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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1 / 2)



阳光很温暖。



远方的山蒙著一层雾,春天的景色一片朦胧。



我就读的露草高中盖在镇上的中心位置。



这里也是,校区被包围在绿色的菱形围栏中。



只有校舍入口鞋柜和正面玄关前方的路上绵延著整排的樱花树,现在正是盛开期。今日无风,所以树枝纹丝不动,花瓣也没有落得那么多。



老师不知为何站在入口鞋柜处,平常不是这样的。我默默地从旁走过,换穿室内鞋,从四面八方传来说话声,微妙地浮躁,走路的学生和老师步伐也有慌乱的感觉。



是个有某种不好预感的早晨。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飘著微微的血腥味。



阿久津冴绘在那里。



她从走廊另一侧走来。阿久津举手投足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就算只看她的走路方式,也能感觉得到尖锐的气势,不分男女,所有学生都被她的举止吸引,她的魅力的本质,或许是畏惧。太尖锐了因此无法亲近,忍不住移开视线,是因为感受到本能的恐惧。



我和阿久津擦身而过,有点紧张,她连瞄都没有瞄向我。她并不认识我,这也是。因为昨天的厮杀,我只是人群中的一员,单向地看著她。



即使是这样的阿久津,也被什么事给逼到了极限吗?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也许和退出剑道社有关也说不定。



我到了二年四班的教室,窗边,从前面数来第二个我的位子前方,三崎大也已经坐在那里了。



大也整个人转身,手肘靠在椅背上。



头上是自然不做作,但又经过计算的立体发型,俐落的身形看不出来和我穿著同一套制服,合身的衣服和充满自信的态度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差别,每一次看到都让我大感惊讶。



「早啊,阳向。」



「早啊,大也。」



打完招呼后,大也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盯著我的脸看。



「嗯?怎么啦,阳向,你今天脸色很好呢,昨天睡得很好?」



「啊──这个,嗯。」



虽然没有睡,但也不是睡眠不足,多亏了夜晚的公园,我很久没有这么清爽了,当然,这种事我不能说。大也一直很担心我睡眠不足的样子。



对了,大也和我从小学低年级开始就是朋友了,我们的关系虽然可说是儿时玩伴,但个性大概是南辕北辙。



「是喔,太好了呢。」



「谢谢,你呢?和平常一样睡眠不足?」



「没错,昨天我和朋友熬夜在打电动。」



大也和我不同,他的睡眠不足原因是交游太广。



大也有很多朋友。



但是我只有大也一个朋友,这样的关系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不玩社群网站,因为太麻烦了,就算有智慧型手机,也不觉得能活用其中的功能。但大也不一样,他的社交能力好过头了,所以与许多人来往,分散一点能力或许刚刚好吧。



「下次你也一起加入打电动吧。」



「我就不用了。」



「是喔,你要是改变心意了就跟我说吧。哪天你睡不著我来陪你,熬夜我没问题。」



「谢谢。」



「只是我想打电动而已啦。那在第一节课之前我先睡一下,吃午餐的时候叫醒我。」



「不是第一节课之前睡一下吗?」



「晚安。」



大也转身向前趴在桌子上。



夜晚的公园里,没有一个是像大也,以及看起来会出现在大也身边的人们那样的人,他们有他们的烦恼,会到夜晚公园里的人烦恼的事比较高尚,他们的烦恼比较浅薄──当然是没有这回事。



那么会到夜晚的公园里的孩子,他们的烦恼,或是烦恼的方式又是什么样子?



村濑学长说过,无法适应现实世界的孩子,无法跟上社会潮流的孩子会聚集到夜晚的公园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和大也究竟哪里不一样?当然是一切都不一样──我并没有要玩文字游戏的意思。



不过我可以说的是,能不去夜晚的公园最好。



本来以为已经睡著的大也突然坐起身,再一次转过头。



「对了,你知道自杀未遂的事吗?」



「自杀未遂?」



「住在露草町的高中生──虽然我不认识,他读村外的私立学校。昨天晚上,应该说是今天早上吧,我是不知道详细时间啦,总之听说他吞了大量安眠药打算自杀。」



一大早就浮躁的原因是这个吗?



「不过发现得早所以得救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咧,我朋友有告诉我,等一下喔。」



大也滑著手机确认。



「喔喔,有了,叫作县瞬。」



「……」



一瞬间,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我昨天和县学长一句话也没说到,除了透过村濑学长得知的事,我完全不认识县学长,但我还是庆幸他活下来了,觉得很开心。



我担心村濑学长。他应该是这所高中的高三生,如果没有请假的话,现在应该可以马上见到他,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见他才好,我只是想见见他,我觉得不应该为了这样的理由而去见他。



「怎么了?你认识吗?」



大也说。



「我……不认识,是我认识的人认识的人。」



「是喔,这样的话,嗯,立场很为难呢。你好好整理过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状态接受这个消息了吗?」



「大概,我没事。」



「这样啊。」



除此之外,大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转向前方,这次真的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这一整天,我都看著窗外度过。



我完全不了解县学长,他在想什么,他又相信什么?为什么昨天他会那么执著在厮杀中──获胜这件事情上?为什么他要攻击影野先生?



是因为输了所以打算自杀吗?



是因为赢不了所以想死吗?



还是说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规则存在?



「他不是因为输了所以想死,不管在夜晚的公园里被杀了多少次,白天的世界都不会死,因为没有这样的规则。」



村濑学长说。



县学长自杀未遂当天的晚上。



我再次来到公园。当时我睡不著,到了凌晨一点四十八分时,内心深处涌起了焦躁的感觉──夜晚的公园在呼唤我。和昨晚的时间不同。来到公园之后,看起来几乎和昨晚一样的成员已经聚集在里面了,但是公园中央却没有人进行厮杀。



空气中飘著犹豫是否该厮杀的微妙气氛。



「晚安,水森同学。」



村濑学长在,幸好他在。他和昨天一样脸上堆满笑容,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很差。



就在我迷惘不知该说什么时。



「那个混帐东西,竟然想要去死,我下次要去看看他。」



村濑学长像要吸引我的注意力般先开口了。



「可能害你多操心了,你不需要担心。」



「我……那个,我这么说可能很无情,不过我担心的是你。我当然也很开心县学长还活著,只是我不太认识他。」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嗯,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这不需要道歉,你不是很为我担心吗?谢谢。」



「不会……」



我没有做什么需要让人道谢的事。



「啊,万一你误会就不好了,所以我在这里说清楚。县不是因为输了所以才想死,不管在夜晚的公园被杀了几次,在白天的世界都不会因此而死,因为没有这样的规定。就算在这里死了,对白天世界的肉体也没有任何影响。」



对肉体没有影响。



「对精神呢?」



「当然会有影响,这里是为了认识自己而存在的地方。刚才我也说过了,不是因为赢不了才去自杀,就算赢不了,在理解自己之后还是会从这里毕业。只是万一将自己理解为一无所有的话,继续活著会很痛苦吧。」



一无所有,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自己的心中至少会有一个什么吧,我忍不住这么想。来到这里的孩子们,每个人都被某个东西给逼到了极限,但是他们的烦恼,一定有著天壤之别。



有一些人为了我无法理解的事而痛苦。



同样的道理,也会有一些人完全无法理解我的痛苦。



「早在你来这里之前,县就不曾赢过了,应该说,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曾赢过任何人。他在这里大概一年了,真的从来没有赢过任何人。」



「他从一开始就采取那样的战斗方式吗?」



「对,不论是谁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他到村外的私立学校就读,听说在那里跟不上课业,或许是因为这样吧,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他内心的想法,虽然小学时我们很要好。」



说到这里,村濑学长露出了既困惑又寂寞的表情。



「县瞧不起就读露草国中和露草高中的人,所以才采取那样的战斗方式。他大概想表达自己比这座村里的任何人知识都更丰富,虽然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一次都没有赢过。」



我认为会采取模仿对方擅长的武器来互相厮杀的战斗方式,就表示非赢不可,结果却连战连败。可是即使如此,县学长似乎还是不愿改变战斗方式。



「我很生气,但是,那种恶劣的方式,也许是他拚了命地在发出求救讯号,我今天这么想。」



或许我发现得太晚了──村濑学长这么补充。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死所以不算晚,这不是件能说得这么轻松的事,这种安慰只是一种毒。



「缘分真是不可思议呢。」



「缘分?」



话题跳得好快。



「如果你再晚一天来这里的话……我这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不会看到县了,我也不会和其他人说这些话,透过和你交谈,让我整理好了某些东西。也许,如果没有和你交谈,我就不会明确意识到现在的感受了。」



虽然我不是很懂,村濑学长说。



「我没有察觉到县发出来的求救讯号,没能帮助到他,想要帮助他人的这个心愿,我觉得是件非常傲慢的事,而教导他人某些事的这个行为,也是同样的傲慢,所以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但是,我决定停止依赖了。」



村濑学长直直地看著我,他的眼里,有著我应该做为目标的东西,我感觉到,能够看到那个东西的机会,就只有现在了。



「我要成为幼教师。」



我想要一字不漏吸收村濑学长的话,所以非常专心地倾听。



「昨天我和你说过了吧,我没有办法好好用言语表达我的想法,这样根本没办法教孩子们什么东西。」



「你有说过。」



「或许不需要表达得很好,我只需要想著我想传达自己的一切──或许这种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这番话对我来说太难了。



村濑学长正走在比我遥远太多太多的前方,或许那是一年以上的前方。



「我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今天就要毕业了。」



说完,村濑学长往前走去。他的目标,似乎是放在公园角落里的那台平台钢琴。



想要成为幼教师吗?



村濑学长坐上钢琴前的椅子,翻开琴盖,拿开酒红色的键盘布,盯著琴键一会儿。



「这台钢琴,是我创造出来的。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创造出来,但在人前弹琴还是第一次呢。」



「为什么?」



「单纯因为弹得太糟了,我是去年才开始学琴,还不到在他人面前弹琴的程度,而且还是平台钢琴耶,不觉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吗?不过说到钢琴,我只想得到这个。」



村濑学长一脸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我现在也觉得害羞死了,但是,嗯,我要弹,我希望你能听我弹。」



「我愿意听。」



虽然不需要宣之于口,但我还是说出来。



对话停止,村濑学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



开始弹奏。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音数很少,很辛苦地用双手弹,但还是弹得断断续续。琴声响彻夜空,我自然而然地闭上眼,大概两分钟左右,演奏就结束了。



我听见许多脚步声,所以张开眼睛。今天没有进行厮杀,闲得发慌的孩子们聚到了钢琴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影野先生站在我身边,阿久津冴绘和泷本苍衣也在。村濑学长再一次从头开始弹起,大家都听得入神了。



那样的乐音,我大概一辈子忘不了。



第二次的演奏结束后,村濑学长一一看向站在周围的人,然后视线再一次看往钢琴。



站起身。



村濑学长的四周被众多人群包围,其中也有流著泪的人,看得出来他受到许多人仰慕。村濑学长今天将从这里毕业,知道他这个决心的人只有我,但是听到刚才的琴声之后,大家应该都能了解他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吧,所以纷纷向他道谢。



站在身旁的影野先生说:



「以后会很寂寞呢。」



我也点头。



村濑学长的琴声里隐含了未来。



同时,我想起了县学长。



「……影野先生,我害怕未来。」



村濑学长抓住了某个东西,而县学长则被某个东西给压垮了。



这两种未来,我都害怕。



不论是持续向前的未来,或是止步不前的未来。



「你只要不舍弃自己的好,就不用担心喔。」



影野先生的回答不只是单纯的安慰。



隔天晚上。



村濑学长没有到公园来,就像他自己说的,不会再到公园来了吧。



所以我在周间的白天──学校里去见了村濑学长,我事先问了他的班级。我来到三年一班,请附近不认识的学长帮我叫村濑学长,村濑学长很快就出来了。因为在教室有点那个,所以学长说到音乐教室谈,最近他似乎将午休时间都拿去练习钢琴了。



音乐教室和普通教室不同,是矮阶一层一层往上叠的结构,村濑学长站在钢琴附近。



「刚好,我有事情忘了和你说。」



「什么?」



「从夜晚的公园毕业之后──毕业的定义是『自己认定已经毕业了』。只要毕业之后,在那里的记忆就会慢慢消失。」



「什么?!」



「好像一年后就会完全忘记,在那里遇见的人的相关记忆,会被替换成白天有可能寻常发生的记忆,我和你也许会变成是在白天的学校里认识的。」



我听见了窗外的欢快声,有人在操场踢足球和打棒球,他们迅速吃完午餐,所以可以玩得比较久。



「你想想看,这种事还是不要记得的好,不过就算失去记忆,在那里体验到的感受也不会忘记。」



「说的,也是。」



虽然寂寞……但我也觉得在失去记忆前与后,那个人所拥有的东西不会有任何改变。



「暂时我还会记得,所以有事想商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还有在夜晚的公园时可以和影野先生商量。」



「好,谢谢你。那个……」



「嗯?」



「钢琴,你弹得很好。」



终于说出口了。



听见我的话,村濑学长笑了起来。



「谢谢你,水森同学,希望有一天能弹给县听,这是我的梦想。」



到了晚上就往公园走。或许我也差不多习惯那里了,但是我依然一次也没有厮杀过。村濑学长不在了以后,我也有些意兴阑珊,我看向公园角落,以往在那里的平台钢琴,现在已经不见了。



我在这里还没做过任何事,还没发现任何东西,虽然村濑学长说来不来都是个人自由,但现在的我没有不来的选项。



之后大概有一星期,我每天都到公园报到,观察厮杀的状况。



首先,每一天的对战次数都不一样。



有时候一天一场厮杀也没有,有时候一天多达十场以上。



没有用拳头互殴的厮杀类型。



总觉得厮杀时,频繁出现创造出学校物品当作武器的状况,例如变出书包当作盾牌,或是创造出大量学校的桌椅,然后想压死对手的人。但另一方面,却不曾看过平常打棒球的人将金属球棒当作武器。



厮杀时创造出来的武器,感觉似乎不只是单纯自己的喜好,而是牵扯著更复杂的某种东西。



就我的感觉,越是创造出适合近身战使用的武器,那个人就越强,不过这单纯只是一种倾向,所以在这里,挥刀的人比使用手枪的人更强。事实上,创造出刀来厮杀的阿久津冴绘是这里的最强者,她早在我开始观战以前,就一次也没输过。同时,创造出脆弱的刀的县学长,他的强烈感受也因此格外显眼。



「晚安,水森阳向同学。」



影野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这个人会突然出现。



「晚安,影野先生。」



我也向他打招呼。村濑学长不在这里之后,影野先生就成为我的谈话对象了。



「对了,这里大家都不滑手机呢。」



「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来这里的孩子们都没有在玩社群网站,甚至连有没有手机都不一定呢。」



「为什么?」



「原因和你一样呀。」



虽然我觉得这是个狡猾的答案,不过或许是我一开始问题就问得不够好吧。



阿久津冴绘从正在谈话的我和影野先生眼前,往公园中央前进。



和阿久津对峙的是国中年纪的少女,黑色的鲍伯头有著红色的挑染,不知道是只有在这个公园才做这样的发型,还是平常就是这样了。服装是长版针织外套搭配短裤,虽然经常在公园看见她,但这是第一次看她上场厮杀。



「她是志木幽,国中二年级的女孩,对战方式是使用画笔,很有趣。她想要在厮杀时表现出内心的某些东西。」



「那个……虽然很感谢你的解说,但是个人资料之类的可以说吗?可以随便告诉我吗?」



虽然听都听了,但我还是问问。



「我已经取得她的同意了。啊,你的事我可以告诉其他来这个公园里的孩子吗?」



「这个我倒是不在意。」



厮杀开始了。



志木幽动了,她用拿在手上的画笔在空中画出黄色的线,那条线变成了雷电。



瞬间的闪光与轰鸣声。



刺眼的光向阿久津袭击,与此同时阿久津的手臂有了动作,我的眼睛来不及捕捉发生了什么事,巨大的火花弹开,那是一瞬间的交错,一丝余韵也无。没错,那大概交错了,刀与雷电,在我眼底留下的残影,描绘著双方这样的轨迹。



持刀横劈状态下静止的阿久津。



与头被砍下的志木幽站著。连什么时候头飞出去了都不知道,头颅掉在五十公尺前方处,隔了一秒,身体倒向地面。



喂,等等,该不会。



「她劈开了雷电呢。」



影野先生一派轻松地说著。这又不是名刀逸事。



「哎呀,阿久津冴绘同学还真强呢,她从去年秋天左右开始来到公园,却一次也没输过喔。」



复活的志木幽时不时侧眼瞄著阿久津,简直像在偷窥,她的脸上布满彷佛在说著「这家伙太夸张了吧」的畏惧表情,我非常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最后,志木幽一言不发地离开公园中央。



阿久津也一样离开中央,然后不知为何朝我的方向走来。



喷溅在阿久津脸上的血彷佛融进了夜色中一样逐渐消失,她的手中握著出鞘的刀,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喂,你。」



她向我搭话,然后出现了微妙的停顿。她的挥刀技术那么锐利,说话方式却很迟钝,但是声音像水一般清澈。



「你还没有厮杀过对吧?」



「呃,嗯。」



「和我来一场吧。」



她邀我。握著刀这么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我向站在身边的影野先生求助。



「现在,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呢?」



他模棱两可地这么说。



忽然,我发现公园比平常还要安静许多,包围著公园中央,大约四十名少年少女们正看著我。



中央空荡荡的。



看来,是为了我特地空下来。



「跟我来。」



我明明没有答应,阿久津却转身往公园中央走去,留下人墙往两旁退去而空出的一条路,不知不觉间,和我的厮杀已成了确定事实。我没了退路。



现在,此时此刻,就是那个时候吗?



我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仔细一想,我也没有积极拒绝她的理由,而且如果不是被他人安排至此,我确实不会自己行动。



我下定决心,跟在阿久津身后踏进了公园中央。



阿久津看著我,她将我视为是应该杀死的敌人。



我觉得这似乎是我第一次映照在阿久津的眼里。



阿久津一言不发,将刀摆在中段姿势。刀身反射月光,我觉得她手上握著的是月光,刀尖彷佛抵在了我的喉头,让我喘不过气,夜晚变得更暗,空气更凝重,肌肤更冰冷,我的手指一动也动不了。我不想动,阿久津正等著我动作。



我像是要甩开沉重的空气般,伸手向空中。



喜欢的东西、兴趣、特殊技能、能做的事、想做的事。



我没有能够挺起胸膛说这是我的兴趣的东西,也没有特殊技能。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能算是特殊技能,也没有能做的事想做的事,因为现在太难熬了,因为现在太痛苦了,根本无法思考未来的事,我害怕未来。



即使如此,我的内心。



确实有著什么。



以前,曾有过什么,就算只有这样也足够了。



我创造出魔术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