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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赤裸之心(1 / 2)



武原仁长裤的大腿部分突然被揪住了。



「老师,你知道这个时间去女孩子家里意味着什么吗?」



仁转过身来,在他的胸口附近,一张可爱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红彤彤的。



武原仁是私立御陵甲小学的老师,而与他一起的少女鸦木梅洁尔,正是他负责的六年级一班的学生。若要说身为副班主任的仁和身为学生的少女可能一起出现的地方,按照一般逻辑考虑自然是小学校园中。然而现在,他们正一起走在夕阳下的住宅街。来来往往手中拎着晚饭材料的主妇们,见到他们都纷纷侧目。



在放学之后被一名背着双肩书包的女孩子抓住裤子有多么羞耻,不实际体验是无法想象的。



「我作为老师,更担心这种傍晚被你跟在身边的状况。」



自仁被魔导师公馆解雇,已经过去了超过一个月。正因为此,对于梅洁尔的好意,仁内心有着非常复杂的顾虑。即便那是并不“普通”的感情,他也无法随便应付对方的一片真诚。



「我说真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你跟到最后的,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黄昏的街道被染成一片红色,天空高远得似乎将要倾斜。



小小的淑女面不改色闭上双眼,捂住发育相当令人同情的胸脯。天真无邪的脸颊上纤细的绒毛,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辉。



「老师你要去别人家的话,我认为我也应该一起去打个招呼。」



「我说啊,我可是去寒川家做家访的,才不是去玩。」



武原仁作为六年一班的副班主任,现在正要前往班长寒川纪子家做家访。



「去别人家里打扰的时候,应该带点伴手礼才对哦。」



梅洁尔的常识有所偏差,是因为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许多从异世界来的魔法使。鸦木梅洁尔就是其中之一。



「梅洁尔,你不用想着去点心店。家访不需要带礼物,也不能收礼物。」



「如果不带上我的话,万一老师遇到了什么严重状况,我就没办法帮忙了呀。」



梅洁尔因为她的身份,说的话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魔法世界中有一种将罪人流放至这个世界,强迫其击毙一百名敌人的重刑,名叫刻印魔导师。小学六年级学生梅洁尔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刻印魔导师,孤身一人堕入了这个世界。



而武原仁,曾隶属于日本政府为了在暗地里与魔法使进行交涉而创立的非公开机构魔导师公馆。他过去为了监督梅洁尔前往小学担任冒牌教师,如今虽已不在公馆,但因为担心她,还是拖延着留在了学校。



「我也当了好几个月老师了,还没不可靠到需要学生帮忙的地步。」



「你明明都说过好多『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老师你真是事情一过就翻脸不认账。」



她的话有时会刺得仁有些心痛。和梅洁尔的心意种类不同,仁也能从和梅洁尔的连系中感受到如同面对家人的亲爱之情。他想让试图跃入战场厮杀的小魔女保持对生的依恋。



「这是两码事。如果跟家访毫无关系的你,跟我一起在人家家门口出现,那可是会出大事的。对方家长会被吓一跳,搞不好还会惊动教育委员会。」



仁走在黄昏的住宅街上。与他结有不可思议缘分的少女迈着急切的碎步紧紧跟上,双肩背包随着她的步伐哐哐作响,引来路过的行人朝他们回头注视。



梅洁尔结在头发上的缎带松了,她干脆把它直接解开,及腰的长发在橙红色的阳光下铺散开来。明明只是从黑发上取下了缎带的色彩,还是小学生的她却一下子看上去像个大人了。



「老师,可以帮我重新系上吗?」



她转了个身来到仁的前方,将后背亮给仁。这种女孩子在众人面前把男人随意使唤的撒娇手段,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胃痛,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帮她重新系好。购物完毕回家路上的夫人们,纷纷趁着路过仔细观察这个妖精气质的可爱少女。



不过,她们察觉不到梅洁尔是个魔女。这个世界的居民无法识别感知到的奇迹,而是会将之破坏。在这条时常被人注视的住宅街上,梅洁尔得以从魔法中解放,真的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



「等天色变暗就危险了,你该马上回家了。」



「老师你在担心别人之前,最好先担心一下毫无防备的自己哦。」



少女严肃地皱起形状姣好的眉毛,正面注视仁的脸。



「这种时间一个人去女孩子家里,肯定会被绑起来,被人抓住足以毁灭人生的把柄,然后被敲骨吸髓吃干抹净。好好感受老师屈服时的无上幸福,看着老师无谓的抵抗心脏狂跳——啊啊,如果换做是我绝对会那么做的。」



鸦木梅洁尔麦芽糖色的眼瞳里溢出了化为实质的兴奋,脸颊上的红潮即便是在夕阳的茜色下也能清晰分辨。她是个非常喜欢把人绑起来让人痛苦的施虐狂。



「这世上的人的行动基准并不是都跟你一个样。」



来到这个世界的魔法使大多过着不自由且枯燥的生活,因为魔法和魔法知识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就算想要努力拼搏也没有学历没有基础知识,也适应不了日本的“普通”。因此魔法使大多会落入社会的最底层,随后染指犯罪。正因为仁已经不是梅洁尔的专任官、只是一介教师,所以他无比想让她好好学习普通生活的常识。



然而,小小的施虐狂声称并非如此。她对班里少数的朋友之一、班长寒川纪子是这么评价的:



「哎呀,老师。那孩子可是相当有天分哦。」



「什么天分啊。」



「那孩子,脸倒是很正经,但身体里可是塞满了下流哟。」



仁想要教会魔法使少女这个世界的“普通”,可能得历经千辛万苦才行。



眼前不远处的一幢蓝色屋顶两层小楼,就是他要进行家访的寒川家。



「不可能,寒川那么擅长照顾人,还是完美无缺的班长,简直是小学生的榜样。你不也受过她关照吗。」







此时,私立御陵甲小学六年级一班班长寒川纪子正惊慌不已。



天色渐晚,已经快要日落了。窗外染成了一片红。



「怎么办,老师马上就要来了。」



寒川纪子蹲坐在屋里有些泛黄的榻榻米上。她着急得只把书包扔在了书桌上,一直没来得及收拾。她又一次抓起家里的台式电话,她已经给母亲的手机打了超过十次电话了,但一直没人接。



纪子急得直挠头发,抓得前发都落在了平时总是亮出来的额头上。在学校里,她绝对不会露出这副彻彻底底的小孩子模样。



「我怎么就忘了告诉妈妈今天是家访的日子呢。啊啊,讨厌!不要啊!!」



小学里优等生所谓的“完美无缺”,其实也并没有多么了不起。她毕竟是个小孩子,总会有疏忽,然而平日里总是帮她弥补这些疏忽的老师和父母,现在都不在寒川家。今天她回到家时,发现家里人全都不在。



她扶了扶偏掉的银框眼镜。



「妈妈,还是不接电话!怎么办呀!!」



「令堂不是说过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指出纪子所犯下的“普通”失误的人,却是非日常的化身。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美女,坐在纪子身旁吃着铜锣烧。这位有着淡金色头发和宛若透明的肌肤的女性,正毫不拘束地在纪子的房间里休息。



————全身赤裸着。



寒川纪子首次遇到这个全裸女人,是在大约一周前,一个下着冰冷雨滴的傍晚。



那是学生会长选举结束、刚刚进入十月的时候。纪子撑着一把红伞,通过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小路从学校回家。



纪子一直想养狗,但因为双亲的反对不能如愿。新任学生会长速水志保在雨天捡到一条小狗,已经成了学校里出名的佳话,因此纪子想试一试幸运能不能也降临在自己头上。



她觉得如果是为了救助被抛弃的狗,父母应该就不会再反对。这是对于小学生而言很“普通”的小聪明。



可是当她路过垃圾集中点时,她震惊了。



那绝对不是什么流浪狗。



倒不如说和流浪狗只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这名默默站在垃圾箱前的淡金发女性——没有穿衣服。



「你没事吗?身上都淋湿了。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叫警察吗?」



当这个美丽的生物转过身时,纪子忘记了呼吸。苗条的体格兼具适量的肌肉和女性的柔美,有如人体美的样本。失去血色的皮肤上滑过的水滴宛如浮现出的静脉。而且关键是,那种仿佛对自身的赤身裸体不抱有任何疑问的坚强意志,在这普通的住宅街里显得太过异常。



纪子踮起脚尖,举起手中的洋伞为她挡雨。这名高挑的流浪女俯视着还是孩童的纪子。面对着她绿宝石般的眼瞳,纪子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你为什么光着身子呢?」



她濡湿的头发紧贴皮肤,苍白的嘴唇斩钉截铁地回答:



「因为我是战士——」



捡一条小狗回来养的美梦凄惨地破碎了。纪子体内最近锻炼出来的变态雷达告诉她,这是一个已经没救的人。



「……我可以回家了吗?」



裸女伸出湿透的手抓住纪子的肩膀。



「我名叫赛拉——《无双剑》赛拉·巴勒德。因些许缘由,正以浪迹天涯之身持续战斗。」



一瞬间意识飞往了记忆彼方的纪子,一回过神就遭到了赛拉的教训。



「根本上,都是因为你依靠父母生活,却跟父母起了冲突,不再交流。缺少平日里的对话,自然就会忘记传达重要的事。」



这个全裸女,从那个雨天开始已经在寒川纪子的房间里住了超过一个星期。她光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全裸着喝茶,全裸着吃饭。纪子本来设想过要在壁橱里偷偷养流浪狗,现在那个空间就成了她睡觉的地方。



「想要教训我,至少穿上衣服再来说话。」



赛拉凌厉地扬起眉毛断言道:



「学点最基本的礼节吧!衣服是小孩子才穿的东西。」



寒川纪子并不知道赛拉是与这个世界的常识无缘的异世界人。



「这是哪个世界的礼节!」



「我不都说过了吗,我是从这个世界之外来的,战士兼魔法使。」



「那你用个魔法给我看看!」



「这我做不到。这个世界的人拥有破坏魔法的力量,因此我们把这个世界称作奇迹灭绝之地《地狱》,把你们这个世界的居民称为奇迹的天敌《恶鬼》……你那是什么眼神?纪子你现在是不愿意相信大人说的话的麻烦年纪吗!?」



「你这借口根本莫名其妙!反正你就是个无业游民吧。为什么我没捡到狗却捡回来一个家里蹲?」



整整一周都吃了睡睡了吃的赛拉对家里蹲这个词做出了微妙的反应。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不像个好词。……但是,关于无业游民这一点,我也很挂心。既然如此,为了回报你的一宿一饭之恩,我便来教教你真正的礼节和常识。嗯,很好。那就赶紧开始上课吧。本来,纪子你之所以陷入今天的窘境,都是因为和父母吵架的错。」



「老师可是要更加“普通”的正经人才能当的!还有吵架,吵架还不是因为有你在搞得我每天都不得安生!」



「不要推卸责任。亲子之间的冲突,基本上都是因为孩子的不成熟所引发的。虽然也有父母责任更大的情况,不过就是要借着这种机会一点点变成熟,孩子才能长大。」



赛拉虽是全裸,却表情严肃声音凝重。



「的确我也是有点任性。但是爸爸最近星期天只给人看NHK,而且看的都是中东的战争之类,全是新闻节目。看完还要马上问我感想。从盂兰盆节开始就一直很怪啊。」



记得有个大人物说过烦躁的时候就要吃点甜的,纪子从点心盒里取出一个铜锣烧。



其实今年夏天,寒川家发生了纪子不知道的事。她的父亲寒川淳见证了学生时代朋友的死期。那个作为恐怖分子回到日本的男人——国城田义一遗留下的质问,纪子笨拙的父亲一直努力想让女儿继承并得出答案。



「你这种状况,在我们的世界里也经常发生,就是所谓的叛逆期。」



「不要说得好像很懂一样!我想要了解什么是由我的个性决定的,这也是我的权利。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想当我的“老师”吗?」



然而,她虽然是个认真负责的班长,但终究是个小学生,视野还是太狭窄了。



「权利?你怠慢了把重要的事告诉家长的义务,犯下了如此之大的过失。权利是建立在完成义务的基础之上的。」



她完全输给了这个全裸女。的确,纪子想要告诉母亲今天有家访才急着赶回来,又焦急于母亲因同学聚会不在家的事实,这根本上都是她的错。因为今天中午在教室里被武原老师提醒之前,她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



「因为我根本没功夫说什么家访呀!我为了跟爸爸妈妈隐瞒你的事有多辛苦你知道吗!妈妈经常会来打扫,我一直担心死了。你还随便用家里的厕所!」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作为一个社会人士,应该正式和你的家人见一次面打声招呼才是。」



纪子想象了一下全裸的赛拉向母亲问好的样子,喷出了嘴里的茶水。她的母亲年轻时是一位纯情少女,结婚后直接就变成了热心教育对孩子过分保护的家长。寒川家中摆满了母亲制作的刺绣之类的手工艺品。她把这个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如果让她知道家里来了别的女人,一定会误会成父亲的出轨情人。赛拉漂亮得会让女孩子难以抑制嫉妒之心,关键还是全裸。



「全裸还打什么招呼呀!会出现家庭危机的好吗!!」



赛拉握拳往胸口一拍,震得尖端傲然上翘的乳房晃了晃。



「你就老实说是在下雨天捡回来的就是。而我会说服他们,全裸是成年人的正装。」



「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啊!要是这种鬼话都能行得通,这世上就不会有被抓到出轨而离婚的夫妻了!UFO都比你这话可信好不好!」



迁怒于赛拉的纪子因为过于激动陷入了缺氧状态,然而她反遭到赛拉的一声当头棒喝:



「愚蠢!明明人生来就是全裸,正是因为穿上了衣服才产生了邪念。这纯属于误入歧途!」



叮咚————



焦躁不已的纪子和在全裸这点上决不让步的赛拉之间沸腾的气氛,随着悠长的门铃声一口气冷了下来。



六年一班的武原老师来家访了。



这也就意味着,最近一直在家里摆出任性态度的她,将要被父母狠狠训斥一通。



纪子已经认命了。要是被老师看到这种东西,她就没法再去上学了。纪子的班级里,有一位一旦抓住别人的弱点就会忍不住用指头和话语狠狠蹂躏的施虐狂。如果让同班同学鸦木梅洁尔知道这种事,会被欺负到毕业的。



所以,虽然她不甘心得涌出了泪,但还是站了起来。



「我去向老师道歉。」



她飞快从二楼跑下楼梯,在洗手间确认了一下有没有哭红眼,又从橱柜抽屉中母亲的眼镜盒里借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



随后纪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玄关,打开大门。



副班主任武原仁,是一位仿佛脸上写满了辛苦的年轻男老师。眼神锐利,个子很高,手上满是伤疤,明明是成年人却给人能量过剩的感觉。有时会有点吓人,但在读公式和教科书时经常打绊,在纪子看来还算平易近人。



「老师对不起。那个,今天我妈妈——」



正要低下头的纪子,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连忙回过头。



高挑性感迫力十足的美女,静静站在纪子身后。赛拉不知何时穿上了一直拒绝穿的衣服,然后如同在说「交给我吧」一样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开口说道:



「我就是寒川纪子的母亲。」



纪子的口中冒出了白烟。







小学教师武原仁,看到玄关处站着一名外国美女,不由得惊呆了。



「我就是寒川纪子的母亲。」



如此说着的绿眼睛女人,强行套着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导致被勒住的胸部从衣襟内侧挤出了一道山谷,裙子的布料紧紧绷住,勾勒出了淫猥的臀部曲线。



这位自称是寒川母亲的人,留着淡金色的中分半长发,四肢修长。而寒川纪子是黑发,腿有点粗,典型的日本人少女。



仁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向应该最清楚情况的班长问道:



「……寒川,前阵子三方面谈时见到的你的妈妈,和这一位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我记得寒川的妈妈应该是一位更普通的人才对吧。」



然而,这位自称母亲态度极为强硬。



「如果我不是纪子的母亲,难道你要说我是随便闯入别人家的罪犯吗!」



寒川纪子半张着的嘴中飞出了三魂七魄。



冒牌教师武原仁的腋下湿淋淋的,满是刚刚渗出的汗。



「这次的惊爆心跳魔法怪人就是这家伙了吧……」



「唔嗯……原来所谓的“老师”就是你吗。」



仁认识眼前这位自称是寒川纪子母亲的女人。不可能忘得掉。他曾经被这个魔女怀着杀意袭击。女人的真实身份是隶属于《协会》的高位魔导师,《无双剑》赛拉·巴勒德。



「对了,寒川同学的妈妈。——莫非,您平时经常会全裸吗?」



「我倒是想问,为何你成了小学老师?是兴趣吗?你就那么喜欢小学吗?」



仁认识她,也就意味着这位自称「寒川母」也认识曾是《公馆》专任官的他。然而,从教师口中说出的「全裸」二字让寒川发出了尖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连老师都这样样样样样样!!」



「等等!你想错了!我不是“那边”的人!!」



寒川像求救一样抬头望着仁。



「老师,请不要再逼我了。我相信老师,我可以相信您吧?」



少女的背后,魔女燃起了如同看到对女儿出手的变态一般的敌意。



「看来这位“老师”是把我跟其他人搞混了。不过,我绝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穿衣服的无耻女人。」



「……寒川。我跟“这种东西”不一样,我是真正的小学老师啊。」



冒牌寒川母和冒牌教师同时提出主张。



银框眼镜深处,抬头看着两名大人的寒川纪子的眼神,死去了。



「武原老师,今天的家访……」



「当然要做!家访!老师都到家了,怎么可能不做家访呢。」



仁顺着气势就说出了口,当他通过客厅时立马就后悔了。



被全裸的赛拉攻击的记忆还很鲜明,仁没有想对她说的话。当他和寒川纪子以及赛拉围坐在客厅的桌子旁时,一时间呆然无言,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入手才好。



「这个女人,和寒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总是一本正经的班长,如同整个人要消失一般深深垂下头。仁即便是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冒牌货,也真心当自己是个老师。所以他很担心眼前的少女。



「寒川……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自称是母亲的赛拉,推了推在一旁端坐着的寒川的后背。



「有的吧?纪子最近和爸爸吵架了。」



「哎?我们这三个人,真的要讨论这种话题吗?」



寒川班长一不小心小声吐出了真心话。



在仁看来,如果就这样回去,不知道赛拉会给寒川纪子灌输什么东西。身为魔法使的赛拉,一旦有机会一定会逃回故乡世界。然而仁是必须要在这个世界保护自己生活的社会人。



过去在战场上相遇时,赛拉是全裸的。而现在哪怕穿着衣服,她赤裸裸的杀气也一如既往。



「应战又有何不可呢。我一直想和你认真较量一场。」



极为险恶的气氛,使得寒川抓住了自称母亲的衣服。



「那个……你该不会忘了你说自己是我妈妈了吧?」



恐怕他们两个当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如同正在短兵相接的沉默。



私立御陵甲小学六年级一班班主任祖师堂静香老师,曾经指点过仁。



「儿童身上的个别问题,在教室中无法发现,但往往在家访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今正可谓是这种情况。



赛拉如同从桌子对面劈来一刀似的开口:



「来吧,纪子,说说看,为什么和爸爸关系不好。」



六年一班的班长仰天长叹。



「这是拷问吧……」



「寒川,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仁用在讲台上锻炼出来的亲切声调提问。和在教室里不同,现在的寒川很有孩子的样子,感情表露非常激烈。



「才没有!是爸爸最近太怪了。总是莫名其妙地给我找事。」



仁一想到这位开始被女儿冷落的父亲,涌上的热泪便沾湿了眼角。



「嗯,这的确是会有点烦人呢。」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自己是妈妈吗。你要是寒川妈妈,寒川爸爸就是你丈夫。你们一家人,就这样一起针对当爸爸的吗!」



丈夫这个单词,让赛拉极为动摇。犹豫了一阵之后,她一拳砸在桌上,低下头说道:



「这实在是万分抱歉!」



「你是认真低头的吗!快道歉!给寒川爸爸道歉!」



然后又在心中加了一句,再给真正的寒川妈妈道歉。



「老师,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我们是初次见面。」



「我不都说了吗我是她母亲!证据就是,纪子和我弟弟很像。」



不知道寒川做出了怎样的想象,她双手捂住脸站了起来。寒川正处于开始对男生感兴趣的年龄段,是个健康的女孩子。



「什么?弟弟!男人!?」



可能是想象了一个全裸的男人,班长的脸彻底红透了。



赛拉沉痛地回答:



「可惜,我无法把弟弟介绍给纪子。要是能介绍你们认识就好了。」



「是、是吗……」



沉重的气氛无言地诉说着战士赛拉的弟弟发生了怎样的事。寒川纪子是个会看气氛的女孩子,因此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端正地坐好。



「还是换个话题吧。我去泡壶茶。」



赛拉站起身来,以清冽的声音提议。随后就这样通过仁的背后,走向了厨房。



客厅中只剩下仁和寒川纪子两人,他拼命思考要如何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他与自称是寒川母亲的赛拉,都是魔法相关人员,然而寒川纪子只是个不知道魔法存在的普通小学生。假如魔法的事暴露,仁就无法再做老师了,唯独这个他一定要避免。



「刚才的话才说了一半。我觉得寒川你应该稍微试着听一听爸爸的话。小学六年级是一个重要的关卡,寒川你也在准备私立中学的入学考试吧?既然这样,你爸爸当然会想要和你多交流一下呀。」



仁只能配合那个全裸怪,想办法应付过去。



然而寒川的指摘稍微有点严格。



「老师,我看您是打算随便总结一下,然后就这样溜掉吧?」



「那我问你,之前三方面谈时来的那个“妈妈”,为什么今天不在这里?之前不是通知过今天要家访吗,中午的时候老师还提醒过你。」



如果真正的寒川母亲身在此处,那就根本没有赛拉这个冒牌母亲登场的余地。



即便很优秀,这位“普通”的小学生还是没有理解家访的意义。寒川意识到之前演的戏全是白费功夫,不禁呆若木鸡。



「那……那老师您——」



「我提醒你,家访更多的是为了监护人而不是孩子。下一次一定要好好重来一遍哦。」



「救、救、救——」



寒川纪子的眼框眼镜从鼻子上滑落,孩子气的天真脸庞扭得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救命啊!!」



紧接着,从后脑勺传来的钝器冲击直透脑门,仁的意识消失于黑暗之中。







赛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武原老师从椅子上摔倒,躺在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而从赛拉手中甩出掉落在地的烟灰缸,上面稍微沾着一点血迹。



寒川纪子头一次嗅到如此浓厚的犯罪气味,只觉得晕头转向。



「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



之前去了厨房的赛拉,把一只大型烟灰缸直接朝武原仁的后脑勺丢了过来。掷出的钝器直接击中了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种攻击的老师的头部。自称是魔法使的赛拉,自豪地对着纪子露出微笑。



「刚才真是危险啊,纪子。」



纪子是个“普通”的小学六年级学生,自然不知道面对这种犯罪现场该怎么办。



「你还笑得出来!怎么办?老师!怎么办,老师怎么一动都不动啊?」



纪子难受得好像视野都开始旋转摇晃,震惊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赛拉伸出手牢牢将她扶住。



「这男人还没死,不过倒是晕过去了。」



「怎么办呀!这、这绝对完蛋了。等妈妈回来我要怎么解释?」



从客厅望出去,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只剩一片红色的晚霞。



「怎么办呀我都没听妈妈说过晚饭的事,肯定是同学聚会结束的早、她还是会回来做晚饭。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呀!她回来了就要看到老师这个样子了!」



随后纪子慌不择路地抓住电话。



「警察!叫警察!」



然而赛拉从纪子手中拿走了听筒。



「不能叫警察。我们魔法使和这里的风俗习惯不合,会被警察当作变态的。」



全裸了一个星期的赛拉说出变态这个词,有着怪诞的说服力。



「纪子,我给你泡杯茶,你先冷静一下。」



这变态女一甩淡金色的头发,穿着纪子母亲的正装进入了厨房。纪子清楚这种情况自己有责任,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向别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