口和血迹,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但她爽朗的笑声,却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啊,我真是笨蛋。如果在平时,我一感到疼痛,就能把伤口隐藏起来的真讨厌



此刻的真由又哭又笑,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峻护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了。然而,真由仍旧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让峻护看她的伤口。峻护并未理会她的反应,径直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望向受伤的地方。



没、没事的,只是小伤,只要止血消毒,用绷带包起来就行了,根本没有缝针的必要。我的经验告诉我没事的,真的,因为梦妖在这方面的抵抗力是相当强的。



不过,这时候的峻护对真由的话可是带理不理的,只是默默地处理着伤口,就像真由说的一样止血、消毒、包扎。



在峻护开始擦拭地面上的血迹的时候,不等峻护问起来,真由便开始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没有感觉。



痛、痒、冷、热、触觉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在雾岛忍袭击这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感觉到了,到修学旅行的时候,就变得严重起来。而且,醒来的时候,会感到意识模糊,一不小心的话,一个小时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有意识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还有,我的身体组织可能正在逐渐变弱,皮肤稍微碰一下就会裂开。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抬起头来的真由,依然笑容满面,并摆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不过没关系,目前我还能坚持,只要小心点儿的话,就不会摔倒了即使这样也做不到的话,我只要一动不动就没事了。所以,请不要难过,二之宫君。你看,真的没事,你看你看。



哈、哈没想到真由此时此刻居然做出了模仿拳击的动作。



虽然峻护很想勉强挤出笑容,可惜根本做不到。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真由那毫无血色的青白小手里透出的冰冷。



种种事态相互联系,宛如水在沙中渗透一般。这个无法吸食精气的梦妖真由,由此引发了脱瘾症状和种种健康上的问题,而且就在此时此刻。(注:脱痛症状,习惯摄取麻醉剂、兴奋刘、酒精等,弄处在中毒状态的人.在突煞中断摄取时产生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强烈症状.)



对不起,月村小姐。



峻护勉强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我太笨,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刹那间,峻护完全惊呆了。像自己这样的大笨蛋,全世界都找不出一个来,即使找遍过去和未来,也都找不到一个比自己更笨的笨蛋。



还说什么为了月村?为了她而努力?说什么梦话呢?我这个到死都不能原谅的大笨蛋大混蛋,居然连她在烦恼什么,害怕什么,恐惧什么,这种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混蛋一种冲动突然席卷而来。此时此刻,峻护很想将这颗笨蛋脑袋割下来,拽出里面的东西,踩个稀巴烂。他想狂喊,直到喉咙沙哑;他想挥舞拳头,将所见的一切都砸个稀烂,他想一直砸到拳头碎裂,骨肉分离,拳头打没了就用手臂,手臂打没了就用肩膀,直到整个身体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但他全部的理智都在控制着这种冲动。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因为这个身体现在还有用。



一次,两次峻护做着深呼吸,终于说出了有意义的话。



混蛋。说什么没有注意到,明明是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我的任务可是保护月村小姐啊混蛋,我真是



不要这样,二之宫君。



这时的真由以她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如此说道对此,峻护惊讶地抬起头来,好像在确认这句话是否真的是从真由口中说出来的。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过多的负担了。所以,从今以后,请不要再让我成为二之宫君的负担了。请不要再勉强你自己了。



如果我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你的负担的话,我也会考虑解决的办法的,所以



突然间,峻护觉得眼前少女眼瞳中的光芒就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此时的峻护产生了一种完全不合时宜的想法他觉得真由好美。就在这一时刻,坚强战胜了软弱,这种坚强仿佛带着莹光一样,或者说正因为要燃烧殆尽,才会绽放出夺目的生命之光。



哈哈,真有你的啊。



随即,峻护一边斥责着看得入迷的自己,一边开玩笑地说道。



然后,他向自己命令道。



好吧,二之宫峻护,你要冷静下来,为了做完该做的事。要保持头脑冷静,内心火热。



月村小姐,你这样说,反倒会让我感到负担更重呀。哎呀,真有你的,简直就像在强迫我一样,你这是不是反语啊?



啊,反语?



也就是说,你实际上想表达的意思与说出的话正好相反。就像这样我太辛苦了,所以你一定要帮我点什么,如果你认为这样就成为了我的负担,那就不要告诉我。



哎哎哎哎!?



真由严肃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惊愕。



对、对不起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哈哈,别担心,月村小姐,因为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负担。正如你所说,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是、是吗?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看到真由真地松了口气,峻护继续笑着说道:



已经很晚了,菜就做到这儿,快点儿睡觉吧。不管再怎样坚强,不休息的话,伤是不会好的,对吧?



啊,是的。



正好,我们做了这么多菜,吃完再睡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营养与休息同样重要。



是的,那么,二之宫君也一起吃吧。



看来,这是一顿出乎意料的豪华夜宵。



峻护一边和真由闲聊着,一边吃着饭,同时,他也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是的,他并没有将真由当成一个负担,他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让真由为自己担心。



是的如果区区一个女子,就会成为自己的负担的话,那自己还算什么男人呢?



这种程度就说不行的话,作为男人存在的意义,又何在昵?



当然,月村真由区区一个女子是很轻的,两三个人就可以承担了。



我二之宫峻护要用这双手打开未来。



********



第二天清晨。



二之宫家所在的山丘上,笼罩起一层乳白色的雾霭,在夏天的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



(是雾啊。)



峻护一夜未眠。此刻,窗外的明亮景色映人了眼帘。只要是晴天,太阳就会向大地投射出光芒,可如今,太阳被浓厚细密的水珠所遮蔽,在天空上的轮廓有些模糊,好像在害羞一般。



(好,出发。)



从床上坐起身,峻护走出了房间。虽然一夜未眠,但脸上并未显出疲惫之色。显然,在这一夜里,他已经好好地沉淀了自己的精神,或者说是觉悟。此刻,斗志昂扬得令他自己都很震惊,而且,内心一片空明。可以说,现在的状态再好不过了。



走出大门,雾比想象中的更浓,人就好像被包裹在浓密的雾中一样,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握住一把棉花糖,估计可见度只有十米左右。



踏着被露水浸湿的草坪,峻护来到庭院中央,看到雾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正坐在从露台上搬来的白色椅子上,望着围在二之宫家周围的杂木林。



而君特2罗森海姆一如既往的穿着高品位的晚礼服,笔直地站在希尔德的斜后方。



哟。



这时候,虽然希尔德察觉到了峻护的气息,但仅仅向他瞥了一眼。



你今天看起来颇有男子气概啊,想必你已经察觉到真由的事了吧?



希尔德,我有话对你说。



Ŷ?



希尔德懒洋洋地将椅子转向了峻护的方向。



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期限呢,你还可以继续挣扎。



不,已经够了。



呵呵,够了?



看到峻护坚定的眼神,金发公主多少产生了点兴趣。



故弄玄虚?自暴自弃?还是表现出了真正的自信?我希望这不是你的骄傲自负或是误会。



那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尽力做到最好,当然,是为了我不能失去的人。



嗯,看来你已经抓住些什么了



眼前的希尔德慢慢地盘起腿,用一只手撑着脸颊,开口说道。



好,让我看看你是怎样完成我给你留的作业的吧。



我并没有完成作业,也没有抓住什么重点,我只是想和你谈判。



希尔德平静如水的冰蓝色眼瞳略带惊讶地凝视着峻护,而峻护也毫不示弱地表现出了自己的镇静。



我的要求之前已经说过了,解除对我有形的和无形的束缚,还我自由。还有,为了救月村小姐,请展现你的无所不能。



我已经知道你的要求了,只要你能满足我所提出来的条件只要你能展示出打动我的东西的话,我就会满足你的愿望。在此,我再次陈述我的意思。对了,你说要和我谈判?既然说到谈判,你就应该已经有了某种提议、提示和提供的东西了吧?



嗯,我想了很多



是的,峻护想了很多。可以说,在这几天里,峻护精神和肉体上的所有活动,都集中在这一点上了。



与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这个强大的对手进行谈判,二之宫峻护究竟能拿出什么值得交易的东西呢?



很明显,与希尔德相比,峻护在所有的方面都显得微不足道,或许只相当于一粒微尘。不要说与希尔德相比,就算与差距较小的凉子和美树彦相比,峻护都显得很渺小,充其量,他只是一个毛孩子。如果与其他的大多数人相比的话,也许还能得到锻炼的机会,但也只不过是些小经验而已。当然,他再怎样努力都拿不出能摆上台面的东西。



可是,除了一个。



作为交易的东西,我只有这个。



看到峻护的手伸入前面的衣袋,希尔德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



我要提出的就是我自己。



峻护用坚定不移的目光盯着谈判对手,将握在手中的切纸刀放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



峻护只不过是拿出了最后的一张王牌而已。



是的,除了二之宫峻护的性命以外,他已经拿不出什么了。



希尔德,与你相比,我这样的人就像垃圾一样。从才能来说也好,从能力来说也好,我的确都很微不足道。可是,让你垂青于我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我的精气。



希尔德曾经这么说过品尝过峻护精气的人,要么成为他的奴隶,要么让他成为自己的奴隶,只有这两种选择。



还有一位吸食过峻护精气的人奥城伊露理也证实过峻护精气的味道,有一种毒品般的魅力。



据说,关于神精这种存在的知识,其实已经由来已久。与普通人相比,神戎可以发挥出更高级别的能力,而在神戎中,还有能够发挥出更加出众的能力的神精存在。从远古以来,它就成为神戎血族之间权力斗争的导火索,而其是否真实存在,则一直没有得到过确认。



但是,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也许,峻护是神精的可能性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希尔德不知道那是不是神精,但峻护的精气,她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换句话说,这一点的重要性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你并没有将我当作纯粹的奴隶、纯粹的所有物,对此,我要表示感谢。也许我现在所做的事,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做法。



峻护放在脖子上的小刀猛然加重了力道。



虽然这把切纸刀看上去就像个玩具一样,但它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喜欢的精气,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很明显,峻护在赌。



对于希尔德来说,或许峻护的精气就像酒和香烟一样的嗜好品吧。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放手,失去他也绝不会影响她的生命。老实说,在被绑架的时候,峻护就不确信是否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她的心。更何况,他昨天还亲眼目睹了那件事情的全部过程。希尔德会对那名自杀者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对待生死极其冷静的她,自己这样的做法究竟能否管用呢?



这哪里是简单的赌博,完全就是孤注一掷,事情的结果会决定这种做法是否属于有勇无谋。



即便如此,峻护也只能这样做。从希尔德的态度来看,毫无疑问,峻护的精气是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能够用来进行谈判的也仅此而已了。之后,就要看峻护能表现得多认真了也就是说,接下来就要看峻护的谈判技巧了。



战争开始了。金发公主会表现出怎样的反应呢?



呵呵呵。



她冰蓝色的眼中立刻发出了冰冷的目光,等待着峻护回答的希尔德又重新慢慢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接着,她弯着身子,双肩颤抖,闷声闷气地笑着说道:



呵呵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呵呵呵



由于她低着头,不知道她脸上是何表情。也许,她这样做是在争取考虑的时间。



随后,峻护又积极地发起了攻势。



难道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说着,他手上加重了力道。



刀子割破皮肤,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肌肤上。



虽然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我不想如此简单的就成为你的奴隶。啊,的确,我现在并不是一个人,我还肩负着月村小姐的未来,所.以,就算为了月村小姐,我也必须有效地使用我这条性命。



说完,他望向了谈判对手。



不过怎么说呢,压在我肩上的重担,在这一瞬间变得更重了,也许我的手会不受控制地滑动呢。这科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作为谈判技巧的一环,峻护做得很好。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开玩笑。峻护的话中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当然,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峻护能从这虚实交织的谈判中抽出多少实的部分,并将其夸大给希尔德看。



呵呵哎呀哎呀,峻护,我并不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好难办啊。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今后就无法品尝到至高无上的精气了。如果这至高无上的美味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我会感到很寂寞的呵呵呵。



显然,希尔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眼前的她仍旧不停发出闷声闷气的笑声,不过,她的表情则不得而知。看上去,她的内心并未因峻护的谈判而产生动摇。



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吗?现在的希尔德看上去还没有想坐下来谈判的意思。她是真的如此从容不迫,还是故意表现得从容不迫呢?还是已经看到胜算了呢?不,难道她已经开始遏制峻护的行动了吗?



是的,这种情况最符合目前的现状。如果她束缚住峻护的身体,夺走他手中的刀子,一切就都徒劳无功了,那样一来,游戏就真的结束了。这一次,希尔德就会彻底地剥夺他的自由,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奴隶的。



此刻,峻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地望向希尔德。只见希尔德正坐在椅子中呵呵地笑着,君特则稳稳地站在她的斜后方,面无表情。面对这一切,会有谁来制住峻护呢?希尔德正坐在椅子上,如果她要做出任何举动的话,都是来不及的,只要峻护加以注意,是能够闪避开的。从峻护与君特的距离来看,如果君特有什么举动的话,峻护也能及时的做出反应。难道夏洛特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准备好了吗?



现在,还看不出任何迹象。可是,希尔德很有可能已经采用某种能制住峻护的手段了。



就在峻护张开嘴,打算对此进行牵制的时候。



真无聊。



希尔德突然抬起头来。



实在是太无聊了。



立刻,峻护背上感到了一种恶寒。



如芭比娃娃般精致的脸孔上,希尔德仍旧毫无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仿佛要将峻护禁闭在永久的冻土里一样。



当然,这本身都是她平时就表现出来的神情,在此,不需要特别描写。



不过,可是,但是。



的确不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一下子就变得与峻护所知道的希尔德不一样了。



峻护,你在这几天里得出的结论,就只有这些吗?还是你已经放弃了?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已经完蛋了吗?



此前,希尔德从未这样嘲讽过峻护。看起来,她并不是将峻护当作了垃圾,而是认为峻护就是垃圾。



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希尔德的眼瞳中显示出了绝对零度的冷酷。



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她的纤纤细手做出手刀的形状,然后,快速地挥了下去。



向着自己的脖子。



ʲô



鲜血喷出,宛如喷泉一般,或者说像坏掉的自来水管一样。



一瞬间,鲜红色的液体高高地溅在空中,化作一阵不祥的雨,立刻,周围充满了生锈般的温热气息,在乳白色的雾霭中,这里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刑场。



你打算怎么办?峻护。



站在自己的血雨中,希尔德就像在淋浴一样,但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在她冰蓝色的眼瞳中,有种冰冷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她望向峻护的目光就像要将他当作昆虫标本钉在纸上一样。



就算是我,一直这样出血不止的话,也会很快死掉的。你打算怎么办?我要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奴隶,同时,我也许还是唯一一个能够救月村真由的人,面对这样的对手,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此刻,希尔德的失血量应该已经可以论升来计算了,但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颤抖。虽然肌肤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就像亡灵一样,但她娇小身体里发出的霸气却愈发强烈,愈发炫目。



就这样一直呆呆的站着的话,所有的一切终究会结束的,这就是你所希望的结局吗?自己不做出任何选择,而是任凭时间流逝来解决问题吗?那样也好,就像个稻草人一样,暴露你的丑态也好。



听到希尔德的嘲弄,峻护终于回过神来。此时,他脑海中涌起一种感觉,想要开口大叫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峻护就确认了眼前的情况。正如希尔德本人所说,如果这样置之不理的话,她的生命就会像风中的烛火一样熄灭。鲜血依旧不停地从颈动脉中喷出,此刻,本来应该保护主人的管家却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倒是真的很像一个稻草人。看来,管家不仅不打算帮主人止血,他甚至表现得毫不在意,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极其冷静地观赏着峻护的恐慌。



这哪里是谈判。



就在这时,峻护抬起僵硬的双脚,跑了过去,向希尔德的脖子伸出手,就像要挽救马上就要冲出边线的球一样。



峻护的身体立刻被溅了一身鲜血。他一边忍着浓重的血腥味,一边拼命地止住希尔德生命的流失。







如今的少女浑身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她看着峻护,鼻中哼出了声音。这应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应该说是无所谓的。



这样既阻止了你的自残,我又毫不费力地捡回了一条命差距很大吧?我真的被你威胁了吗?



不要管这些了!快点儿去医院!必须立刻急救!



没有这个必要。



希尔德毫不在意地说道,好像自己只是擦破了膝盖,或者只是受到了轻微的跌打损伤。



只要止住血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峻护差点儿脱口而出骂她笨蛋。当然,她脖子上的伤可与昨晚真由的伤不同,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致命伤。按照目前的出血量来看,就算在一瞬间缝合动脉并进行输血,活下来的机会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如果要送到医院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哎?



突然间,峻护瞪大了眼睛。



即使一直用手按在希尔德的脖子上借以止血,但仍汹涌而出的血流伴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源源涌出的血流现在突然停住了。可刚才明明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鲜血都会不停地从指缝间涌出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有这些犹豫的时间,倒不如多对我进行一些调查。



公主发出了嘲笑,虽然肌肤依然因大量失血而呈现出苍白色,但眼中却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光芒。



你的对手可是我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哦!



峻护哑口无言,默默向后退去。



他的手也随之离开了希尔德的脖子。



已经没有必要再为她止血了。伤口原本在大量的出血,就像下雨一样,但此刻,血就像从关紧的水龙头漏出的细小水流一样,不久就会完全停止的。



只有仍然张得大大的伤口,以及地上的红色血泊证明了刚才发生的惨剧。



峻护,到清算的时候了。



浑身都被染成血色的公主快速地站起身来。对一般人而言,她刚才流的血不仅能让人昏过去,而且已经足以造成死亡了。但此刻,她双脚牢牢的站在被染成绯红色的草坪上,支撑着她娇小的身躯。



本来,我对你已经十分宽大了。



希尔德向前迈出了一步,而峻护则被迫退了一步。



我笑着宽恕了你的无能、蒙昧、愚笨,我不断的给你时间、机会、提示。对于与虫子没什么分别的你,我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已经做得够多了。



紧接着,希尔德又向前迫近一步,而峻护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你最后做出的回答就是这样的吗?尽力做到最好就是这样吗?



顿时,峻护的脸上流下了冷汗,滴落到脚下。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峻护所有的神经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栗,手脚已经无法按照自己意识来行动了。他的本能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在发出警报。现在,他只想立刻转过身去,惊慌逃窜。当然,跑到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过于危险的女人就行。



真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峻护觉得她就是一个怪物。



在飞艇中第一次与希尔德见面的时候,峻护便从她身上感到了一种与常人完全不同的东西,在感觉到战栗的同时,峻护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自己最苦涩的回忆。



现在想想,真该嘲笑那时的自己。看来,当时感觉到的恐惧和战栗只不过是用来骗小孩子的,现在的这个希尔德才真正称得上是一个怪物。



原本我非常期待你这样的男人能向我展示什么的。一开始还不错,你表现出了一点点能够满足我期待的东西。为此,我对你的可能性也进行了适当的投资。



眼下,金发少女用冰一般的目光盯着峻护,浑身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压力,简直就像一场暴风雨要降临一样。如果她释放出的霸气具有物理上的力量的话,恐怕以她为中心而产生的龙卷风,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然后,撕扯得粉碎。



时间、智慧、精力我对你所有的付出,如果换算成金钱的话,会有多少?如果换算成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经常使用的单位时薪的话,即使按照最低标准来衡量,我的付出恐怕也不下亿元了吧?不,这种换算归根结底只是文字游戏,呵呵,你就当作没听见吧。我只是想用浅显易懂的话来告诉你,我有多么的失望。



此刻,浑身是血的少女拨开浓雾,就像游在水中一样,慢慢地走近峻护。



峻护突然间感觉到,仅仅在这一瞬间,她冰蓝色的眼瞳中便释放出了自已难以承受的威严。



砰。



后背传来了硬硬的感觉。



围在庭院四周的榆树阻挡了峻护的退路。



如你所见,我是个小孩子。



是吗?



此刻,她的心情很不好。她带着傲慢、难以取悦、容易波动的情绪,就像一把磨快了的刀,仿佛碰一碰就会被她切开一样。



她同时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危险性,拥有强大的力量,很有可能会冲动地施展出自己的实力,但她也同时具备了极度理性的自律精神。此刻的她,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但却并没有让自己出鞘,也没有让自己自由随意地挥舞。



是的。



她冰蓝色的眼中摇曳着火焰,第一次,她露出了愤怒的情绪。



如果一个小孩子玩腻了玩具,你知道她会把那个玩具怎么样吗?



转瞬之间。



宛如爆炸般的冲击向峻护袭来,转眼之间,他这个足有70公斤重的身体便像木屑一般飞了出去。



********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还是肌肤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被缓慢侵蚀的身体推开袭来的深深睡意,真由刚睁开眼睛,就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此刻,她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贴近了窗户,自己模模糊糊的意识有种直觉,将自己唤醒的原因此刻就在那里



真由顿时大吃一惊。



庭院里一片血?白,从远处就清晰可见。



被染成同样颜色的少女挥动手臂,就像在驱赶苍蝇一样,而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就十分轻松地将真由重要的同居人击飞了出去。



而此时,真由已经跑了出去。



平时真由的脑子总是处于犹豫观望的状态,但此刻,它开始令人惊讶地转动了起来。与精神错乱只有一线之差的她,也知道出事了,而且,这件事还会给峻护带来致命的危机,所以,她必须阻止,必须阻止争斗,救出峻护。



但应该怎么做呢?怎样才能阻止那个金发少女呢?



没有时间犹豫和思考了,匆忙地跑下楼梯,真由撞开大门,跑到庭院中。



等等。



一个平静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令真由停下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真由?



一个人从入口附近的柱子后面缓缓走出,站在真由身前,正是身穿晚礼服的红发旧友。



干什么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救二之宫君。



哦,是吗?



请退开,夏洛特。



红发少女并未回答真由的话,只是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支香烟,慢慢地点着,吸了一口。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或者杀气。但很明显,她并不打算就这样让真由通过。



在寄宿生活的时代,她之所以能够在老师和前辈们的监视下不断的进行问题行动的万国博览会,也正是因为她手段十分的强硬。显然,真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你说要去救他。真由,你打算怎么救他呢?



这个



就在真由张口结舌的同时,一声闷响传入耳中。这是肉和骨头受到重创时发出的声音,是真由再也不想在人生中听见的声音,更何况,那声音还是从二之宫峻护的身体上发出来的。



二之宫君



下意识地真由想要跑过去,可她却因夏洛特的目光而停下了脚步。



你不可能用暴力阻止得了她,可除此以外的手段更没用。就算迟钝的你,也应该知道吧?那个人希尔德小姐是什么人?。夏洛特。



真由克制住心中的焦急,向旧友问道:



夏洛特,你不想阻止你的主人希尔德做这样的事吗?



我知道,希尔德只能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总之,她很有实力。所以,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拥有随意处置二之宫君的权利。可是,希尔德自己希望做出这样的事情吗?那是她真正的想法吗?



听到真由的问题,红发少女并未立即做出回答,只是沉默地吸着烟,视线在空中飘忽不定。虽然她的表情仍然未变,但可以看得出,正有无数感情在她心中涡旋,令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我做不到。



过了不久,夏洛特低声说道。



我无法改变她的心意。不仅我不行,我祖父也不行。



说完,夏洛特便移开了视线。



此刻的她,视线望向了另一个身穿晚礼服的人。



稳重而有魅力的老管家笔直地站在那里,表情不变地望着在眼前执行的私刑是的,这只能被称为私刑。站在那里的并不是君特罗森海姆这个人,只是一个严谨忠诚的老管家,因此,反倒可以看懂他并不简单的内心。



如果说有人能够阻止的话没有别人,只能是二之宫峻护。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拯救他自己。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真由。



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后,夏洛特再次开口说道。



你打算怎么帮他?



这次轮到真由陷入沉默了,旧友继续极其冷静地问道:



如果你想召唤出另一个你的话我的任务便是阻止你这样做,真由。



*********



峻护已经不知道受过多少次这种宛如被粗木棒殴打一般的冲击了。



在超过十次以后,峻护便放弃了计算次数,这一次也许是一第十四次左右。



做出防御动作的双臂仿佛在哀鸣,即便如此,峻护仍旧像一张纸一样飞了出去。



好不容易后背着地,峻护立刻便做出了防护动作,身体在被雾霭浸润的草坪上滑出十米后,终于停了下来,身上的剧痛令他的脸变得扭曲了,已经无数次缓冲掉致命冲击的臂骨,这时候终于承受不住了。



果然像我所想的一样无法自如的行动呢。



此刻,浑身是血的少女极其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感想,继续慢慢的向峻护走近。



只见她的手一会儿呈握拳状,一会儿又松开。



明明应该是我已经习惯的身体,但感觉却像变成了一个生锈的铁皮娃娃一样,意识很模糊,就像刚刚从一百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样,或者说,就像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那种酩酊大醉的感觉。当然,我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长吁短叹昵,这对于一个拥有很多绰号的恐怖存在来说,是多么脆弱的事情啊。



那是理所当然的。她刚才的出血量足以令一个普通人气绝身亡了。如果毫不知情的人目睹了这一情景的话,肯定百分之百的会认为这是在拍摄恐怖电影。



可是,即便与这样半死的人做对手,峻护也毫无还手之力。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二人级别不同,而是希尔德的异常表现,甚至连峻护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许她只发挥出了自身力量的十分之一吧,可即便如此,她的身体能力,也要远远优于凉子和美树彦。而且,这位金发公主好像仍然没有认真起来,只是在玩耍。



混蛋你真的,是人类吗?



啊,很遗憾,即使这样,我也还是人类。



希尔德轻轻抬起小脚,然后,又重重踢了出去。虽然她的脚透露着死人的颜色,但肌肤仍旧显得细腻美丽。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这时候,峻护的双臂已经因为过度的使用而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但他仍然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可是,仅仅如此是无法完全缓解冲击力的,峻护再次飞在了空中,然后,滚落到草坪上。



如你所见,我是强大的生物。



被染成绯红色的少女走向峻护,眼中燃烧着蓝色火焰。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如果峻护现在立刻转身逃跑的话,看起来也许会有机会逃离这个危机的。



可是,一旦峻护露出后背空当的话,少女就会张开大嘴,一口将他吃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认真起来。到现在峻护还能活命,也仅仅是因为希尔德此刻的情绪。就像饥饿的猫儿在开始用餐之前,都会先将老鼠玩弄一番,以作消遣。



从作为生命体的综合能力来说,我恐怕是这个地球上最优秀的,可是



希尔德像猫儿一样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



我的体力不如大象,我的飞翔能力不如鸟儿,游泳能力又不如鱼儿。我知道在它们擅长的领域里是没有必要要分出雌雄的,在那种情况下,毫无疑问,我不及它们是事实。



?



不仅限于动植物,即使以人类为对手,我的优势也是有限的。如果在优秀的指挥下发动十万士兵的话,我一个人是无法匹敌的。如果是一两枚导弹的话,我还可以对付,但如果是核武器的话,我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