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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没事。多亏你之前让他们为冤枉我赔了我一袋金币,现在还有剩的。……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在水上竞技场顺走了我的钱袋,我估计已经不在这了。”



少年冷静地说完,将目光转向了在炉子边取暖的弟弟,少年的身体比弟弟还要瘦。



即使知道自己回不来的话弟弟就没人照顾,但他还是选择混进了看台。利希特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不禁伸出手臂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那件事就别提了,我只是因为愧对曾经没能拯救的生命和如今没能帮到的人做的自我满足的行为罢了。而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多亏你在水渠的桥下发现我们,还帮着对警卫兵说谎。万一那时被发现了,我估计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利希特笑了笑,看向角落的床。



午后的阳光照着沉睡的青年,他那头铜色的头发仿佛在发光。



那是个雨夜。估计是因为雨水,青年头发上染的茶色都被洗掉了。



被雨夜衬得如梦如幻的铜色发丝令人怀念,睡着时的呼吸声也仿佛冬季在海角上听到的风声一样熟悉——



——起因是件小事。至少那时的利希特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



因为即将回国,利希特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西雷西亚国的贵族千金们含着泪诉说对利希特的不舍,那麻烦的艾丽泽公主还一副恋人的模样端来药汤,说王子殿下身体不适,让各位千金长话短说。



所以在听侍童说女宰相宝拉有事找自己私下商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悄悄逃离了正在互相牵制的千金们走向了谒见之间旁边的办公室。



结果女宰相说的事比陪着千金聊天要沉重得多。她说想让新王马塞尔长大后迎娶利里耶国宰相的女儿为妃。



宝拉准备了茶水和点心,一直在强调马塞尔的聪慧和率真以及两国友好关系的重要性,但利希特对王族的婚姻和政治策略没有半点兴趣也什么力气去应付。他全程都用暧昧的笑容敷衍,最后让女宰相自行准备一份正式的文件交给外交大臣后便强行结束了对话。



利希特离开办公室后穿过了谒见之间前面的走廊——他先是闻到了血的气味,然后就看到壁灯微微照亮了侍从的遗体和没了王冠的王座。



远处传来晚会上的舞曲,风雨使劲拍打着玻璃窗。忽然,一群戴着桶形头盔遮住相貌的人袭击了利希特。



他一头雾水地应战了,但对手有差不多二十多个人。利希特的礼服让他行动不便,腰上也只有一把装饰用短剑。他受伤后被逼到露台,然后就当机立断跳了下去,但他实际上是藏在了露台的暗处。



办公室里有女宰相,王妃的房间里有年幼的新王马塞尔,利希特必须立刻将有袭击者的事传出去——就在他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



——“掉下去了吗?”“……糟了啊,命令是让我们一定要确认好他的尸体。”“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算是达成了宰相阁下的命令吧。”



从露台向外探出身子的袭击者们一边用提灯照亮四周一边商量着。



宰相阁下的命令……——



利希特瞬间懵了。但他身为骑士的直觉在告诉他大事不妙。



在潜入尼娜的房间时利希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贝之城〉的构造。他决定先去和在宿舍塔的利里耶国骑士团汇合,于是就沿着飘窗的屋顶跳下了岸壁——



在下个不停的雨中,〈贝之城〉的灯光点亮了通往水上竞技场的回廊。当时的风很大,流云中偶尔露出满月的模样。回廊的顶上落下被雨水折射后的点点月光,其中是戴着警卫兵专用帽的一群人在和一个铜色头发的人交战。



那青年躲开了个头比自己大一圈的警卫兵的攻击,利希特发现他是自己在代理竞技会上觉得和曾经的同伴很像的那个青年骑士。原本利希特因为他茶色的头发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但现在看来,那在月光下闪耀着的其实是仿佛溶进夕阳里的大海的颜色。



被警卫兵接连不断的攻击而打倒的青年骑士掉进了海里,等利希特回过神来时,他也已经追着青年冲进了海里。



雨水拍打着海面,模糊了利希特的视线,他好不容易把穿着盔甲的青年骑士拉上岸边时已经筋疲力尽。他看到王城中有火光闪烁,还听到警备的钟声和人们的悲鸣。



尽管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总之女宰相和警卫兵都并非自己人。所以利希特才带着昏过去的青年骑士拼命游过水渠,逃离了港湾。



在桥下等到天亮后,利希特发现晨雾中站着之前那个偷钱袋的少年。被附近的警卫兵询问时,少年并没有说出利希特的所在。他随便胡诌了个方向支开了警卫兵后就将浑身湿透的利希特和身负重伤的青年骑士一起带去了自己在仓库街的家——



炉子里传来柴禾的噼啪声。



在暖手的弟弟不知何时蜷在炉边睡着了。



少年看着利希特在望向躺在床上的青年时露出的侧脸,然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青年。



那青年的病危状态持续了一周左右,肚子上的刀伤感染后发炎,他一直都在发高烧。因为泡在冬季的海里导致体力下降,肺部疾病的恶化也让他迟迟没能好转。



在警卫兵的巡逻次数减少的三天前,利希特终于成功买来了药。青年渐渐退烧,昨天还微微睁开了眼。这样下去的话,差不多明后天就能恢复意识了——



为了包扎伤口,青年的衣服被撕开了,露出的两只手臂上缠着代替绷带的衣料,但还是可以隐约看见黑色的烙印。



少年稍微想了想后开口道:



“……那个人,那个人的,那个……左肩的……”



“嗯。是罪人的烙印呢,不是最近的,大概是六七年前的吧。”



察觉到少年支支吾吾的是想说什么后,利希特直接告诉了他。被打下烙印的一般都是犯下抢劫或杀人等重罪的犯人。青年帮助少年逃脱了人贩子,利希特帮助少年逃过了逮捕,所以少年才会因为恩情帮着藏匿了二人,但同时,他可能还在戒备着。



但利希特平静地看着少年说:



“不告诉你原因就说让你相信我……实在是蛮不讲理,但请你相信我。因为这家伙是真正的〈骑士〉。”



骑士一般是指在战斗竞技会上战斗的人。



为了实现最后的皇帝所祈愿的和平,骑士在用命石代替生命的场上战斗,将毫无掩饰的诚心献给竞技场,是无比崇高的存在。而位于骑士中最高位的就是身戴国章的国家骑士团团员。



显然,被打上罪人烙印的这个男人与骑士这一身份并不相符。少年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利希特笑了笑点点头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近这种想法稍微有点变了。骑士指的不是立场也不是身份,而是意志与态度。”



“意志与态度。”



利希特跪在少年的面前。和他平视后,利希特新绿色的双眼笔直地注视着他。



“所以,你也是骑士哦。”



“我是……骑士?”



“嗯。你为了让弟弟吃饱饭压抑着自我,就算知道父母不会再回来,也还是和弟弟一起等着他们,甚至还对警卫兵撒谎帮助我们。明明危机四伏,却还是帮我联系了我的恋人。你是个温柔又自制的小骑士。”



“怎么可能啊!”少年摇了摇头。



利希特本想让少年笑出来的,结果失败了。他那长着雀斑的脸皱成了一团。



少年抿着嘴唇低着头,利希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利希特再次看向那张床,平静地说:



“……这家伙以前也和你一样。就算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也还是像个大哥一样对年纪小的撒谎说自己早就吃饱了,然后把食物都让给他们。他还经常伤痕累累地带着金币回来,我母亲发烧时他为了帮忙赚医药费,甚至还在暴风雨天气出海。……所以我觉得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无论是肩上的烙印还是潜入代理骑士团,出现在夜晚的回廊上也是,都是有原因的。”



睡在炉边的男孩忽然翻了个身。



利希特对打着哈欠坐起身的男孩摇了摇手里装着点心的纸袋。



“难得买来了,就赶紧趁热吃吧。”



这句话刚说完,床忽然发出了吱呀声。



青年翻了个身,背对着利希特。



冬季的晨雾在港湾地区漂荡。



这天早晨冷到飞溅上栈桥的水沫都会瞬间结冰。老旧的仓库门悄悄开了个缝,青年铜色的脑袋慎重地探了出来,东边悬崖上倾斜而下的朝阳将他的头发照得亮闪闪的。



眼前是没有行人的小路和只有小舟微微摇晃的水渠,还有高大到遮住天空的仓库。在早晨的钟声响起时,兄弟俩和利希特拿着昨天做好的筒形网出门了。



巡逻的警卫兵越来越少,所以利希特估计如果是早晨出门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他和兄弟俩裹上外套,打算抓点鱼熬汤,如果抓了很多还可以卖给市场的货摊。躺在唯一一张床上的青年听着利希特的声音,寻找着从昨晚就开始盘算的逃跑的机会。



“——……”



青年使劲关上不怎么灵活的大门,腹部的刀伤让他痛得弯下腰重重地咳嗽起来。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的身体早就瘦的不成样子,肺部还传来不祥的钝痛。随着刀伤的治愈,肺部的疾病越发严重,虽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青年还是感觉症状有些加重了。



青年深呼一口气忍住痛苦。



尘肺病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如果病情加重了,那他现在就更应该尽快行动。虽然破烂的外套在掉进海里时被冲走了,但盔甲和曲刀等装备都还在。



青年再次环视四周。他来过好几次仓库街,但因为是在意识不明的情况下被搬过来的,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青年在无数相似的建筑物前方看到了悬崖上的〈贝之城〉后表情不禁变得严肃,手也下意识地伸向了剑带。



青年紧紧地抿着嘴唇转过了身。



在他刚迈出脚步时,忽然被人搭话了。



“——你要去哪?”



“!”



青年猛地回过头。



金发的青年——利希特正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



看着因为吃惊而怔住的青年,利希特深深叹了口气。他从旁边的小路里走了出来,猛地伸出被绳子捆住的几条鱼说:



“多亏了你教的陷阱才能抓到这么多鱼,不仅有鲈鱼有鳕鱼,甚至还有鳗鱼。如果去市场买的话,一条鳗鱼就要花掉一枚银币呢。那兄弟俩去市场卖多的鱼了,待会看完船就会回来。”



把捆着的鱼放在仓库门口后,利希特瞪着青年继续道:



“……其实我猜到你醒来之后就会悄悄离开,所以我才躲在旁边等你出来。你以前也是这样,在漂着晨雾的早上,对我说了谎。”



狭窄的路上漂荡着白雾和海腥味,远处还传来了海浪和海鸟的声音,但镇上仍处于昼夜的分界线,还没完全醒来。



这氛围实在是过于让人怀念,利希特不禁皱起眉。



“我那时就像喜欢去看船的他们俩一样单纯。你骗我说去利里耶国其实是去做骑士的任务,像把我卖给人贩子一样丢进了利里耶国的马车里。……对了,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受宠,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都不喜欢我,甚至还把我当成〈老鼠〉,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又脏又臭还把我扔进了水池里。而且我现在都还在被他们针对,这都是你的错哦?就是因为你把我丢进了马车——”



利希特的声音越来越大,狠狠地瞪着仍呆立在原地的青年。



新绿色的双眼因为高涨的情感而湿润,让他不禁眨了眨眼。



“可恶!”利希特握紧了拳头“就因为你……为了把我从那种环境中拯救出来对我说了谎,我才……”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



利希特使劲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重复着,低下了头“……我,没能按照约定把钱送回去,一次也没有。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钱没送回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做点什么了。我是个笨蛋,那时……我被一个得意忘形的奇怪的男人骗了,我还和曾经让大家痛苦的时候一样蠢得要死。我……我一直……”



利希特摇了摇头,抬起脸来。



他看着和记忆中的少年不同,如今比自己矮的青年。



利希特心想,说不定他脸上淡淡的烧伤和藏在盔甲下的左肩上的烙印,以及肺部的疾病都是因为自己没能守约造成的。眼前的青年仿佛就象征着他过去的愚蠢。



他看着青年继续道:



“所以我觉得就算你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我道了歉,那一切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但是……不,我不是想找借口……啊啊,对不起,我在说什么啊。……因为我实在难以置信,当时知道酒馆没了之后我去海角找过你们,但什么也没找到,可现在,你却在我面前。”



那个一向能说会道的利希特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皱起了脸。



但他还是坚定地走近青年,看着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带着希望问道:



“你……你是,雷——……”



“你在说什么啊?”



青年毫不犹豫地盖住了利希特的话。



他慢慢后退,撩起头发。看到利希特注视着自己的头发后,又不禁撇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大早上的还没睡醒吗?很不凑巧,我可不是〈王子大人〉的熟人。……你把我捡回来我很感谢,等我的事处理完我还会给那对兄弟道谢的。……这样总行了吧?”



丢下这些话后青年就又转过了身。



利希特抓住了准备迈出步子的青年的手臂。



因为太过着急,利希特使了很大的劲。看青年皱起了脸,利希特赶紧向他道歉,但却仍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利希特顺着青年的左臂看向左肩,皱起眉问他:



“是因为这个?”



那是青年躺在床上时,利希特看到过无数次的罪人的证明。



“因为这个你才装作不认识我吗?就算你有烙印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东西改变态度吗?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傻!我们的关系才不会——”



“傻的是你。”



青年任利希特抓着自己的手臂,语气里充满了苦涩。



记忆里是在晨雾中因寂寞和不舍而哭泣的小男孩,眼前的是尽管不修边幅,浑身乱糟糟却仍能让人感觉得到他高贵血统的成年男性。青年对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说:



“你应该忘掉让你坐上马车的那家伙。我告诉过你吧,在同伴被没有孩子的大人拐走后忘掉他们才是在帮他们。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和立场更是不能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如果你珍惜如今的生活就不能回头,不能再和我们走上同一条路了。为此,我——”



——传来了巨大的脚步声。



青年惊得一抖,他立刻将利希特护在身后,把手伸向了剑带。



青年看着建筑物之间的小路,但怎么也找不到脚步声的主人。



大概有几十人踏着石板路的声音没有停下,其中还混杂着盔甲碰撞的金属声。那声音和长期在港湾地区巡逻的警卫兵发出的声音很像。



少年兄弟俩的家在仓库街的最里面,如果离开小路的出口被挡住的话,利希特和青年就同被渔网网住的鱼一样无路可逃。



青年警惕地环视四周后问身后的利希特:



“你去港湾放渔网的时候,有好好注意周围吧?”



“诶?……嗯,我们是换班放哨。但因为抓了好多鱼,所以弟弟一高兴就没继续守着,稍微凑过来看了看我们抓的鱼。”



“稍微你个头!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因为小孩经常会做出大人无法预料的行动,所以分工的时候要把这一点也考虑进去——……”青年发现自己提高了音量,咂了咂舌“可恶!”



他压低声音,一边提防着脚步声一边继续道:



“仓库街的最里面通往北边的街道。警卫兵的注意力现在因为王冠盗窃事件被吸引到了南边,所以北边应该没什么人把手。那里还有几个小渔港,你随便雇个工人或者怎样都好,总之要上船离开西雷西亚国。只要成功出国,那些家伙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你擅自决定个什么劲啊!明明西雷西亚国就要出事了,我怎么可能逃跑呢。还有,你说的那些家伙是指警卫兵和女宰相吧?”



利希特伸出手,顺着青年的曲刀刀尖指向小路的前方皱着眉说:



“我还是有点没搞懂。如果女宰相是为了违反在代理竞技会时和我的约定,给讨伐马克西基里安公找个正当理由才策划了这次的事件,那为什么要选择用〈我〉当诱饵?找脑袋里装满甜点的公主大人之类的人才更方便吧?我听那兄弟俩说女宰相正在召集兵马,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真的会引发战火,要想阻止的话果然就只能找出这次事件的真相……啊,对了,你当时到底在空中回廊做什么——”



“有时间解释的话还不如赶紧行动。〈女宰相宝拉〉到底是谁——我不能仅凭猜测就曝光她的身份,所以为了获得确切的证据我一直在调查,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代理竞技会就开始了。而且你还总是出现在奇怪的地方,明明好好当个〈王子大人〉在看台观战就行了,却偏偏成了代理骑士团的骑士。”



青年烦躁地说完后,利希特大声反驳:



“什么叫总出现在奇怪的地方啊!我又不是自愿要来西雷西亚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现在也还是很针对我,所以派我来跑腿而已啊!我已经被他们利用过无数次了,这次也是,我甚至还在冬天的海里泡了一晚上。不过,真是万幸呢!我没感冒,现在也精神得很!”



“……你那特殊的体质还是一如既往啊。就你这笨脑子,真是亏得你能记住竞技会的规则啊。”



“在这种情况下还挖苦我,你真的太过分了!再说了,你以为如今这种害我和尼娜远远相隔的情况到底是拜谁所赐?啊啊,对了,尼娜!我好想见她!好想见那个明明是在雨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狂吃格雷普芬,却还是只能让我感到心动的尼娜!可恶啊!”



说着说着就利希特就跑偏了。



“……我这个庶民果然是搞不懂王子大人的喜好啊。”



吵了一会,利希特和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发现提着购物篮抱着纸袋的兄弟俩就站在旁边。



少年有些嫌弃地望着利希特,但在看到青年后又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



“哥哥醒了啊,但你们为什么在吵架?”



青年和利希特尴尬地望向港湾的方向。嘈杂的脚步声仍没停下。



“啊啊,那个啊。”少年察觉到青年和利希特的想法后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好像是开始给运武器的船卸货了,都是硬化银的盔甲和大剑。因为讨伐军的传闻,所以武器最近一直都是缺货状态,听说有货来了,城邑里的骑士就都跑去抢货了。听进货的商人说,那好像是女宰相的商船运来的……”



少年看了看自己牵着的弟弟。弟弟紧抿着嘴唇,眼含着泪水低着头。



住在仓库的时候,利希特从未见过他们兄弟俩吵架。刚才抓到几十条鱼的时候,他们也是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地把鱼往木桶里倒。



少年有些困扰地解释:



“因为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相信他就说自己没骗我,然后一直闹别扭到现在。但是码头停了几百只差不多的船,别的地区造的船就算了,但西雷西亚造船所造的大部分都是三根帆柱,船头雕像也都是马特尔,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说实话,我观察得也不是很仔细就是了。”



利希特和青年对视了一眼。



“你弟弟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少年瘪着嘴看着弟弟回答利希特:



“他说卸货的船不是女宰相的商船,是警卫兵的官用船。昨天我们去栈桥的时候,立着白帆的商船和印有国章的官用船正好停靠了。那两只船把帆互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