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4 Lucky Chance ,再一次(1 / 2)



到下次约会前的时间里我想做三件事。尝试隐形眼镜、新做一套衣服以及参加驾校这三件事。



前两件我在礼拜六就付诸实施了。我步行到流通路,先到眼镜超市买了软性的隐形眼镜,再顺着同一条路去托西古特买了几件便服和一件所谓的软西装。西服的下摆还需要修改,所以要下个礼拜三去取。然后又顺便去了柚木的驾校,要了一本小册子后才回家。我确实地感受到我正在用罕见的充沛精力四处奔走。这一切都是源于我对博取女性青睐的渴望,也许这种心理上的变化,正是我所需要的。



因为把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被做家教时的学生们狠狠地说了一把,比如,“老师终于有女朋友了吗?”“老师也春心荡漾了,好猥琐。”之类的,而我只是冷静地解释说:“这是为了找工作。”



到了礼拜后我去取了西装,顺便去柚木的驾校办了入学的手续,就被告知可以接受第一次的培训,于是我积极地报名,不过还是对第一天就可以坐上教练车的驾驶席颇感惊讶。在名叫启动的练习的时候,我的车子一直熄火,进展相当不顺,培训就在这种状态下结束了,结果我感觉几乎没什么收获,不过培训已经开始了,这一点还算是符合我的预期。



然后,礼拜五的傍晚。我身着从T恤、牛仔裤到鞋子(甚至连内衣)都是刚买的一身新品,手持装着四本泡坂妻夫的书的包,站在和成冈约定的汇合地点。



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她出现了。这次也是我在被她发现之前先看到了她的身影。她从中町的十字路口迈着碎步而来的身姿依然可爱。我甚至想对行走在她周围的人们炫耀:“那个女孩正要和我约会哦。”



“啊,铃木君……眼镜呢?你戴了隐形眼镜?”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对,我立刻就换了。怎么样?”我问道,她听了后退一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戴眼镜比较帅。……你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吗?”



“不,一开始是有,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说完,成冈就回到了我的旁边,脸上浮想非常满意的表情。只要能看到这个笑容,买隐形眼镜的钱就算是没白花,我心想。



这次我们还是去上次那家有金饺子的店(店名叫约旦)。我点了生啤她点了生柠檬酸,点的饮料和上次相同。我们干杯、点完料理以后,决定赶紧互相交换书,于是我从包里拿出书,“啊,单行本。”她带着惊讶地表情说道。似乎在她的印象中,个人拥有的书就等同于文库本。



“一次拿四本毕竟还是太多了吧?”



“不,没这种事。是我硬要你拿来的嘛。”说着她展现笑容。



然后我报告了我参加驾校的事。“哎,真的?”她回报以我期待中的笑容。但是,车和隐形眼镜、衣服不同,只是参加培训还无法满足她的期待。耗费此后的几个月时间掌握驾车技术,然后顺利地拿到驾照之际,还必须买一辆车才行。要想真正地让她高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虽然只接受了一次培训,这还是成为了一项谈资。接受培训的第一天他们就让我握方向盘,汽车的驾驶(特别是离合器的操作)是多么的困难,我把这些真实感受都说了出来。



“那,是不是有可能拿不到驾照?”成冈面露担心地问道,我笑着直摇头。



“不不不。 这倒还不至于。连这边的欧巴桑都能正常地开车。从这点上来看,驾照绝对是谁都可以拿到的。……所以小茧要是想拿的话也能拿到哟。”



在叫成冈“小茧”的时候我仍然会感到羞涩。



“大概是这样吧。”成冈歪起了头,“大家平时都叫我‘阿呆’,今天也是——我们诊所里有一个叫‘伊代’的前辈,和我一样是牙科卫生员。”



“伊代?”



“嗯。不过是绰号。因为她和松本伊代有点像,今天那个前辈委托我搅拌石膏。我——那是像牙膏一样从管子里挤出来用的东西,不过不是直接用的,要先在碟子上搅拌,然后再给患者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不过我每次干这个的时候都会因为手法太差,让那东西在碟子里就凝固掉了。然后伊代就会说:真是的,就属你一个人最不中用了——。”



成冈毫不介意地让我不认识的人在她的故事中登场了。登场的人物的称呼包括刚才的“伊代”,其他我所听到的有“女医生”、“古拉”这些绰号(爱称?)虽然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在听的过程中,我不但能区别出这些人,还(好像)了解了每个人的个性,这也是听她说话的一大乐趣。



然而我却想到,她大概会一直叫我“铃木君”吧,可以的话,我也想让她叫我的绰号,此时她正好说道:



“铃木君的朋友是怎么称呼铃木君的?”



“嗯——。一般就是‘铃木’,或者叫名字‘夕树’(YUUKI)。”



“那么我也叫你夕树君吧。可是……高中时候也有一个叫YUUKI的同学,我不太喜欢那个人。所以我心里有点抗拒。不过一直叫你铃木君就太见外了。铃木君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嗯——。”我郁闷了。“夕树君”不行的话,我就想不出其他的合适的称呼了。于是我暂时沉默了。



“夕树好像写作夕阳的夕、树木的树吧?”成冈问道。啊,她记得很清楚,我边高兴地想边点头。



“那这样吧,夕阳的‘夕’和片假名里的‘タ’(TA)不是看起来一模一样吗?所以就是タ树(TAKI)——叫夕(TA)君怎么样?”(夕:为打字方便,此处以“夕”代替“タ”,下同。)



“夕君。”我试着读出来。至今为止的人生不曾被人这样叫过,所以我一开始觉得有点别扭,不过反过来考虑,只有成冈一个人会这么叫我,于是开始觉得这样很好。



“这个称呼,嗯,我觉得可以。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夕君了。”



“你好,夕君。”



“你也好,小茧。”



在这样互相称呼的过程中,我因为害羞而笑了出来。她也一样笑了……。



之后我们也聊了很多东西。小说﹑电影的话题自然是少不了,她还问道:“在大学里学数学,具体指的是做什么?”我也给她做了说明。至今为止我之所以没能和女性交往,就是因为没有能和我聊这种话题(是否有点深奥?)的对象啊,我如此想到。



快乐的时光转眼间就过去了。我们做了下个礼拜五再见面的约定以后分手了。



但是预定实质上是未定而不是决定。人生就是一条绣满了不测事物的挂毯。



翌周的礼拜三她打来了电话,对我说想取消礼拜五的约会。



“可以。……怎么了?”我反问道。因为她的声音没有平时的生气。



“身体有点不舒服。对不起。”她说。也许是感冒了吧,我边想边问道:“没事吧?”



“嗯,没事。下个礼拜应该就能好了吧。……啊,九月要开学吗?”



“不,没事。那个,我们是在十月开学。”



正确地说九月确实有些科目要开始讲课(或者是前期测验),但是我到了四年级以后唯一接受的研究组讲课预定是从十月重开的,而且之前的礼拜五本来就没有讲课。



“那下次约会就在下个礼拜吧,老时间老地点。如果下个礼拜还是临时有事的话,就再联络。”



“明白了。”



“那就这样,再见,夕君。”



“再见,多保重,小茧。”



因此,我所期待的这个礼拜的约会要延期了。不过比起遗憾,我担心她身体的心情更为强烈。想去探病的想法虽然掠过了我的脑海,但是这样显得我是想要假托探病却行进她房间之实,于是这个提议立即被枪毙了。



之后我每周有二十小时左右(包括路上的时间)忙于家教的打工,剩下的空闲时间我积极的增加汽车驾驶培训的预约,在家里也是不知疲倦地埋头于交通问题集,还要读她借给我的杜莫里埃的《蝴蝶梦》,在一片忙碌中,日历已经不知不觉翻到了九月。等待着我的本应该是和八月大同小异的生活,可是因为高中生和初中生的新学期开始了,这也部分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暑假中调整到白天的家教工作又调到了晚上,这对我的一个影响是,托了它的福我可以把大把的白天时间用在学开车上。而且占培训所学生总人数近一成的高中生的身影从白天的培训中消失了,相应地,我预约培训也比八月更顺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可以把充足的时间用在学开车上的缘故,我真实地感受到我的驾驶技术正在渐渐变得熟练。



最初非常头疼的离合器操作到第二个礼拜时大体上可以完美地掌控了,之后方向盘的操作也是早早地就抓住了要领,到三个礼拜时换挡的操作



已经无甚大碍了。走S型和操控摇杆我从一开始就能顺利通过。于是开车对我自己来说渐渐地变成了一项乐趣。白天我腾出时间高高兴兴地学开车,晚上做家教和读书,每天就这样充实地渡过,很快就迎来了礼拜五的傍晚。九月四号的礼拜五。当然,只有那天夜里我不做其他安排。



由于我事先知道她是刚刚病愈,两周不见的她在我看来略显憔悴。所以我开口第一句话就问:



“身体状况怎么样?”



“已经完全好了。”她爽朗地微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了这个表情,我确实感到她已经完全恢复元气了,于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当场把互相借的书归还(我借给她的书包含精装书在内有四本,对她来说也许挺重的),然后我们交换了这次要互借的书,此时她说



“那,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我想做一个小小的冒险。”



她提议道,我也同意,于是我们不去那家常去的约旦,而是沿着青叶公路进了一家叫DADA的意大利料理店。



点了两块披萨一碟意大利面后,我们先干杯。她一口气干了半杯,然后说:“嗯,好喝。”说完闭上眼露出幸福的表情,用舌尖舔掉了鼻子下面的泡沫。从昨天开始气温稍稍降低,好像感到了秋天的气息,不过她好像真的是在津津有味地享受啤酒。我给她指出了这一点。



“嗯——。这就是所谓的解放感吧。”她带着笑容开始讲解,“‘今天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啦’,这样的解放感,然后,‘这个礼拜终于结束啦’,这样的解放感,再然后是‘身体恢复健康了,太好了!’这样的感觉。”



“所以就‘太好了!我要大喝一场’?”我问道。



“不是。应该是:太好了!我要大喝大吃一场!”她微笑着,又举杯畅饮。结果在她这样的速度下,没过五分钟第一杯啤酒就已经喝干了。我也急忙干掉一杯,再要一杯。



在第二杯来之前,我拿出烟点上火。这个举动的意思是说:咱们把喝酒的速度稍稍放慢一点吧。或许是被我的动作所引诱,她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烟。



“啊,这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吗?”



“嗯。卡普利。瞧,很细吧?”说完她用我的打火机点了火。



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抽自己的烟。我到现在还认为,吸烟行为基本上和她的形象不符,可是如果是这种纯白纤细的烟的话,似乎还可以容忍。而且她吸烟时前倾的姿势也不无可爱。这要是一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仰倒在椅背上大口喷烟,我就会有一种冲动想要质问他:“你这家伙这辈子都干了什么?”,可是从她身上却感觉不到那种傲慢,所以我还可以容忍。



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正准备喝第二杯啤酒的时候,她用好像要对我告白什么的语气开口了:



“对了对了,上个礼拜我不是说我身体不好吗?”说完她停顿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害羞了,小声地说出了下文:“那个,其实是便秘。”



“便秘?”我不假思索地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这样啊,我的表声音好像泄露了我的扫兴,她带着略显不满的神情继续说道:



“说起便秘——夕君,你大概在想‘充其量就是便秘而已’,对吧?但是呢,有很多女孩子就因为这个小小的便秘恶化了,最后遭遇了非常严重的后果。肚子一直很胀非常痛苦,最后不得不住院。我也在上个礼拜的双休日住院了一天,然后才总算轻松了。”



她好像教导一样地说道,于是我也不得不改变对便秘这种东西的认识。但是若是继续说下去,要让便秘畅通,还是要在医院里浣肠之类的吧,我不知不觉开始了想象,甚至还想起了那方面的录像里看到过的画面,这个话题终究还是不可深究,有关这个的对话就此结束了。



之后,我们在讨论对互相借的书的感想的时候,料理也很快就送来,于是我们就开吃了,吃得兴头正盛的时候,



“啊,对了对了,听说了没有?打网球的事?”她说道,我不知是何事就问了她,这才得知是上次去海边的成员这次又要去一起去打网球了。



“是在九月十五号……敬老日?是敬老日吧?反正不是休息日就是节日。小优说她考试结束了,现在是秋假,是叫秋假吗?”



“啊,对对。”



前期日程在九月的上半月结束(这段时间考试和讲课很多),到十月以后后期日程开始——其间有两周左右的休假,静大把这个俗称为“秋假”。松本优子和青岛夏子两人据说都是静大教育部的学生,此时正好沉浸在前期考试结束的解放感中,于是计划趁着这个时候再出去玩一次吧。虽然我记得渡边和美是药大生,而成冈已经是社会人,但只要碰到休息日,这项计划还是很容易达成的,她们大概是这么考虑的吧。



“国吉田那边有一个大众化妆品的网球场,知道吗?”



“啊,知道……吧。从阿皮亚那里往里拐进去的地方,在铁路沿线。”(阿皮亚:日本一家全国连锁店。)



“对、对。优子说已经预定了两个球场了。……应该是昨天吧,我听说望月正在联络男生们。”



“唉,还没联络我啊。”我应道,“网球啊——?”我忍不住出声抱怨。倒不是我对这项运动没有信心。我曾在高中体育课时练习过网球,在技术上我有某种程度的自信(比如说和小嘎比起来)。可是既然已经可以和她单独见面了,现在再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就没意义了,我想道。于是,我问:



“小茧……你怎么打算?”



“唉?我也没有理由拒绝,还是打算去吧。夕君呢?”



“嗯,那么我也去……吧。”我如此回答以后,突然陷入不安。



世人中,比如像望月和松本这样的,很多情侣并不隐瞒正在交往的事实,可是我却有一种男女交往应该保密是理所当然的感觉,所以至今我都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我们俩的事,那么她是怎么想的呢?我(从她在海边时的态度来看)自以为是地认定她抱持着和我相同的价值观,虽然如此,还是在这里向她重新确认一下为好。



“嗯……小茧,我们的事——那个,我们……这样单独见面的事,你有对松本说过吗?”我用郑重地语气问道,她立刻摇头否认,我在内心松了口气。



“那,那个……打网球的时候也——?”



“嗯。得装成从那次去海边以来就没见过的样子。”



“要演戏啊。嗯——,俺对这个恐怕不太在行。”



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把第一人称用成了“俺”(日文中,“俺”是一种比较随便的自称方式,发音是ORE)。被她指出来以后我才察觉到,急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