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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醒梦(1 / 2)



意识到身处梦境中而经历的梦境,据说是叫做清醒梦。记得泰蕾莎好像曾经这样说过。



如今温德琳便意识到,自己身处这样的梦境中。



温德琳坐在小船上沿阿克薇亚河而下。之所以立刻就意识到这是阿克薇亚,是因为她认得远处山峦的棱线。再过不久,大概就能看到霍尔姆镇了。



模模糊糊地望着天空与山峰的临接处时,温德琳忽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婴儿的哭声。循着声音转回视线,她才看到河岸边站着的一位女性。



「————」



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是位长相美丽的女性。温德琳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女子在浅滩处弯腰,将似乎刚刚出生的婴儿从河面上救起。温德琳听到的哭泣声,似乎正是这婴儿发出的。



可是,被女子抱在怀中安抚起来,婴儿便立刻不再啼哭了。



「妈妈……?」



那或许是年轻时的,温德琳的母亲。温德琳所记得的只有母亲多病虚弱的模样,但母亲在温德琳尚幼的时候,一定就是那样充满活力的美女吧。



可是,既然如此,母亲从大河水流中抱起的婴儿又是谁呢?



「妈妈!」



温德琳不由得站起来大叫道。



——不,在她将要叫出口的瞬间,小船猛烈地摇晃起来,温德琳也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



她慌忙拨开水,然而再度将头探出水面,眼前所见的却成了挂着圆形光虹的,那片不可思议的天空。



「————」



温德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仰面浮在盛开着莲花的泉水里。此处仿佛就是那地下宫殿的中庭,但那里已经长年累月受风化侵蚀,四处崩落得如同废墟一般,这个庭院和四周的建筑物,所有的一切却仿佛刚刚筑成般崭新。



建筑物窗边的蕾丝帘幕飘动着。温德琳觉得似乎有人站在帘幕之后,她从水中站起身来,伸手向那里探去。



随后她便感受到猛烈的眩晕,再次落入水中。



意识渐渐远去之间,她仿佛听到了有谁呼唤自己的声音。







「——温德琳大小姐?」



默默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芙兰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温德琳大小姐! 您终于醒来了!?」



「刚才——」



温德琳转动眼珠,望着似乎激动至极,还含着泪水的芙兰,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向她问道。



「是你在叫我吗……?」



「咦? ——啊,没有,我没有叫您……」



「是吗……看来,那也是我做的梦。」



静静地深吸一口怀念的自家空气,再闭上眼睛。虽然只能看到天花板,但她已经明白,这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宅邸。



「……我肚子很饿,可以帮我准备点吃的吗?」



「当、当然! 但是在那之前,首先要通知老爷才行。」



「啊、那可不行。请你假装我还在睡着。」



虽然意识模糊,但温德琳大概还记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在那遗迹里感受到了谁的呼唤,来到秘密的中庭里,望着不可思议的天空,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恐怕那之后,是妮露和泰蕾莎将自己带回地面上的吧。



考虑到这一串来龙去脉,温德琳可不想以现在的模样面对父亲。擅自溜出房间已经免不了一顿责备,更不用提父亲定然会让她少去再探索那处遗迹了。



然而这个时候,芙兰却把温德琳的被子一直盖到她肩头,然后有些生气地对她劝诫道。



「我也不能再包庇您了! 您要是能平安回来倒好,可是结果居然是失去了意识,被同伴带回来……放任您离开宅邸的人是我,我受到老爷斥责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就连妮露小姐也被禁止出入宅邸了呀。」



「咦」



早在洞窟发现之前,温德琳家就时常请妮露递送在杂货店里购买的商品。如果妮露被禁止出入宅邸,那就要连带着给她的母亲也添麻烦。事已至此,温德琳再也无话可说了。



她只好在床上坐起身,披着睡衣等待面对父亲。



片刻之后,随着大步的脚步声,卡穆罗带着严肃神情现身了。



「对不起,爸爸。」



不等父亲开口,温德琳抢先低头向他道歉。在对手的剑锋出动之前抢先一刻发动攻击,就能令对手跟着自己的步调走——从前父亲教的剑术基本,此刻被温德琳再次拿出来利用了一回。



「……唔」



也许是女儿不同于往常,当即便坦率认错的模样令卡穆罗心软了,他沉默了一瞬间,接着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不成熟,还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让您担心了。」



「……你既然明白就好。」



「关于我们见到的东西,您从妮露口中听到什么了吗?」



「唔……」



「我们发现了地下宫殿里至关重要的事实。」



现在,温德琳打算抢在父亲开始说教之前,首先将话题的中心引向遗迹之谜。



「那处宫殿是古代阿尔凯亚帝国的皇帝下令建造的,如今皇帝也还活在宫殿中的某处。栖息在那里的怪物,全都被那个不死的皇帝支配着——」



「温德琳」



卡穆罗打断女儿的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说道。



「总之,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别再继续让我担心了。」



「————」



父亲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种哀伤之色。现在,温德琳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如果他像往常一样居高临下地严厉责备自己,大概温德琳还能找出许多回避和辩解的借口。然而面对着父亲的哀伤表情——而非愤怒,她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你要静静修养。如果你再出什么事的话,你妈妈也会伤心的。」



「……是。」



不光如此,现在父亲还提到了逝去的母亲,温德琳只得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下。事实上,对那宫殿的探索中,温德琳的确是前所未有地与死亡擦肩而过。只要一步走错,妮露和泰蕾莎——当然还有她自己,恐怕都要命丧于彼处。那会令多少人感到怎样的悲痛欲绝,已经失去了母亲的温德琳比谁都明白。



结果卡穆罗没有斥责温德琳,也没有对她苦口婆心地说教,就这样离开了女儿的房间。然而从他哀伤的表情里,温德琳已经能读出他甚于一切的强烈主张——别再擅自去那遗迹里了。



「今后,温德琳大小姐外出的时候我也会同行。」



芙兰在温德琳耳边说道。大概她被卡穆罗委以了监视的任务。



「……你就不用特地再叮嘱我一回了。现在我也没有要到镇子外面的打算。」



「真的吗?」



「我也并不是每回都不经思考就擅自行动的,我也有很多自己的考虑呀。」



温德琳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依旧感觉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不知是刚才那梦境的缘故,抑或是在宫殿里那一处连串奇异遭遇的缘故。



总之,在芙兰准备好饭菜端来之前,温德琳决定再稍稍小睡片刻。







霍尔姆镇的西边一隅,有个年老的赤脚医生像是刻意要避人耳目一样地搭起茅庵,静悄悄地生活着。



不过只要是对魔术稍有涉猎的人,便都会知道他原本并非只是个赤脚医生而已。贤者狄尼洛斯,这位经验极其老道的魔术师的名号堪称无人不知——当然仅限于魔术师的世界中。



相传狄尼洛斯从青年时代起便四处旅行,至于他为何在这霍尔姆扎根落脚,又为何屈居于赤脚医生的身份——这些泰蕾莎也不知道。也许狄尼洛斯早就知晓霍尔姆地下沉睡的遗迹,正是为了研究的目的才居住于此,但无论如何,既然泰蕾莎也尊敬有加的学界巨擘就近在咫尺,那自然没有不去向他请教的道理。



「咦~狄尼洛斯老师原来是那么有名的人吗? 我一直以为他就只是个喜欢喝酒的老爷爷而已。」



「就算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无需为此感到羞耻,妮露君。这个名字,是我这样在魔术领域已经登堂入室之人才需要知晓的。」



走向茅庵的路上,泰蕾莎接着露出又惊讶又好笑的表情对妮露说。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再怎么一无所知,连门外汉都不如的你竟会去向那样的贤者请教魔术,这也实在太好笑了。」



「咦?为、为什么这么说啊?」



「因为这就好比是分不清糖和盐的味痴,去向首都里首屈一指的厨师请教料理手法一样。而且倘若单是门外汉,或许还能期待他今后能有所发展,但对你而言,我看狄尼洛斯老师都很可能认为你是致命地没有才能。」



「这、这么说也……」



妮露撅起嘴唇,开始闹别扭了。



「——但是能倾听他那样的贤者的教诲是有好处的。何况你在药学方面的知识,以门外汉来讲也算相当不错了。你瞧,执拗地去向狄尼洛斯老师求教的成果,这不是显现出来了吗?」



妮露曾经像每日求神拜佛一般地去茅庵里求狄尼洛斯教她魔术,或许是终于输给了她的执着,狄尼洛斯向她传授了关于调和药草的各种知识。抛开完全没有魔术才能这一点,妮露倒是个相当机灵,很有小聪明的女孩,她立刻就掌握了狄尼洛斯教的东西,甚至技巧纯熟到了能在探索途中当场调和所需药物的程度。



「人各有长短。就像我没有你这堪称夸张的力气,你也不像我一样具有魔术方面的眼力。仅仅如此而已。除此之外的才能你大致都是有的,将来还是前途可期啊。」



「感觉这好像是在夸我,又好像不是——」



泰蕾莎无视了一脸微妙表情歪着头的妮露,径自走到昏暗的橡树林一角那处矮小的茅庵前,然后推开屋门。



「狄尼洛斯老师在吗?」



「又是你……还有杂货店的小姑娘都……」



看到门也不敲就走进来的泰蕾莎和妮露,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很沉重似地叹了一口气。但恐怕他脸上的腻烦表情下一刻就会换个模样。



「这是今早船运送来的纳泽利美酒——」



「喔喔,小姐,你来得好啊!」



老贤者狄尼洛斯浮现出好好爷爷似的笑容,将两人迎了进来。霍尔姆居民中的大多数都以为狄尼洛斯是个好酒还有点邋遢的赤脚医生,这其中有一半是他为了掩饰自己身份而用的韬略,但另一半恐怕则并不是掩饰。就泰蕾莎所见,狄尼洛斯对酒的喜好并不是演技,而是事实。



「来来,快把酒给我——」



「其实,我们是想向老师请教这段古代文字的翻译。」



狄尼洛斯朝着来蕾莎提着的酒瓶伸手,泰蕾莎便自然地把酒瓶藏到身后,将打开的笔记本放到老人面前。



「——这是我誊抄下来的段落,我是这样翻译的,不知您有何指教?」



「哎呀哎呀,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



狄尼洛斯耸耸肩,然后打量着泰蕾莎和面前的笔记。



「……又是先前你说的遗迹?」



「是的。古代阿尔凯亚帝国的宫殿被整个埋入地下,这段文字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你没有抄错之类的吧?」



「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是吗」



狄尼洛斯再度将视线转向本子上的古代文字,泰蕾莎则从屋子里擅自拿来一个小玻璃杯,将酒倒进去递给他。



「请。」



「唔——」



于是狄尼洛斯就像理所当然一样地品着酒凝视着笔记本,不久之后,他抬起头来,对泰蕾莎说道。



「……老夫大概也会像你一样翻译吧。译文的谬误应该是没有的。」



「感谢您的指教。这样一来我就对自己的假设有确信了。」



「话说回来……老夫虽然已经对那遗迹和皇帝云云没了兴趣,可是事情倒是真的愈发棘手了吧?」



「就是的啊——」



先前站着随便翻看屋内藏书的妮露,这时突然像是一时兴起,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之中。



「要是不把那个皇帝给解决掉,灾难好像就没办法有个结束,而且温德琳她还……」



「温德琳? 领主老爷的千金? 就是那个肤色白皙的小姑娘?」



「啊,是的。我们之前一起去探索宫殿,但是她突然昏倒,然后睡着了。」



「唔,温德琳小姐啊……」



「不过她回到宅邸之后好像立刻就恢复意识了,看来不是得了那种流行的怪病,好像暂时可以放心一下。」



「可惜温德琳君也就此被伯爵禁止继续探索了。」



泰蕾莎无心地看着狄尼洛斯的脸,但她突然在刚才他一连串的表现中察觉到微妙的异样。提到温德琳的一瞬间,老人端着杯子的手似乎微微颤了一下。这引起了泰蕾莎的注意,她继续自习地观察狄尼洛斯的表情,并且认为关于温德琳,他大概有什么别的想法。



然而那些想法究竟是什么,泰蕾莎也还无从判断。恐怕就算直接开口询问,狄尼洛斯也不见得会将实情都说出来。



「——据镇内各处张贴的告示,以监督官身份从纳泽利赴任而来的泰奥罗公子,似乎正在召集霍尔姆内外有能力的战士和学者,试图从各种方向解开遗迹之谜。狄尼洛斯老师您可有兴趣呢?」



「要老夫在公子手下去查这查那? 老夫才不愿惹那一身麻烦。」



「是吗……」



「倒是你这小姑娘,既然没法再跟温德琳小姐一同探索,那你到公子门下去不好吗?」



「我不认为泰奥罗公子能堪我调用。何况公子要找首要依靠的智囊时也并非是对我,而是对海灵丹教授抛出了橄榄枝。我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就没了在公子手下的想法。」



「呵……我倒是听过海灵丹这个名字,似乎是个相当的怪人啊。」



「是的。——那么,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后还能再来向您请教吗?」



「反正就算老夫拒绝,你们也会钻到这茅庵里来吧? 至少别忘了手上提的东西啊。」



狄尼洛斯指着瓶口,笑着说道。



「咦? 什么? 这就要走了吗,泰蕾莎?」



「嗯。」



「那,老师再见!」



泰蕾莎离开茅庵之后,妮露也跑着追上她。



「泰蕾莎,你问了老师之后知道了什么吗?」



「我试着把那段古代文字译成现在的白话,但是翻译的内容是否正确,我想要个确证。当然我对自己的能力是有自信的,可是终究害怕有什么万一。」



「但是,老师好像也说你没翻译错。」



「没错。这样,对仪式的程序,我姑且算是有了某种程度的确信。」



「那个仪式啊,具体到底是要怎么做呢? 上面好像说是要用到那些十字架。」



「将九名承载了皇帝灵魂的罪人钉在九个十字架上,这是没错的。……问题是,那九人究竟是谁。」



「上面没写吗?」



「没有。所以唯独这一点,恐怕真是要实际遇到之后才能知晓了。」



「……这也就是说,首先必须得把那九个罪人,或者说,把那九个怪物全部打败才行?」



「正是如此。以你的头脑而言,这回倒是理解得很快嘛。」



「居然必须要做这么难的事情,现在我连对你说的话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且就算如此,只凭现在我们两个也是什么都做不成的。——虽然要是有谁能代替温德琳和你搭档来充当我的盾牌就好了。」



「没有温德琳的话,我也去不了的喔?」



「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意见相同。……可是如此一来,直到她能继续自由进行探索为止,我们可就束手无策了。」



「那会不会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把这些事做完呢?」



「如果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能解读那些古代文字,打倒九名罪人,最终完成仪式,那对这个镇子而言可真是福音了……。但我想恐怕不会有那样的人。」



其他的探索者们迟早也会踏入那个大厅,能够解读刻在地上的古代文字的人,也并非唯独泰蕾莎。恐怕假以时日,还会有人在这个目标上踏出更远的一步。然而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这些都不会在近日实现。



在此之前将有多少鲜血流淌在遗迹中,哪怕是特蕾莎这个天才也计算不清。



「……这也算是伴随着危险,但要他们自负责任地试一试是有好处的。」



「什么?什么意思?」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尽管对我而言积累自身的智慧要优先于一切,可眼下的当务之急,显然是要为霍尔姆和其人民消除灾厄啊。」



「……咦?」



「总之,你就且看吧。」



拽着一脸不解的妮露,泰蕾莎开始向“云雀亭”走去。







时隔数日再抬头望见的太阳格外耀眼,甚至能教人感到些微的眩晕。



「——说起来,温德琳大小姐的肌肤明明这样白皙,却从来没有被太阳晒伤过呢。」



和温德琳同乘在一辆二驾马车里的芙兰,忽然这样说道。



「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体质? 我自己倒是没怎么意识过。」



温德琳靠在呢料的马车座椅上,叹息地回答说。



刚刚在宅邸里苏醒的时候,尽管并未负伤也并未患病,她却感到身体十分疲惫,屡屡落入睡眠之中,那之后又过了五日,现在睡魔也不再来侵扰。就算现在令她出发探索宫殿也无甚问题。



「不可以的。」



马车的摇晃之中,芙兰又开了口。



「……您刚才,一定又想着要去冒险了吧?」



「我才没有呢。」



「那就好。」



一直以来,芙兰大概算是站在温德琳这一边。她会包庇偷偷溜出宅邸的温德琳,和温德琳串好口供以免在父亲面前露馅,总之以各种方式对温德琳的冒险提供了帮助。



但是,自从温德琳在地下的宫殿里失去意识,留在宅邸中修养的时候起,芙兰也改变态度,开始限制起温德琳的行动。温德琳并不是没想过强行逃出宅邸,大不了回来忍受一回父亲的斥责,可是有芙兰片刻不离的监视,她的计划也就无限接近于不可能。



「您见过泰蕾莎小姐她们之后,可要立即回到宅邸里去。」



「我知道的。」



温德琳不掩饰厌烦的神情,将目光移向马车窗外。



她躺在床上的这几日间,笼罩霍尔姆镇的阴影似乎又浓厚了一些。据泽贝克的说法,前往地下之后便一去不返的探索者数量开始剧增。就算有人能生还,也几乎没有不负伤的,大多数人都是受到了重伤,苟延残喘地逃回到了地面上。



结果,灾厄的解决进程不但没有进展,反而停滞下来。正是这一点让阴云罩在了霍尔姆居民们的脸上。



「……公子麾下的骑士团也不能打倒皇帝吗?」



听到温德琳的自言自语,芙兰立刻便回答道。



「我也是从祖父那里听来的,据说那样的骑士大人们似乎是只能在宽广的战场上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在不能骑马,也不能保持密集阵型作战的地方,他们反而会在面对怪物时处于下风。」



「说得也对。」



如今虽在卡穆罗的宅邸里做管家,但泽贝克原本是出身于霍尔姆西北部雷恩蒂姆地区的战士,他的双刀术至今也并未荒废。既然多次经历过战场的泽贝克这样说,他的见解应该是正确的。



两人乘坐的马车终于在“云雀亭”前停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温德琳感觉出入酒馆的人数也比从前少了许多。



她和芙兰一走进店里,奥哈拉就立刻跑过来。



「——哎呀,这不是温德琳吗!你终于康复了呀!」



「哪里是什么康复……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可话是那么说,镇里现在也有不少孩子一觉睡下就再也没醒过来不是? 我可为你担心了不少呢。」



「嗯……谢谢你。」



「好啦好啦。说是担心,其实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怕丢掉了你这个大贵客。……你瞧,我们店里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只点便宜酒,口袋里也没什么钱的人。」



听到奥哈拉故意这么一说,大白天就开始端起杯子的酒客们各自露出了不同的反应。有人悄悄背过身苦笑,也有人像是要挽回面子似地点了更贵一些的酒。



发现洞窟之前——也就是仅仅一个月之前,温德琳还对这个酒馆一无所知,如今不知何为何这里的空气却格外令她怀念。这或许也是因为探索地下的共同目标,让她在这里遇到了新的熟人和友人。



温德琳取出一枚金币交给奥哈拉。



「那就给在座的各位都送上一杯这样的便宜酒吧。」



「好嘞。——你们听到了没,温德琳小姐要请你们都喝一杯酒,当作康复的庆祝! 喝这酒的时候可得好好品一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