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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1



只要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心爱的男人站在那儿。



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咲世子最后一次在玄关的试衣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身影,用劲拉开了门。



“晚上好,我来了。”



素树穿着一件自己见过的羽绒衫站在那儿,右手递过一小束花来:



“这是西崎君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说是已经半夜了,只买到这些了。在跟女人打交道方面,他好像比我更有经验。”



素树腼腆的笑容,令咲世子胸口掠过一阵说不清是甜还是痛的感觉。这是一束剪得短短的大丁草花,橙色的、粉色的,非常可爱。



“快,进来。”



素树站在画着狗的图案的门毯上一副犹豫的样子:



“在店里,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要是您不愿意的话,我改天再来。”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咲世子拉住了素树的手腕,就好像是在诱惑似的说:



“我已经在等着你了,快进来。”



就这样,深夜十二点前,素树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场面轻而易举地走进了一个单身女人的家中。



在走向客厅时,躺在窗下地毯上呼呼大睡的保罗突然起来了,摇着尾巴,扑向素树,把头伸到他牛仔裤的腰间不停地拱着,抽动着嗅觉。保罗对素树已经习惯了,可是咲世子却好像被人看见了接下去自己夜间要做的事一样,用一种厉于往日的声音喊道:



“保罗,停!”



阿富汗猎犬抬起笔直的长鼻子看着咲世子,一副浑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主人,为什么您不闻闻这么好闻的味道呢?咲世子红着脸问素树:



“要不要喝点什么?”



素树看着窗外,咲世子的POLO旁边停着那辆早已不生产的淡蓝色“甲壳虫”。



“说实话,很想喝点什么,可是还要开车回去呢。”



咲世子不去看素树,鼓起勇气,尽量用一种自然的声音说:



“没事吧,已经这么晚了,今晚就睡在我这里吧。”



素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爱情真是不可思议,只要一方在这几十厘米的距离中动一动视线,也会营造出至高无上的幸福。



“那,就请给我来点酒吧,什么酒都行。”



咲世子微笑着颔首,走向厨房。四十多岁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喝特别的酒,而且已经早在冰箱里冰好了。这几个月,她一直没有机会喝酒。



咲世子把一瓶香槟酒放在冰桶里端了出来,回到沙发边,素树已经脱下羽绒衣,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咲世子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英俊的男人最适合穿白衬衫。素树厚厚的胸脯和宽如白帆一样的肩头,穿牛津布的立领衬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啊,菩提子的香槟酒,到底是咲世子女士,这还不是‘皇牌特级香槟’,而是‘香槟贵妇’哪。”



在“碧露咖啡”的酒吧打工的素树对香槟好像很熟悉。这是咲世子特地在横滨元町买的,就是为了哪天能跟最心爱的人一起喝。具体是多少钱,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相当贵。



“给我,这是我的工作。”



素树从咲世子手中抢也似地拿走了开瓶刀,娴熟地用刀在瓶口的铝条上划了一圈,然后用白色毛巾捂住瓶塞,慢慢地拧着。咲世子被男人这种强有力而又安静的动作吸引了。随着一声漏气声,瓶塞被打开了。



素树托起瓶底,将香槟酒倒入咲世子的郁金香型酒杯里,一股金黄色的香槟酒吐着泡泡在透明的杯子里慢慢升高。



“香槟酒就是要慢慢地但必须一口气不间断地倒入杯子,这是调酒师这么教我的。”



素树抬起头看了看咲世子,只刹那间笑了笑,然后又往自己的酒杯倒酒。两个人一起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倒酒的场面,这是一段无可替代的宝贵时间。已经开始了,咲世子想,和素树两个人的时间开始了。



“干杯吧。”



素树举起杯子说,咲世子也抓起细细的玻璃杯脚:



“为什么干杯呢?”



递给素树一个调皮的微笑。素树隔着玻璃杯看着咲世子的眼睛说:



“为所有的。”



咲世子沉默着,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为让我们相会的偶然。为今天来到店里来的您以前的男朋友。为那个可笑的跟踪狂。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也许不会有今天晚上这个时光。也为诺娅、为西崎君,还要为保罗。为所有的,干杯。”



就好像是电影里的台词,素树很会用语言表达。三宅卓治也很会说话。咲世子喜欢能表达细腻感情的男人,听着素树低沉的声音,几乎要流泪了,她赶紧打岔说:



“就不为我们两人干杯吗?”



薄薄的酒杯边缘像是说好了似的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响在两人之间。



“我已经十分幸福了,足够了。干杯是为了刚才提到的人也来分享一下我们的幸福。”



素树昂起头露出雄壮的脖子,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咲世子觉得鼻子酸酸的,赶紧把嘴放到杯子上。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蹦到嘴里滑向喉咙。活着,就是在此时此地呼吸着,只要有这些,就是完美无缺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几曾有过?



咲世子慢慢地环视着这个熟悉的客厅空间,只有放在角落的一盏旧木质落地灯亮着,身边坐着素树,脚下卧着保罗,这是一个今生今世也不能忘记的场面。



咲世子暗暗对自己这么说,喝干了第一杯香槟。



2



不知是喝到第几杯时,咲世子看着还剩下一半的酒瓶说:



“这么托着瓶底倒酒,要用很大的力气吧。”



素树把黑色的酒瓶放到咲世子面前说:



“当然要有力气了,您也试试吧。”



咲世子挽起外出时才穿的羊绒衫袖口说:



“别看我是女人,力气还是有的,版画家就是体力劳动者。”



说着,她一把拉过素树的空酒杯,开始倒酒。她缓缓地倒入,不让液体间断。起初还没有问题,渐渐地手臂开始吃不消了,酒瓶口开始晃动。



“这可有点危险。”



素树说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咲世子的手上,一起撑着酒瓶。



“已经够了。”



素树用左右取下酒瓶,右手还是捏住咲世子的手不放,咲世子的心脏开始激烈跳动,素树该不会听见吧。



“咲世子女士,我想问一下,您有没有绝对讨厌的事情?”



素树的手指在咲世子的手掌间游移,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七岁的年轻男人又在说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样的时候?”



“当然就是做那种事的时候。我不想一开始就出错,让您讨厌。”



素树显得有点兴奋,不知是因为香槟酒,还是因为害羞。咲世子感到自己是醉了,突然变得大胆了: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喜欢激烈的,喜欢男人激烈的攻击。”



素树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他托起咲世子的下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来。咲世子在接吻时,总会想起高中时念叨过的金子光崎文章里的一段话:



没有比嘴唇触摸嘴唇时更柔和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