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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睁眼说瞎话(1 / 2)



比托自古以来,有称为四公的要职存在。



统合比托内政的大幸相、



职掌比托司法的大法官、



掌握比托全军权的大将军,



以及,连结圣与俗的神巫,



以祭祀雷顿特拉之人的身分所居的大司祭。



这四公之中,法律明定大宰相、大法官、大将军



这三职,



在国王面前是同样的地位。唯有大司祭,



在四公当中,被赐予高一等的地位。



不过,大司祭一职必须在九年的任期中,



处于几近幽禁的状态下生活,十分讽刺。



瓦蕾莉雅听见英格薇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终于卸下紧张的情绪,松了一口气。



之后——



「——住手,小狄!」



「!」



「————」



狄米塔尔睁眉怒目,路奇乌斯抬起手肘挡下他高举的右手臂。



「狄米塔尔,你打算做什么!这可是在殿下的面前耶!竟然想在这种场合动手打瓦蕾莉雅小姐——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闪开,路奇乌斯……!」



看见从小交情甚笃的两人互相瞪视对方,瓦蕾莉雅这才终于意会过来,刚才狄米塔尔想打自己,而路奇乌斯及时阻止了他。



「你想要眼睁睁地犯下罪过吗!冷静点,狄米塔尔!」



「你说罪过?跟这个小丫头刚才干出的好事比起来,我犯下的罪过还可爱多了呢!亏我之前还再三叮咛她,结果这家伙还是什么都不懂!这次又不经大脑擅自行动,终于自掘坟墓了喔!我要当场甩她两三个巴掌,让她跪下来跟殿下解释!」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不要动粗!」



「嘴巴讲不听的家伙,只能动手教训她了吧!」



「啊~~好了、好了,你们两个。」



以萨克一脸不耐烦地对激烈争吵的狄米塔尔和路奇乌斯说道。



「……这种类似兄弟吵架的事情,可以私底下再尽情地吵吗?我好歹是皇太子吧。尽量不要对我无礼。」



「非……非常抱歉。」



「…………」



受到以萨克的指责,两人终于放下手。



这时,以萨克调整帽于,对安海尔说:



「……安海尔,刚才看到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喔。要是专属纹章官差点动手打神巫的事情传了出去,会害我国丢脸。」



「是。」



「那就好。那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



「咦?走,殿……殿下是要去哪里呢?」



「正如我刚才对特使大人说的,我接下来必须离开,去做其他重要的工作。这里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情了,所以要快点换成处理那边的工作。难不成你以为我说要让你代替我送罗梅达尔猊下离开,只是一种手段吗?」



「啊……不是,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不是手段,而是事实。不过,你只是拜托我不要当场把罗梅达尔猊下交出去,事情已经顺利达成了,接下来,就是瓦蕾莉雅,柯斯塔库塔你自己的责任,好自为之吧。」



「什……么……?」



瓦蕾莉雅对以萨克突然冷漠以对的说话方式感到奇怪,歪了歪头。



「殿下,那也未免太——」



「你也是,路奇乌斯。」



以萨克毫不客气地指向想说些什么话的路奇乌斯,眯起眼睛。



「——本来立刻将苏古娜·罗梅达尔交还给比托是最好的策略,但你却要我也体谅瓦蕾莉雅小姐的心情,所以我才以我的方式,想了一个争取时间的办法。结果却是这样。小狄可能做得有些过火了,但也不代表我不觉得生气。你要是不稍微感到内疚一点,我可就头痛了。」



「是……」



路奇乌斯此时沉默不语,露出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弯下腰。



「你就留下来护卫两位猊下,没必要跟我一起去。那我们走吧,安海尔。」



「是。」



以萨克带着雀斑美少年离开房间,身上的斗篷随风飘扬。明明才结束与英榣薇德的机密会谈,出发得真是仓促。



这下子留在会议室的,只有路奇乌斯、瓦蕾莉雅,以及狄米塔尔三个人。把面对阳台的玻璃门关上后,路奇乌斯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瓦蕾莉雅。



「话说回来……您还真是做了件大胆的事呢,瓦蕾莉雅小姐。」



「对不起。」



瓦蕾莉雅抿起嘴,低头道歉。



「……殿下确实是在与比托特使会谈之前,将罗梅达尔猊下送行的事情交付给你。」



路奇乌斯整理他凌乱的美丽银发,再次发出沉重的叹息。



「不过,那终究只是为了不当场交还罗梅达尔猊下的权宜之计……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要直接和罗梅达尔猊下一起前往比托。看来,你似乎也没告诉小狄呢。」



「是啊——受不了,竟然在这重要的局面干出这种好事。」



狄米塔尔转了转脖子,看似疲倦地点头回应。狄米塔尔斜眼瞪了一眼瓦蕾莉雅,但瓦蕾莉雅不予理会,反而挺起胸膛回答:



「我是在来这间会议室的路上想到的。我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她。」



说有杰弗伦十一世的亲署信函,是瓦蕾莉雅随口胡诌的。只要有要将亲署信函送到比托国王手上的这个名义,瓦蕾莉雅就能和苏古娜一同前往比托的首都。而且,在瓦蕾莉雅陪伴苏古娜的这段期间,谁也无法对她出手。



「即使比托方面想要伤害罗梅达尔猊下,只要有我在,应该能够想办法防止。我绝对会保护她!」



「就算行得通好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狄米塔尔以压抑怒气的声音低喃道。路奇乌斯表情严肃地紧接着说道:



「——就算平安抵达加拉斯霍尔特,你迟早还是得回亚默德喔。」



「这我十分清楚。所以,要想办法。想出在我回国之后,她也能保护自己的办法——!」



「这么说可能有点刻薄,就我们的立场来说,就算对罗梅达尔猊下见死不救,也不希望瓦蕾莉雅小姐说出那种虚张声势的话。」



「怎么这样……路奇乌斯大人!」



「您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请容许我再说一句,她毕竟是别国的神巫。无法跟失去自国的神巫相提并论。」



「……咦?失去……?」



不明白路奇乌斯话中的涵意,瓦蕾莉雅蹙起眉头。



她确实谎称说她有国王的亲署信函,但竟然因此惹得狄米塔尔大发雷霆、使以萨克收起笑容、让路奇乌斯露出如此严肃的袤情,令她有些意外。



再说,瓦蕾莉雅之所以没和狄米塔尔商量就说假话欺骗对方,原因在于她实在无法压抑对狄米塔尔的反感。既然狄米塔尔不想跟自己说话,自己也懒得搭理他,虽然自己也觉得这样可能有些幼稚,总之,也基于这种意气用事的心态,将自己突然想到的主意付诸实行。



不过,瓦蕾莉雅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因为她相信那是为了拯救苏古娜的性命,而撒的白色谎言。



「…………」



路奇乌斯和狄米塔尔对视,叹了今天最郁闷的一口气。



「你……你怎么了啊,路奇乌斯大人?」



「你也该想通了吧!」



狄米塔尔几乎竖起了指尖,搔了搔自己的后颈项,一副不耐烦地直话直说:



「所谓的亲署信函,是一国的元首写给另一国元首的书信。尽管国王有时会让臣子代笔,但原则上不允许国王以外的人擅自书写。无论哪一国,伪造亲署信函或敕书都是滔天大罪,在亚默德,基本上是死罪。当然,你并没有伪造亲署信函,但犯下类似的重罪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你说你手上有根本不存在的亲署信函。」



「————」



听见狄米塔尔说的话,瓦蕾莉雅感觉全身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退个一百步来说好了,如果你是只在我们面前说出这种话,殿下还可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一马……但是,你是公然在比托的特使面前说出口的。已经没办法当作没这回事了。」



狄米塔尔将右拳用力挥进左手的手掌心说道:



「我完全弄错揍这家伙的时机了。既然要揍,应该在她开口之前揍才对……结果,不只是我,还连累到路奇乌斯。」



「那是——」



瓦蕾莉雅想起以萨克刚才冷淡的态度,对路奇乌斯说:



「路奇乌斯大人,如果说我犯下的是滔天大罪,那等我回国后,再自己接受制裁来赎罪。这终究是我擅作主张做出的事,不是狄米塔尔,更别说是你的责任了——」



「这已经不是这种程度的问题了,瓦蕾莉雅小姐……」



「什……什么?」



「一旦应该携带亲署信函过去的使者,手中没有亲署信函,就会演变成是我国和国王陛下欺骗比托的形式。这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私底下如何解决的事情,而是国家之间的信义问题。」



「————」



瓦蕾莉雅瞪大双眼,说不出接下来该说的话。当场灵机一动信口开河,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会被国王骂得狗血淋头,但如果演变成牵连国家的问题,或许不是挨一顿大骂就能了事。也可龙发展成瓦蕾莉雅本身去留的问题。



即使如此,瓦蕾莉雅依然无法对苏古娜见死不救。因为她认为就算冒着自己可能会被解任的危险,这问题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我……我不后悔!我会负责!」



「说得真好。」



狄米塔尔嘀咕道。不过,那绝对不是称赞瓦蕾莉雅的语气,而是明显以讽刺或轻蔑等这类负面的语气,构成的简短话语。



「——那么,至少在回国之前,展现一下体贴心,撤除粉红铠甲女担任你随从的职务吧。我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狄米塔尔不屑地如此说完后,便迅速地离开会议室。



「要我撤除贝琪娜随从的职务……咦?这是什么意思……?」



「贝琪娜小姐的叔叔,是亚比奥尔技师长。他是殿下所推动的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殿下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他的侄女受到处罚吧。没关系,不用担心她。」



「不过,那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贝琪娜——」



「那是因为……」



路奇乌斯一副非常难以启齿的模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开始说明:



「一旦问题闹大,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完全袒护您到底。因为不能主张神巫就可以犯罪。在比托面前,不得不也对您做出处分。」



「也对我——?也?」



「没错。这不是只处罚您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首先,掌管这个场面的殿下,势必会先受到陛下的责骂,质问为什么无法阻止你。话虽如此,殿下没有任何与他竞争王位继承人的对手,不需要太过担心。应该经过约半年的闭门思过,就能平息。」



「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吗……?」



「陛下写信给比托王再次谢罪时,应该需要以送礼的形式,支付若干的赔偿金,可能会要求您支付这些钱。」



「钱……吗?」



如果只是单纯要钱,似乎还可以想办法解决。只要没被革职,以神巫的名义执行任务的瓦蕾莉雅,每年会领取优渥的俸禄。瓦蕾莉雅并非挥霍无度的人,应该能以缴还八成年俸的式形偿还吧。如果金额庞大到即使这样仍无法偿还的话,虽然不甘心,但瓦蕾莉雅已做出就算要向感情不怎么融洽的父亲低头借钱,也要偿还。



路奇乌斯对松了一口气的瓦蕾莉雅,无力地摇了摇头。



「只支付赔偿金应该无法解决。您自己本身恐怕也会遭到处分吧。不过,您跟殿下一样,对我国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我想应该也需要闭门思过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了事吧。不会解除您神巫的职务。但是,狄米塔尔可能会吃亏。」



「咦!为……为什么狄米塔尔会吃亏!」



「说是监督不周……虽然对您很失礼,但怎么样都能弄出一个名目。总之,既然无法对殿下和你做出像样的处罚,就得有人承受更重的责罚,否则比托咽不下这口气。」



「这……!这样不对吧!」



「我明白您无法接受……不过,瓦蕾莉雅小姐,所谓的政治,似乎就是这种东西。」



路奇乌斯对感到愕然的瓦蕾莉雅说道:



「您非常温柔,也很有正义感。能不顾危险,挺身帮助有困难或是立场薄弱的人。您的那份温柔和正义感,对我国的神巫而舌,或许是比魔法才能更重要的东西吧。」



如果平常被路奇乌斯这么大肆称赞,瓦蕾莉雅可能会立刻笑逐颜开、满脸通红吧。但是,如今她惨白的脸颊,依旧没有恢复血色。



「但是,恕我失礼,多半的情况,您的温柔通常都伴随着鲁莽。您的温柔很莽撞,就各种意义上,会将你自己逼得走投无路。而且不仅会令您一个人陷入危机,甚至会牵累到周遭的人。」



「路……路奇乌斯大人,我——!」



「很遗憾,瓦蕾莉雅小姐。」



路奇乌斯按住眼皮,沉着地深呼吸。



「如果您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先跟狄米塔尔、我,或是殿下商量一声的话——」



「就……就算这样,狄米塔尔也不该受罚——」



闯祸的贵族子弟,经常被命令闭门思过,但实际上并不需要整天关在家中,只要不离开鲁奥玛,也能自由地外出。所以,自己和皇太子可能受到的半年闭门思过,确实称不上是处罚。



那么,狄米塔尔代为受到的严厉惩罚,会是什么呢?



「……不知是幸或不幸,多亏家母的关系,让里希堤那赫家变得赫赫有名。」



可能是察觉到瓦蕾莉雅内心的疑问吧,路奇乌斯也帮她解释了这个疑惑。



「身为里希堤那赫家一员的狄米塔尔,破例成为你的纹章官,有非常大的意义。即使不及神巫光荣,但可说是十分荣耀的事。所以,剥夺狄米塔尔纹章官的地位,发配边疆服兵役,算是最容易理解的严厉处罚。」



「怎么这样……!」



瓦蕾莉雅记得她曾听说狄米塔尔是因为身为封印骑士团的团员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才转而成为纹章官。为了报答从小照顾自己的奥尔薇特和路奇乌斯,狄米塔尔想尽办法企图飞黄腾达,如果因为这件事,害得他连身为纹章官的生活方式都遭到否定的话——



「瓦蕾莉雅小姐。」



瓦蕾莉雅受到打击,脚步踉跄,路奇乌斯及时扶住她。



「……殿下虽然说出那种不管您死活的话,但他应该会向陛下说情,采取某种措施。您现在能做的,就是负起责任完成您说出口的事情——也就是,将罗梅达尔猊下平安送到比托。」



「好……好的……」



「我必须送殿下出发。可以请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罗梅达尔猊下听吗?」



「……好的。」



瓦蕾莉雅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



她认为最好是在隐瞒自己闯下的大祸,以及因此可能会害许多人受罚等所有事之下,将这件事解释给苏古娜听;但她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厌情立刻显现在脸上的瓦蕾莉雅,不擅长说谎,最后应该会向苏古娜坦白一切的事情吧。



然后,想必苏古娜会绝望得潸然泪下,而瓦蕾莉雅会因为罪恶感而内心一阵揪痛吧。



可是,包含这些事在内,全都是瓦蕾莉雅的责任。



苏古娜本来就已经够不安了,不能让她看见自己沮丧的表情。瓦蕾莉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打起精神,大步前往贵宾室。







狄米塔尔快步地走下楼梯,追赶以萨克。



虽然样貌完全不像,但以萨克强烈遗传了国王谋略家的资质。虽然他刚才因为瓦蕾莉雅的自作主张而动怒,冷淡地说出不顾瓦蕾莉雅死活的话语,但狄米塔尔认为那也不过是以萨克特有的韬晦手法。所以,只要现在直接找以萨克商量,或许能想办法找到避免最坏事态的手段。



狄米塔尔如此心想,打算挽留以萨克,但皇太子一行人早已出发前往某处了。通常与比托进行重要的交涉之后,不可能会安排其他事,搞不好皇太子真的身负某种密令。



「里希堤那赫卿。」



马厩几乎空荡荡,狄米塔尔敲打里头的柱子,转过身正想回市政厅时,待在马厩暗处的安海尔·沙佛尔卡达叫住了他。



「……怎么?你不是跟殿下一起走了吗?」



「我等一下会追上他。只是,殿下吩咐我先把这个交给你。」



安海尔从怀里拿出一封封缄的书信,交给狄米塔尔。



「把这个交给我?殿下说的吗?」



「是的。我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是殿下交待要对里希堤那赫卿……啊,这是指副团长,总之,要对副团长大人和柯斯塔库塔猊下保密。」



「……什么?」



安海尔完全不知道以萨克意味深长的书信内容是什么,倒还能够理解。瓦蕾莉雅就算了,竟然连路奇乌斯都要保密,今狄米塔尔感到纳闷。



然而,在打开封缄的书信,读过一遍之后,狄米塔尔的疑惑便瞬间消失无踪。



狄米塔尔将揉成一团的书信塞进口袋,询问跨上自己马匹的安海尔:



「——殿下留了几个人保护猊下?」



「副团长和夏沙特卿等总共五名。殿下已经事先命令普约尔代理州长全面协助,如果不够,可以尽量使唤这里的士兵。」



「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安海尔从马背上轻轻低下头,挥下缰绳,追赶皇太子一行人。



狄米塔尔怔怔地目送他时,听见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



「——狄米塔尔!」



「殿下已经出发了喔。」



「什么?那么快吗?」



在狄米塔尔旁边停下的路奇乌斯,吸进一大口气——即使如此,仍然没有气愤地咂舌,真像他的作风——露出失望的表情叹息。



「我本来想拜托他想办法向陛下说情——」



「殿下到底急着去哪里啊?这样子,简直像是跟比托的交涉才是顺便的,是比神巫逃亡的问题更重要的案件吗?」



「这个嘛——还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不用告诉我没关系。」



一本正经的路奇乌斯,即使狄米塔尔拜托他,他也不会轻易地泄露国王给予皇太子的密令。不告诉狄米塔尔,对现在的他来说反而乐得轻松。如此一来,就算狄米塔尔不将收到以萨克的书信一事告诉路奇乌斯,他也不会太内疚。



狄米塔尔不着痕迹地将口袋里的书信塞得更深,开口说道..



「——路奇乌斯,我回首都一下。」



「回鲁奥玛?为什么?」



「我家猊下说出那种谎话,必须想尽办法帮她擦屁股吧。」



「你有什么办法吗?即使要上奏陛下,凭你的身分,可能会吃闭门羹喔。如果有人能从中斡旋的话就好了——」



「说到对陛下有影响力,我又能拜托事情的人,顶多只有本院长、巴贝尔猊下或王妃殿下了——目前我跟你这次都受到牵连,总不能拜托亲人的本院长吧?我先去恳求巴贝尔猊下看看。」



「原来如此……猊下确实很喜歆你……不过,既然这样,让我回去比较好。你有护卫瓦蕾莉雅小姐的职责吧。」



「不行,殿下正式命令你护卫猊下一行人。要是无视命令,擅离职守的话,会惹得殿下更不高兴。再说,跟你一起留在这里的团员们,大概不太想听我的指示吧。」



「唔——」



狄米塔尔从留在马厩里的马匹当中,尽可能挑出体格壮硕的一匹马,擅自装上马鞍。



「——我的话,顶头上司也只有我家猊下,比你没负担多了。稍微离开队伍一下,也不会引起什么问题。反正照这个走向看来,应该会对外罢免我,敷衍了事吧,既然如此,我想自己想办法补救。」



「这样啊……」



「再说,比起我来护卫她,你在她身边,那家伙也比较开心吧。」



「我不这么认为喔。」



狄米塔尔将马匹拉出马厩,不解地回头望向路奇乌斯。



「……你想说什么?」



「就我看来,瓦蕾莉雅小姐并不讨厌你。反而——」



「连你也这样啊。就算是开玩笑,也别说这种话。要是不小心被人听到,才真的会把我或是那家伙逼上绝境。」



「……那我就不说了。」



「哼!」



狄米塔尔脚踩马钟,跨上马。



「——不过,你不跟瓦蕾莉雅小姐说一声就走,不太好吧?」



「说了又能怎样,还要花时间解释给她听。而且,说到这件事,那家伙可能又会自责得哭出来。」



「说得对……说来说去,没想到你还是很为她着想嘛。贝琪娜小姐也这么认为。」



「那个小鬼——」



狄米塔尔轻轻咂了咂舌,撇开儿时玩伴难得浮现邪笑投来的视线,踢了踢马肚。栗色马高声嘶鸣了一声,朝热气弥漫的路班街道奔驰而去。



狄米塔尔对瓦蕾莉雅和路奇乌斯怀抱着一丝歉疚,握紧缰绳。







一间小房子沐浴在夕阳下,超然地建在突向幽暗、波涛汹涌的大海的海岬一端,这副情景宛如一幅画。



要到最近的村庄得骑马半天才能到达,也离渔夫居住的渔村遥远的这块土地,偏僻得一不小心就会三四天不见人影往来,对习惯首都华丽生活的人来说,住在那里本身等于是拷问。



至少对涅蕾妲·卡治亚高斯来说,她似乎能体会被囚禁在那间屋子里的年轻人的必情。



「……现在才突然露脸,不会冷不防地被人砍吗?」



女学者含着爱用的烟管的烟嘴,随着白色烟雾吐出语带抱怨的低喃声。



「要是他还保有那种气概,反而算是侥幸呢。硬要说的话,我还比较担心那个男人没了志气,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