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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完成之日的两封信(1 / 2)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过桥米线



录入:七号插管



所谓的孽缘,



是不是就像摆得再久仍勉强能吃的纳豆呢?



尽管内心希望它赶紧归于尘土,



它仍然顽强地继续发酵。



在一个冷得细菌几乎无法生存的严寒午后,某人粗暴地敲打公寓大门。



「喂,冈田~你在家吧?」



狭窄的厨房里,瓦斯炉上正煮着一锅泡面,当白色的细微泡沫即将溢出锅缘时,冈田打了个蛋下去。确认锅里一切安好后,他打开大门。



「慢死了!」



寺岛良介一如往常地强硬入内,却不忘将鞋子脱下、放妥。



「干嘛?我正要吃饭耶。」



冈田回到锅前,关火加入调味料。此时,寺岛径自将三坪房间里的垫被推到角落、坐在榻榻米上,收拾小矮饭桌的杂物。



冈田捧着小锅从厨房走到房间,机灵的寺岛赶紧将漫画杂志铺在矮饭桌上充当锅垫,然后偷瞄对面的锅子说道:「看起来好好吃喔。」



「我只剩这包罗。」



「呃,我肚子不饿啦。」



「干嘛?」



「嗯?」



「你找我有事吧?」



「嗯。」



寺岛从带来的纸袋中取出刚买的信纸与信封,都是淡蓝色的。只见他伸手擦擦矮饭桌,毕恭毕敬地抽出一张信纸。



「冈田,拜托你教我写情书!」



这家伙又来了……冈田边想边吸面条,寺岛见状怒骂:「喂喂,汤汁都喷出来啦!」



「这是谁的房间?」



「……冈田勘太郎的房间。」



「我不能在自己的房间吃泡面吗?不爽就别来。」



寺岛以手臂遮住信纸,安静下来。



「你真的很滥情耶。」冈田吹凉面条,顺便叹了口气。「这次又是哪个女的?」



「粉领族。」



「这词也太老派了吧。在哪里认识的?」



「联谊。」



「你又去联谊喔!我不是叫你别再去吗?每次你一去,就跟苍蝇一样两三下就被黏住!」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我朋友硬拗我陪他一起去!还有,我猜你想酸人家是捕蝇纸,但是这个词也很老!老到掉牙!」



一阵短暂的沉默降临在房间里。寺岛静不下心地挪挪左脚又挪挪右脚,最后说道:



「欸,这次不一样啦。洋子小姐很善解人意,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很好啊,你爱谈几次恋爱都是你的事。」



「认真听我说啦。」



「我在听啊。话说回来,你干嘛写信?」



「因为我想传达自己的心意……」



「你不会打电话、传简讯或直接见面告白喔!这年头还写什么情书,只会让人家脸上三条线啦!」



「只有情书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你这个连报告都写不出来的人,在讲什么屁话啊?」



「所以我才来拜托你啊!」



「嚣张个头!」



冈田气呼呼地站起来,将小锅重重摔在流理台,粗鲁地走过寺岛身旁,捡起榻榻米上的香烟盒。将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后,他总算稍微拾回冷静。



「寺岛,你也想想看至今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见一个爱一个,等到人家对你动真情,你又吓得拔腿就跑。每次你一跑,每个人都跑来找我抱怨耶。『冈田先生,你跟寺岛很熟吧?』总不能因为我是你从小到大的玩伴,就要我帮你擦屁股吧?」



「我绝不会辜负洋子小姐!我对她是真心的。」



寺岛垂眼凝视着一片空白的信纸,窘迫地说道。



所谓的孽缘,是不是就像摆得再久仍勉强能吃的纳豆呢?尽管内心希望它赶紧归于尘土,它仍然顽强地继续发酵。冈田实在无法对这个表里不一的窝囊男人见死不救。



他从折起来的垫被下找出烟灰缸,把烟熄掉。



「好啦,我帮你就是了。」冈田再度回去和寺岛围桌而坐,寺岛顿时眉开眼笑。



「谢啦。我觉得写情书这招啊,对洋子小姐绝对有用!」



「为什么?」



「因为她快三十岁了,人又很文静。」



「你这就叫做『偏见』。」



「嗯嗯,」寺岛心不在焉地应道,「借我原子笔。」



寺岛一边朗诵,一边写下文句。



「『内村洋子小姐:你好吗?前几天玩得很开心。今天,在下一定要透过信纸向你传达一件事情,那就是——』」



「等一下。」冈田马上就听不下去了。「什么『在下』啊,有没有搞错。恶心死了,不准用!」



「那我要怎么自称?」



「就跟平常一样用『俺』就好啊。」



「太粗鲁了吧?」



冈田听得烦死了。「那你干脆用『小生』好啦。」寺岛闻言,随即在「在下」上头打叉,改成「俺」。



「你用一下立可白会死啊?」



「这只是草稿,没关系啦!」



「……你到底想在我房间赖多久?」



寺岛的耳朵深谙「马耳东风」之术,抗议只会化为一阵风吹过他的耳壳,绝对抵达不了他的脑髓。



「『前阵子听了你的心事后,俺想了很多。俺一直在想,是不是能为你分忧解劳。』」



「寺岛、寺岛。」



「嗯?」



「为了保险起见,我稍微问一下。『前阵子听了你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心事?」



「洋子小姐现在过得很辛苦呢。」寺岛搁下原子笔,抬起眼来。「洋子小姐的爸爸过世得早,她跟弟弟是由妈妈一手拉拔长大的。她妈妈现在因病住院,工作跟照顾妈妈的事已经够她忙了,她弟弟的小店却在这时倒闭,还有人上门来讨债呢。」



「那一定是她瞎掰的啦。」寺岛的愚蠢仍然令人叹为观止——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她那么忙,哪可能悠悠哉哉地参加什么联谊啊?什么老梗凄惨身世嘛。」



「你疑心病很重耶。洋子小姐干嘛骗我?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想想喔,对了,搞不好她接下来就会跟你借钱缴学贷喔。」



冈田本以为寺岛又要生气了,不料他却笑道:



「那也没关系啊。总而言之,不管洋子小姐说什么,我都相信。」



「寺岛老弟,听我说一句公道话。你这样不叫恋爱,叫做信教好吗。」



冈田尽可能地对他晓以大义。然后又吸起香烟。他根本没耐心陪他聊这些。



寺岛再度振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