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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结束与开始(Rebuild)』(1 / 2)



「那里就是他们的巢穴吗?」



冰冷有如刀割的雪中,少女的美貌丝毫不见衰减。



与其待在铅灰色天空下的北方山脉,出现在华丽的舞会,想必还比较适合这位千金小姐。



她将美丽的波浪状蜂蜜色头发绑成两束,英气逼人的五官,透出她的自豪。



隔著胸甲仍显丰满的胸部与苗条的腰,连束腰都不需要。



挂在腰间的刺剑也施加了精美的雕饰,从经得起鉴赏这点而言,给人的印象与剑的主人相同。



她的脖子上,挂著全新的白瓷识别牌,在雪的反射下照得闪闪发光。



她是冒险者,率领四名伙伴组成的团队,花了几天时间达成了雪中登山的壮举。



眼前,雪山的山腰上,开著一处像是虫蛀出来的黑色洞穴。



只要看看入口那令人皱眉的大堆秽物,这里是巢穴的事实再明白不过。



至于是什么生物的巢穴,既然是新进冒险者挑上的对手,不用说也知道。



哥布林。



光是想到哥布林,千金剑士心中就燃起了火焰般的战意。



她已经没有家世,没有财富,也没有权势。仅有的依靠就是自己的才能与同伴。



实实在在的冒险。



而冒险的第一步,就是要驱除袭击北方寒村的哥布林。并且要俐落得无以复加。



「好,大家准备妥当了吧!」



她手按强韧的腰,以强调胸部的傲慢动作,以刺剑指向巢穴。



「就让我们对哥布林进行断粮战术吧!」



这是几周前的事。



查出小鬼们的坑道,在洞口前架起防御用的栅栏,是有效的方法。



他们搭起帐篷,烤火取暖,做好伏击的准备,到此也并未犯下什么错。



「那些小鬼们会去攻击村庄,说穿了不就是存粮不够了吗?」



千金剑士透出满满的自信说道。



「它们是一群傻瓜似的生物。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饿得受不了,冲出洞来。」



实际上也真的如此。



他们等待小鬼看到突然有栅栏封堵洞窟入口而想出来破坏,杀了几只。



几天后,少数饥饿的个体冲出来时,他们也施予迎头痛击,又杀了几只。



说进行得一帆风顺,并不为过。



不冒危险,以最低限度的劳力,漂亮地完成委托。



这是所有刚出道的冒险者都会有的梦想,就像梦想能够成为白金等级的勇者一样。



然而,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剿灭哥布林的委托就不会叫作「冒险」。



这里是北方,甚至靠近冰河的极寒地带——有言语者所能生存的领域之外。



呼出的气息才刚变白,立刻就结成冰而灼伤皮肤,冻结的睫毛每次眨眼都会碰出声响。



装备冰冷彻骨而且沉重,体力一天一天流失,几乎全无娱乐可言。



五名冒险者中包含千金剑士等两位女性,不过男性们当然守礼自持。



因此他们想透过用餐来排遣无聊,并补充体力。会有这种趋势,也是无可奈何。



但从装备、栅栏,到各种防寒用品,让他们行李骤增,每个人所能搬运的粮食也就极为有限。



虽然一行人之中也有人懂得狩猎,也未必能够稳定猎取到五人份的猎物。



况且箭矢之类的道具都是消耗品。即使把射中的箭回收使用,仍会产生耗损……



于是,最先用尽的是水。



糟糕的是她们起初直接挖起积雪就吃,吃坏了肚子,更加元气大伤。



一行人并不笨。所以无论多费事,后来都会用火融化了雪再摄取。



接著必然导致燃料不足。



粮食匮乏、无水可用,连取暖都有困难。



于是千金剑士所拟订的大胆计画,就这么轻易地瓦解了。



但如今才说要停止剿灭行动,却又太过荒唐。



毕竟敌人是哥布林。是最弱的怪物,适合初学者的对手,适合做为第一次冒险的目标。



面对这样的敌人却不战而败,临阵脱逃,不可能得到他人的肯定。



一旦遭人贴上「被哥布林打得落荒而逃的冒险者」这样的标签……



既然如此,就得有人下山去,调度补给物资回来。



狭小的帐篷中,脸挨著脸凑在一起的冒险者们,视线集中在一个点上。



那就是以轻银剑为杖,冷得发抖,仍毅然环视众人的千金剑士。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任谁都不想认为是自己害的。



「你去啦。」



圃人斥候(Rare Scout)这句话尖锐得几乎刺穿心脏。



明明千金剑士提议断粮战术时,说听起来很有趣而最赞成的人就是他。



「这阵子不都我在干活儿吗?每次都叫我去打猎物来。」



「……也对。我也赞成。」



圃人说自己无法接受这种待遇,穿著厚重外套的魔法师也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坦白说,我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提案。照这方法,连施展法术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这点我也一样。我已经愈来愈腻了。」



接著轻佻的半森人(Half Elf)女战士也边打著呵欠边附和。



如果千金剑士的记忆正确,他们两人对断粮战术的确都不表欢迎。



可是当她说明这个方案比较安全后,他们也只回了句「这样啊」,随后就答应了。



况且千金剑士本以为这几天的行军过程中,已经和身为半森人的她培养出了感情。



千金剑士以觉得受到背叛的心情朝她看去,对方便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哼了一声。



「再说我们自己也被这战术耗得筋疲力尽,就没有意义了吧……大和尚怎么看?」



「……无妨,我觉得谁去都行。」



矿人僧侣一边把玩著知识神的圣符,一边简单应了几句。



「不过矿人、圃人,手脚都短;半森人,则是比较瘦弱。我是打算麻烦凡人(Hume)没错。」



被黑发遮住的眼睛,露出狡猾的光芒,望向千金剑士。



如果要派去单独行动,战士比法师适合。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在主张「应该由你去」。



「……也好。就让我负责。」



千金剑士一个字都不回,一直默默听到现在,才说出这句话。



「因为这应该是最合理的选择。」



没错,是因为很合理,自己才去。绝对不是因为这整个计画错了。



千金剑士一边反覆如此说服自己,一边踩著沉重的脚步,沿著漫长的山路下山。



她以传家之宝的轻银剑当手杖,忍耐不住寒冷与沉重而脱下的胸甲则已经塞进背包。



冒险者的武具竟然沦为无用的包袱,这种屈辱让她咬紧了嘴唇。



而且,若要说起好不容易返回村庄后,她是否受到欢迎……



「喔喔,冒险者小姐,您回来啦!那么,情形如何?」



「这个嘛,其实……」



「该不会是,有哪位受了伤吗?」



「不是,我们……还没开打。」



「竟然……」



「……然后,可以请各位分一点粮食给我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究竟村长——以及村民们,怀著什么样的心境呢?



当成救命绳而找来的这群冒险者,竟然过了好几周,却什么都还没做!



不仅如此,还要求分给他们更多食物、燃料与饮水……



如果村子有余力长期养活五名武装的年轻人,哪里又有需要每次都逐一去委托冒险者?



他们连要过冬都很困难,对冒险者提供的支援自然会有所保留。



即使如此,她还是得到村民提供了聊胜于无的物资,相信这已称得上是幸运了。



「……」



但增加的行李,让千金剑士的回程脚步变得更加沉重。



每在雪上踏出一步,都有后悔像渗进来的泥水一般,在脑海中涌现。



是不是该做更周全的准备?



是不是该邀其他冒险者一起组成团队?



不,是不是不该坚持断粮战术,先撤退再说……?



「不可能!就为了区区哥布林……」



即使她任凭一股冲动脱口而出,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如今她已经在风雪呼啸的白色黑暗之中,受来临的夜晚所困。



行李增加,以及无视疲劳的行军,即使对千金剑士来说也是残酷的。



「……就为了区区哥布林……」



她对冻得僵硬的手吹气,千辛万苦之下,总算还是搭好了帐篷。



光是遮挡住风与雪,就已经差很多,然而……



「……还真、冷啊。」



冰冷彻骨的夜晚空气毫不留情。她抱著肩膀发抖,笨拙地排列柴薪。



「『特尼特尔斯(雷电)』。」



她弹响手指,发出一道细小的雷电,点燃了柴火。



千金剑士因为家传绝技,学会了前锋中少有人学习的雷魔法,但……



在这种状况下,发出闪电又有什么用?



顶多只是每天用能够施展的法术生火取暖罢了。



就连这么一件小事,都是用上从村子里讨来的少许柴薪,才能进行的奢侈享受。



「……」



她抱住膝盖,缩起身体,像是要逃开呼啸的风雪声。



直到几天前,她都还有伙伴陪著。



如今却孤零零的。



再爬几小时,就能抵达有同伴等候著的地方。有同伴在等她。大概。



可是,她实在没有气力去到那儿。



——我累了。



就只是这样。



她凭著纯粹靠听来的知识,松开腰带与装备的扣具,整个人往后一躺。



火焰的热度从体干慢慢晕开,让心灵渐渐放松。



以高明的手法,潇洒地剿灭小鬼,转眼间不断升级,最后爬上黄金,或是白金。



不靠双亲的力量,只靠自己的才能求得功名,是多么艰难的事啊!



——不对。相信这一定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家世还是钱财,都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获取。



必须花上几十年、几百年,代代累积下来,才能有所成。



怎么会以为只凭自己一个人,就能立刻发挥同等的实力?



——得跟他们道歉才行。



是对伙伴,还是对家人?



千金剑士自己也不晓得,但心中萌生了实实在在的谦虚,闭上双眼。



半梦半醒。精神一松懈下来,疲劳随即涌遍全身,会打起盹来也是必然的。



正因如此,她才未能立刻发现迹象。



啪一声,湿润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响。



似乎是风掀起了帐篷,一样物体落在营火旁。



千金剑士起身,手脚撑在地上,细细打量。



「……?会是什么呢?」



是耳朵。



并非凡人的耳朵——而是被人残忍地硬生生扯下的、半森人的长耳朵。



「咿、呜、呜、呜啊啊……!?」



她翻过身坐倒在地,发出尖叫往后退。



紧接著,刺耳而吵闹的哄笑声,回荡在帐篷四周。



帐篷被人用力往外一拉,倒下来盖在她身上,则是在下个瞬间。



「啊,不、啊,不要啊啊啊!?什么!?是怎么了……!?」



千金剑士陷入半狂乱状态,被帐篷缠住身体,打滚挣扎。



火堆延烧上帐篷,冒出焦黑浓烟,立刻熏得她剧烈咳嗽流泪。



等她好不容易爬出帐篷,脸上已经全无平素的美貌可言。



绑起的金发乱成一团,眼睛与鼻子尽是眼泪与鼻涕,脸上沾满了煤灰——……



「咿、咿!?哥、哥布林……!?」



况且还得面对这些骯脏怪物的嘲笑,令她吓得放声尖叫。



黑夜里呼啸的风雪中,千金剑士早已被小鬼们完全包围。



一群手上拿著简陋的棍棒或石器、身上只围著寒酸毛皮的——怪物。



但真正令千金剑士恐惧的,并非这些哥布林的身影。



而是他们拿在手上、令她眼熟的圃人、矿人、凡人的,头。



在远处被攫住头发的半森人,全身松弛瘫软,被它们在雪地上拖行。



白色的雪中,只见淡红色的痕迹就像用笔抹上颜料,不断拉长、晕开。



「啊……呜……!」



千金剑士抗拒地摇头,头发甩得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是在千金战士缺阵的时期遭到突袭?



还是他们在她离开的期间进攻洞窟,结果反遭痛击?



千金剑士用连连发抖的手拿过剑,想甩去剑鞘,然而——……



「这、这是,为什么!?拔、拔不出来……拔不出来……!?」



这是她的失误。



把沾满雪的剑就这么放到火堆旁,又立刻暴露在寒冷的环境中,会发生什么事呢?



融化的水沾上剑锷与剑鞘,再度暴露在酷寒当中,必然就会结冰。



千金剑士眼眶含泪,四周被哥布林团团围住。



她用力咬紧嘴唇,心想既然剑没得用,就打算以动得不太灵活的舌头,试图唱出咒语。



「特尼特尔斯(雷电)……欧利恩斯(发生)……!」



「GRORRA!」



「嗯、噗!?」



这些哥布林当然不会慈悲到等她念完。



石弹毫不留情砸在脸上,千金剑士当场倒地。



所谓小鬼的慈悲,是为了嘲笑害怕的猎物可怜兮兮的求饶模样而存在的。



她工整的鼻子当场塌陷,滴出的血弄脏了雪地。



「GROOOOUR!」



「不、要!住、住手、啊!?咿、咿!?住……不、要啊啊啊!」



她的头发被抓住,大声哭喊,剑被抢走,发出尖叫。



最后只见她的脚挣扎著在空中乱踢。



比双手手指加起来还多的哥布林一拥而上,淹没了千金剑士的身影。



到头来,被断粮战术残害的到底是哪一方呢?



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这些小鬼的大本营,他们是属于挑战的立场?



又或者,是因为没做什么准备就贸然和对方比拚耐心?



不管答案为何,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早就无须赘言。



这群冒险者,已全军覆没。



§



千金剑士隐约听见火花爆得劈啪作响,眨了眨眼睛。



身体暖洋洋的,但脖子上的钝痛——一种火烧似的痛——告诉她现实。



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被怎么了。无数记忆有如闪光般浮现。



「……」



千金剑士默默翻开毯子,坐起上身。她似乎待在床上。



仔细一看,是在一栋圆木搭建的建筑物中。飘散在空气中冲鼻的气味,则是酒之类的——……



当时明明被塞进秽物堆里,嗅觉却没失灵,是她的不幸之一。



她推测出自己多半是在酒馆二楼,旅馆的一间客房内。只要这不是她的妄想。



与此同时,她从除了暖炉外没有其他光源的昏暗房间,角落的暗处……



认出了一个坐著不动的人影。



廉价的铁盔、脏污的皮甲,佩剑不长不短,一面小圆盾立在墙边。



除了挂在脖子上的白银以外,模样实在太寒酸。然而,她的嗓音已经不再颤抖。



「……哥布林。」



细小的说话声。从她嘴唇泄出的这句话,不是对任何人说,而是自言自语。



「嗯。」



但这个人回应了。他的嗓音低沉,粗鲁:



「是哥布林。」



「……是吗。」



千金剑士短短应了一声,再度倒回床上。



她闭上眼睛,凝视眼睑下的黑暗,然后微微睁开。



「……大家呢?」



「死了。」



他回答得很平淡。这句话简洁而冰冷,只告知事实,几乎到了慈悲为怀的地步。



「这样,啊。」



千金剑士微微思索。对心中不起一丝涟漪的自己思索。



她本以为至少会流个眼泪,但令她惊讶的是,心中风平浪静,完全没有波动。



「……我得救了……不,都结束了?」



「没有。」



木头地板发出咿呀声。



是他站了起来。



他把盾牌绑到左腕上,检查头盔的状况,然后就踩著大剌剌的脚步逼近她。



「我有几件事想问。」



「……」



「在能回答的范围内回答就好。」



「……」



「可以吧。」



「……」



这个异样的男子似乎把千金剑士的沉默当成答应,淡淡地说下去。



遭遇到的哥布林数目、规模、种类、遭遇地点、方位。



她无精打采地回答。



不知道。不知道。都差不多。洞窟旁边。北边。



男子微微「唔」了一声,并不针对她的回答补充什么。



霹、霹。暖炉溅出火星,彷佛要填补没有对话的空档。



男子起身拿起火钳,无意义地翻动柴薪。



过了一会儿,他面向暖炉,和问起之前几个问题时一样,静静地开了口。



「你们做了什么。」



「……断粮战术。」



千金剑士这么回答,嘴角微微抽动。



微微。轻微。小得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是笑了。



「……我本来以为会顺利。」



「是吗。」



听到他平淡地应声,她点了点头。



封堵洞窟入口,等那些小鬼饿了,再逐一解决。



和同伴一起。以高明的手法。活跃。提升等级。然后。然后。



「……我本来以为,会顺利。」



「……是吗。」



他把同一句话又说了一次,点了点头。



最后他再度用火钳搅了搅暖炉内,然后随手一扔。



留下铁碰出的喀啷声,站了起来。地板弯折作响。



「也是会有这种情形。」



千金剑士茫然仰望他的脸。



有铁盔遮住,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但仔细想想,这是他所说的第一句——像是在安慰人的话。



他似乎已经对千金剑士失去兴趣,大剌剌地走向门口。



千金剑士对他的背影呼唤:



「……你,等一下。」



「什么事。」



破碎,且已经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彼岸,模模糊糊浮现出了一样事物。



廉价的铁盔、脏污的皮甲,腰间挂著一把不长不短的剑,手上绑著一面小圆盾。



古怪、另类。脖子上挂著银色的识别牌。剿灭小鬼。矛盾的印象。



但,这让她脑海中,回想起了以前听过的诗歌。



那是一段已经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和同伴们一起在街上欢笑时的记忆。



被誉为边境最优秀的冒险者。



「……你,是哥布林杀手?」



「……」



一瞬间的沉默。



他不回头。



「别人这么叫我。」



他以仍然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声调回答,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门砰一声关上。只剩滚落在地上的火钳,还留有他待过的痕迹。



千金剑士茫然仰望天花板。



皮肤和衣服都被人清洗过,换上了朴素而简陋的衣物。



她悄悄压抑,不让丰满的胸部随著呼吸而动。



帮自己擦洗身体的是他,还是别人?连这个问题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



她早已拋弃家族,也没有同伴。贞操也被夺去。没有钱,也没有装备。



——不对。



她的双眼早已寻视到。



房间的角落。男子——哥布林杀手,一开始所坐的位置。



被撕裂得残破不堪的皮甲,以及她被弄脏的背包。



颈子传来一阵钝痛。



「专杀小鬼之人(Goblin Slayer)。」



背包底部,为防万一而设置的夹层,那些小鬼似乎没看穿。



刺剑本来是种成对的武器,另一手要再握住一把防御用的武器。



夹层里藏的,是另一把从老家拿出来的宝剑。



一把以雷槌对红色宝石锻造而成的——轻银短剑。



§



「情况怎么样?」



「似乎清醒了。」



哥布林杀手来到楼下,淡淡地回答声调中透出担心的女神官。



酒馆——上次会议时聚集的村民,现在并不在场。



待哥布林杀手等人归来时,周遭已经完全笼罩在夜幕之下。



既然小鬼都已经杀光,也就不必熬夜警戒。



因为受黑暗、寒冷与恐惧折磨,每天发抖的日子已经结束。



若说有唯一一个例外,应该就是村长了。



不幸的是,由他去迎接归还的冒险者团队,结果却比村子里的任何人,都更早听到了这则报告。



『那些哥布林似乎另外建立了巢穴。』



也难怪村长会茫然若失地半张著嘴。



毕竟是北方的寒村,而且才正要过冬,这样的情势下,不可能还有余力。



结果却发生这种情形。



洞窟里的哥布林已经剿灭,委托执行完毕——就算对方这么回报也不奇怪。



意思是又得跑一趟公会,再次提出委托,还得支付酬劳才算数吗?



又或者村庄会就这样走向灭亡?



哥布林杀手告知「我们会继续讨伐」时,村长的确由衷松了口气,然而……



村子里的粮食状况并无法就此得到改善。



他们团队围坐的圆桌上所放的,仍然尽是盐渍蔬菜之类的朴素餐点。



这些盘子之间放著一张羊皮纸。



是在攻略洞窟之前,他们请猎师写下的,雪山这一带的地图。



哥布林杀手一就座,就把地图转到对自己来说北方朝上的方向。



「欸。」



妖精弓手半闭眼睛看著他转动地图,以刺人的口吻开口:



「放她一个人,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