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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赤裸之心(2 / 2)


「妈妈可是个“普通”人!让她看到这个样子就完蛋了!」



纪子本该也是个“普通”人,绝不是变态。可是现在对她来说,普通的世界却成了如此大的威胁。



「……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学生!」



双手端着盛有茶壶茶杯的盘子、从厨房返回的赛拉,身上没有穿衣服。这个裸人昂首挺胸,坚挺的乳头昂扬向天,美丽的站姿不仅不含一丝羞耻,甚至还透着一股傲慢。



「为什么又全裸——!」



「穿着衣服没办法战斗。」



「……那衣服怎么了?那身衣服是妈妈很喜欢的——」



「我使用的炼金大系魔法,是从“物体”与“物体”的分界中发现魔力。因此,只要不被这个世界的居民观测到,就能让触及身体表面皮肤的衣物化作液体,从而实现瞬间脱衣。」



纪子的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连忙跑去厨房。只见就算大扫除也没办法把油渍彻底清洗干净的地面上,散落着已经破破烂烂的淡蓝色正装。



「怎么办……怎么办……绝对要被训了……怎么办……」



——就在此时,寒川家玄关的门铃响了。



客厅里全裸的赛拉、昏过去的武原老师、母亲那套不幸牺牲的正装,没有一件事能跟家里人说明清楚。



「完蛋啦——!」



然而,通过扬声器在厨房里响起的,并不是从同学聚会赶回来的真正母亲的声音,而是一个在小学六年一班里天天都会听到的声音。



<晚上好,我是鸦木。武原老师有东西忘记拿,我给他送过来了。能让我进来吗?>



六年一班的同学,鸦木梅洁尔来了。



「是谁?」



「是个超喜欢看别人哭出来的、有特殊癖好的……朋友?……真的完蛋了,我肯定要被一直胁迫直到也染上她的变态兴趣才能解脱啊!」



「那就得赶紧处理掉这个男人了。」



全裸的赛拉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塑料绳,想要将武原老师绑起来。



纪子吞了一口唾沫。



「等等、那个、你跟老师贴……贴得也太近了吧。」



一丝不挂的赛拉在昏倒的武原老师身上每缠一圈绳子,她结实的肌肉就会绷紧又松弛一次。



「我想起来了。鸦木,是那个梅洁尔吧,阿琉夏家的女儿。那是《憎恶女王》遗留的最后的诅咒。有预言称,她憎恨着魔法世界,总有一天会从《地狱》中复苏。」



「清醒一点看看现实吧!我们学校里才没有那种邪恶大BOSS一样的人物!我们的现实就是,这个!老师昏过去了而你光溜溜!只有这个好不好!」



玄关处传来咔嚓的金属声,随后房门吱呀地打开了。



「等等!进来了?马上就要来了!来了啊!!」



好像体重很轻的碎步声,就这样在家中响起。



被逼到绝境的纪子脑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在六年一班的记忆。吃饭时问刚转学过来的梅洁尔有没有接过吻,结果被对方扔了勺子。在教室里祝她生日快乐,结果纪子不知怎么就被缎带绑起来成了生日礼物。在黑暗中被狠狠威胁还以为自己会死,去她家里玩又被拍了好多羞耻的照片。



要是被梅洁尔看到这个,纪子作为认真负责的班长的人生,这次就真的要完蛋了。



擅自进来的脚步声,渐渐沿着走廊逼近。



赛拉所说的“最后的诅咒”——鸦木梅洁尔,来到了客厅入口处。随后,寒冷如冰的声音,向纪子她们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长长的黑发上结着缎带的少女,今天也可爱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然而,本该比纪子矮五厘米的梅洁尔,由于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怒气,身体看上去比往常大了许多。



「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武原老师来家访,然后突然就昏倒了,实在是没办法才把他绑起来……根本圆不了啦!这让我怎么解释嘛!」



寒川纪子并不知道梅洁尔是魔女,也想象不到自家的门是被魔法打开的。对于梅洁尔突然拜访走进家门这件事,纪子只是在感叹自己是多么的不走运。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先对我说?」



客厅里,全裸的赛拉还在试图将仁绑住。纪子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全身的毛孔都在喷出汗滴。



罪魁祸首赛拉得意洋洋地全裸着点了点头。



「你看,提前做好战斗准备是对的吧。」



梅洁尔端整的容貌因愤怒而扭曲。



「你早就做好这种打算了是吧?你也太卑鄙了!在教室里是不是也对老师抛媚眼啊?你闭着眼睛呆呆地听老师的声音的时候,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是因为和我暑假遇到的人声音很像……」



纪子不只是脸,甚至全身都变红了,仿佛马上就要心脏爆炸而死。倒不如说,她希望就这样死掉。



「那个……呃……哎、要不然,鸦木同学也一起来绑?」



她一开口,说出的话却像是在提议“一起去玩吧”一样轻率。梅洁尔好像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显得有些狼狈。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绑老师?」



进退两难的纪子,已经和当初她对全裸的赛拉主张的“普通”渐行渐远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朋友?」



于是,妖精一般的梅洁尔也连身体都变得通红,用高出刚才一倍的音量朝纪子大声痛骂。



「什么?想什么呢、你这变态!你把老师绑起来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说着什么朋友,打算把老师分成两半吧?还是说,打算连我也绑上?还真是个欲望深不见底的下流孩子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你的妈妈要把西瓜绑的那么漂亮那么下流了!这个光溜溜的变态也是你驯服的吧?你这变态!把一个成年人都变成这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她完全就是个麻烦好吗!明明只是妈妈去同学聚会不在家而已,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一丁点也搞不懂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绕到纪子的胸前,在衣服上来回摆弄。纪子不由得屏住呼吸。赛拉不知为何,擅自想要解开她的衬衫纽扣。



「这次你又想怎样?」



对着快要崩溃的她,赛拉强调道:



「要打架的话,全裸比较强。」



这位自称魔法使,推荐了一点都不像成年人的粗暴策略。那副架势,一看就是打算连梅洁尔也用烟灰缸揍趴下。



「她!是我学校的朋友!这!是我学校的老师!」



「看来会是一场非常痛苦的战斗啊,纪子。」



纪子不觉得能和这个理所当然地全裸的魔法使互相理解。



「不是这个意思啊!你的思考能不能更“普通”一点啊!」



寒川纪子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魔法使就是会无法适应“普通”的生活方式然后崩溃。对于赛拉她们而言,所谓活着,就是不惜拼上性命对自己的存在本身发出质问。在这寒川家中发生的闹剧般的冲突,和魔法使们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展开的战斗,其根源和本质是一样的。



「把老师弄成这副样子,靠你的“普通”,要如何处理善后啊?」



她和抱住胳膊的梅洁尔对视了一眼。随后这位嗜虐的同班同学,又把视线从纪子身上挪开,朝赛拉靓丽的胸部投去尖锐的视线。连自称战士的赛拉都被那眼神震得后退了几步。



明明在自己家,纪子却从客厅退到了走廊。



「请……请慢慢来……」



——于是,刚刚还在进行家访的房间中,只剩下了昏倒的武原老师和梅洁尔两个人。



纪子呆站在走廊的木地板上。



窗外已经没有阳光,彻底入夜了。



「怎么办?要是妈妈从同学聚会回来的时候,鸦木同学已经做了不可挽回的事该怎么办?」



「现在的纪子,就像是要被突然冒出来的老虎抢走猎物的老鼠一样。你要是就这样退缩的话,作为女人就彻底完蛋了。」



纪子从走廊里窥视客厅中的状况。赛拉所说的“老虎”梅洁尔,对于被留在客厅里这件事明显兴奋得不得了。『梅洁尔+昏过去的武原仁+塑料绳』的算式,导出的无疑会是毁灭性的答案。



梅洁尔纤细的喉咙发出令人不安的吞咽声。



「……喂,老师,那孩子正在偷偷看我们呢。」



这位比纪子稍微成熟一些的同班同学,明明天气并不热,却高高地挽起长度及腰的艳丽黑发,露出汗津津的后颈。梅洁尔好像抑制不住从身体内侧涌出的热量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大口吐气。



纪子只能看到梅洁尔的后背,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保持着危险沉默的她,靠近昏倒的老师,在睡脸旁悄悄开口说道:



「老师……我觉得,现在输给诱惑也无妨了吧……」



驱使纪子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抓住黑发少女的,是她的良心。



「不行啊鸦木同学!不能这样,人不能做这种事啊,身为一个人——」



「都已经随我摆布了,那当然要为所欲为啊!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能做这种事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纪子稍微有点精神洁癖,她和梅洁尔与赛拉不同,是个“普通”的小学生。如果不死守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就无法迎来和昨天一样的明天了。



「毁掉别人的人生这种事,绝——对——不——能——做——!」







武原仁清醒过来时,只听得脚步声如暴雨一般落在耳边。他试着活动身体,便发现自己全身被牢牢捆住,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寒川纪子正和某个比身为小学生的她还矮的人争执。



一丝不挂的《无双剑》赛拉,正摆出一副好像很明事理的表情,试图制止那两人。



「如果要像成年人一样谈判,就先全部脱了再说。」



仁的心脏猛然揪紧。



——不安要素又增加了!?



视野渐渐清晰,他注意到被寒川抓着的小学生是他非常熟悉的人,那是本来应该在抵达寒川家前就被他赶回家的鸦木梅洁尔。



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变凉,他的后背传来一阵恶寒。如同被寒冷渐渐夺走体温时一样,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透着钝痛和不适感。



于是——仁——利用这个躺倒在地的好机会——



使出了装睡大法——



「老师!你醒了吧!!我看见你眼皮睁开了。」



轻易被梅洁尔看穿,还招来一顿教训。



仁想站起身来,可他现在连换个姿势都做不到。



「喂,各位听我说。老师我有七个问题想问。」



「问题太多了。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刨根问底也太不合适了吧。」



「因为到处都是该吐槽的地方我有什么办法!为什么我被绑起来了,为什么梅洁尔在寒川家,为什么这个女人光着身子,为什么我被打了,为什么寒川的真妈妈不在这里。这个变态在寒川家就不对劲吧!寒川还在跟梅洁尔吵架,完全莫名其妙!」



仁依然被绑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像个凄惨的毛毛虫一样。看到他这个样子,头发乱糟糟眼镜也歪掉了的寒川纪子眼中又涌出了泪。



「对不起!我也不是很明白!」



「没有什么理由的话,至少先把这绳子解开。」



仁扭动痛得要命的身体,向六年一班的两名学生提出符合常识的诉求。



两名少女的反应对比强烈。



「没错!得马上解开才行。老师您没事吧。需要叫救护车吗?」



「好不容易醒来了却要解开吗?接下来才更羞耻更舒服哦?」



梅洁尔因为满怀着爱意,比展现出一般常识的寒川对仁更加严格。毕竟她是个施虐狂。



「不可以顺着势头就凭兴趣对别人做这么过分的事呀!」



六年一班的班长,从文具筒里取出一把剪刀,开始帮仁剪开绑在身上的塑料绳。



「够了!全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忘了跟妈妈说今天有家访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大家都正常一点吧,这样也太奇怪了啊!」



的确说的没错。梅洁尔虽然兴趣很扭曲,但终究是个有情有义的少女,因此她尊重寒川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



然而《无双剑》赛拉却不同意。



一瞬间,寒川纪子的眼球像翻转了一样变白,然后仿佛突然被关掉了开关一般,浑身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



少女的重量和体温,落在了仁的肚子上。随着寒川每一次均匀的呼吸,她的胸廓便将振动隔着衣服布料和脂肪传递到仁的体内。虽然她昏过去了,但看起来没有大碍。



「接下来的事,不该让她看见。」



全裸的《无双剑》塞拉站在寒川背后,是她从身后击打了寒川的后脑勺。



随着寒川纪子失去意识,寒川家客厅中的“普通”消失了。



「你给我等一下,这里可是寒川的家啊?」



能从物体的表面汲取《魔力》的炼金大系高位魔导师赛拉击晕了寒川纪子,因为纪子是通过观测破坏魔法的《恶鬼》。赛拉想把寒川家化作魔法使的战场,纪子若是清醒着就会碍事。



「她希望保守秘密。为了报恩,我只能封住你们的口了。」



全裸的魔女轻握双拳摆出架势。仁因出乎意料的发展倍感焦急。所谓的封口,意思就是最坏情况下会杀掉他们。还倒在地板上的仁如果就这样遭到攻击很可能会危及性命,所以他向赛拉发问:



「你也是《协会》的魔导师,应该很清楚才对吧?在这个国家犯罪的魔法使会遭到魔导师公馆的猎捕。你明知如此,也要动手吗?」



然而赛拉面不改色。



「之前和你们战斗过后,任务失败的我已经无法再待在《协会》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去偷,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躲到垃圾箱前。」



「你到垃圾箱前又想干什么?」



仁在地上使劲挣扎,试图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现在对他而言每一秒的时间都很珍贵。



「没钱的时候被寒川捡回家,为了报恩就要用魔法干掉我吗?」



「不,这东西比魔法更好用。」



赛拉从地板上捡起一只玻璃烟灰缸,那恐怕就是之前打晕仁的凶器。这种钝器,若是使出全力,一击就能打碎头盖骨。



「等等!你不是这集的惊爆心跳魔法怪人吗!给我用魔法战斗啊!」



「仔细想想,你是个能停止魔法消除能力的恶鬼,比起用魔法当然是烟灰缸更有效。」



赛拉右手握着足以把仁活活打死的凶器,高高抬起赤裸的白色臂膀。



仁拼死扭动被捆住的身体,眼球中映出那东西折射着光线落下来的样子——



「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仁在千钧一发之际挣脱,马上转身躲过烟灰缸,然后爬了起来。他的鼻子嗅到了塑料燃烧的异味。是梅洁尔用魔法烧断了绑着仁的塑料绳。



「老师,没事了!还有你,拿烟灰缸算什么?你就没有魔法使的尊严吗?」



战场老手赛拉放言道:



「情义比尊严更重要。若不能拯救这个小姑娘,才是我最大的耻辱。」



窗外已经彻底是夜晚的昏暗之色。



炼金大系的魔法能从“物”与“物”的分界中发现魔力加以操纵。赛拉用两手举起看上去颇有重量的烟灰缸,她的手上寄宿着黑色手套一般的暗影,与之接触的一切都被液化。玻璃被分解成了水一般的流体,从淡金发女人的手中淌落。



透明的玻璃瀑布正要落在地面上时,赛拉解除了液化魔术。一瞬间恢复固体形态的玻璃,在重力的牵引作用下化作了细长的长枪状。



塞拉的魔法——炼金大系,过去与出现在欧洲的炼金术士混淆在一起,对历史造成了一定影响。古时的炼金魔导师为了得到身居高位者的信任,会像赛拉这样把固体变成液体,改变物质的形态,从而哄骗对方让其误以为自己知晓了物质的秘密,进而煽动其对制造黄金的欲望。



「在这奇迹灭绝之地,我虽是不自由之身,但也要贯彻自己的生存方式。」



玻璃长枪折射着客厅的灯光,仿佛为赛拉的裸身镀上了一道彩色。在仁扭开上半身的同时,长枪的尖端撕裂了仁的外套。如果没有躲闪此时他的心脏已经被捅穿了。



「老师,我要开火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有紫色的电光迸射而出。梅洁尔的魔法擅长操纵电能。



然而紧接着魔法就扬起橙红色的火焰被彻底烧尽。击中玻璃长枪的雷电,因为破坏长枪时发出的破裂声遭到了附近住宅街上行人的观测,魔法消除追溯至起因,将魔法本身破坏。



全裸的赛拉手里的枪还剩不到一米,变成了“短枪”。她堂堂正正的爽朗站姿吸引了仁的目光。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心生寒意。自己的精神好像已经被拉到了“那一边”。



「不好了,梅洁尔,稍微给我点刺激。我好像已经对全裸没什么反应了。」



小魔女闻言,立即对紧张得浑身发热的仁施以言语的痛击。



「老师你兴奋了?这个变态……老师你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不住眼睛想看胸是吧!你为什么要喘粗气?你就喜欢裸体是吧?还是说,老师喜欢的是被我骂?」



「……抱歉,还是算了吧。你把方向完全搞错了。」



仁在最后一瞬间闪过赛拉撕破空气的枪尖,然而这次不只有这一击。赛拉抓过一个铁制花瓶,和制造玻璃枪时一样将其融解再成形。高位炼金魔导师能让触碰到的任何物体发生形变。



化作铁棒的花瓶紧接着追击而来,仁只得翻滚躲过。



并且,仁也不能随便发动反击。从物体边界中引发《魔力》的炼金魔导师的防御魔术会破坏碰到皮肤的物体。赛拉因汗滴泛着光泽的柔白皮肤,如今已是不可触碰的铁壁。



而梅洁尔的话语也化作刀刃,朝仁的后背猛刺。



「老师你视线的角度,也太下流了!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什么战斗吧?你只是想被裸体女人凌虐吧!你就是想屈服于裸体女人吧!」



「别说什么角度了!别害我关注到奇怪的东西!」



「是老师刚才主动请我教训你的吧?男人真是自说自话。」



「别管角度了好好看看吧。这个赛拉·巴勒德,不管把什么地方亮给别人看都不觉得羞耻,她的身心已经锻炼到了一种极致。」



然而,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魔法只要被“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被烧光。



所以仁他们的战斗也同样,会轻易被滚滚而来的“普通”冲刷干净。



——叮咚。



寒川家玄关处的门铃又响了。



全裸的赛拉,昏过去的寒川纪子,莫名出现的梅洁尔,还有仁。



如果被寒川纪子的真正母亲看到这副景象,仁真的会社会性死亡。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全裸的赛拉,她丢下玻璃和铁制成的两柄枪,将全身瘫软的寒川纪子单手拎起夹在腰间。



「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这句话,裸体爱好者就冲向了走廊。



仁压低脚步和呼吸声跑向玄关。现在想要活下去,只能让事情变成“他没有来过寒川家”了。



因此,他要去没有开灯、一片幽暗的玄关,把鞋子取回来。



咯铛咯铛,仁眼前的房门发出被拽动的声响。幸好梅洁尔来时规矩地顺手锁上了大门,寒川的家长被拦在了与仁仅有一门之隔的地方。



「纪子!你在家吗,纪子!」



母亲从屋外呼唤女儿名字的声音在幽暗中回荡。



马上要被发现的内衣小偷估计就是这种感觉。仁努力抑制心脏的狂跳,试图稳住呼吸。他捡起自己的皮鞋和梅洁尔可爱的茶色鞋子。仁的一米之外,门的另一侧,就是尚不知道客厅中惨状的寒川家母亲。



仁抱着鞋子在阴影中奔跑。他知道赛拉逃跑的方向,因为他看见地板上落着纽扣,和寒川纪子衬衫上的一模一样。



童装衬衫的纽扣一颗颗落在地上,仿佛在标示抱着寒川的赛拉逃跑的路线。



「……为什么我要捡这种东西。」



他穿过走廊爬上楼梯,楼梯中间落着一条他曾经见过的裙子。仁有了一股猛烈的糟糕预感。



二楼的走廊上也落着内衣。仁正要朝那件运动胸罩伸出手去,突然被一个压低的声音阻止。



「老师,这个绝对不行!」



他抬头一看,正在朝他发火的梅洁尔和以往不同,脸上带着一种女孩子的不安表情。



「别担心,梅洁尔。我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东西的。」



「但是我在意。那孩子是我的朋友,我不愿意老师你碰那孩子的内衣。」



重新背上双肩书包的梅洁尔,从仁的手中拿走了寒川纪子的衬衫和裙子,又把他忘在客厅的手提包塞进他怀里。



——那“普通”终于打开了大门,进入了寒川家内部。



而此时寒川家的长女,既然衣服和内衣都被扔掉了,说明处于全裸状态。



二楼的一间和式房间的推拉门打开着,房间深处的玻璃窗也同样敞开,却不见把寒川纪子抱在腰间的赛拉身影。



寒川母亲呼唤女儿的声音继续从玄关传来。那个声音似乎已经不远,看来她已经进入了客厅。



「纪子!怎么回事,泡了这么多茶。」



从仁的视角望去,和式房间玻璃窗的另一侧就是入夜的住宅街。



然而掉落在地的内衣指出的方向不会有错,赛拉她们一定遁入了窗外的黑暗。



「喂,不是吧,开玩笑的吧!」



仁冲进没有点灯的和式房间,再越过玻璃窗窗台,落在了房间外的阳台上。



随后仁目击到,扛着寒川纪子的全裸魔法使正在往屋顶上爬。更灾难的是,在赛拉肩上晕过去的寒川班长全身被剥得只剩下一双白袜子。



周围是“普通”的住宅街。已经没有词汇可以形容这种情况了。如果被“普通”的居民注意到,他们全部都会被当成变态。不过,只要不被观测到,他们就只是贯彻各自意志而战斗的人——虽然相当愚蠢可笑。



不知不觉站到他身边的少女,用手指拽住了他的长裤。



「老师,不可以看那孩子的裸体哦。」



梅洁尔不想让仁一个人来寒川家,是因为非常孩子气的嫉妒心。这与他们刚见面那段时间,用手指摆出《最喜欢你》的暗号时的「喜欢」,稍微有一点不同。不管怎么说,他有一个问题一定要向全裸魔导师问清楚。



「你为什么要把寒川也脱光啊!」



「哈、糟糕。习惯了,一不小心。」



屋顶上的赛拉好像现在才注意到,面露反省之色。



「纪子——!这个塑料绳,你拿来干什么了?」



在女儿身陷大危机时,母亲从一楼传来的声音依然悠闲。







风从耳旁飕飕吹过。



寒川纪子睁开双眼时,她正飞翔于空中。



视野下方是城镇的夜景,路灯和万家灯火如光之绒毯一般铺展至远方。



而远方的黑暗中吹来的风,抚过她全身的肌肤。



「我,飞在天上……」



纪子的脚没有触及地面,而是浮在空中。一股仿佛从一切束缚中获得自由的解放感,让她意识朦胧地呢喃:



「……全裸。」



她把视线从广大的世界转移到自己的身体上,只见赤条条一身无牵挂。



「啊——!好凉!!啊——!」



她并没有飞,只是被赛拉拎着从屋顶上俯视街道而已。



脚下,家里的阳台上,梅洁尔焦急地比划着“快下来”的手势。在她旁边,头转到一边没有朝这边看的武原老师正在向她招手。



而事件的罪魁祸首,昂首挺胸地保持全裸,将她放到了瓦片屋顶上。



「夜风真是舒适,这就是日本的秋天啊。」



「……我受够了,我从明天起就不去上学了。……真想就这样一下子飞到遥远的地方去。」



然而,赛拉快活地笑了。



「纪子,我不是说过你像我的弟弟吗。我弟弟也很喜欢全裸在天上飞。」



她是个“普通”人,被扒成光溜溜,自然是会生气的。



「嗯。纪子你现在的表情也很不错,很有气势。这下我就放心了。不管是忘记告诉令堂重要的事,还是和令尊吵架,现在的你,都能堂堂正正地向他们道歉了吧。」



「……道歉,要怎么道歉?」



全裸的自称魔法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定要礼仪端正,全裸着道歉。」



让身体脱光很容易,但让心灵全裸就不容易了。因此,魔法使和这个世界的居民无法互相认同,也无法轻易消除争端。



因此理所当然,在仁他们逃脱之后,赛拉也被寒川家赶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