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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鲸鱼的腹中(1 / 2)



冒险其一



(十七时五十四分的世界)



………宇宙中住着巨大的鲸鱼。



要正确的想象出这件事非常困难。



感觉简直像是误闯进梦抑或是童话的世界中一样。



过去,人类只是漂浮在宇宙中拥有高度知性的微生物。



这些数量很少的人类具备着丰富的知识和高度的见识。就连至今仍未能被定义的广阔无垠的宇宙的规模,他们也知晓其真相。他们身体虽然微小,心却无比宏大。他们的精神(心)是神秘的。因此特意在大地扎根,文明性的进化和集团性的心理状况这种组合不是他们应该选择的道路。他们心中清楚的知道,哪怕将自己的一点点因子扎根于地上….当他们的心得到了能够干涉物理世界的肉体时——这宏大而又神秘的精神(心)恐怕要不了一个世代就会失去吧。



然后会在转瞬之间将其扎根的土地——将那颗星球蚕食殆尽吧。



所以仅仅是漂浮在宇宙空间中的这种微小的规模就能使他们满足了。



他么说到底只是宇宙的一部分。这个宇宙不是允许什么人独占的场所。



这个宇宙,这个生态系统只是为了供养唯一的存在而存活着而已。而这生活于这寂静的生态系统中唯一的存在——正是鲸鱼。



居住在宇宙中的鲸鱼。



宇宙鲸鱼。



在漆黑有限的宇宙空间中舒畅的游着。



那巨大的嘴如黑洞一般将无数星球吸入,将已经成熟的宇宙一口吞下。



简单来说,宇宙是鲸鱼的饵食。



这正是宇宙所扮演的角色。亦即是说宇宙中所有的存在都只是为了供养鲸鱼才被允许生存的。



当然我也好你也好,那孩子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也好,大家都只是鲸鱼的饵食。



这绝不是什么谬论。因此在这个鲸鱼将要吃掉的,独一无二的宇宙中混入什么预定调和以上的不纯物可不行。浮游在宇宙之中那少数的人类明白,不去进一步主张自己的存在,不去选择进化亦或是退化,才是自己所应担任的角色——作为鲸鱼的饵食这才是最恰当不过的状况。



鲸鱼的食欲非常旺盛。



像一口吞下无数海中的浮游生物一般将人类们吞噬。将历经几百年,几千年的充满绿色的众多行星吞下。就连黑洞也照吃不误。



鲸鱼无论何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个银河这种程度轻轻松松就吃的精光。依存于这个纯粹无垢宇宙的所有生物都是鲸鱼用来维系生命的食物。



鲸鱼不停的吃着,永远也吃不饱。明天也是,后天也是,连时间的概念本身都被那巨大的嘴给吞噬了。



对于为何自己持续满足着比宇宙还要巨大的食欲….自己到底是为何而生,并且自己从今往后也会持续满足这食欲之类的事情,鲸鱼也许多少思考过吗——他也有着像我一样除了思考之外什么也做不到的心吗。还是说将小小的人类,或者不知有谁其上在互诉着爱意的行星吞噬时,鲸鱼比谁都要受伤,将悲伤疼痛都尽数封存在自己的心中呢。



我想要知道心为何物。



所以那时,我向宇宙鲸鱼发问了。



….和魔法使一起,这么问道



「鲸鱼先生,鲸鱼先生,请务必告诉我。你有心吗?有名字吗?我是悠马,鹿野上悠马。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们一起畅游宇——」



——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魔法使担心的表情。



看着醒来的我,魔法使露出安心的表情,但随后马上又被不安所取代。



「…悠马,糟糕了啊。看来我们好像被吃掉了。」



「被吃掉了?」



这是什么意思?



暂时无法很好的理解魔法使的话…



该不会是….



我突然想到



「…被鲸鱼?」



我们被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的鱼(哺乳类)给一口吞下了吗。



「是啊,就是这样。啊呜的被一口吃掉了…都是因为悠马随便就上去搭话才变成这样的啊」



脑袋被小小的拳头轻轻敲了一下。



「给我再抱有点警戒心啊,生命对谁而言都只有一次。知道了吗?…这是老师的请求噢」



「…老师」



「没错,我并不是魔法使,真要说的话和学校里的老师立场相近。」



「这样啊…」



轻轻的歪着脑袋,我思考着。



这样啊,那么就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



「“别轻易的去问鲸鱼的名字”就是我从老师那初次学到的东西或者说是初次的授业….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了吧」



「初次….嗯,嘛,就是这样。因为是第一次所以给我好好重视哦」



这么说着的二阶堂真红对我笑着



「但那绝对不是“绝对要给我遵守!”之类的命令或者是威胁。那种做法我个人而言也不太喜欢呐。虽然我不是魔法使而是你的老师,但是命令也好强制也好将意见强加于你也好诸如此类的事情都不会做。说到底只是对你的请求。….知道了吗,悠马。是请求。请遵守它哟,以后要谨慎的行动,」



我啊,悠马



「无论何时都在担心着你哦」



魔法使,不,老师抚摸着我的头。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一直在我身旁温柔的她,比起魔法使,比起老师,说不定更接近于“母亲”吧。



母亲。



将我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这条知识,或者说是感觉,到底是从我内心的哪里生出来的呢,我虽然还未能弄清。



「…那么悠马,之后怎么办?今天的你能保有记忆的时间,只有二十小时了哦,要赶快了」



「只又不到二十小时了…」



好快,时间真是转瞬即逝。



「因为悠马你睡了一会啊。可能是因为被鲸鱼吃掉吓了一跳的缘故吧」



魔法使牵起我的手



「一起去寻找吧,去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门扉。」



「那扇门在哪里呢?」



「也是呢…说不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吧」



「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说?」



「嘛,就是非常非常意外的地方吧。每当拼命的去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毫无悬念的,一直都是隐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嘛。」



「也就是寻找意外场所的大冒险呢」



「…是啊,听起来不错呢」



魔法使笑了笑。



「那么赶快开始我们的冒险吧。我和你,两个人的大冒险。」



我们两人开始了旅程。



眼前是让人难以相信是鲸鱼的腹中的,满是绿意的大地。



季节是初夏。



我们走在从某小山丘延伸而出的未铺装的道路上。



「……」



两人一起走着,逐渐对这个场所的事情有了些许了解。



看样子我们是在是某个被鲸鱼吞下的行星上。



抬头仰望,太阳高挂在空中。



似乎不只是行星,鲸鱼连周边的银河也一口吃了进来。



那么到哪里为止是鲸鱼的腹中,到哪里为止是银河呢



……这境界线真是无比暧昧。



我们本以为这是我们的世界,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东西的腹中——虽然试着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但是只要在不会发生什么异常事态的限度内,在腹中还是在腹外这种事不是没什么区别么。在里面也好在外面也还只要能够平稳的生活的话就不应该再期望更多了吧。



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心吧。如果有能正确感觉事物的心的话,我可能就会想着从这里出去开始策划或是挣扎了。那样的选择才是自由的,才是表现着自己存在的自我,我可能会这么这么强力的主张吧,



…是的。



比如说像住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那样



居住在这个世界,不,居住在这颗行星的人类与在在宇宙空间漂浮着的微小的“人类”不同,和我一样有着肉体的外表,在这里扎根,生活着。



原本应该只是拥有知性的微生物的他们被鲸鱼吞噬,就那样开始在这颗行星上构筑文明。



由微观到宏观



实施进化,扩张肉体,繁衍后代,建造房屋,平整道路,建立街道,构筑特化了便利性的文明,生产废弃物,将绿色变为灰色。



对自己以外的细微生命毫无关心的余裕——拼尽全力尽情繁殖着。



现在这些人类的存在被周围的东西强烈的感知着。



…….那正是在宇宙中漂浮着的“人类”所害怕的形态吧。



能将这名为行星的唯一简单吞噬破坏的存在。



最初遇到的新人类有着年轻男性的外形,当我们走在笔直延伸的小路上时,他出现在前方。



我们向他询问。



期待着一点也好如果能详细了解这里的历史的话,说不定就能意外的到达隐藏着我们所寻找的门扉的地方。



「是战争!」



但是青年没有认真回应我们的问题。



「战争要开始了!」



只是叫喊着这句话。



我们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



「战争…」



轻轻反复着这个单词。



但是还是不甚明了它的意思。



空荡荡的“心”和知识没能找到与其相符的解释。



「战争….」



我又一次嘟哝着。



那到底是什么呢。



被问及这件事的魔法使说着「是非常悲伤的事哦」,垂下眼帘。



之后我没有进一步询问关于战争的事。



让这个人悲伤的事情一定是比什么都要坏的事吧,我心中的某个部分这么诉说着。



「得快点找到门扉了。总感觉会有什么骚动呢」



停留在充满绿意的山丘,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朝哪前进。这时有一个人从道路的前方出现了。



「是战争!战争终于开始了!」



那是有着比刚才的青年稍稍年长外表的人类。



我们向他询问。



刚才遇到的人类说是“要开始了”,但是你却说“已经开始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战争早已开始了呢?那么所谓战争到底是什么呢…….我没法去询问魔法使,不想让她做出悲伤的表情。所以希望你能告诉我。



这次为了不被无视而站在了刚才出现的人类的正前方,我这么询问道。



「…是鲸鱼」



青年有点不高兴的回答道



「我们是与鲸鱼进行着战争。那种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特地询问…….几十年来几百年来我们一直与那家伙战斗着。物资耗尽了就休战,一旦战力恢复我们就再度与那家伙战斗。为了能够再次飞向广大的宇宙,飞向我们的故乡」



青年指着天空,唾弃般的说。



「这里是那家伙的腹中,而我们想要出去。明明至今为止都坚信星球之外是广大的宇宙,坚信那里有着暗黑空间,明明理解我们的祖先在宇宙中守望着我们。当我们的科学进步时我们知道了,我们所居住的宇宙(天空)是有尽头的——知道了说到底一切只是宇宙鲸鱼的胃袋这种愚蠢透顶的真相。」



破坏自然的酸雨



造成臭氧空洞的有毒气体



能够一瞬间蒸发地表生命的巨大陨石



「全部全部,都只是巨大的鲸鱼在进食时肠胃的蠕动罢了。这种时候巨大的地震会频繁发生,那家伙肚子饿的时候强烈的雷声就会响个不停十分烦人。我们想要出去。怎么能够容忍这种荒唐的事」



「这样啊…」



这确实是挺荒唐的呢



至今为止都相信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场所,实际上是巨大的什么东西的腹中这种事实——并且自己只是那个巨大生物尚未消化完的什么东西——如果不知道这种事的话说不定还能幸福的过完一生。



「所以我们强烈的互相战斗着,用上不得了的有毒破坏兵器,以将地上化为荒土的气势进行着战争。这样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鲸鱼就会觉得吞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这样的话就会把你们吐出去?将对鲸鱼来说是有毒物质的这颗行星?」



「正是这样!」



男人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你也这么想吧?鲸鱼肯定也这么想的。



「….但是被吐出去之后这颗星球能够还能够平安的存在下去吗?能再次承受住外界的压力…或者宇宙空间的影响吗?」



「到那时就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大家一起前往那个世界,真是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



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想着问问魔法使…老师这句话的意思,但在那之前,我还抱有更大的疑问。



「为了那个目的而进行战争?为了让鲸鱼把自己吐出去?」



明明说不定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会因此而逝去。



明明这样



「明明没有怨恨,却与同族互相厮杀?」



男人点点头,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舒缓嘴角,舒缓表情,微笑着。



「这是这样!」



正是这样!



正是这样!



「战争!期待已久的与鲸鱼的战争!战争!战争开始了!」



互相厮杀!



我们就能自由!



他像疯了一样无数次的叫喊着



「….话说回来,你」



「在这种地方站着是在干什么?」



「难道,说不定,你是从那边过来的人吗?」



感觉像是一下关掉了叫喊的开关一般,静静地向我发问。



「那边?」



「我是这边的人…」



男人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



「我正在寻找那边的人。十万火急赶到这里,所以得赶快继续前进了。」



这次他指着我们来的方向说道。



「喂,我问你,你们是从哪边来的?」



「从那边。」



我立即反射性的答道。如果被问了就要正确的回答,只是遵从这这个理由而作出反应而已。



「笨蛋,哪有老实回答那种事的家伙啊!」



但是旁边的魔法使却无比焦急。



………被问了的话就要好好的回答



试着在回答中掺入谎言,这种博弈一样的东西虽然能够理解,但与此同时却无法理解到底应该怎样应用发挥。这样的我只是歪着脑袋。



「….这样啊,你是那边的啊。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男人险恶地说着,将挂在腰间比手掌稍大的,设计复杂的铁块取了出来。



「不知世事的少年哟。让我来告诉你吧!正在进行战争的,正是“这边”和“那边”的人。知道了吧,我是“这边”而你是“那边”」



将铁块的前端对准我,男人说到。



然后突然,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少年啊,你能碰见我……这可真是,无比幸运呐」



「………….」



完全不知道男人取出的铁块到底是什么,我眯起眼睛正想要靠近看看…



「笨蛋,那是手枪!会被杀的!」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轰声,如雷鸣般的声音响彻,男人取出的铁块——手枪的前端火花四散——



「悠马!」



魔法使她



老师她



虽然当作秘密,在我心中像母亲一样的那个人她



在我的眼前,冲到了被称作手枪的那个和我之间。



被撞开的我坐倒在地,保持着那样的体势向上一看…



「诶」



魔法使的胸前绽开鲜红的花。



我不知为何,全身一下变得冰冷无比。



被这不可思议的感觉包裹着



「骗人…的吧」



真红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于自己被手枪的子弹贯穿的这个事实——魔法使自己似乎才是最惊讶的。



「我被…子弹?半透明的我………….啊,原来如此….这样啊……………………原来如此」



…….似乎深深理解了什么,多次的,并且深深的点着头。



「悠马……………没关系的,别担心。我期待着…………….再次在哪里……….与你相会。」



留下了小小的,确实的微笑……



那个人她…消失了。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



我的身旁已经谁都不在了。



空白。



无论说什么,无论怎样的话语心都不会再次回来——



只有像盖子被完美无缺毫无缝隙的盖紧那样的空白残存下来。



「…什么啊,你,果然是“这边的人”嘛。尽说些敷衍的话,真是浪费子弹。」



是还没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吗,扣下扳机的男人叹了口气,将抹消掉魔法使的手枪,将那铁块,收回挂在腰间的小包——枪套——好像是这么叫——里。



「能杀死“这边的人的”只有“那边的人”。并且存在这么一个法则。同为“这边的人”的话,无论尝试什么方法,都无法杀死对方,甚至连使其负伤都做不到。所以我们进行着战争,能互相残杀的存在之间。」



互相厮杀!我们就能自由!宛如口癖一般,宛如强力的咒文一般,男人不停嘟哝着。然后盯着我的脸。



「既然这手枪不起作用,那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不对。



因为魔法使保护了我,我才能平安无事的活着。



真红…



为什么做出那种事…



明明放着这样的我不管就行了



一定对本人来说也是无意识的行动吧。可能并没有期待那行动能拯救什么吧。不,因为是那个人,说不定真的想着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救我吧。已经无法询问到底是那边了。



男人拿着的手枪一定是特殊的东西吧。将本应除我之外谁也触碰不到,除我之外谁都无法给与其任何影响的她…像那样一瞬间杀死….就是拥有此类物理干涉力的手枪。但是即使这样,那个人也为了保护我站了出来。



然后消失了。



被杀死了。



这种事不就等于我杀了她么…



「走了!是战争!为了解放我们的生命——为了自由的战争!你也赶快过来!」



被男人强硬的拉着,沿着他来时的道路返回了。恐怕从此以后我会被卷入这场战争吧。



“那边”和“这边”



不属于任何一边的我两边都能杀死。



我这么想到。



然后



然后从我的心中



「………………….」



漏出了叹息。



真红….



相当于是我杀了她。



这样的想法,一定就是无论经过多少年也不会消失的“心”的重量吧。我这么想到。



是的,我开始能够这么想到。



对于这无比沉重而万分痛苦的“心”,我应该如何命名呢。



一边想着那种事



除了想着这种事什么也做不到,连战争的方法也不知道的我



作为战力之一,加入了“这边的人”的集团。



以从鲸鱼那夺回自由为目的的不讲理的战争,持续了漫长的岁月。



…为了获得自由而与同族互相厮杀这种无法理解的,不明确的纷争。



第一年我为了习得武器的使用方法就消耗了所有的时间。那之后为了提高战斗技巧日复一日的不断重复着训练。又耗费了一年以上的宝贵时间作为全体的一员磨练着集团性的战斗技术。明明只要有哪怕一册记载着这些技术的书,我就能将所有东西在一瞬间完全习得。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将知识化作文字的文化。因此为了兢兢业业的将这些技术一个个习得….我不再去思考任何事,埋头于训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