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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被揭穿的假面(1 / 2)



1



一瞬间,瞳子的头脑深处感觉到剧烈动摇般的眩晕与恐怖。



那是谁?



那枚假面——“祈愿之面”到底是谁戴上了……



明明知道绝不会发生那种事,但还是渐渐怀疑那本已遇害的奇面馆馆主影山逸史死而复生,现身于此。但此后,她自然全盘否定了这种猜疑。



除鹿谷之外,身处沙龙室的其他人多少也产生了与瞳子相同的错觉。



方才,鹿谷突然提高声音,断言在这“奇面之间”内存在“密道”。大概那就是令此人敲响通道那扇门的暗号吧。毫无疑问,他们事先已经这样商定过了。



待静下心来重新打量那人时——



虽戴着“祈愿之面”,但从那瘦长体形与一身漆黑的服装来看,来人显然就是鬼丸。这么说来,刚才走进“对面之间”门内的他,如今又从通向主楼的联接通道处返回这里。这一物理上的不连续性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鹿谷已经准备亲口为众人解开这一谜团。



“哎呀,真是辛苦你了。”



鹿谷刚举起一只手,进入沙龙室的那个人便走了过去,向大家行了一礼,摘掉所戴的“祈愿之面”。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果真就是鬼丸光秀那张苍白的脸。



“正如各位所知,刚才鬼丸先生身处‘奇面之间’中,为了打开暗格启动了第七个开关。此后,他利用我刚刚提到的密道前往主楼,又顺着联接通道回到这里,再现今天凌晨凶手的逃生戏码。”



鬼丸默默点点头,以表示赞同鹿谷的解说。



“那枚假面呢?”



“愤怒之面”问道。



“那不是‘祈愿之面’吗?你把那枚假面从断头上脱掉后戴上了?”



“不是的,那也太可怕了。”



说着,鬼丸将“祈愿之面”交到鹿谷手上。接过假面之后,鹿谷边轻轻抚摸着假面的额头,边说道:



“这个嘛,看,其实是装饰在玄关大厅的备用假面。不过它也派上了很大用场。”



“是嘛——但是,为什么又要戴上它呢?”



为什么要……瞳子也冒出了这个疑问。突然,她想出了答案。答案闪现的瞬间,她不由得发出“啊”的一声。



“哦?新月小姐已经知道了吗?”鹿谷问道。



瞳子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也许是吧”,耳畔传来明显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我觉得,也就是说,那个——”瞳子指着鹿谷手中的“祈愿之面”说道,“那个假面一定就是开启藏在‘奇面之间’的密道入口的钥匙。所以,凶手为了利用这枚假面,才不得不切下那具尸体的头颅。”



2



“我坚信‘奇面之间’中一定有中村青司所设计的密道。刚刚在探查到暗格的秘密之后,便请鬼丸先生帮忙查找密道入口。”鹿谷继续说道,“请诸位回忆一下那间成为案发现场的寝室的独特构造。在这间沙龙室中,多少也嵌有同样的装饰——”



说着,鹿谷环视着四周。



“那个房间的大面积墙面都埋有此处这种‘脸’。各种各样的高度,各种各样的朝向,有的凸出墙面,有的凹了下去……而且,它们的表情全部与流传于奇面馆的七种假面——‘欢愉’‘惊骇’‘悲叹’‘懊恼’‘哄笑’‘愤怒’以及‘祈愿’的某个一模一样。犹如直接拍下各个假面的表情与形状般的脸,凹凸起伏,湮没了几乎整个墙壁。那是令人不禁感慨‘不愧为奇面之间’的奇特设计。若是在那个房间中隐藏某个秘密的话,最为可疑的还是那些脸形装饰吧——很容易想到的。



“当我坚信‘奇面之间’中应该有密道之时,自然而然遭到怀疑的还是那些装饰。我想,某一张脸也许和为了开启‘密道入口’的机关有什么联系。



“另一方面,今早在那个房间中所见到的那具尸体的异样光景。凶手切断头颅并将其拿走,但是,就在找到断头且确认假面下的长相时,就已经渐渐得知凶手拿走头部的目的似乎并非掩盖被害者的身份,也没想调换被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那么,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切掉头颅呢?



“这两个问题轻而易举在某处紧紧联系起来,并且达成了一致。找到答案之时,我也非常激动呢。那答案也就是——”鹿谷看着“祈愿之面”说道,“如新月小姐刚刚猜到的那样,这个假面本身就是‘钥匙’。并且,埋入墙壁的那些脸之中的某一个就是与这把‘钥匙’相合的‘匙孔’。这便是答案。”



现场再度涌起一阵窃窃低语之声。



置身其中的凶手正密切注意着,以防有人察觉出自己内心的动摇与狼狈。



尚且不知道事态如何发展,还不到认命的时候,还没有……他屡次三番这样劝说自己的同时——



“为什么凶手要切断尸体的头部呢?”鹿谷再度提出这个问题,而后解答道,“凶手想要的并非被害者的头颅,而是被害者头部所戴的‘祈愿之面’,作为开启密道入口的‘钥匙’的那个假面。因此,凶手一开始肯定想要把那假面从尸体上摘掉。然而,那枚假面却上了锁。



“据说滞留在这幢宅邸中的馆主有个习惯,那就是戴上这枚假面时,自己亲手为这枚假面上锁。凶手应该也知道馆主的这个习惯吧。我还听说馆主为此时常将假面的钥匙放入睡袍口袋之中。凶手或许连这点也很清楚,还调查过馆主脱掉的睡袍口袋了吧。然而,他并没有找到钥匙。一如我在现场确认过的那样,那个睡袍右边口袋的底部开了一个小洞,钥匙就是从那里落入睡袍的面料与里衬的缝隙间了。凶手没能找到钥匙,或许还曾慌慌张张去其他地方找过,自然没有找到它。



“没有钥匙就无法摘掉面具。想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摘掉面具是不可能的。从今天早上起,我们自己已经亲身体验过这点了。在此期间,时间渐渐流逝。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于是,走投无路的凶手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那就是用馆主随身携带的那把日本刀切断头部。只要尸首分离,即便假面仍旧戴在头上,它也可以作为‘钥匙’使用。于是……”



于是……没错,我做出了那个决断,不得不做出那个决断。



凶手在心中静静回想起来。



距现在十几小时以前——



出乎意料的若干突发事件导致自己深陷危机。他对此情况感到困惑与绝望,总算重振精神再度考虑对策,却又一次踌躇起来……最后,他做出这个最大限度上的选择。那项令人毛骨悚然的工程便是遵从此选择而付诸实践的。



“……由于是在人死后切断头颅,并不会导致断口喷出大量血液。即便能够预料到这点,凶手还是不得不极力避免衣服上沾染血液,所以我觉得,大概他脱去了衣服,在近乎全裸的状态下实施了那项工程。切断头颅之后,他还在浴室内冲洗了身体。那里也留下了这样的痕迹嘛。



“他用浴巾之类的东西包住断头,尤其细心地擦拭着沾染在假面上的血污。此后,还要用这枚假面开启密道入口不可。但是,作为凶手而言,他肯定不愿意一不小心留下开启密道的痕迹——无论如何,光是想想就知道那项工作肯定让他累得够呛的。”



随着谜团逐一破解,凶手拼命装出震惊的样子,与此同时在心中喃喃念道——



为时尚早。



尚且不知道事态如何发展,还不到认命的时候……



3



“那么,接下来——”



暂且闭口不语、暗中观察众人反应之后,鹿谷轻轻瞥了一眼候于一旁的鬼丸,接着说了下去。瞳子不断做着深呼吸,想要镇定一下难以平静的心绪。



“刚才,我与鬼丸先生从玄关大厅处拿来这枚‘祈愿之面’的备用假面,用以检查‘奇面之间’的墙壁。虽然四面墙壁埋入大量的‘脸’,但是需要关注的只有‘祈愿’而已。而且因为那是‘匙孔’,故而‘脸’应该并非凸出墙面而是呈凹陷状。另外,太高以至于难以够到的上面位置也不会有,家具背面大概也不会有吧。经过一番推测,与鬼丸先生二人刚一开始查找,便意外地立即找到了那个‘匙孔’。



“进入房间后,左侧恰好在半人高的位置上的有一张‘脸’。它呈上下颠倒状,刻有‘祈愿’凹陷的一部分——一只眼睛边缘周围沾有隐隐黑红色污迹。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出那似乎是血污。那里离尸体很远,四周也没有其他好似血痕之物,竟然只有那里才有……这不是很奇怪嘛。凶手虽然打算仔细擦拭假面上沾染的血污,但是却没有擦拭干净,这才令少量残存的血污沾染在‘匙孔’上了吧。所以,我想一定就是这里了——”



鹿谷将“祈愿之面”倒过来拿在手中,令其面向前、一下子推了进去。



“以这假面与‘祈愿’的凹陷处贴合按下后,立刻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照那样用力一按,立刻有种微妙的手感。好似嵌入假面的凹陷处整体稍稍向墙壁缩进一般。与此同时,墙壁之中发出了某种咔嗒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这个动了、要转了!那实在是奇妙的设计,四周的墙面与其交界处虽有为了令其不显眼而做的伪装,但是只有那张脸的凹陷处独自动起来——开始旋转。成为‘钥匙’的假面外形与‘匙孔’凹陷处形状完全一致,在凹陷处整体均匀施力,才可以解除制动装置,令其旋转。就是这样一种设计。就算用手试着按下凹陷处,或者用其他的假面,都无法令其启动。



“假面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倒立的脸在水平横躺处停止旋转,于是,在此发生了新的反应,墙壁中传来了声音……”



“你是说‘入口’打开了?”



“愤怒之面”催促着问道。鹿谷再度瞥了一眼身旁的鬼丸。



“没错。”



这次是鬼丸作答。



“直到刚才为止,连我都不知道那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密道……哎呀,真是出人意料!”



“‘匙孔’附近的地板处,”鹿谷解释道,“在那个房间的东北角一带,有个一米左右的正方形地面犹如盖板一样升了起来。它与刚才那个暗格设计相同,一旦解锁就能弹出‘门’来。接着,那扇‘门’打开的话,果然出现在那里的就是向地下延伸的陡峭楼梯。楼梯如隧道一般连通地道……”



“你试着下去过了?”



这一次是“欢愉之面”开口发问。



“当然了。”



“与鬼丸先生两个人一起下去的?”



“是的,以防万一。”



“此话怎讲?”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种可能性了。那就是,万一那个密道通向未知的隐秘房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者藏身于其中。比起孤身一人,还是结伴而行的危险小一些嘛。”



“原来如此。”



“幸好密道内的灯还没灭。这对于凶手而言,也是值得庆幸的事吧。”



接着,鹿谷将备用的“祈愿之面”举到与胸齐平的高度。



“我也带上这枚假面进入密道之中。因为我考虑到凶手也曾这么做过,也许为了打开出口处的‘门’,需要再一次将它派上用场。”



“那么,那个密道通向哪儿了呢?”



“悲叹之面”问道。



“应该通向主楼的书房那儿吧?”



“是书房与寝室之间所设的步入式衣橱。这大致在我意料之中呢。”



“竟然需要那枚假面打开出口吗?”



“那的的确确是不可或缺的。”



鹿谷答完,便将“祈愿之面”递还给身旁的鬼丸。



“密道的尽头有一段上行的楼梯,在那段楼梯前面的墙壁上还有一处与入口‘匙孔’相同的凹陷处。按照相同的诀窍,将‘钥匙’嵌入其内转动后,立刻开启了位于楼梯之上的‘门’。衣橱地板的一部分果真也犹如盖板一般。这也是即便从外面看也无法轻易得知那到底为何物的奇妙设计。”



为“哄笑之面”所隐去的表情依旧无法令人揣测,但此时瞳子却觉得,鹿谷正露出某种淘气的笑容。



“他净喜欢做些奇怪的无用功……嗯,的确可以称之为‘中村青司之馆’啊。”



4



“我们继续顺着凶手的行踪说下去,有重复的部分还请诸位原谅……啊,请你们再坐回去吧。”



鹿谷指着成套沙发说道。没有任何反对之声。众人重新坐回开始的位置上,方才独自站在立柱一旁的鬼丸也坐在空着的脚凳上。



“很明显,凶手面对‘新月小姐就在沙龙室中’这一突发事态所做的选择,就是利用‘奇面之间’的密道从现场脱身。切下尸体的头部正是为了开启密道所做的必要行为,那终归是计划之外或预定之外的行动——算哲教授,你认同吗?”



“悲叹之面”点点头说道:



“嗯,鹿谷教授,有两下子嘛!不过,凶手为什么又要切断手指呢?虽然我认可有关断头的解释,但只是得到假面的话,没有必要连手指都切断吧。”



“那是另一码事。”鹿谷回答道,“手指与头部的确在同一时刻切断,也确实都用了同一把日本刀。但是,我认为切断手指却出于其他理由。”



“什么理由?”



“我们先将凶手此后的行动搁置不谈,只要稍候片刻即可——



“利用‘祈愿之面’打开密道的门,而后,凶手将断头与十根断指分别装入塑料袋中,进入地下。为了打开出口的门,他再度使用了那枚假面,顺利走出了主楼的步入式衣橱。在此,凶手首先做了什么呢?不用问了吧,他用书房的电话联络了身在沙龙室的新月小姐。混淆音色与说话方式,装作馆主的样子,命令新月小姐回房休息。新月小姐自然遵从了对方那番话。此时是凌晨三点半——新月小姐,没错吧?”



鹿谷向瞳子寻求确认。瞳子乖乖点头称是,认为无可争议。



“如此一来,让碍事之人离开后,凶手着手实施收尾工作。按照优先顺序考虑的话,断头与断指的处理放在最后即可,也可能先行迅速处理掉了……总之,没有太大出入吧。



“将放入断头与断指的塑料袋放在书房后,凶手返回了‘奇面之间’。这次,大概他也从地下密道中穿了回去。新月小姐正从沙龙室返回主楼,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其在走廊中相遇的危险。鬼丸先生与长宗我部先生的房间也位于主楼之中。即便是深夜,凶手当然也有这种想法,就是希望尽量不要外出走动。



“顺便要提的是,关于这个密道有两三点内容需要补充说明。刚才,我和鬼丸先生已经确认过,那条密道是从配楼向主楼方向的单行密道……也就是说,那个设计就是一旦密道大门关闭,从密道之内便无法打开入口处的门,从书房内也无法打开出口处的门。而且,一旦密道大门关闭、上锁后,作为‘匙孔’的凹陷处也会恢复原位。由于密道是这样的设计,所以情况就是在凶手需要往返于‘奇面之间’与书房期间,必须敞开出入口的门。可是,在没有必要往返的时候,只要隐秘门扉紧紧关闭,即便没有假面之‘钥’在手,也可以将‘匙孔’复原,不会留下丝毫使用过密道的痕迹。



“那么,接下来——



“返回‘奇面之间’的凶手确认沙龙室中已经空无一人后,先行完成原本遭突发事件打断的工作。转动‘奇面之间’窗外铁棒,打开第七个开关,开启沙龙室内的暗格。用方才到手的那把钥匙,从暗格之中盗取‘未来之面’。关好暗格的门后,他又将‘奇面之间’的铁棒恢复原位——此后关窗之际,他明明将窗帘也恢复了原状,匆忙之间却忘记扣下月牙锁。这虽然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也可以称为凶手的失误。正因为我突然注意到了那个锁,才会打开窗子,试着摇了摇铁质格栅。



“此时,恐怕已经接近凌晨四点。我猜凶手没有锁上‘对面之间’的门便离开了现场。他觉得要是锁上门的话,很有可能变成刻意强调整个内室的‘密室性’。凶手不希望我们的目光转向凶手事先可能准备了备用钥匙啦,也许什么地方有个密道啦,等等这些可能性上。



“那么,接下来凶手还有不得不再次十万火急去做的、优先度高的工作。在安眠药的药效消失前,他又潜回客房之中,复原窗外的铁棒。而后,为入睡的客人们戴上各自的假面并上锁。在这些紧要工作完成之后,凶手总算能够稍稍缓一口气了。奇怪的是一想到这些场景,我就变得有些同情那个凶手来。”



说罢,趁鹿谷短叹之际,“懊恼之面”开口发问道:



“那个……你是说在那之后,凶手处理了放在书房内的断头与断指吗?”



“考虑到优先顺序的话……不,或许将盗出的‘未来之面’及其钥匙藏在某个安全之处才是第一要务。反正,这也是无关大局的事情。”鹿谷继续顺着“凶手的行踪”解说道,“即便已过凌晨四点半、几近五点,也不必担心在主楼遭遇到某位用人。抱有如此念头的凶手向书房赶去,先打开了寝室窗子,将装有断头的那个塑料袋扔了出去。从这种行为中反映出的稀薄意愿,是出于凶手那种‘即便找到断头也没有大碍’的考虑。



“我觉得想象凶手心理活动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他希望尽量不被人知晓‘奇面之间’中有条隐秘通道,而且自己还使用过那条密道的事。所以,他想在尽可能远离‘奇面之间’的地方丢掉作为密道入口的‘钥匙’,即那枚‘祈愿之面’,之后能否找得到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只要眼下不让假面与密道二者扯上过多的关系即可。与此同时——



“虽说是尽可能远离‘奇面之间’的地方,凶手也不想拿着装有死人脑袋的塑料袋四处乱跑。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原本就不是因为憎恶对方起的杀心,也并没想过砍掉他的头。而是在突发事件中错手杀死对方,作为万不得已的选择结果才砍掉死者的头颅。所以,凶手希望早点儿扔掉这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因此才会采取从眼前的窗子扔出人头的草率对策。此处自然仅仅残存下‘计划性’全无、与犯罪的‘艺术性’这种字眼毫无联系的‘结果’而已。



“不过呢,说到另一个塑料袋中的东西,即被切断拿走的十根手指的话——”



“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对吧?”这回“惊骇之面”开口说道,“断指并没有那么随随便便地被处理掉。”



“确实如此。装有断头的塑料袋就那么丢出窗外后,凶手拿着装有断指的袋子,悄悄溜进厨房,用搅拌机碾碎了所有断指。很明显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惊骇之面”喃喃念着“的确如此”,却困惑地说着“但为什么……”这真的不是“演技”,瞳子同样感到困惑不解。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残余的谜团越来越少。此时——



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的双手十指全部切断后那样处理掉了呢?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凶手为什么要给全体来客戴上假面并上锁呢?



瞳子至今仍未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她觉得也许鹿谷已经破解了全部谜题,故而凝视着“哄笑之面”的侧脸。鹿谷避开那道视线,边再一次按序逐个打量坐在沙发上的五名客人那刻有不同表情的假面边说道:



“这些必要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凶手回到自己的房间。啊,对了,在此之前,他应该毁掉了馆内——沙龙室、书房以及玄关大厅的所有电话。虽然不知道他毁掉这几处电话的顺序,但是考虑到活动路线,凶手应该最后毁掉玄关大厅的电话吧。无论如何——



“一切告终之后,凶手也像其他客人一样,亲自戴上假面并上了锁,静候别人起床后引起骚动。此时,他有没有稍得片刻休息,也只能询问他本人了。”



5



“那么,如今还剩两大谜团。”鹿谷竖起左手食指与中指,敲击着“哄笑之面”的下颚,继续说道,“首先是凶手为入睡的我们戴上这种假面并上锁。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呢?



“仅仅为了让我们陷入混乱吗?这可不在讨论之列。可是,执行此事之时不得不冒极高的风险。那么,为了隐瞒某种暗中实施的‘调包’的事实吗?虽然这种可能性有很大的探讨余地,甚至还令我假设馆主有个阔别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但几经思索种种可能性,也实在无法找到与‘形’相契合的答案。



“我觉得这样一来,才有必要重新考虑倘若并非如此的情况。”



倘若并非如此……凶手一面在心中默默反刍鹿谷的分析,一面不为人察觉地轻轻低声叹气。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果真已经注意到了吗?被他看穿了吗?



“另外一个重大的谜团,即关于断指的问题也是一样的。”鹿谷接着说道,“凶手杀害馆主之后,切断尸体双手的全部手指后带离现场,并用厨房的搅拌机碾碎断指。为什么他要特意这样做呢?



“为了破坏指纹,无法确认被害者身份吗?要是那样的话,断头被凶手随意丢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此虽也讨论过双胞胎兄弟相互掉包的可能性,但是顺着这条线还是无法找到与‘形’相符的答案。所以——



“在此有必要以其他视角想想倘若并非如此的情况。我是这样想的,凶手之所以切掉尸体的手指后又那样处理掉断指,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深的意义与目的呢?”



鹿谷将左手放在膝盖之上,依旧竖着食指与中指。手背上用黑色油性笔写下的“笑”字突然闯入眼帘,凶手以自嘲的心情,确认着自己左手手背上以相同字迹写下的文字。



“请听我说。总之,试着将思考全部清空。必要的是换一个视角。”



鹿谷加强了语气。



“遇害身亡的馆主依靠这种聚会寻找‘另一个自己’。无论怎么解释这也并非Doppelganger、二重身,但还是令人联想到关于这个概念的共同认知。上锁的假面,无头死尸……我觉得这些要素,害得我们白白在探讨‘同一性问题’上浪费时间,不知不觉将思维拉向‘与被害者长得极为相似的什么人’有关的‘调包’——这一方向上去。



“现在我们来重新冷静地考虑一下。‘戴上假面与被人戴上假面’,这种行为本身意味着什么?有何效果?先不谈文化与宗教上的解释及其理论,作为物理现象首先代表着,令戴假面之人或被戴上假面之人的相貌不为人所见。这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正因为如此,要点才存在于此处。



“且不管那与‘同一性问题’是否有关,总之凶手将某个人的相貌遮掩起来了。隐藏的并非全体受邀客,而是其中某一个人的脸。那么,那位‘某个人’是哪个人呢?首先一下子想到的就是凶手自己吧。凶手不惜耍这种花招,也想要令自己的相貌避开他人的视线。到底为什么呢?”



是啊——



凶手在心中静静低语。



我确实想要掩盖自己的这张脸。不管怎样都不得不遮掩起来。



只要戴着这枚“××之面”自然能够遮住。但是,只有自己一直戴着假面,不露出本来面目,这种愚蠢的行为不是等于告诉别人:“看,我很可疑吧?快来怀疑我吧!”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妙招。



此处毕竟是奇面馆,事到如今——



这里有其他与这枚“××之面”相同的配锁假面——只要上了锁,没有钥匙的话绝对无法摘掉的假面。它们非常适合,就放置在紧挨着受邀客们的卧榻一侧,钥匙也在那里。所以,是的——



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来客也都戴上假面就好。只要所有人戴着各自的假面,上了锁后无法摘下的话……



“到底为什么呢?”



鹿谷重复提问道。



“我决定以其他角度重新思索这个问题后……一个答案自然而然出现了。”



鹿谷自信满满地说完后,巡视着全场。



“只要想明白的话,答案便简单明了得令人吃惊,甚至会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想到……我说,怎么样?诸位已经察觉到了吧?”



6



凶手回想起种种事情。



潜入“奇面之间”时主照明已经熄掉,房间内一片漆黑。确认馆主已经卧床休息后,凶手放下心来,在黑暗中走到房间的窗子前。



打开关闭的窗帘,摘下月牙锁后打开窗子。为涌入室内的寒气而瑟瑟发抖的同时,向铁质格栅的右边一根铁棒伸出手去——然而,突然——



什么人自背后袭来。



仔细想想,那是醒来后发觉入侵者的奇面馆馆主的突袭行为。所谓感到有人“袭来”只是凶手的主观臆断,实际上也许只是被对方抓住肩膀而已。可是——



那一瞬间,凶手身处的“现实”与时时梦到的那个可怕梦境重叠在一起,令现实世界轰然崩塌。或许是现实为噩梦所吞噬,抑或是噩梦涌入现实。总之,他陷入那种强烈的奇妙蛊惑感中……



轻而易举被对方打倒后,他扭动着身子奋起抵抗。抵抗之中,他终于看清突袭而来的对方样貌。在忽而变得浓重的暗夜之中,他看到了那个一团灰白的身影。然后——



那个灰白身影的异样面容。



毫无生气、非常冷酷,令人感觉那并非活生生的人类。那是……对,那是“恶魔”的脸!



凶手像疯了似的为恐怖的感情所困、所唤醒……他转而反击,将对方按在身下后,在遭到对方激烈反抗的同时,几近忘我地卡住了那个“恶魔”的喉咙。终于——



“现实”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此时,对方被凶手压在身下,一动不动。黑暗之中,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并非“恶魔”,而是奇面馆馆主所戴的“祈愿之面”。



7



凶手为什么非要遮掩自己的本来面目不可呢?



瞳子苦苦思索。听鹿谷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自己也渐渐掌握了这起事件大致的“形”。



凶手不得不遮挡自己相貌的理由是什么呢?不得不掩盖的理由是什么呢?这并非当初的计划、一定是计划外、预定外的事态吧。一定是……所以,这是——



“他遭到了被害者的抵抗吗?”



瞳子将脑海中浮现出的想法脱口而出。



“比如,在扭打着卡住对方脖子的时候,被他用力抓了脸什么的。凶手因此受了重伤,才……啊,那个,我说错了吗?”



瞳子受到全体的注目,慌忙举着双手在胸前左右晃动。



“算了算了,请大家不要在意。”



“哎呀呀,新月小姐。”鹿谷却说道,“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哟。”



“什么?”



“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假面问题,连断指的理由也能完全说得通、合情合理了。”



“啊!”



原来如此——瞳子不由得拍了下巴掌。



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扭打到最后,凶手将被害者压在身下、勒住脖子。这个时候,往往会遭受到被害者的强烈抵抗。被害者应该用双手用力猛推、胡乱用力向对方脸上抓去或是挠破了对方的脸。”



鹿谷接着解释道。



“可以称之为抵抗痕迹吧。总之,凶手在犯下罪行时,因遭到对方如此抵抗而颜面负伤,而且那是无法以不小心摔伤的借口蒙混过关的伤痕。一眼看上去令人起疑的伤痕,那正像是额头或脸颊被指甲抓下去般的几道明显伤痕……



“如果这道伤被大家看到的话,毫无疑问肯定会直接遭到怀疑而被捕。只要一调查死者的手指,就会发现那里染了血或是指甲脱落,发生了什么事便一目了然。”



“所以凶手才切断手指,想要毁掉被害者的抵抗痕迹。”



“没错。所以他并非仅仅带走断指,还特地将其以搅拌机碾碎,就是为了让那些呈脱落、欠缺状的指甲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可不是嘛!全部合情合理了呢。”



瞳子无意中提高了声音,但鹿谷以全然平静的口吻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但是呢,面对这种事态之时,一般说来凶手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这个嘛……”



“一般来说都会觉得万事皆休了吧。到头来凶手认识到无论如何也无法蒙混过关,在最为重要的‘未来之面’到手后,夹带假面尽快从这里逃走就是了——凶手本应自然而然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是,凶手却没有这么做——与其说是他没有这么做,不如说是身处不能这么做的情况之中。”



“都怪这场雪吧。”



“是啊。全都归咎于这场不合时宜的暴雪。”



鹿谷转而看向长宗我部。



“您说过这场雪是十年一遇的诡异气象,对吧?”



鹿谷向长宗我部求证。



“您还说过大约十年前,也持续降过这样的大雪。其间还有几名外出者丧命。”



“是的——的确说过。”



“难道凶手知道这件事吗?”瞳子问道。



鹿谷听闻回答道:



“他应该知道吧,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了与在暴风雪中强行出逃相异的苦肉计。”



鹿谷的视线从瞳子身上移向在座诸位。



“只要弄坏电话,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警察无法立刻赶来。虽然还不知道要困在这里几日,但却可以拖延眼下的时间。只要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体来客头上都套上假面,以此遮掩,那么至少在此期间自己不会受到决定性的质疑便可了事。



“比起冒死在暴雪中外出,这样更好——凶手下了这样的判断。如此一来,他边拖延,边计算着停雪的大致时间,而后只需独自逃出宅邸,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凶手就是这样策划的吧。”



8



“这下子,事件的‘形’大致解明了。那么,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可以渐渐清楚凶手的‘样子’了呢?”鹿谷说道。



凶手拼命压抑住心中的不安。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凶手就是通晓这幢奇面馆秘密的人物。首先,声称已经不在此处的‘未来之面’实际上仍旧在馆内。而凶手知晓这个事实。其次,事先充分掌握那两大秘密的知识,即此处隐藏暗格与那扇隐秘门扉、‘奇面之间’与主楼相通的密道与打开密道入口的机关。



“凶手是如何掌握这些消息的?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有可能得到这些知识和消息呢?”



9



此时已过了晚上十点半。



昨日此时,馆内流逝的时间尽管充斥着某种紧张感,但基本上宁静平和。瞳子为了准备“相对仪式”之后的小型宴会,按照鬼丸的指示忙得团团转。受邀客们走出“对面之间”,在沙龙室内舒舒服服看着电视播放天气预报,一面异口同声地聊着“真是要命的天气啊”,一面仍旧享受着“不合时宜的‘暴风雪山庄’”的特殊氛围。



有谁能够料想到,在仅仅据此二十四小时之后的今晚此刻,自己竟然遇到这种紧迫的场面。



这一念头忽然冒出脑海后,瞳子的心情变得十分奇怪。



甚至对于造成此事态的凶手本人而言,在昨日此时,他的未来还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不为人知地盗出那枚假面,若无其事地离开宅邸。原本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计划”而已啊……



鹿谷抱臂,稍作停顿。那沉默恰似催促这场游戏的对局者——即凶手认输一般。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包括瞳子等三名用人在内,在场诸位甚至都一动不动。如此这般,五分钟过去了。



“那么——”鹿谷徐徐起身说道。



要继续说下去了吗——瞳子这样想道。而后,她端正了坐姿。



“我有几个在意的事情,想借此机会向大家求证——首先是忍田先生。”



“什么事儿?”“惊骇之面”回应道。



鹿谷问道:



“我记得昨天在我们初次相见之时,你似乎这样说过吧。我戴上这个假面来到走廊中,遇到你的时候,你说小说家老师是‘哄笑’的假面呀。”



“哎,是吗?我记不清楚了。”



“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的视线。你径直看着我的脸,并没有类似确认钉在门上的卡片文字的动作。”



“是吗?啊呀,还真是观察入微啊。”



“然而另一方面,在此后‘会面品茗会’席间,馆主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这是第三次召开聚会,前两次只有四名客人应邀而来。这六种假面与六间客房在此次才全部派上用场。”



“喔,对。我记得这番话。”



“于是,此时我不禁觉得奇怪。前两次参加者各有四人,客用假面应该也只有四种才对。为什么忍田先生一见到我所戴的假面就立刻知道这是‘哄笑之面’呢?它明明在前两次聚会中没有派上用场,此次聚会才首次使用啊。”



“惊骇之面”耸耸肩说道:



“啊呀呀,也就是说,你是想指出我过于清楚这里的内部情况,十分可疑是吗?”



“嗯,算是吧。”



“你对细节疑心太重啦。我事先曾向馆主请教过另外两种假面的情况。他告诉过我‘哄笑之面’与‘愤怒之面’尚留于此。所以,当我一看到你戴的那枚假面,甚至不用看门上的卡片就立刻发觉原来那就是‘哄笑’。”



“是嘛。原来如此。”



“虽然我是第一次亲眼得见实物,但那枚假面的表情看起来怎么也是‘笑’的模样吧。至少那不是‘愤怒’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么,顺便再问一句。”



“请随便问。”



“位于横滨的魔术吧什么时候开业的呢?”



“至今已经开业三年了。”



“没想到年头这么短啊。生意兴隆吗?”



“这个嘛……凑合吧。”



“开业前你从事哪一行?”



“什么哪一行……还是魔术师啊。”



“惊骇之面”再次耸耸肩。



“但是,光靠这门手艺可不够吃的。我会告诉你我一边凭兴趣玩玩魔术,一边把老家的遗产挥霍一空的实情吗?”



“这样啊——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前就知道这幢建筑物设有暗格与密道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知道啊!”



接下来,鹿谷盘问的人是“懊恼之面”。



“位于札幌的设计事务所什么时候开业的呢?”



这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两年前。”



“懊恼之面”回答道。



“哦,没想到年头也很短啊。”



“在此之前,我在东京某大型事务所中任职。这时,一位姓光川的前辈主动提出自主创业,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成立事务所。札幌就是那位前辈的出生地。”



“后来就下了重大决定吗?”



“是的。”



“你知道‘奇面馆的秘密’吗?”



“我当然毫不知情。”“懊恼之面”混同一声叹息回答道,“你说说看,像我这种外人要怎样才能得知那种机关呢?”



“啊呀,你看,你可同那位中村青司是同行嘛。实际上你和青司本人在某处有过接触,听他提起过,或是有机会见到过此处的设计图纸之类的。”



“我用忍田先生的一句话来回答你,你怀疑过头啦。正如我在白天所说的那样,我只是听光川前辈提起过中村的传闻而已。”



“哎呀呀,实在抱歉。”



鹿谷略略低头行了一礼。在瞳子看来,自假面的孔洞间窥视到的鹿谷的目光从未如此敏锐。



10



“下一位是创马社长。”



鹿谷转而看向“欢愉之面”。



“我记得你经营的公司——‘S企划’是去年成立的。”



“是的。确切地说是十四个月之前成立的。”



“冒昧问一句,经营情况不怎么理想吧?”



“说实在的,谈不上一帆风顺啊。”



“欢愉之面”将放入塑料滤嘴中的烟点上后,徐徐地吸了口烟。



鹿谷接着说道:



“那个,你是近视眼吧。一般戴隐形眼镜吗?”



“欢愉之面”有些出乎意料地“哎”了一声后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听到你和米迦勒的聊天内容了,就在新月小姐将米迦勒摔出去之后。那时,米迦勒曾说自己近视得厉害,而你很自然地建议他‘戴隐形不就好了嘛’。米迦勒刚一提起他戴不惯那玩意儿,你就说‘我可是一下子就习惯了’——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自身佩戴隐形的人所做的应答吧。如果自己不戴隐形的话,是不会直接做出这种反应的。”



瞳子也很早就注意到这点了。



昨日,瞳子前去迎接抵达宅邸的一号客人,在进行其身份证明的确认之际,来客曾经很不舒服地用指尖按压眼角。瞳子以为来客会频繁眨眼以舒缓眼部不适,但是来客却立刻自挎包之中拿出了眼药、润了润眼睛。见他这幅样子,瞳子便发觉来客也许戴着隐形眼镜——可是,这与凶案到底有没有联系呢?



“我是戴着隐形矫正视力没错,但是这又怎么了?”“欢愉之面”不解地反问。



鹿谷说道:



“一般来说,就寝时都会摘掉隐形吧。”



“一般来说的话,算是吧。”



“我们是在熟睡之时被凶手戴上假面的。你应该也是在摘掉隐形入睡时,被戴上那枚‘欢愉之面’才对……据我观察,明明你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



“比如,在诸位前往检查‘奇面之间’的时候,我伸手握住窗子的铁质格栅后,你问过我‘铁质格栅上被做了手脚吗’,对吧。那个时候,你身在房间入口一带,是离窗子相当遥远的地方。可偏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动作。如果视力不好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反应吧?”



“应该不会有。”



“我从这个举动中推测,看来你在被凶手戴上假面之后,似乎也戴上了隐形。然而,正如你所戴的那枚‘欢愉之面’那般,有着弯月一般的细长双目。我觉得戴着假面的情况下极难戴上隐形眼镜。所以……”



“你想说我是凶手,所以在亲手带上这枚假面之时已经戴好隐形眼镜了吧?”



“换一种说法的话,的确就是这个意思。若你是凶手,按照方才我所推断的那一连串行动结束之后,你回到房间,亲手为自己戴上那枚假面,却糊里糊涂地忘记摘掉隐形眼镜。或者,是刻意选择没有摘掉隐形眼镜。虽然就寝中被人戴上假面,但还是戴着隐形。与这种不自然感相比,你还是选择优先确保视力。”



“唉,你真心怀疑我吗?”



“我只是觉得有值得怀疑之处而已嘛。”



“那么,请你舍弃掉这种疑虑吧。”“欢愉之面”熄掉烟,说道,“我确实戴隐形眼镜,一般也会摘掉它上床睡觉。但是,昨晚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困得不行,就稍微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没等我摘下隐形眼镜便睡死过去了。所以,清晨一觉醒来就戴着这面具,自然也还戴着隐形眼镜啊。”



“哦,是嘛,原来如此。”



鹿谷频频轻轻点头。



“我虽觉得这是种有点儿意思的解释,但被这样反驳了之后竟然无话可说啊。哎呀呀,这还真是十分合理的解释呢。”



“因为这就是真相啊。当然合理嘛!”



“我知道了。那么,我也顺便向你请教一下和刚才那两位同样的问题。”



“知不知道奇面馆的秘密吗?”



“是的。你知道吗?”



“刚刚第一次听说。我也从未听遇害的馆主提起过这种事情。”



“关于‘未来之面’呢?什么也没听说过吗?”



“是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啊——那么下面轮到算哲教授了。”



鹿谷继续提问下去。



“冒昧地问一句,教授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呢?”



“‘平时’吗?没什么,什么也不做啊。”



“净歇着了呀。那你结婚了吗?工作呢?”



“我既没有兴趣走入围城之中,也没觉得刚好有位女性能够充分认识我的才华。至于工作嘛,每日埋头研究就是我的工作。”



“这份工作有报酬吗?”



“报酬?真是不解风情。我进行的可是纯粹的研究,与铜臭不沾边儿。”



“那么,你要怎样度日呢?”



“虽然我不像忍田先生那样,但所幸双亲也留下一大笔财产。”



“真是令人羡慕的好福气啊。”



“经常被人这么说。”



“关于奇面馆的秘密呢?你知道这些机关吗?”



“不知道。不过,我认为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才对。尽管我没听说过什么姓中村的建筑师的事儿,但即便没听说过那人,光是这房子的样貌,看起来就像隐藏着某些秘密似的。尤其是这幢配楼。你看,我总觉得这里很像去年把我关进去的那家医院……”



“医院吗?这样啊——哦,多谢啦。”



鹿谷略略点头以表谢意。



“那么,最后来问问老山警官吧。”



鹿谷看向“愤怒之面”。



“左脚受伤是在两年前吧?在此之前,你在县警一课待了很久吧?”



“我在一线待了十年左右。”



“一直都在兵库县做县警吗?”



“毕竟我没有参加过高级公务员考试嘛。自从上班以来一直都干县警。”



“尽管如此,听你说话也没带关西口音。”



“双亲本就是关东人,我媳妇儿也是这边出生的。大概因为这个缘故吧。”



“对了,‘对面之间’的书桌上不是放着文件嘛。方才我同鬼丸先生一起,大致浏览了一番那些文件。”



鹿谷瞥了一眼坐在脚凳上的黑衣秘书。



“那些文件果真是馆主为了从全国找到‘另一个自己’而雇用的,‘半吊子’私家侦探社之类的家伙提交的报告。”



“哦?那上面把我们的个人信息列了一长串吗?”



“没有。就我所见,只有两份报告。作为资料准备的是日向京助和你,即第一次参加聚会的两个人的报告。由于其他四人不是第二次就是第三次参加聚会,馆主已经完全掌握了相关资料,觉得没有必要特地参阅报告。”



“你看了报告之后,有什么新发现吗?”



“那里面详细记载了你的负伤经过。那上面还提到了曾经在神户轰动一时的‘薛定谔黑猫事件’,你曾经在那次事件中为逮捕凶手立下汗马功劳。”



“是嘛。那上面怎么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啊。”



“你还参与了在相生发生的‘神内家族事件’吧。”



“哎呀,连那件案子都提到了呀。真是不错的调查报告。”



“那么,我还想再问你一遍。”



“问我知不知道奇面馆的秘密吗?”



“是的。”



“我要是现在承认‘实际上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些秘密了’,那么,你立刻会说‘你就是凶手’,对吧。”



“是这个理儿。”



“你的意思是从天刚黑开始,我对你的推理颇感兴趣、从中协助,这些都是基于真凶的角度而耍的花招吗?”



“我只是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鹿谷毫不畏怯地回答道。



“结果呢?你知道这里的秘密吗?”



“愤怒之面”的答案自然是“不知道”。



11



如此这般——



向五名来客大致询问了一番“在意的事情”后,依然站着的鹿谷仿佛驱赶肩膀酸痛般转动着双肩。



足足半天多的漫长时间一直戴着那种假面的缘故吧……瞳子同情地想着。想必其他几位来客也早都疲惫不堪。尤其是凶手,他应该特别疲累了。



“那么,要如何是好呢?”最后,鹿谷说道,“其实,方才在弄清凶手为我等戴上假面的理由之时,就此作罢也不无不可。现在,到了如此地步,就此作罢也不无不可——因为,事件的‘形’既然已经如此清晰,那么凶手已经无路可走了。”



唉,果真如此——瞳子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