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奇异点·苏联(2 / 2)


“你们为了胜过我们作出了伏地诺,我们为了追赶超越你们做出了林肯。然而不知不觉间,竞争的就不是我们和你们,变成了林肯和伏地诺。伏地诺为了胜利不断将你们和其他生命作为演算资源,林肯为了胜利欲让我们睡着。在指着棋子之间,棋子最后和手指交换了。就在现在,伏地诺和林肯都将各自的国民视为棋子,为了将对方而互相抛出战略,不过如棋盘上棋子的我们,不说战略和战局了,不知道自己会被放到哪里,连自己是不是还在棋盘上都不知道。……你不问“这个”是怎么出现的吗?”



说着,迈克尔将手中的棋子展示出来。



“不好意思,我课不是那种期待看破魔术手法的单纯的人。而且就算我看见什么常识外的东西,两神到底是如何的思虑,中不失爬在地上的人能够了解的。”



“切。”



想打心理战却看我没什么反应一样,迈克尔无趣的一声,接着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然而实际上,维卡方面即使借助保持平静的荷尔蒙,不,因为荷尔蒙的所以胸中开始涌起难以名状的疼痛。虽然知道在焦躁,但是心里无法移行至焦躁的奇妙的痛痒。一直在放映的史普尼克新闻这次告知的切尔诺贝利人工智能研究所的火灾,也在加速着这一心理。



疑似间谍的男人的登场,以及同时发生在相隔两地的火灾。还有,被党员现实所侵蚀的事实。陷于伏地诺无法掌握,控制不能的事态的可能性不是为零。



伏地诺,难道正在一点点被林肯所追上?



抱着这种疑问继续行进的人工智能博物馆的走廊,似乎比往常都要更长。实际上,这个一路直线下去的走廊,甚至据说是设计者为了夸示苏联制造的人工智能的历史而这样建造的。



穿过下一扇门,终于是通往二楼的螺旋式台阶,以及可以从各个角度俯瞰的放置于走廊下的巨大展示品。



战斗机。



一面,是刺眼的银色机体。两翼和垂直尾翼上装饰的,是祖国的红星。



两眼发光像孩子一样的迈克尔快步走上台阶,热心的开始读起中途平台栏杆旁边的说明板。



“战胜了人类的搭载人工智能的战斗机……由米哈伊尔·杨格尔设计,世界首次在对人空战中获得胜利的,搭载人工智能“涅德林”的米格-21X-13,外号三角琴。一九六零年十月二十三日,列宁斯克空军基地,和搭乘没有搭载人工智能同型机的空军中尉叶杰涅瓦·古鲁耶娃交战并将其击坠。”



“唔,就跟我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



迈克尔,在台阶上上上下下,从好几个角度看了战斗机,又对展示的基地和中尉的照片仔细凝视一阵之后,面向我这边。



“如果是人工智能用的战斗机的话,难道不是就没必要有要搭乘人类的机舱了?”



“当然现在的话,无人战斗机是更符合逻辑的,而以人类不搭乘前提所设计的战斗机反而在开前卫艺术展一样——但这是过渡期的存在。比起无人化,遵循的是给人类适当的指令对战斗进行辅佐的设计思想。让伟大的卫国战争以来历战的古鲁耶娃中尉乘入没有人工智能的战斗机,让只知道最基本的操作方法的新兵搭乘入搭载人工智能的战斗机并与之战斗,而后者最后还是赢了。”



我指着拉起防风玻璃中的机舱。



“本来,这个三角琴里,是有着以燃料计为首,搭乘者必须进行读取的仪器,还有搭乘者必须要进行对准操作的雷达总计近二十个,就像是钟表店一样。但如你看到的一样,完全没有这种计量仪器的显示,搭乘者所操纵的只有特别定制的起降用开关以及射击用的拉杆。而且这些在应该操作的时候也都会亮灯,简直就和孩子的玩具一样容易操作。进行对准还有加速减速也都是交给机器。就跟我们即使第一次接触钢琴,只要遵从劳动者现实的话也能弹奏斯皮里亚宾的曲子一样。”



再次走上台阶,向下看着机舱的迈克尔,对说明不断的点头。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我抬头看着似乎很满足的他,用手指示意向上。



“这几年标记时代的展示物在二楼。”



“啊——已经够了。导引到这里就可以了。多亏了你,应该看得东西,和要确认的东西都看到了。”



满足的眼神面朝向眨巴着眼的维卡。



“不用担心,你的语言和身体情报中我没看出来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并不是说你不适合做谍报员。即使说你的冷静是借助了什么力量一样。大意的是这个展示说明板。”



资本主义的卒子,就像魔术师用棍子叩击帽子一样的节奏,用手敲击着说明板。



“奇怪的是,谁乘坐了“这个”并没有记载。那个和为了进行空战调整过的人工智能合作杀了英雄的,应该被刻入历史的人的名字。”



“这有什么不自然的吗?”



维卡眉头一动不动。正因为对方开始迫近核心,才必须要冷静。虽然无法判断对方掌握情报到了什么程度,但没必要继续给予了。正因为如此,毫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比如西洋跳棋人工智能胜过人类王者由来已久,而即使我们看到败者于历史留名,那个时候在人工智能指示下走棋的人的名字也没有留下吧?应该留于历史的重要的名字,是赤手空拳挑战的人类,以及将这个人类打败的机器,最多还有设计者而已。在机器一边作为道具被使用的人类,无名的新兵就算被忘掉,又有什么问题呢。”



“不,这可是大问题了。搭乘三角琴,遵循人工智能的指示战胜古鲁耶娃的人,如果无法证明是不靠机器的指示就无法参加空战的人的话,这就不再是“空战中机器胜过人类的首例”了。借助机械的力量将古鲁耶娃击坠的人,比如说是埃里希·哈特曼(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译者注)的话,那就不能说是机器战胜了人类,只能说是一个人的操纵胜过了一个人的技术而已。”



“纳粹德国的英雄会参与苏联实验飞行的理由希望能听你说明。要真有可以改变信仰的洗脑技术的话,不若说就堂堂正正的在这里展示更能提高国家的威信。”



“哈特曼我只是打个比方。那么,苏联二次大战中的英雄也没有关系。我虽然不太了解,但确实,有一位被称作斯大林格勒白百合花”的人对吧。”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下落不明了。但不限于这一位,能够在一九六零年的时间点上,拥有和接受了抗老化措施的古鲁耶娃中尉相匹敌的空战技术的人,这个国家里怕是——”



“还有一个可能性。”



迈克尔一副你不用再说了打住她。手在空中挥舞——接着在口中,很明显在和林肯进行着什么交流——此时唤出的,是缩至人偶大小,穿军装的古鲁耶娃中尉的图像。



“有可能乘坐三角琴的人,对于古鲁耶娃中尉来说,是会使其丧失战意的对象。也就是人质作战。比方说,搭乘者的名字是什么什么古鲁耶娃,实际上是叶杰涅瓦的儿子的话,那么被击坠的理由就和人工智能的高度战斗机能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他在中尉像旁边画的是另一个图像。穿着少年兵的服装,只是贴着古鲁耶娃脸面的杂乱拼接。



“不限于是儿子,亲戚或者是重要的人的话无论是谁,只要是古鲁耶娃中尉无法下决心杀了对方那么表面上看来都只会留下好像输给人工智能的结果,这么说没问题吧。”



他用双手像合拢一样把中尉的图像拍碎,啪的一声就像扎破了气球。



“再怎么妄想,再怎么堆积空谈结果都是空话。只要你没有证据。”



这么说着的维卡,模仿对方国家的姿势,两手大张摇着脑袋。



只是,这样的追及早已在预料之中。



“证据什么的没有,只是有证人而已。”



“证人?”



“将中尉的亲人“作为人质”押到战斗机上,被军方命令在人工智能的指示下,古鲁耶娃就此殒命的话,这个人本应该对人工智能和苏联这个国家都憎恨的才对。虽然不能堂堂正正的说是被扭曲的人工智能所压抑的国家,但本人一定是非常想要暴露这个秘密,一直在等着好机会的到来。”



“假设有这种人在,也会为了不泄露秘密,而在和中尉的空战之后马上被处理了。”



“不,应该还活着。那个说明板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当事人已经不在的话那就用捏造适当的名字和经历就好了。所以实情是击落古鲁耶娃的人还活着,等待机会将其公之于众的时候,现在还没有公布自己的名字。”



接着,迈克尔像夸耀胜利一样,对着生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女性如此宣告。



“前置说明虽然又这么尝了。但让我们遵守约定吧,别连科小姐。我对你的采访仅此而已——将你所爱慕的义姐,击落之际的感想是什么?”



◇◇◇



维卡,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没有什么难的。你要做的只是按下两种开关,拉起一个拉杆就行了。



最开始按的这个开关,等绿灯亮的时候按。马上飞机就会飞到空中,你会因为重力和震动身体有压迫感,这时候只要动动手和手指尖就好了。如果身体动不了的话,这个时候只要冷静深呼吸,先把精神集中在手腕上。



不用看窗户之外的天空,确实也不看更好。不要分神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机舱里。这个拉杆亮红灯的话马上拉过来。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知道光消失。有大的声响也不要害怕,只要光没消失手就不要离开立杆。



最后按的是右边的,亮起红灯就按下去,这样的话,就能回到地面上来了。



没关系,什么都不用担心,维卡。机械的神明会保佑你的。



这番保证没有食言。年幼的维卡,顺利的将别人告诉她是开发中的无人战斗机击落了下来。义姐所乘的飞机,因为单向挡风玻璃的缘故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维卡也就相信那个战斗机是无人的。



维卡连自己击落的飞机残骸都没看见,就从列宁斯克迅速被带离返回故乡。来的时候是义姐跟着的铁道,这下是被年轻的男性军人所陪同。而直到发生了什么,受到地狱一般后悔的冲击,是在终于到达的莫斯科站被他们告知所有的时候。



然而还残留着不明。



如果就像迈克尔所推测的那样,古鲁耶娃中尉无法瞄准义妹所乘的飞机进行击落的话——如此荒唐的事情,单纯的人心是不会有的吧。



然而,维卡是记得的,至少在口头上,义姐是对职务忠实的苏联军人。以及,维卡还知道。



知道了义姐在和维卡的空战之前,已经在同样的为了实验人工智能的空战中,屠杀了将近十个新兵。



知道了拥有空军基地的列宁斯克,不是共产主义革命和伟大护国战争中的血流之地,而是那个“实验”中落败者的血流之所。知道了永远的火,是为了那些牺牲者所亮。



那个宣传说是可以战胜中尉的战斗机用人工智能在涅德林之前也被无数次的设计,搭载在战斗机上——和搭乘者一起,败于中尉,埋葬至此。牺牲者中,有从军还没多久,或者更应该说就此为此才被征兵的十几岁的青少年也包含在其中,而这时很久之后,义姐以前的同事告诉她的。



即使如此中尉仍旧继续战斗。为了能够生出足以杀掉她的人工智能。为了终将来临的败死之日。



为了苏联的未来。



正因为如此,维卡想要相信。比如说,因为连续的失败而焦躁的研究者,因为渴望“那一瞬间的犹豫”而挑选了她,中尉,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踌躇。在把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义妹带到列宁斯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必杀的觉悟。然而虽然跟往常一样用尽全力,冷酷冷彻的攻击敌机……却败给了已经进化到超过人类的人工智能。



义姐在是个人之前,是个对职务尽忠职守的苏联军人。这也是必须的事情。将那么多无罪的年轻人杀戮,而对自己亲近的人下不了手,这应该绝不是义姐所望,她是拼尽全力之后的毫无虚假的败北。打败她的,应该是承托了苏联未来的人工智能。



“虽然很遗憾,但无法就你的取材给出答案。”



维卡自身,对给到迈克尔这个冷冰冰的回答没花多少时间有些意外。因为已经决定了,即使事件已经被摸清,也不想将自己心中的那个谜,就递给赤脚进来的异国男人,



正因为如此。



“我确实是中尉丈夫的妹妹。你真是有好好调查一番啊。然而,其他所有都是空论不是事实。”



维卡不断的给出为了苏联的回答。热尼娅生日所等待的,为了祖国的模范解答。



“以及,即使你妄想一般的推论是真实的,即使中尉没有败于人工智能知识因为私人的事情没有发挥出实力。报道这个会有意义的时代也早就过去了。人工智能控制的战斗机,已经进化到人类所无法获胜的领域了。当然,在军事技术以外的领域也是一样。即使让时针前进是捏造的胜利,已经前进的时针也无法返回了。对于那时列宁斯克发生事件的调查,对于现在的世界完全没有意义。



维卡一口气说完为止,一直靠在台阶的扶手上,轻轻闭眼倾听的迈克尔,终于是睁开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接着,数度小小的点头,最后面向维卡的他的瞳孔中浮现出的,是失望的神色。



“你说对于过去的探究是没有意义的。认为解明人了的历史是无益的。也许这是事实也说不定——如果人类和机械有着没有什么区别的思考回路。或者,是像贵国这样,全盘接受人类的意志已经不再具有驱动力的这个社会中。”



火灾又发生了。这次是海参崴和伊尔库茨克。而伊加尔卡和切尔诺贝利的火还没有熄灭——



“但是,在人类所统治的国度,在我们合众国中,却不全是这样。苏联制人工智能的光辉历史顶点其一,不过是虚像,把戏,骗局的话。当然,聪明的国民自然也会对其他的场面抛出疑惑的眼光吧。也许会想那个屈辱的月面着陆强行夺取,也不过是矮小的骗局的产物。更加会考虑到人工智能没有到达超越自身智能之一正确定义的奇异点,是虚饰的诈欺这点也是有十足的可能的。”



饱含热意的语言,让维卡有些逡巡,再也没办法插口。他一定在年轻的岁月里,亲身目击了那个月面着陆的直播。正是那个瞬间,促成了他现在的行动——即使不问,维卡也能明白。



他不顾这样的维卡,继续热忱的叙述。拳头按在栏杆上,夸张的挥手,就好似面对大量看不见的观众,创设苏联的那些煽动政治家一样。



“对,就是这些小事情,就可能复活自由主义阵营的士气。合众国完全输给苏联也许从根源上就是错误、这种考虑,也许在最开始只是涟漪,但最后会变成波浪吧。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能够改变的未来的一步,就在眼前——”



“就像德克萨斯州的投票一样?”



终于插上嘴之后,迈克尔终是看向维卡,露出微笑,诶的进行首肯。就保持这这幅笑容,走下台阶,一步又一步,向维卡走进。



“那么,共产主义的大小姐啊。我这里有对你来说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呢?”



“这样啊。我是想先把坏的事情结束。”



迈克尔,在维卡的三阶之上停了下来,像说悄悄话一样只把脸凑了过去。



“刚才为止的会话已经全部被记录下来,在林肯的庇护下经由人工卫星已经送达我的国家。”



一边说着就将面朝上的手指,向电波抵达地面一样移下。



“不到五分钟就会在德克萨斯,不,在合众国播放,世界上的人,会对你和我的对决,给予他/她们自己所认为胜负的判断吧。昔日的关于列宁斯克真实的辩论,以及今天伏地诺和林肯对峙结果的判断。这会成为奇异点·苏联时代终结的第一步。”



尽管自己内心中涌起强烈感情的漩涡,维卡就是无法给出回应。因为反驳没用的消息以及人工卫星的情报已经流入到自己眼前的党员现实之上。



所以,只能如呢喃一般的问道。



“……好消息呢?”



资本主义的卒子,如欢迎一样大伸出双手。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要是想的话我们是很欢迎你的亡命的,别连科小姐。作为揭露苏联黑暗的证人。我是准备和伙伴一起回到祖国的,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也没有关系。嘛如果说你的身体内有想要离开苏联就会流到血液里的致死毒药,这种场合下我们也会拼命保护你的人格数据的。电脑空间的余生,习惯的话也是挺优雅的也说不定。”



伙伴的词语,还有这个瞬间同时在各处发生的火灾,中间的关联在一瞬间意识到了。



面对静静消化,接受事态的维卡,他伸出手。



“下一个朝日将会在时隔如此多之后,为我们生气。欢迎你大小姐,欢迎来到奇异点·美国的时代。”



沉默的凝视那双手,就在她准备开口的那个瞬间。



雷鸣,或者如地震一样的重低音轰响,维卡的视界稍许变暗。停电了。维卡瞬间踢了过去。



同样得益于视觉补正的恩惠,虽然没有被黑暗完全夺去视界,反射下朝上方开去的迈克尔对脚底的反应满了,重重的屁股着地。匆忙间想站起来,但已经迟了。维卡的手已经伸到了他脖子上。盯着谍报员手套里的手,就保持着一副没完全站起来的体势,装着平静说道。



“原来如此,这是打算从这个手套里流入神经毒,把我毒死的打算吗,不过刚才我也主动要求握手了还不明白吗?林肯在我体内注入的纳米机器,对于外部而来的攻击会”



“我这有给你的坏消息,坏消息和坏消息。”



维卡不让他最后把话说完。针刺一般的视线牢牢对准他,接着以有礼貌的,亲切的,不容你反驳的语气说道。



“你想先听那个呢?”



“……现在再抓住一个记者进行威胁也不会阻止什么的,这时候应该再说一遍时针不会返回。”



你无用的抵抗也只会被全世界人民看到,所以不要再抵抗了。”



“明白了。那就尊重你的意志,首先从坏消息开始了。你将记录送过去的人造卫星,大概三小时前就被伏地诺掌握并封锁了所有通信的往来。你收到的消息全都是假的。所以,刚才我们的对话,也就不会流传到世间。”



对方的呼吸虽然停了,但维卡感到还没有十分焦急的样子。只要他还握有视觉和听觉情报的话,只要能逃掉就能转托出去。正因为如此毫不留情的继续道。



“下一个是坏消息。你回不了国的。让多个地方发生火灾的你的同伙已经都被抓起来了。逃走用的伪造身份证也已经被没收的样子。没人会来救你的,你的话也已经决定发配到西伯利亚去。”



一边阅读眼前流动的情报,又在同一个视界中确认对面凌乱的心音后,对林肯对党员现实的干涉只是一部分,并没遍及全体的事实得到了确认。面对咬牙切齿的对方,不由感到一种昂扬的感觉。



而最后一击现在开始。



“最后是坏消息哦。实际上,你在入国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夺取你意识的时候,将你体内纳米机器的活体时钟全部捣乱,另外对视觉·听觉进行干涉将关于时间的情报全数遮断。以及,你睡过去的时间不是几小时,而是三天。”



听到这个,迈克尔,神情变得像是被锤子击打之后一样,发出呻吟的声音。



“噢哟,数错了。还有一个坏消息哦。就在这会儿德克萨斯的头条已经结束了。出现了不明出身地的年轻扇动者,对世论影响了颇多的样子。投票率为77%,赞成52%,反对48%。恭喜你故乡的州即将脱离现实世界进入电脑世界,你的同胞现在正在讴歌“资本主义势力获胜世界”的梦呢。梦的世界,下个世纪马上就要超过五分之一的样子。”



看着迈克尔慢慢的跪下的样子,维卡发出混杂着安心和怜悯的叹息。然后弯下腰,如宣告一样说道。



“我接下来会把你绑起来。因为你本身是没犯特别大的罪行,我个人对你还是有些同情的——”



遵从伏地诺的指示,将迈克尔手背到身后,将左手腕和右手腕相接触,就这样黏住分不开了。看起来,是对迈克尔身体中的纳米机器技法出强烈的磁力。要是知道有这种束缚方法的话,最开始怎么不用啊,想到之前用塑料袋做出的简陋临时的绳索,维卡真是想抱怨几句。



但是不管怎样,恐怕任务是成功了。不过付出了维卡个人的预定,热尼娅生日宴会的破局这一牺牲。



走下台阶,穿过多个展示室,回到摆放多个展品的走廊之间,被囚禁的人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维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今天,丧失了大概从少年时代就抱有的对东侧复仇的梦。



他的背影似乎比刚才更小了……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虽然说是跟维卡走在一起,在没有照明的走廊,他毫不犹豫的迈动脚步。没有一点左右失衡。



也就是说,他还看得到党员现实。



对于林肯党员现实的干涉还没完全切断。



这是怎么回事,伏地诺之前装作被林肯突破,应该完全是伏地诺的策略才对。



“你有家人是吧?”



突然间,男人抬起头,面向这边。



从之前轻薄而亲切的微笑暴变成渗透着疯狂的笑容。维卡体内随影应该还有保持冷静荷尔蒙的效果,但她在今晚,明确的内心动摇了。那是自己的过去被点明的时候都没生出的焦躁感。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身为谍报员是不合格的。眼前就是敌国的人,虽说是失去意识,也不应该就去联系家人。“你要好好的等我哦”是这么说的吧?”



火焰闪动。



迈克尔刚以鞋在地面滑动,就在维卡旁边挂在墙上的苏联国旗,十五年前加上齿轮的的布制国旗,瞬间燃烧起来。这是之前带他看博物馆的时候他做的手脚吧。



“伏地诺同志,灭火!”



慌张退后,还专门发出声音,是因为本应该自动作动的喷水器没有动静。但即使这样灭火的水还是没有喷出。林肯妨害的可能性虽然在脑中滑过,但马上切换意识,应对对面。



迈克尔摆低姿势,盯着这边。



“让我们换一下交易的条件,你现在如果跟着我来站在历史的证言台上的话就是亡命的英雄。如果拒绝的话。下个机会就会举合众国全部力量瞄准你的孩子。作为人质为这边创造有利条件。你要不想这样的话就马上投降。”



根本不能称为绝望之策的无用抵抗,然而迈克尔的语气已经失去平静,就像相信仅凭语言的力量就可以杀人一样。



但维卡从中途就没再听,只是像杂音一样进入耳朵。



因为更加静谧的声音夺走了耳朵。



昆虫翅膀的震动一样,机械震动的喧嚣。那让人怀念的旋律。



细微的声音, 马上变成强烈的低鸣,终于迈克尔也被吸引了过去。最终变成轰鸣。



三角琴。



从无人战斗机发出的,引擎的轰响。无人战斗机,你想走在博物馆的游览路线上,以其为跑道前行。



——动了起来。即使说搭载着人工智能,以前没有搭乘者就无法作动的音色的野兽,自主的发出咆哮。



很快伴随着破碎音门被打破,在二人之前,显露出身姿。发出啪啪的碎裂声,两翼穿过墙壁,破坏房间,打倒柱子,掀倒展示板。二楼的展示品也被卷入的样子。从出现裂缝的天井掉下来一个陶威尔公司制的头颅,落在地面上,机体像是撞到墙壁一样,在二人面前猛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连逃出都忘记的迈克尔只是呆然的怔怔站在那里。抬头望着那个坐席中没有一个人,如果是没有幽灵的话本不应该动弹的机体。



“你知道吗。我们国家庆祝生日的方式。”



维卡虽然是面向迈克尔说的,但实际上是看向,他的所有已在意识之外,和三角琴正相反的方向,入口处现出的人影。



“别的地方,多是周围的人为了寿星去准备宴会。而在我们这,却是由迎接生日的本人准备宴会,来招待客人的。所以,在应该来宴会的保护者一直都没有出现的话,——本人,当然就会主动找过来了。”



一直注意三角琴的迈克尔,这下也终于注意到小小的足音,扭头过来。



七岁的少女——穿着睡衣的热尼娅就站在那里。



“对不起啊,没有赶上生日宴会。”



维卡弯着腰,手温柔的放在少女的银发上,而热尼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头。



为了警告迈克尔不要乱来看向他,但他脸色铁青,一副极端恐惧的表情,似乎没有闲心去进行什么不好的计划。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跟死去的中尉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义务回答他。所以维卡把回答留在自己心里。



拥有将将列宁还有斯大林都克隆再生这样伦理观的人工智能,你觉得会就不管伟大卫国战争以来死去的飞行员吗?就会仅仅因为遗族不愿意打扰死者的理由就毫无作为吗?



“原来如此,总算明白了。你一直保持沉默的理由。你只不过是个疯狂的人。杀了自己敬爱的义姐,又将她的克隆作为女儿抚养这简直疯了——”



没有必要否定。因为在反驳之前,就好像突然发病一样,他按着胸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旁边的热尼娅,对他挥动手指。从胸口还在起伏看来,迈克尔还没有死。大概是国境的时候伏地诺装载入的纳米机器被强制作动了一样。而本来,看到操作那本来没人就不会作动的旧型机,就知道热尼娅掌握着能够通过不可视的气象扇操作空气中的分子和大气流的能力,那么就算说能够对他的身体直接进行干涉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而说起来,挥舞手指也不是对于热尼娅来说必要的动作,只是这样,能够方便让维卡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



又有足音靠近而来。是导引和警备用的列宁。他们两个人合力将迈克尔抬起,使其坐在三角琴的后座上。看着无力靠在椅背上的迈克尔,维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也涌现出小小的悲哀。



那是对欲为祖国的正义献身,最后却没达成梦想的人的同情。



就在列宁们处理迈克尔之间,维卡一边温柔的触碰热尼娅的脸颊,一边回想迈克尔留下的疑问。



为什么维卡会抚育热尼娅呢,这是维卡自身也想知道的问题。确实因为伏地诺借助某一天爬进玄关的婴儿的声带这样命令之下,才唯唯诺诺接受的养育,也许可以大声的说只是遵从国家的指令。但自己内在的动机是什么呢。赎罪的意识吗,扭曲的欲求吗,重合在一起感伤的愿望吗。



如果能够养育热尼娅的话,也许就能够明白义姐真实想法这样淡淡的期待吗。



然而,就算遗传情报一样也不可能继承了记忆。



……甚至遗传情报一不一样都很可疑。很明显,比之维卡被给予了更高权限的热尼娅是某种实验体的事实是没错的,不使用语言而就想要交流的热尼娅,会是跟人类一样组成的过于短路的认知也是乐观的观测。头脑之中交给伏地诺的演算量,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指示在眼前出现。虽然也淡淡感觉到非得把迈克尔放在后座的理由,但前面的座位,看来必须要自己坐的样子。将迈克尔送到西伯利亚,也是自己任务的样子。也许还要牵涉迈克尔和林肯进来。维卡想到之后的事情,仰头起来。



维卡,在意倒下的柱子为平台登上坐席之间,热尼娅被两个列宁推到了机头之上。



“上到这种地方,没有问题吧?”



低温,震动,风压,g值,博物馆的天井,所有的问题点一瞬间在维卡脑中浮现起,然而热尼娅只是点了点头。恐怕这一切都是人类的,非神之身的杞人忧天而已。还有在博物馆内再次发动战斗机引起的危险性还有被害也是。



防风玻璃自动关上。坐在机头的热尼娅面向这边,点点头。



我按下开始闪绿光的开关。想到燃料会不足的可能性,所以现下进行的可能只是个仪式。



欢喜的咆哮之后,三角琴再次开始行进——破坏博物馆的内部,又如踢散过去一般。



后方升起一道炎火。迈克尔所点燃的火不过稍稍扩大就要熄灭,现在却在风势下重新燃起。



开始上升的机体受到了三次冲击。博物馆一楼的天井,二楼的天井,以及屋顶,就在机械的野兽毫不犹豫的突破束缚自己的牢狱的时候。不断的震动之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之中,最终摇动停了下来。



维卡眼下,莫斯科潜息在黑暗之中。



视觉补正虽然不够精准,大路灯和住宅以及公共设施,一切的照明都灭了。这次停电波及到了莫斯科全体。而从在列宁格勒有据点的某个史普尼克还没有发送消息看来,停电有涉及到更广范围的可能性。



城市之中,有无数的人影。



不问男女老人,就像是有祭典一样集中到街上,各自怔怔站住。这么多的数量也不像是被战斗机的轰鸣吓到一样。恐怕是住在这个城市上的所有人。毫无疑问,他/她们是被伏地诺控制了大脑。



无数的视线朝着上空,朝着这边而来。



不知怎的,朝向正面——不知何时光脚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着这边的热尼娅看过去的时候,七岁的少女,轻轻做出打响指的手势。



刹那间,知觉爆发了。维卡的脑内如爆裂一般一举扩散,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里感觉扩散向东侧全土,被按入坐席中的自己自身,热尼娅伫立在机头处,在迈克尔失去意识的战斗机里,在莫斯科的城市里,在列宁格勒,在基辅,在明斯克,在阿拉木图,在列宁斯克,在巴库,在伊尔库茨克,在海参崴,在勘察加,在乌拉尔山脉,在永冻土的大地上,在东西伯利亚的冻海上,在每个党员的脑髓中,在每个劳动者的呼吸里,在每个婴儿神经元的激发中,在每只动物蛋白质的合成中。



在苏联里。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维卡意识到自己就在被叫做总书记现实的视野当中,并有种从很久以前自己就一直拥有这种全知之力的错觉。伏地诺,没有将人类和国家,甚至没有将林肯选择作为终盘交战的对手。人类还有林肯甚至连棋子都不是,只是为了做出创造棋子的木工道具的素材而已。伏地诺和无数分身竞争一样演算未来的同时,又欲与其对抗。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东西,遥远的未来将会出现的存在,他们行动原理的究极深远。所有一切都太过明了。



维卡注意到了比这要细微的多的事情上。极为微小,几近尘埃之事。即使不在眼前存在眼睑上还是浮起画面。



切尔诺贝利人工智能研究所——伊尔库茨克演算湖——伊加尔卡铁路站——海参崴产业胎儿培养所——列宁格勒的永远的火——列宁斯克空军基地的火——莫斯科人工智能博物馆。



这七个地方。



现在这个瞬间,全土停电,被黑暗所覆盖的苏联里,七处明亮之所。漆黑的大地中只有七股火焰摇曳。对。七个。



理解这个的瞬间,就如气球破裂一样,突然间对世界的把握就萎缩,被强烈的虚脱感所袭击。刹那之间,那之前将她充满的知识和确信,从手里,从心中抽出。失落感,同时丧失总书记现实和党员现实,被拉回到了劳动者现实,所以不仅如此。死之前义姐残留的思考,热尼娅被伏地诺赋予的使命,一直追求的谜团的答案如海市蜃楼一般从眼前通过。



当然,伏地诺到底想要干什么的理解,也消失在彼方。只是,如在漫长的梦之后,清醒之前的最后一个场面还遗留在记忆中一样,唯有一个真实还握在手上。



今天发生的事情,进行今天的演出的迈克尔和他的同伙,洛斯阿拉莫斯的人工智能的判断……都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为了接下来几秒而被进行了诱导。



突然之下,几乎引人发笑。



黑暗之中,面向旁边的热尼娅,拨开强风下飞到脸上的银发——然后稍稍弯下身子——就像是在吹飞看不见的蒲公英一样,做出呼的吹出去的动作。



维卡再次看到的画面,已经不够鲜明。因为这不是总书记现实而是依靠自身的想象生出的。但,仍然激烈。



在名为苏联的生日蛋糕上的七根蜡烛,在迎接七岁生日的少女的一息之下熄灭,复归黑暗。



更大的暴风下头发被弄乱的热尼娅,突然向这边走来,露出微笑。对此点头,另外维卡也报以微笑回应,是因为只能这样做。就像幼儿在模仿大人的表情一样,完全自动的动作。



为了七岁少女的生日,不惜做出众多牺牲,让东侧全土停电,不够的火焰还让恐怖分子参演,那么一瞬间将其吹灭之后,作为拉彩炮的仪式,又将被代替为什么呢?八岁的生日上,是要将整个地球作为生日蛋糕吗?让这一场面出现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人类会一直,被叫到桌子前吗?即使将压倒的疑问小规模化进行翻覆,那无可遮盖的战栗还是沿身体爬上,就要变成



尖叫的时候——



没事的,什么都不用担心,维卡。机械的神灵会守护你的。



突然睁大眼睛。以前义姐对我说过的话。似乎回响在头脑中,到底是错觉,还是。



机头上面对抗辩,和莫斯科天空对峙的少女,嘴唇似乎微微动了动。



突然就想说点什么的维卡,对着后座的不会起来的人,小声道。



“好好睡吧,持梦国度的人,因为马上就是要醒来的时间了。那是不管是我的国家还是你的国家都无法如此安眠的时代。,



义姐肯定,也没有预想到这样的世界到来吧。但这是以前的义姐所希望的,选择在自己的尸身上所构建起来的未来。



那么,我也会睁大眼睛看到底。



维卡如嗫嚅一般开始哼歌——庆祝生日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