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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裙子飘摆(1 / 2)



「小空~小空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您、您突然说些什么啊?」



我不禁就用敬语对同龄的女孩子回问了。但是,对于我说的那些话,黑长发的她只是脸上挂著微笑。不,我不要笑容,回答我啊……



当我感到困惑的时候,接著茶色短发的女孩子开口道:



「……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没怎么向阿空问过这种事情呢。嘿嘿,答案是什么啊?」



「等等、不要用手肘戳我啊……话说,就算你突然这么问我,我要怎么回答啊……」



「以前和现在,喜欢的类型也会稍微改变吗?──那么,我也有机会啰?虽然我的胸部没有像她这么大,但我也能看见曙光吗!?」



「虽然我没有自满,但我有F罩杯喔。我真的没有自满。」



「重复自己不是自满,就更是强调自满,这最惹人厌了。」



白发略长的少女跟在两人之后也出了声。黑长发的女生抱胸强调她那丰满的胸部,而白发略长的少女也尝试了一下──但根本没有强调到什么,于是砸了嘴……她继续说下去,像是要转换心情一样。



「而且话题偏了。刚刚的议题是空同学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有没有胸部的必要性是由他决定的──空同学,快点对这群家伙说,你喜欢贫乳如同喜欢世界和平!」



「在扯上世界和平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很奇怪了吗?」



我说完,白发略长的她不悦地鼓起脸颊瞪著我。因为不敢继续看她而别开视线后,茶色短发的少女歪头看著我。



「但是实际上是哪一个呢?阿空喜欢贫乳还是巨乳呢?」



「咦,干什么?我非得回答不可吗?」



「快点回答吧~另外,如果两种都不太对的话,那就说喜欢新的选择──『中乳』,怎么样呢?对于支持中乳党的我来说,这是非常具有魅力的势力喔!」



「是这样吗?我觉得那只是没有满足任何一种需求嘛。」



「不大不小的异端给我闭嘴。」



「呜哇~!阿空!巨乳和贫乳都在欺负中乳啊!」



「喔、喔。别难过?……虽然不是很重要,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中乳』这个词呢。」



「阿空不是吧?比起贫乳和巨乳,中乳最棒了对吧!?」



「不……抱歉,虽然你这么依靠我……但我,那个,我还是个男人喔?」



「那、那个带有歉意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好可怕……好可怕的表情!具体来说,就是爆出丑闻的公司的承包商,是父亲的服勤岗位一样可怕!」



「刚才的比喻还真是生动啊……总之,我就说说结论吧。」



我在此停顿一下,调整呼吸后宣言:



「胸部越大我越高兴!」



「该死的──!」



茶色短发的少女用力地搧了我的右脸。啪!的一声响亮巴掌声。不,你干什么啊……我还是个病人喔。



另外,在我说出问题发言的下一秒,黑长发的少女比了个胜利姿势,轻呼「赢啦!」而白发略长的少女则鄙视了我一眼。



然后,看起来洋洋得意的黑长发少女挺起丰满的胸部说道:



「小空,你不需要感到羞耻唷。你并不特殊,男性追求乳房够大的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女人的身体之所以会随著年龄变得圆润,是因为男方如此希望的──顺带一提,我的内裤里面的屁股也很大很圆,我很推荐喔。」



「……大奶淫乱婊子。」



「你说了什么啊,砧板少女?」



「我才不是砧板。我还穿著C罩杯的胸罩。我不是砧板。」



「小空你知道吗。这世上有种东西叫集中托高型胸罩喔──」



「看我把你那对像牛一样的大奶扯下来!」



黑长发的少女话还没说完,白发略长的少女就朝她扑了上去。如同她刚刚说的,她紧紧抓住黑长发少女的胸部,嘴上带著怨气说著「可恨、真可恨!」将她的胸部揉得乱七八糟。黑长发的少女似乎很痛地娇喘著:



「痛……嗯啊……唔,不要直接攻击啊!」



「可恶,就算隔著胸罩还是很柔软,给我的怒火火上加油……至少一部份也好,看我把它扯下来……!」



「……」



「等等,阿空!?你为什么要不说话,看著两人的缠斗呢!?你不可以看!这对手术后的身体不好!」



「喂──住手,请不要遮住我的眼睛!这反而是我最好的复健!住手!」



当我窃笑看著两个女生突然开始的争吵后,剩下的一个人──茶色短发的女生用双手盖住我的双眼……说实话,当女孩子这么做对我说『猜猜我是谁』的时候,我也并非不会慌张,但我比起这种事,我更想把贫乳少女揉巨乳女孩胸部的稀有情景看个遍。让我看看!



于是在眼前一片黑暗之中,我听到了「啊嗯、哈嗯」的娇艳叫声,以及「可恶、可恶……!」的鸣泣声。因此我虽然很想尽快把遮住我的女孩子的双手移开……但我对于握住她的手腕,把它挥开这种行为就有抗拒,结果我还是任凭茶色短发的女孩子摆布。



接著数分钟后。



「「「哈啊、哈啊……」」」



一个人因为揉累了而喘气、另一个人因为被揉到累了而喘气、最后一人则对这个状况结束而松了一口气……然后三人就近坐在椅子上。虽然现在才问也太晚了,不过我还是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此我用粗鲁的口吻说出我刚刚就一直想问她们的事情。



「然后呢?你们到底是谁啊?」



逆行性失忆症。这是我所罹患的疾病。



升上高中二年级,在第二学期期中考试结束的十月半──我遭遇了事故。



根据行车记录器显示,我的身体好像在黑暗的夜晚道路上,突然从公园旁的步道冲到车道上。车子则撞上了我,身体在半空中飞舞,落在距离冲撞点约三公尺远的地方。



不幸的是,是从我的头开始落地。



然而幸运的是,我没有死。事故之后,驾驶似乎马上就叫了救护车,而我也好不容易因此保住了一命。



虽然我在鬼门关前徘徊,然后在医生尽力抢救下被拉回人间,但是说不上是完全康复──因为我失去了至今为止的所有记忆。



我已经不记得事故本身了。就算我试图想起,但脑中还是只有一片空白。



但我也没有失忆到会影响到日常生活的程度。读写文字、简单的数学问题、对生活有必要的普通名词等等的我还记得。不过由于最近的上课内容全都不记得了,所以和班上同学相比,确实稍微变笨了……然而,我的知识没有消失。



消失的只有与他人的记忆。以及与肉亲的回忆。



醒来之后,马上就出现了一名自称我父亲的人。他叫做久利。我从他口中得知我的家庭状况──我好像在八年前失去母亲后,就和父亲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样子。



虽然好像不是很和睦的父子,但从他的说话方式以及态度来看──我应该是有得到他的爱。我和笨拙不善表达情感的父亲两人住在一起。尽管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与这个人度过的日子,然而不知为何,我内心还是隐约肯定他就是我的父亲。



接著听完他说明所有状况后,他对我说道:



「抱歉,空助。抱歉……」



我回答自称我父亲的男人:「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想,他大概是因为看到我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期间,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而向我道歉吧──他唯有这么做,才能保持内心坚强。



总而言之,我之后该怎么做呢……总之为了找回记忆,应该要试著在各方面努力吧──当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就发生了刚才的骚动。



三个女孩子跑了进来,为这间只有白色的我的病房增添色彩,然后她们便很主动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其中黑长发的女孩子突然说出:



『小空~小空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话说我还被人称呼为小空吗。



「……对了。一不小心就开始照常聊起来了,但小空已经忘记我们了呢。」



「我以为阿空看到我的脸,应该就会想起来的……呜呜……」



「空同学没血没泪。人渣。垃圾堆。」



「不,那也说过头了吧。」



三人无视我的吐槽,开始说起了悄悄话。说完之后,黑长发的少女首先站了起来,面对我说道:



「那就再自我介绍一次啰──我叫色町纸织。和小空同班,经常一起吃午餐的朋友喔。」



我一边听著她的话一边看著她──她是一个五官端正,有著如同成熟女性一般美色的美丽少女。宛如乌鸦的湿羽毛一般鲜艳黑发长至大约腰际。身高虽然普通,但体型有著不像少女的煽情,胸部很大,腰部纤细、臀部很翘……其艳丽的姿色让人难以认为是同龄学生。



当我看呆的时候,她──色町坐回椅子上,下一个少女站了起来。



「然后,我是花屋敷花莲。是阿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喔!再次请多指教啰!」



接著站起来的她,有著虽然不是夏天,但却隐约有些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十分活泼。身上锻炼出一点点的肌肉,不会影响到女性般的身体线条。胸前的鼓起既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明亮茶色的短发与充满活力的她十分相配,而且最重要的,她那圆润的双眼令人印象深刻,容貌十分可爱。



然后,花屋敷用力地坐回椅子上,最后一个人静静地站了起来。



「我是雪缝霙。和空同学是……那个……总之就是很要好。再请你多指教了。」



少女不知为何有些支吾地自我介绍。而与她的名字一样,她有著如雪一般纯白的肌肤。身高不高,身体包含胸部都没有什么肉。但是,若说她给人的印象很瘦弱,却又不是这样……她拥有受到上天眷顾的容貌,以及娇柔的身躯。她有著长度适中、接近银色的白发,外表十分惹人怜爱,让人联想到雪国的妖精。



「「…………」」



但是,在此我注意到了。



色町用有些冷淡的目光,花屋敷则露出有点苦笑的表情看著略显紧张地在自我介绍的雪缝。



我不知所措地望著两人别有含意的表情──接著三人又从摆放在我的病床旁的圆椅子上静静地凝视著我。



「怎么样?听到我们的名字,能想起些什么吗?」



「……不,完全、没有。我很抱歉……」



「是吗──没关系,这也没办法。不用勉强自己想起来也可以喔。」



说完露出微笑,拍拍我的被褥的好像是……花屋敷。



……说实话,离我好近。虽然对她来说,我是已经有很长交情的青梅竹马,但对我来说,她只是今天刚认识的女孩子。尽管她的关心让我很高兴,但先涌上心头的是困惑。



也许我把这种感情写在脸上了,雪缝对她低语。



「花屋敷同学。空同学看起来很困惑。不应该这么直接地接触。」



「啊……抱歉喔。阿空。我太亲昵了吧?」



「不、不会,我无所谓啊?毕竟这对你来说应该习以为常了吧。」



「嗯……虽然习以为常了……」



她轻轻握住无处可去的右手,藏在自己的背后──我的胃忽然些微刺痛。如果是以前的我,在这种时候,应该是不会拒绝她的吧。



或许是察觉到空气很凝重,色町忽然说「我拿花来了,放进花瓶里喔」,然后离席,身影消失在病房身处后,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这段期间,雪缝为了不让空气沉默而开口:



「大概不记得多少?」



「说实话,事故之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还知道这里是医院,是治疗生病者的设施──这点程度的知识与记忆没有消失。」



「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呢?像是讨厌的东西,还有喜欢的东西……」



「不,几乎想不起来……只想起了刚才说喜欢巨乳这件事。」



「真希望你不要想起来。」



雪缝闹起别扭瞪我。想起来了就想起来了,我也无可奈何啊……



接著,为了转换心情而抬起头的花屋敷也加进对话中了。



「阿空啊~最喜欢甜食了喔!当我们放学一起回去的时候,经常会两个人一起吃一个雪国大福喔。冬天也是这样。」



「嘿欸,甜食……话说回来,好像真的喜欢……」



「还有,也最喜欢牛奶糖了喔。每次我们吵架气氛不好的时候,下次见面时就要互相给对方牛奶糖唷~然后就和好啦──」



「哼嗯,是吗……」



「……欸嘿嘿。」



我脸上露出想不起来的表情,花屋敷发出掩饰的乾笑声。接著我发现因为我想不起来,而让她内心受伤了。



「真的很抱歉,花屋敷……同学……」



「过去一直都叫我花莲唷?」



「花、花莲?」



「嗯。直呼我的名字花莲──再这样叫我吧。」



花屋敷露出开朗的笑容的同时说著……这个要求难度还真高。对我来说,突然要对初次见面的女生直呼名字……对吧?



「盯──」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盯著他人时会发出声音啊……」



「花、莲!你看,很简单喔!来跟我说一遍~!」



「…………花、花莲。」



「呵呵。嗯嗯,这样很好!」



我勉强直呼她的名字后,她似乎很满足地点点头……我很难为情啊。



话又说回来──现在突然被包含她在内的可爱女孩子们包围,我还很困惑啊……什么?丧失记忆前的我,难道是个超受欢迎的男生吗?不过刚才用镜子看了我的脸,也不是特别帅啊……



当我想著这些事的时候,色町拿著装了水的花瓶与花过来了。花瓶上插著红、白、紫色的美丽花束。看来是探病的花。



我心想这些花真是漂亮,而注意到我看得出神的色町微笑著说道:



「银莲花喔。很漂亮吧?」



「啊、啊啊。谢谢。」



「银莲花……?银莲花好像是……」



雪缝因色町的话而开始沉思。我因此不禁感到在意而看著雪缝的样子后,我的肩膀被色町拍了一下……就连这点小事都可以怦然心动,虽然我没有记忆,不过我大概是个童贞吧。可恶。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嗯──我也不确定……我虽然脑袋撞裂了,但除了记忆之外都还算没事。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失去记忆了──所以快的话下周应该就能回学校了吧。」



「是吗,那真是个好消息。小空很快就能来学校的话,之后的午休,我就不用独自一人闲得发慌了呢。」



「……和我以外的人一起吃不就好了吗?」



「因为我除了你以外没有朋友了嘛。」



「……该怎么说,那个……对不起。」



「呵呵,根本不需要道歉呀──顺带一提,小空也是除了我以外,在教室里没有其他朋友喔?」



「真的吗!?这是我今天最吃惊的一次,没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不过,你之后就会体会到了吧。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来探病,这也是事实喔。」



「……我不想知道。我、是吗……是这样吗……」



「啊哈哈~但是相对的,有三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来探病了,有什么关系嘛。阿空超有女人缘的欸。」



「没错。空同学的烦恼太奢侈了。像这样旁边都是女孩子的时候,没有噗……男性友人这点小事噗哈……应该要忍耐啊哈哈哈哈!」



「那个,雪缝同学?不要发出就算我失忆了也知道不像你性格的大笑啦。」



「不用慌张唷,小空。还有我在呢。我们两个人一起互舔伤口吧,好吗?」



「呜呜呜,色町同学……那算是在安慰人吗……」



「具体举例,每当我们在英语课两人一组的时候──也一起忍耐『那两个人是不是在交往啊?』的寒冷视线吧。」



「不管有没有丧失记忆,我都不想去学校了啊──」



我将身体靠在床上,不禁发了牢骚。三个女孩看了我的样子,彼此目光交会之后,一起轻轻地笑了……看著她们,我莫名感到了强烈的孤独感。



时间流逝──出院数日后的星期二。



「抱歉,雪缝同学。」



「……没关系。我不介意。不如说,你愿意依靠我,我很开心──既不是选那个淫乱大奶女,也不是那个吵得要命的噪音青梅竹马,而是选了我,空同学很有眼光。」



「话说从你来探病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真的嘴巴很毒呢。」



「但是,为什么会选我陪你早上上学呢?对你来说,我和那两个人一样,应该都只是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吧。」



「不,并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当我发觉需要有人带我到我就读的学校的时候,雪缝同学刚好来探病了。」



「……」



当我说出没有理由之后,雪缝明显很不满地噘起嘴,隔著制服捏了我的手臂。好痛……



总之,我们走在国道旁边的步道……明明车子从我旁边呼啸而过,但我心中却没有萌生一点恐惧,这点本身让我很害怕。因为忘了事故本身,所以也不会对车子产生警戒心啊……



「那么就转换心情──工具女一号,重新开始帮空同学上学。我是工具女。」



「……虽说那真的是我的错,但那种说法就……」



「顺带一提,这个叫做天桥。踏上这个阶梯,再踏一次,重复几次后,就能穿越马路了。」



「你在把我当笨蛋吗?就算我没办法自己走到就读的高中,别把我当笨蛋。」



「小明右手有一颗苹果,左手还有一颗苹果。请问,小明手上有几颗苹果?」



「所以说别把我当笨蛋。我除了记忆以外都好好的。数学题目也不会再看到小明了。」



「正确答案是零颗。因为小明手上的两颗苹果都只是帮朋友拿著而已,都不是他的。」



「什么鬼,也太悲伤了。原来小明只是被使来唤去而已吗。」



我和雪缝聊著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并肩走著──雪缝忽然很开心地笑了。她的轻笑、白皙的肌肤与白发,看起来十分美丽。



「…………」



然而,就算看到她的笑容,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虽然她的可爱让我有些心跳加速,但这也没有让我的记忆复苏。



「……空同学,没事吗?脸色好像不太好……」



「啊啊,没事。谢谢你担心我,雪缝同学。」



「…………」



「嗯,怎么了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之前就很在意了。你好像都叫我雪缝『同学』……」



「啊……以前的我不是这样叫的吗?」



「嗯。」



「是吗……那以前的我是怎么叫的?」



「喜翻喜翻最喜翻小霙了。」



「不要一脸坦然地说谎啊……」



小霙──不对,是雪缝马上且无表情地撒了个大谎。假如我真的对雪缝用这么难为情的称呼,她会开心吗……?



我感到无语之后,她便耸耸肩,一点都不害羞地继续说下去:



「霙。你都这样直呼我的名字。所以,以后也这样叫吧。」



又是直呼名字吗……失忆前的我还真厉害呢?虽然说不定是因为我不记得,才会这么觉得,不过我对以前的我有点不爽了喔。这现充也太过份了吧。虽然貌似没有朋友,但却有雪缝、花莲以及色町──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也太多了吧。



心里一边这么想,我一边吞了一口口水,做好觉悟……既然可爱的女孩子这样请求了,我不能无视她。我从乾涸的口中努力挤出声音:



「……一、霙……这样可以吗?」



「──」



但是,当我说完的瞬间,雪缝的脸颊就红得像是苹果一样。接著她便害臊地红著脸低下头。



……?既然我以前都这么叫她,这个反应有点奇怪呢……



「喂,霙?你怎么了霙?」



「果、果然还是不行,空同学……直呼名字,距离感太近了……我受不了……」



「啥?距离感太近了……但是我不是从以前就是──啊!」



到这里我才终于注意到了。她这副害羞的样子……难道说!



「我说你,我以前根本没有直呼你的名字对吧!?」



「……因为,我一直想要被这样叫一次嘛……」



她别开通红的脸,鼓起脸颊喃喃自语。呜哇,这什么理由。太可爱了──不对!这确实是该警戒的状况。



对了,虽然至今都没怎么注意到,有记忆的她们,可以对没有记忆的我做这种事情……今后要稍微思考才行了呢。



「总、总之。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好吗,雪缝。」



「……叫我霙也可以啊。」



「你刚才不是说『距离感太近了,我受不了』吗。」



「实际被这么叫过后,心脏就猛跳个不停……」



「…………」



她的那句话才让我心脏小鹿乱跳的。真是惹人怜爱的女孩啊……



于是,对话到一个段落──我们再度朝目的地,也就是私立九之里高中前进。



前往我应该已经就读了一年半左右,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感想的学校──



雪缝带我来到自己的班级前面后,我站在原地不动。



呼吸稍微有点乱。这个时候,雪缝突然轻拉我的制服袖子。



「要牵手吗?」



「为、为什么啊……我不懂你的意思。」



「因为空同学看起来很紧张……我想这家伙现在有弱点可钻,应该可以牵到手吧。」



「干嘛这么诚实地说出内心话啊你。」



而且认真说起来,就算我现在和雪缝牵手,我也不会因此不会紧张啊……不如说和女孩子牵著手,反而会心跳加速,紧张感只会倍增而已。



「总之,我也没问题。雪缝也可以回去自己的教室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嗯……」



雪缝放开我的制服袖子,小跑步离开。但是,她突然转过身来,用强而有力的声音对我说:



「──我是你的同伴。」



现在的我并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稍微思考了一下,那句话到底有何含意……然而,就算我想要思考,但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过去,于是无可奈何放弃思考后──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教室的门。



「「「……………」」」



朝我倾泻而来的无数目光。虽然感受不到敌意,但是,教室里大多数的目光中,都带有提心吊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困惑。



其中,有一个绑著麻花辫、戴著眼镜的女生来到我面前,对我说了:



「早安,空助君。已经可以来上学了吗?」



「呃、嗯。可以……」



「是吗,太好了──来,这里就是你的座位喔。」



绑著麻花辫且戴著眼镜的女生带我到我的座位上。我对她说了句「谢谢」后,她便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当我进来时一片寂静的教室,现在又恢复喧闹的声音。



于是,当我因为被孤立的状况而不安时──我的肩膀被某人拍了几下。我本以为「我这不是还有朋友嘛」,而转头过去后,看到了她。



「早安,小空。」



「啊、啊啊……早安,色町同学。」



她的表情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轻笑了一声,用自然的动作将秀发拨到耳朵后面,坐到──我的隔壁座位上。我有听说我们在同班,但没想到座位也这么近啊。



「我等你回到学校等得很著急喔。」



「喔、喔,是吗。谢谢……谢谢?」



「具体举例来说,我每到午休时间,就窝在女厕边哭边吃著炒面面包。」



「不需要举例啦……」



「味道有点太重了。那间面包店也已经不值得买了呢。」



「我想那不是面包店的问题,不要放弃那间店。」



我说完色町又笑了一声,手肘撑在桌上。接著,轻轻指著刚才对我说话的眼镜女孩,继续说下去:



「雏山萌绘。她是这个班的班长,最近很在意你的事情喔。明明发生事故之前,都只是偶尔闲聊的关系而已呢──所以,简单来说就是同情唷。至今都不放在眼里的男生,遭遇到很大的不幸了,于是身为班长必须做点什么……她就是这种伪善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义工精神吧。」



「…………」



「如果你希望的话,在她的书桌里放个香蕉皮这点坏事我还是能帮忙的喔?」



「不,为什么啊。我露出那种表情了吗?我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了吗?」



「呵呵,开玩笑的。不过──也就是说,她只是可怜小空你的境遇才和你说话罢了。很可惜,她不是你的朋友喔。」



「……那果然我……」



「这个班上,除了我以外没有朋友喔(笑容可掬)。」



「不要满脸笑容说这种话啊,可恶!」



我不小心就全力吐槽了。但是,色町对我的吐槽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反而露出了很久没有这样聊天而喜色溢于言表的表情。



「话说一个很根本的问题……为什么我会除了色町以外都没有朋友啊?交际能力死了吗?」



「不是,没有这回事──这是我以前与小空相遇时听到的事情……看来小空在入学的那段时间,好像得了流感的样子呢。于是就错失了交朋友的时机,然后就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朋友喔。小空经常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对我找藉口说:『我不是交不到朋友。只是没有得到交朋友的机会而已。我还有潜力……』」



「……我懂啊。我懂啊,想说这种话的心情!」



「不过多亏这点,我才能像这样子在班上独占小空,正合我意呢。」



「什么正合我意。我没有朋友有什么好开心的。你真的是朋友?」



我说完,色町开心地笑了。不要露出这种笑容,我会喜欢上的。



接著色町告诉我关于班上每个人的事情──有著闪耀发光的男女小团体、在角落看起来很开心的宅男团体、光芒比较没有这么耀眼的女生小团体……但是,虽然她口中说出很多名字,但与我有关系的人则完全没有增加。呼欸欸……(哭声)。



总之她就像这样为我说明了不少──但此时,我忽然注意到其他事情。当她轻轻指著其他人的时候,制服的袖子都会往后缩,露出她的手腕……那里却被白色绷带包裹著。



手腕上包绷带。脑中浮现不好的印象。虽然与自己无关,但还是不禁担心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以上就是这个班上的人的大致说明了,这样够了吗?」



「啊啊,嗯。够了。」



「嗯?你在看哪里,怎么了吗……──啊。」



由于一不小心看得太过头,色町好像发现我刚刚在看哪里了。接著她有些害羞地拉好袖子──将绷带藏起来,接著说:



「虽然在手腕上包绷带,可能会有很深的意涵吧……但关于这个并没有什么很沉重的理由。之后会告诉你,小空不要露出那个表情。」



「是、是这样吗?那就好了……」



「呵呵,还是一样很温柔呢──如果能让你这么担心的话,制造这点程度的伤说不定就有价值了呢。」



「…………」



我从色町的这番话中感受到某种病态感觉,不禁将目光从露出笑容的她身上移开……过去的我在这种时候,是怎么回应她的呢。我虽然开不了口,但相对的思考了这件事情。



午休时间到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将数学课本收进书桌里──结果,对于失去记忆的我来说,只有在第一、二节课时,还对高中的课程感到新鲜。所以这是我翘首以盼的午休。



因此我立刻将手伸进放有面包的书包中──这个瞬间。



「来,小空。」



眼前出现一个用粉色的包巾包裹的大便当。



「……呃,这个是?」



「我的手作便当。」



「…………」



我和她在病房相遇是在上周三,所以还没过一周。



我想,我们就是这种关系吧。我认为……这几乎可以说是距离恋人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其中一方踏出一步就能交往的关系了吧──手作便当啊──对我来说刚认识的女孩的手作便当啊──



「如果小空说不要的话,我现在就把里面的饭菜全都丢进教室角落的垃圾桶。」



「……那个。色町同学有时候会突然变得超级病娇呢……」



「顺带一提,我刚才含糊其词的那件事,也就是我手上包绷带的理由就是这个喔。今天早上做料理时,不小心割到了一点──纸织,失败啦,欸嘿。」



看得出来她想装冒失女孩。太可爱了住手。



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色町擅自打开了包巾。然后打开便当的盒盖──该怎么说呢,就是很普通的便当。只不过右下角有用肉松小小地写了『LOVE』。接著她用熟练的动作掰开筷子递给我……不,掰开筷子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到的喔?



「因为小空失去记忆了,所以应该只认为我是『最近刚认识的女人』吧,虽然我也觉得这种时候还带手作便当是不是不太对──不过还是作了。」



「明知如此还做,我好像隐约看到色町同学的性格了。」



「来,请用。」



「……我、我开动了。」



该怎么说呢,感情十分复杂……漂亮的女孩子做的便当。那种东西,高中男生不可能不高兴。不过,因为我没有『与色町纸织所构筑的关系』,所以不论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的手作便当,都是前几天刚认识的女孩子做的便当,因此才会留有一丝不安──



「不吃吗?」



「我、我吃!我会吃,但等我一下……」



「……啊啊!对了,平常不是这样的对吧?对不起,我太不贴心了。那个,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来,啊~嗯。」



色町看到我一直没有动她的手作便当,突然用自己的筷子从我的便当里夹煎蛋烧,往我嘴边送来。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色町同学?我们一直都做这档事吗?」



「(微笑)」



色町只用美丽的微笑回应我的问题。不会吧……这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难道色町是我的女朋友吗?



我不但有花莲这个青梅竹马,和雪缝也是朋友,还和这么漂亮的女孩交往吗?我太猛了吧?



当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期间,煎蛋烧递到我的眼前──我没有那个胆量说:「对失忆的我来说,你几乎是刚认识的女生,我不能吃你的手作便当」,因此我……战战兢兢地张开嘴巴。



「啊、啊嗯……」



「来,啊~嗯──呵呵,好吃吗?」



「好、好粗(吃)……」



我虽然姑且点了头,但说实话,同班的美女喂我吃饭的状况让我脑袋被煮熟,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真丢脸。



我接著将煎蛋烧吞下去。总之,吃了便当的其中一样菜的我感到放心,再度说了「我开动了」后,开始吃起色町的手作便当。



另外,味道很好吃。看来色町很擅长做料理。



「每天午餐都是这样吗?」



「嗯,对喔。我们经常在教室并桌吃饭。一开始是各自去买东西吃。之后,我们有时会去学生餐厅,有时为了换换心情而去屋顶吃呢。至于最近,每天做便当是我的例行公事。」



「哼嗯……其中,有时也会喂、喂我吃东西是吗?」



「啊啊,那是今天第一次喔。」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是我一直想尝试看看的事情呢。因为小空总是羞到不行,所以至今都没做到……呵呵,长年的梦想实现了。我现在超级幸福喔。谢谢小空。」



「谢你个头……欺骗失忆的我,还喂我吃东西,居然没有一点愧疚,反而该说厉害了……」



「那接著换我,小空能喂我吃吗?」



「你给我稍微反省一下吧!?」



就算我这样吐槽,她也当耳边风。色町只是摆著看起来十分高兴的表情,吃著自己的便当。可恶。明明才被雪缝算计一次,正要当心一点的时候马上又……



「如此一来,我以前到底有没有和色町同学一起吃午餐都很可疑呢……」



「呵呵,对不起。不过……虽然小空你忘记了,但你愿意像这样和我一起吃午餐──说实话,我被你拯救了呢。因为像你这样纯粹的人,在我过去的人生中都没有遇过。是小空教会我两人一起吃饭会更好吃的道理唷。」



我本来想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但我说不出来。



──剧烈的头痛。彷佛用钻孔机在头盖骨上开洞的感觉。我的脑骨发出哀嚎。



「咕、唔……!」



「小、小空你怎么了!?没事吧!?」



但是,那股痛楚只有一瞬间。忍过痛苦之后,我没有看过的景色出现在眼前。本应失去的记忆熠熠生辉──



「嗨……要、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呢?」



「……为什么?」



色町面露诧异的神情,对露出僵硬笑容的他回问。他的表情虽然有一点战战兢兢,不过仍保持笑容继续说:



「啊……比起一个人,两个人一起吃比较美味吧?」



「哼。这话可真有趣。」



「姆……你那种冷淡的态度,让人有点讨厌呢。难道说色町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吃过饭吗?」



「对,几乎没有。但如果说我,空助君不也是这样吗?」



「咕、好痛……但、但、但是我有花莲在啦!我时常会和花莲一起吃饭!所以才不是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饭喔!」



「哼嗯……和别人一起吃,有这么不一样吗?」



「那要不要试试看?」



他说完,便坐在她的对面椅子上,双手合十说了「我开动了」之后,打开事先买来的炒面面包的包装,开始咬起来。



「好吃!」



「……」



「色町也一起来吃嘛。」



色町听完,缓缓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波萝面包。她打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口。接著对他露出不满的神情。



「……哪里有不一样?」



「你傻吗。哪会这么快就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