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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就是恋爱吗(1 / 2)



在亚默德,只有魔法院任命的纹章官



才能在人的身体上刻绘魔纹°



况且,由于需要非常高度的技术,



才能操作必要魔纹的魔法,



所以尽管地位不高,



纹章官在亚默德的待遇却非常好。



不仅在薪资方面比一般的魔法士还要优渥



只要不沾染非法行为,



等同于一辈子都能在这个职位上高枕无忧。



亚默德就是像这样网罗纹章官,



藉由管理他们,来增加魔法士的人数。



受到国家管理的纹章官,得到国家的允许刻绘魔纹



然后产生魔法士一利用这个彻底管理的制度,



亚默德正确掌握了



自国魔法士的总数,以及他们的特征。



亚默德皇太子杰弗伦·以萨克前脚才离开鲁奥玛前去和海德洛塔展开紧急会谈,新的使者后脚又紧急拜访王宫。这次是疑似路奇乌斯·里希堤那赫的人在帝玛的领土内进行破坏活动。当然,使者来访的理由是向亚默德严重抗议,以及要求尽早解决事态。



「……对方是遭我国驱逐的人,已经与我国无关,就算这么说,他国也不可能会讲解。」



卡琳一面观察铁栏杆内的年轻人的表情,一边说道。



「——虽然还不知道本院长的动向,但路奇乌斯大人倒是顺利地逃脱,在同盟诸国参与破坏活动。对你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妳是在问我吗?」



狄米塔尔没有望向卡琳,反问后,卡琳便语带叹息地摇了摇头说:



「对不起,这根本不用问吧……入狱的人何来幸福之有。」



「严格来说,既不幸福,但也没有不幸。」



狄米塔尔啜饮慰劳品的葡萄酒湿润干渴的双唇,发出自嘲的笑声。



因为前阵子博列洛家的继承人带来宣称是慰劳品的油,想要烧死狄米塔尔的关系,狱卒的人数增加了一倍。照理说,如果不贿赂,根本无法和狱中的罪人悠闲地聊天,但现任的神巫影响力果然够大,卡琳只是露出微笑稍微拜托一下,狱卒们便暂时回避。



「……现在的我只是等待处刑的处境,没什么幸或不幸的。」



「你想快点被处死吗?」



「我怎么想根本无关紧要吧?要看陛下如何判断……只是,不管再怎么审问,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答了。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只能依法行刑了吧。」



「怎么可以……!你不可以放弃啦,狄米先生!」



和卡琳一同前来的贝琪娜,听见狄米塔尔宛如期盼自己死期降临的这番话,抓住铁栏杆,想要用力摇晃。要是卡琳没有立刻制止她的话,这名少女恐怕会在无意中破坏栏杆,而遭问帮助逃狱罪。



「啊哇哇哇……」



贝琪娜急忙放开微微歪曲的栏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你是在想……陛下可能打算以自己为诱饵,来捉拿路奇乌斯大人他们吗?」



「虽然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真的这么做,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根据瓦蕾莉雅的证言,路奇乌斯直到最后都打算杀了瓦蕾莉雅,带走狄米塔尔。如此一来,狄米塔尔是有成为诱饵来引诱他们的利用价值。



「其实没必要查出路奇乌斯他们的所在地。只要对同盟诸国宣称要斩首叛徒一族里希堤那赫家的一人,无论如何都会传进路奇乌斯他们的耳里。如果路奇乌斯他们真的因此现身自然是好,但就算他们没有出现,到时也只是我人头落地罢了。尤其是听说路奇乌斯正在各国进行破坏行动,那么应该尽可能盛大地公开将我处刑。」



如果我是国王的话,就会这么做——狄米塔尔表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分析这件事。卡琳也觉得这个想法大致上是正确的。



在里希堤那赫家的人对同盟诸国造成严重损害的现在,亚默德为了表示本国将他们视为叛徒,完全与他们断绝关系最有效的手段,想必就是大规模地将身为里希堤那赫家的人的狄米塔尔处以死刑吧。如此一来,或许至少能够消除是亚默德在背地里指使路奇乌斯他们的这个疑虑。



「到时候,路奇乌斯大人会出现吗?」



「天晓得。我已经无法揣测他现在的想法了。」



「狄米先生……」



「换穿的衣服我会交给卫兵。下次审问的时候记得获得允许,把它换上。」



「如果还有下次审问的话。」



狄米塔尔将葡萄酒飮尽后,躺在粗糙的木制简单床铺上,面向石墙的方向。肯定是表示自已已经无话可说,要卡琳她们快点回去的意思吧。



卡琳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催促贝琪娜后,转过身。



「对不起,最后我再提一件事。」



在卡琳踏上通往地上的石阶时’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虽然有些假惺惺就是了——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或许也跟现在的你没有关系了,不过……你有听过那个传闻吗?」



「……什么传闻?j



「殿下最近可能要订婚的传闻。」



「……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听见如此可喜可贺的好消息呢。」



「那么,你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喽?」



「不知道。」



「是瓦蕾莉雅。」



「——」



那一瞬间,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的狄米塔尔,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可能是卡琳的错觉也说不定,但卡琳强烈认为,绝对非如此不可。



「……那个丫头的任期还有整整八年喔。」.



「所以,终究只是订婚而已。以等任期结束后再成婚的形式,先订婚。无论如何,这下子陛下就会施予恩赦。」



「怎么可能……?」



狄米塔尔转动脖子,回头望向卡琳两人。



「只要订婚时免于死罪,减为终身监禁,之后成婚时再次获得恩赦,或许就能减为有期徒刑。啊啊,不过这终究只是我的推测。我没有向殿下求证,而且订婚这件事本身也是传闻。」



「…………」



狄米塔尔已经再次重新面向石墙。狄米塔尔面对着石墙,发出含糊的声音说道:



「——喂,粉红铠甲女。」



「什……什么事?」



「我记得妳喜欢殿下吧?」



听见这个问题,贝琪娜沉默了片刻。



「……就算是,也无可奈何啊~~」



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微笑,少女隔了一段无声的沉默后开口说出的那句话,语尾似乎有些颤抖。



「……基本上我们身分相差悬殊,那只不过是我的憧憬而已。梦想……还是维持在幻梦的阶段就好,就让我保有一场美梦。再说,如果这样狄米先生可以得教的话,就更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



贝琪娜如此说道后,便超越卡琳,冲出监牢。



「……….」



卡琳向担任狱卒的士兵们道完谢,离开地牢,走到坐在假山上的贝琪娜身边。



「妳怎么了?」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暂时囚禁特殊罪人的这座监牢,位于俯瞰王宫的北边山丘,一处闲静的杂树林中。卡琳两人踏着随着季节更迭而褪色的草地,朝通往山丘下的石阶走去。



关于皇太子订婚的传闻。由于话题轰动。每个人都不免说三道四。一口气便扩散了出去。不过,冷静思考过后,有许多令人费解的疑点。



若是悠闲安稳的小国倒也就罢了,但像亚默德这样的大国,皇太子订婚一事,将是可能大大左右今后大陆情势的问题。竟然如此轻易地就以传闻的形式昭告天下,未免太不合理。所以卡琳认为这可能是某人意图传出的传闻。



只是,重点并不在于是否意图传出传闻,以及这则传闻是真是假。皇太子是否真的选择了瓦蕾莉雅作为结婚对象,这件事不向皇太子本人当面询问,就无法得知答案。只是很不巧地,皇太子如今离开了鲁奥玛,前去与海德洛塔的高官进行会谈。



卡琳俯看着擦拭光亮,映照出自己脸庞的巴秋鲁鲁斯的头部,夸张地点了点头说:



「里希堤那赫卿说,你喜欢殿下?」



「哇啊……!不……不……不是啦~~我……我怎么敢——」



贝琪娜各处的关节发出吱嘎声,用全身来否定卡琳说的话。不过,贝琪娜拚命否定的滑稽模样,反而证实了卡琳的推测无误。



「妳喜欢殿下吧。」



「就……就说不是了!」



「那么妳讨厌他吗?」



「不……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啦。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卡琳抚摸巴秋鲁鲁斯的圆弧形的表面笑道:



「——仰慕殿下的女孩应该多不胜数,又何罪之有呢?」



「可……可是——」



粉红色金属块左右摇晃,发出吱嘎声。看来,她似乎正忸忸怩怩地摇动蓍身体。卡琳没有见过少女在这套坚硬铠甲下的真面目,但想必是位可爱无比的少女吧。



「我……我只是一介贫穷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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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瓦蕾莉雅都是没落贵族出身,巴贝尔猊下也是平民出身,甚至比妳还要穷困喔。相较之下,妳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却生于富商亚比奥尔家。」



「可……可是,瓦蕾莉雅大人和卡琳大人,妳们两位……不都是神巫吗!」



「妳的意思是,不管出身为何,成为神巫的我们,身分就是比较高贵喽?」



「没……没错!」



「……也对,那是真实不变的道理呢。」



卡琳按住被秋风吹拂而摇曳的发丝,开口说道。



「不过,反过来说,不论是什么样的出身,人的价值决定于妳做了什么。」



「……咦?」



「就拿现在嚷嚷着要判处里希堤那赫卿死刑的权门大贵族来说好了。妳会觉得他们很伟大吗?」



「不……不会。」



「对吧。他们虽然出生贵族世家,生活方式却得不到妳的尊崇。」



「我……我懂了!卡琳大人妳们是因为经过一番努力成为神巫,所以才伟大,但那些贵族不仅没有努力,甚至没做什么值得尊敬的事,所以才不伟大吧。我……我也是这么想!我不会想揍卡琳大人,但会想揍打算处死狄米先生的贵族——」



「虽然妳举的例子有点暴力,但大概就是这样。」



卡琳似乎也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个难搞的狄米塔尔尽管挑剔,却还是让这名少女与自已一行人同行的理由了。虽然看似不知世事,却意外地明白人心黑暗的一面,而她不失单纯的坚强,或许能够让自己暴躁的心平静下来。



「虽然就社会制度上,你们的身分确实相差悬殊,但在心灵方面,或许意外地轻易就能超越你们之间的差距。至少,不足以成为妳非得压抑妳爱慕之情的理由。」



「就……就说不是爱慕之情了!」



「要不然是什么?」



「就……就先不要讨论我的事情了——」



贝琪娜微微清了清喉咙后,重新轻声提起:



「……我觉得,瓦蕾莉雅大人真的非常喜欢狄米先生。而且,狄米先生应该也喜欢瓦蕾莉雅大人——」



「……所以呢?」



「所以,要是瓦蕾莉雅大人就这样和以萨克大人订婚,然后结婚的话,那个……我想狄米先生和瓦蕾莉雅大人一定都会后悔……」



果然该察觉到的,都没有看漏呢。卡琳对贝琪娜不为人知的洞察力赞誉有佳。



两人从北门进入王宫后,卡琳便说:



「……我等一下要和佩托菈陪同巴尔札利卿前往帝玛。」



「巴尔札利卿……是指外务大臣阁下吗?」



「对,随便派个外交特使去解开兄弟国帝玛的误会,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我前阵子才从帝玛回国,又得再次前往,真是麻烦。」



如果外务大臣和现任神巫一起造访,帝玛也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应对吧。再加上,卡琳前阵子造访帝玛时,已经见过双胞胎神巫和国王夫妻。为了让会谈圆滑地进行,由卡琳来辅佐巴尔札利卿,可说是最适合的人选。



「——卡琳!妳很慢耶!」



两辆豪华的马车和无数的骑兵,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王宫前。在附近来回踱步的佩托菈,看见卡琳后,对她大幅度地挥了挥手。



「大臣阁下也快要来了!妳到底跑去哪里啦?」



「待会儿再跟妳说。贝琪娜——」



「是……是的!」



「我知道妳担心里希堤那赫卿,但他不会有事的。倒是妳尽可能地陪在瓦蕾莉雅身边吧。」瓦蕾莉雅的魔纹尚未完全修复。因此,她现在仍然在自家待命。柯斯塔库塔家的宅邸当然有士兵们奉国王之命前去担任警备,但狄米塔尔如今身陷囹圄,能在精神层面支持瓦蕾莉雅的,大概就只有贝琪娜了吧。



「我知道了!」



贝琪娜「锵啷」一声,拍了拍她钢铁的胸脯,点头答应。



「总之,我明天会去瓦蕾莉雅大人的家里看看,顺便告诉她狄米先生的状况。」



「拜托妳喽。」



卡琳将友人托付给粉红少女后,便与佩托菈一起坐进马车。



佩托菈从小窗目送贝琪娜,看着她匡啷匡啷踏着小跳步离去后,询问卡琳:



「妳是去给里希堤那赫卿送慰劳品吗?」



「是啊。」



「他看起来状况如何?」



「不好说呢。看起来像是自暴自弃的样子,但他很擅长韬光养晦,我无法揣测他真正的心思。如果他因为被亲人背叛而感到绝望,应该不会那么拚命地保护瓦蕾莉雅吧——」



「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事情不要变得更复杂就好。」



佩托菈叹了一口郁闷的气息,擦拭眼镜的镜片。



佩托菈的乌鸦嘴总是百发百中。卡琳虽然想要否定她,但这次她也认为就算再发生什么事也不足为奇,于是一语不发地垂下双眼。



梅朵在手上的巨大小刀的刀刃上,绘制复杂的细黑曲线。她不经意地凝视着自己的左手臂,比较隐约浮现在手臂上的蓝黑色光线,与绘制在刀刃上的线条。



「……刻绘在人类肌肤的线条,果然还是比较复杂呢。」



「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之一。」



涅蕾妲含着菸管,夸张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纹章官,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没有其他素材能像人类的肌肤那样,绘制出细致的魔纹。当然,如果单纯把武器的素材换成更柔软的东西,多少能较容易刻绘魔纹。不过,如此一来,这次就会换武器轻易地变形,结果,魔纹也会跟着变形,变成不能使用的废物。」



置于阴暗工房中央的大作业台上,放着数把大小不一、拔出剑鞘的剑。每一把剑的剑身部分,都刻绘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曲线。



涅蕾妲将手擦在作业台上,依序望着那些剑后,结果她拿起的是一把双刃剑,闪耀着幽暗的七彩光线蜿蜿蜒蜒,宛如镶嵌在剑身一样,是唯一一把不是刻绘着黑线的剑。



「……就这层意义而言,奇奎的这把剑真的很了不起呢。」



「哪层意义?」



询问的是奥尔薇特。这把剑——魔动剑霍尔克拉,原本是奇奎·亚比奥尔设计来当作封印骑士团团员的标准装备。而这把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奥尔薇特将送到魔法院的样品,透过梅朵,交到涅蕾妲手上。



涅蕾妲在悠尔罗格的土地上再次得到一间新的工房,如今工房里只有三名女人。油灯摇曳的火焰,在涂成一片白的墙面上,映照出她们的身影,而墙面上则是写着一堆像是涂鸦的艰涩数字。



涅蕾妲将霍尔克拉轻轻叠放在命令悠尔罗格的工匠所制造的剑上,吐出一口白烟。



「论魔纹的密度,我想之前提到的那个纹章官所使用的剑要来得高多了。只是,就我听到的,他所使用的那把剑更巨大更沉重,普通士兵要运用自如,恐怕有点困难。」



「是啊。那把剑,只有小狄才能运用自如。」



「就这一点来说,这把霍尔克拉,只要是健康的男子,任谁都可以自由地操作。它维持了标准的长度和重量,作为武器来使用的耐久度也很高。而且它的魔纹设计非常简单,只要剑没有断,就不会影响到魔法的使用。」



「可是,也因为如此,能施展的魔法就只有『火弹』而已吧。」



「上战场打仗的士兵,还需要其他的魔法吗?」



再说,像这类量产型的魔动剑,是为了让没有魔法天赋的人,能够靠后天来补足魔法能力的物品。那样的人即使想要施展多样的魔法,也会立刻气喘吁吁,这一点,但丁·瓦利恩堤已经事先证明过了。



「只要有这把剑,步兵也能兼当弓兵,再加上刻绘有『铁壁』魔纹的盾牌,就一般士兵的装备来说,已经非常完备了。就生产性这点来考量,再多的魔法反而会扯后腿。」



「不过,我听说狄米塔尔的剑能使用更多的魔法。」



「当然,就理论上而言,是可以生产出那样的魔动剑。只要刻绘应用性更高的复杂魔纹就行了……不过,为此剑身就必须更巨大,如此一来就会变得更重,失去实用性。重点是,魔法才能必须媲美真正的魔法士,才能运用自如。」



涅蕾妲瞥了一眼奥尔薇特后,奥尔薇特便轻声叹息道:



「……在魔法教育落后的悠尔罗格军里,几乎找不到能使用贾基尔卡的人。顶多只有乌希马尔阁下的外甥,透过不断的训练,可能才有办法驾驭吧。」



「可是啊——怎么了?莫非是那个胡子阁下催妳赶快完成吗?」



「那倒没有……乌希马尔的要求只有比海德洛塔更快备齐更多的魔动剑这一点。」



「那就更不应该只把目标放在制作应用性高的剑啊。虽然就学者的身分,我希望能再多加研究,但如果要兼顾性能和生产性的话,就只能尽量照奇奎的这把剑来生产。盾牌的话,只要进一步改良我之前设计的就好。」



「……不能量产这个吗?」



「哪个?」



「……索尔巴坎。」



梅朵从黑色斗篷的内侧,拿出只有左手的护手,放到作业台上。



涅蕾妲放下菸管,耸了耸肩。



「我之前也说过了,如果想要制作同样的东西,就必须把绘制魔纹草图的人带来。就连指尖的细小部分都一个一个刻上精细的魔纹,老实说,我没有办法复制。」



「可是,妳把这个给修好了。」



「鸡然自己这么说有点惭愧……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完全修好。」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尔薇特嫌起她美丽的眉毛,望向涅蕾妲。



「我不知道制作那个护手的人是谁,但释放出光之箭矢,把命中的魔纹全部消灭——仔细想想,这武器其实用处不是很大嘛。」



名为索尔巴坎尔的这个护手,力量的确惊人。只要释放出光之箭矢攻击,无论是人的肌肤还是魔动剑,被命中的地方,周围的魔纹会在一瞬间消失——涅蕾妲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魔法存在。



不过,即使不使用它释放出来的光之箭矢,也有许多魔法能消除人类皮肤上的魔纹。比如说,只要释放火弹直接攻击胸部,那么伤口周围的魔纹就几乎无法使用,如果火弹贯穿人体,背后的魔纹也会受损,无法使用吧。



索尔巴坎的光之箭矢,特色在于无法用铁壁防止,而且无法对人体的肉体造成伤害这两点。



「它的力量的确不凡,但在战场上根本派不上用场,没什么太大的帮助。说的极端一点。我认为索尔巴坎的光之箭矢产生的效果,跟被普通的箭射到两三只的效果差不多。优点顶多只有无法用魔法挡下它而已。」



所以涅蕾妲才会认为自己不算修理好它。当初拿到自己这里来修理的时候,涅蕾妲以为自己已经将断掉或磨损的魔纹全部接连好,但搞不好并没有完全修复好。



「……我是这么想的。」



涅蕾妲用菸管的前端敲了敲索尔巴坎,说道:



「这个护手,该不会拥有将光之箭矢射中的人身上所有的魔纹,一瞬间消除的力量吧?」



「——」



听见涅蕾妲提出的可能性,奥尔薇特和梅朵一语不发地互相凝视。对于这两个看似还隐藏着许多秘密的人,恐怕也难以立刻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吧。



涅蕾妲目不转睛地观察这两个女人,并且继续说道:



「……在一瞬间消除雷顿特拉赐予人类的魔纹,如果有人能施展这样的魔法,大概只有雷顿特拉本人了吧。我问妳们,妳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玩意儿的?」



把索尔巴坎带来涅蕾妲身边的人是梅朵。梅朵无法自己修复索尔巴坎,就代表制造出索尔巴坎和设计出刻绘在上头的魔纹的人,并不是梅朵吧。



既然如此,究竟是谁发明出能在一瞬间消灭魔纹的未知魔法——虽然无凭无据,但梅朵总觉得奥尔薇特一行人应该知道这个答案。



「……既然无法完全修理好,也无法量产,这个东西我还是让缇雅使用吧。」



奥尔薇特爽快地忽略涅蕾妲提出的疑问,说道:



「如果是普通人,发射个三发,应该就会上气不接下气,那孩子能更有要领地运用索尔巴坎……要抓住小狄,这是有用的武器。」



「反正,要是随便量产,落到乌希马尔他们手上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麻烦呢。」



「……你们竟然无视我提出的问题吗?还真是团结的资助人呢。」



「别怪我们,涅蕾妲。关于索尔巴坎,我们真的不知道任何详细的情形……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当我察觉到的时候,我家就已经有这个东西了。」



「这玩意儿从以前就在妳家了?」



「至少,在我和我姊姊还小的时候就在了。」



「那么——这在奇奎发展魔法工学前,就已经存在喽!」



「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深深体会到,亚比奥尔先生真的是个天才。」



涅蕾妲听见奥尔薇特说出亚比奥尔的名字后,内心隐约想着:对喔,这个女人认识自己锁不知道的少年时期的奇奎。



「——对了,怎么没看到缇雅?」



「那孩子在照顾路奇乌斯。路奇乌斯也马上就要出发到其他国家。」



「才刚回来而已,又要再离开吗?」



「是啊……听说外甥大人要带着拉姆彼特前往皮卡比亚,路奇乌斯和瓦利恩堤卿则是要从巴克罗绕到到多韦尔尼。」



「可是尽是到同盟国搞破坏吗?要是比盖罗因此攻过来,乌希马尔会和比盖罗联手吗?」



「不无可能吧。我们已经告诉乌希马尔,神教徒过往所相信的教义,其实全是充满欺瞒的谎言。虽然不知道他相信几分,但有必要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在政治上吧。尤其悠尔罗格目前处于很难再次加盟同盟国的现状,搞不好会考虑干脆瓦解同盟,反而比较有利吧。」



「要谈危险的政治话题,可以到别处谈吗?」



涅蕾妲故意一口接一口地吐出白烟,挥了挥手。



「我可是必须开始设计能有存效率地量产魔动剑的工厂呢。」



「剑的量产适可而止就好。」



「咦?」



涅蕾妲突然停止动作,疑惑地望向奥尔薇特。



「妳说适可而止……可是我们要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就必须协助乌希马尔吧?妳的意思是要我不理会他的要求吗?」



「所以,只要恰到好处地进行,让他不会起疑就好了。反正外行人根本不懂开发魔动剑有多困难……我反而想请妳研究更有意思的东西呢。」



「更有意思的东西——?」



「就是这个。」



奥尔薇特将一只金属制的圆盘递给涅蕾妲。比放置茶杯的茶托再小一圈、几乎是正圆形的金属盘,根据看的角度不同,会闪耀出各式各样的七彩光芒。



「这个……该不会全是用阿尔汉塔制作而成的吧?」



「我没有把它熔化来分析,所以不知道,但应该是这样没错。表面上刻着连我也不熟悉的魔纹。」



涅蕾妲透过单边眼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圆盘,说道:



「……这具体来说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现在就示范给妳看。不过,在那之前」



「怎么样?」



「我想先告诉妳,亚比奥尔先生凭自己的力置发明出类似这个的物品。」



「——」



涅蕾妲听见这句话后,将菸管的菸灰倒在地板上,看见奥尔薇特转身面向装饰在房间角落的铠甲。



瓦蕾莉雅原本对从富商巴尔那罗家入赘进柯斯塔库塔家的父亲波尔哈抱持反感。



在年幼无知的时期倒也就罢了,但母亲英年早逝的时候,瓦蕾莉雅已经知道母亲是为了偿还柯斯塔库塔家的债务迫于无奈,才跟不怎么熟识的波尔哈结婚。而瓦蕾莉雅认为母亲早死的原因之一,在于和父亲冷淡的婚姻生活。



所以,瓦蕾莉雅为了不依靠巴尔那罗家的援助,靠自己的力量重振柯斯塔库塔家,因此选择成为神巫。那时,瓦蕾莉雅才七八岁,就已经几乎不和父亲说话,和父亲的老家巴尔那罗家的人也几乎断绝往来。



一想到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时期,招待巴尔那罗家的安多尼伯父等人来这个柯斯塔库塔家的大餐厅一起用餐,总觉得有些奇妙。



当然,招待伯父一家人的,并非瓦蕾莉雅。由于瓦蕾莉雅无法出家门,感到百无聊赖的样子,波尔哈便以至少让她解解闷的名目,邀请安多尼一家人过来。



虽然瓦蕾莉雅内心觉得父亲又多事了,但她却不像以往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瓦蕾莉雅也成长了,了解世事的关系吧。明明是因为不想依靠巴尔那罗家才选择成为神巫,然而一旦真的当上神巫后,对巴尔那罗家的反感却反而减弱了,还真是讽剌。



对父亲的感情,也类似如此。以前只认为父亲利用金钱的力量强娶母亲为妻,害她早死,是个烂男人,但现在对他的看法有些不同了。回忆过去,她记得母亲并非哭哭啼啼地过生活,反而经常面带微笑。虽然最初的相遇牵扯到利益得失,但或许母亲的人生并没有那么悲哀。唯一不幸的是,母亲天生体弱多病,与瓦蕾莉雅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这件事。



——现在的瓦蕾莉雅,能够像这样冷静地思考。对父亲的愤怒和不耐烦,简单来说,是少女被无可奈何的命运夺走母亲的迁怒罢了。事到如今,瓦蕾莉雅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父亲。



正因为觉得对不起父亲,所以在今天晚餐的餐桌上,她才沉默寡言,没有参与聊天。



「……泥怎么啦,瓦蕾莉雅姊接?都没有在吃饭。」



潘妮洛普发出鼻塞般的声音,一边咀嚼着肉,一边说道。自己在这位小堂妹的年纪时,至更端庄一点,瓦蕾莉雅避免说出真心话,破坏现场的气氛,轻轻摇了摇头。



「小孩子可能不太能理解,但维持体型也是神巫的职责之一。不能顺从本能大口大口一直吃东西。」



「是这样吗?」



「是啊。」



瓦蕾莉雅用餐刀灵巧地切开附上蜂蜜芥末的烟燻猪肉的肥肉部分,将它移到旁边,将手伸向葡萄酒杯。



「不过,说是神巫,也不会当一辈子嘛。」



波尔哈踏着差点就要跳起来的轻快脚步,故意亲自为所有人倒葡萄酒。虽然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令人有点火大,但瓦蕾莉雅今天打算给父亲面子,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伯父安多尼像是听见弟弟说的话才想起来似地,凝视着瓦蕾莉雅的脸询问道。安多尼夫妇平常会考虑到瓦蕾莉雅神巫的地位,而对她毕恭毕敬,但一直采取这样的态度会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今晚瓦蕾莉雅拜托他们以普通亲戚的态度说话。



「什么传闻?」



瓦蕾莉雅虽然隐约知道伯父指的是什么传闻,但她故意装傻,抬眼回望伯父。



「那当然是指——对吧?」



安多尼的妻子布鲁娜也和丈夫互相对视,露出微笑。老实说,瓦蕾莉雅很想把餐具扔出去,放声呐喊:「我一点都不高兴好吗!」但她也忍了下来,决定装傻到底。



但是,嘴巴养得受不了的波尔哈,开口:



「呵呵呵呵……这样啊,那个传闻也传到城下了啊,哥哥。」



「是啊,因为职业的关系,我经常出入王宫,也频繁地到各个贵族家叨扰。我想这个传闻马上就会成为大街小巷的话题了。」



「这样啊、这样啊,马上就会传到大家的耳里啦!」



「喂,你很恶心耶,波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