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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再会(1 / 2)



封面修图:巨大橘子



翻译:八重木绵树、榎本沧翼、村哥、巨大橘子、星喵酱



校对:jack2002s



我站在那一朵朵恣意迸发而出的殷红之中。



那是彼岸花,是她战斗时伴随其身的花。尽管如燃烧般鲜红,体内蕴含剧毒,却依旧柔弱——而又美丽。



我坐下来,将自己淹没在彼岸花里,在我的怀中,我所爱的人静静地沉睡着。



这是幸福的光景吗。



抑或是悲伤的呢。



我并不知道……



◇ ◇



睁开双眼,天花板映入了我的视线。



一般的话,因为我是睡在自己寝室双人床的下铺,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的,不外乎上铺的床板罢了。从那边能听到安艺前辈睡觉的呼吸声,偶尔还会有呼噜声。



不过,这两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屋子的天花板,因为睡的是单人床,所以也不会听到安艺前辈的鼻息或者是呼噜声。



从几天前开始,我就不在原来的宿舍,而是去其他楼的屋子住。原因是我从大社偷跑了出去。为了查明我逃跑的理由,我被软禁在了这间屋子里。



刚一醒,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送早餐的乌丸老师走了进来。



“怎么样,花本。在这地方一个人住挺没意思的吧。差不多该说出你从大社逃走的理由,然后回原来的宿舍了。不能和安艺见面也挺寂寞的对不对。”



“不,完全没有这回事。”我立刻回答道。“一个人生活一点也不会无聊。不如说没有了巫女的修行来烦我,反倒比以前要舒服了。”



虽说是软禁,我的屋子却不是监狱。连空调都有,一日三餐也会有人送来。如果有神官陪同,甚至可以外出,还能去浴池。非要说哪里不自由的话,那就是没有电视看吧。



“哈啊——”



乌丸老师叹了口气。



那应该不是在叹“这孩子是有多固执”的气,而是“听够了这千篇一律的回答了,好烦啊”这种兴味索然的叹气吧。



“是和神官吵架,厌烦了大社才逃跑的吗?”



我用沉默回答乌丸老师,开始吃起了早饭。



“不会是这样,因为你没那么幼稚。而且如果说是为了表达对大社的反抗的话,更应该明确提出自己的主张。没有诉求的反抗毫无意义。”



“伦理学中,”我停下了筷子说道。“有‘火车轨道选择’这么一个思考实验。”



“……是啊,挺有名的。一列火车在行驶中出了故障,停不下来了。在前方轨道上,有五名正在作业的工作人员。如果火车继续前进,就会杀死那五个人。但是如果立即变轨,就会换到别的轨道,而那五个人也得救了。不过,在那条可变的轨道上,也有一名工作人员,变轨的话就会把他轧死。那么,你会变轨吗?——这样的题目。”



“如果不变轨的话,也不过是事故导致五人死亡而已。虽然事后会因为自己的无作为而产生自我厌恶。不过呢,要是变轨,尽管只死了一人,却是明确的杀人行为。明显是有意导致了这一个人的丧命。”



“…………”



“大社的选择是‘去变轨’呢。毕竟他们是站在将勇者大人们——将郡大人牺牲掉,从而挽救更多人的生命的立场上。但是,我不这么想。如果我先去将火车轨道选择问题中原来轨道上的五个人杀掉的话呢?既然要救的人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变轨的必要也就没有了。”



“那就是说,”乌丸老师淡淡地说道。“要无视火车轨道问题的前提条件吗。算了怎样都好,你就是为了做你刚刚说的事情,才从大社逃走的吗?”



那口气仿佛并没有责备我,而是仅仅在确认着事实一般。



“不。仅仅是作为一种选择的可能性而已。”



听到我的回答,乌丸老师不知为何笑了笑。



“我不讨厌那种思考方式哦。虽然别的神官说不要让花本你知道,不过还是告诉你吧——郡千景是行凶者。”



“行凶……?”



“回到家里的路上使用勇者之力袭击了普通市民。连去阻止的乃木好像也差点被杀掉。”



我听到这里的瞬间,血液猛地冲上了头,几乎是反射般地抓住了乌丸老师。



“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才反对让郡大人回家的啊!!”



然而下一瞬间,我就被她反握住手腕,扭住关节摁在了墙上,由于关节无法活动,再加上墙的压力,我动弹不得。



“呜……!”



乌丸老师连护身术都有涉猎吧。这明显是习武之人才能做出的动作。



“‘就是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神官把我扣在墙上,淡然地提问。我急切回答道。



“…………我比你们大社更清楚,郡大人的家庭还有周边的环境与状况。无论是郡大人与当地的孩子们的关系,还是在学校的成绩,休息日玩耍的场所,零花钱的多少,家人在哪里上班,工资多少,去了哪里的医院,得了什么病,我差不多都知道。”



“……怎么做到的?”



头一次,乌丸老师露出了略有动摇的表情。



“你知道我从上里那里收集了郡大人的情报吧?”



“是啊,巫女和神官们都知道。但是上里所能了解到的,都是郡在丸龟城发生的事情,故乡的事情应该无从得知。”



“我啊,”我自嘲地说。“尽管我家的神社不大,但我是那里大神官的女儿哦。只要我低下头请求,总会有人为我出力。”



“…………”



“我在进入大社前就跟关系较好的神社从业者一直保持着联系到现在。他们定期会去郡大人老家的村里,跟村里的人交谈收集情报。另外我还联系了小学的友人告诉我有关郡大人村里的事。因为我老家到郡大人的村里只需要徒步就能到达,所以像这样收集情报也不是难事。而且像我和郡大人住的这种乡下村庄里,村民的情报网都是相通的。只要打进内部,就可以获得详细到意想不到的情报。”



“……大社做不到这种情报收集工作呢。实地与居民接触打听获得的情报量和不这么做的结果有着云泥之别。”



乌丸老师吃惊地说道,放松了扣押我手腕的力气。束缚解除了,但疼痛还没有消失。



“在那个村里形成了谴责郡大人的气氛。本来在那个村里,郡大人的家就一直被视为过街老鼠。因为郡大人被选召为勇者大人那个家才开始获得好评。但若不再如此,一切也会回到过去。”



在土居大人和伊予岛大人过世的现在,战况绝对说不上好。四国内也开始出现损失。



于是四国里的一部分人开始翻脸谴责勇者大人。



郡大人的村里也不再有赞赏勇者大人的声音,而是称郡大人为“没用的废物”“无能”。村子被令人愤怒的骂声所淹没。也许不少人对原来是过街老鼠的郡家被称赞一事感到不爽,在这种反作用下,郡家被厌恶的程度更胜往日。



不,说是厌恶并不贴切。郡家成了村民不满的排泄口,受到了极其过分的对待。



在封闭的小团体中,积攒了大量压力的人们一旦找到“可以随意攻击的对象”时——攻击的手段便会脱离常规。人类所具有的理性与常识被抛之脑后,只留下贪婪地啃食对方的野兽姿态。尽管从局外的角度看来这一切都太过异常,但在团体内部,这种欺凌却是十分理所应当的。很多情况下连罪恶感都不会有。



乡下的小村庄这样封闭的环境。



因为战争而心怀不安与不满、生活在高强度的压力下的居民们。



还有本来就被厌恶的郡大人一家,与身负“守护四国与人类”任务却未能完成使命的勇者。



不幸,非常不幸的是,糟糕的条件全部集齐了。



“大社根本不知道郡大人一家在村子里受到了何等的对待吧?所以才会说出只要回到老家就行了这种话!待在那个村子里,郡大人就会受到心灵的创伤,哪怕做出最恶劣的行动也无可厚非吧!!”



“……确实,大社对郡的老家认知太过天真了。”



“我把郡大人老家的情况也跟神官们说了。但是,没有人相信。这种村里集体发起的欺凌,很久以前可能还会有,但是现代社会里怎么会出现呢?那些家伙全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实际住在可能出现过度欺凌或村内孤立的地域的人,一定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也无法产生共鸣。



但是,当集体的特性与社会形势恶性地契合在一起时,便构成了诱因。



“我想在郡大人回到老家之前先到达她村里,想办法改善情况……”



我想去村里尽可能地减少村里对郡家的恶意。也想过有必要时就强制地把中伤诽谤郡大人的人除掉。所以我才逃离了大社。



“……关于郡的事,完全是我们的失误。”



虽然我瞪着乌丸老师——但也不是她的错。我并没有把郡大人的事跟所有神官说明。当时乌丸老师有事不在,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我……是不是早应该跟更多的人说明郡大人老家的事呢。



可这些情报的内容实在是过多地涉及郡大人个人,让我犹豫该不该到处散布。



而且,我得到这些情报的方法绝不是能挺起胸膛说出来的。我认为一旦跟别人说了,那为了帮我而收集情报的人们便会被推到不好的立场。



但是——如果我说给更多的人听的话,也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请不要再逼郡大人了,求你们了……让郡大人离开她的家人,离开战场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我握着乌丸老师衣服的下摆恳求道。



郡大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自诞生起没有一刻不被伤害,不被逼进困境……



“郡她因为上次行凶,被剥夺了勇者系统。所以,她已经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了。”



“是吗……太好了……”



我听了乌丸老师的话后,安心了下来。这样郡大人再也不用去战斗了。



“关于她的住所,也不能让她继续住在村里,该怎么办会由大社讨论得出结果。”



乌丸老师这么说着,看向了房间的窗外。



天空开始变暗,可能要下雨了。



“花本,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还没公开发表的土居和伊予岛的战死消息在网上流传开了,这是你干的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做这种事。但是谁做的我大概心里有数。



“散布消息的我想可能是某个巫女吧,也许是对大社的反抗行为。不过,至少不会是安艺前辈。她不是会把土居大人和伊予岛大人的死拿来当反抗道具的人。”



“……没想到你还挺信任安艺的。”



“别看她行事粗枝大叶的,但其实是个相当细心的老好人。但是——巫女反抗大社,擅自将大社的信息泄露出去这件事不能轻视。隐瞒土居大人和伊予岛大人的死讯实在是下策。这样一来,巫女们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受重视,想要进行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点反抗。现在的大社已经连统率巫女都做不到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吧。”



乌丸老师干脆地表示肯定。



那之后不久,我就回到了原来的宿舍。



“啊—你回来啦,花本。难得能一个人住这么宽敞的房间,结果现在又要变挤了。不过你能回来就好。”



“安艺前辈你装什么傲娇角色啊……这根本就不适合你。”



“后辈回来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就是diss我!呜呜,我可是真的在担心你的啊,花本。”



“就算直接说出来也挺烦人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



虽说有段时间没见到了,但我和安艺前辈都还是老样子。



郡大人被从前线撤下来了。



这样一来郡大人就不会再被伤害到了吧。



等郡大人新的住处定下来之后,这次我一定要去见她。



哪怕勇者的资格被剥夺了,我对郡大人的敬爱也不会有丝毫动摇。我要待在郡大人身边,继续做郡大人的巫女。这就是我的一切。



不久之后,我被告知郡大人战死了。



那天从一早开始便大雨滂沱。



上里从丸龟城来到大社,我在她的房间里。



“关于最近四国发生的灾难,”上里看着窗外说道,“据说也是因为Vertex的入侵。一部分Vertex有侵蚀树海的力量,而树海一旦遭到侵蚀就会以事故和灾难的形式反馈到四国的土地中。”



确实,四国近来已经连续发生多起地震和龙卷风之类的灾难了,原来罪魁祸首还是Vertex。



“……那从昨天就开始的暴雨也是?”



“可能吧……”



简短的几句对话之后,沉默再次降临。



上里似乎在苦恼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郡大人会战死?明明郡大人已经被剥夺勇者的资格,离开战场了……”



“……千景她好像自己提出了想要回归前线……因为只有若叶一个人战斗力实在是不够,而大社觉得这样至少能缓解一点前线压力……就允许她再次作为勇者战斗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我嚎叫着,一拳又一拳砸向地板。



“为什么!为什么要允许她去战斗!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是谁下达的许可!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那家伙!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泪水夺眶而出,砸落在地面上。



不管我如何悲痛,如何愤怒,郡大人都回不来了。但我心中的悲愤又该向何处发泄才好。



上里紧紧抱住了嚎啕大哭的我。



“上里……”



我抬起头,看到上里眼中也噙着泪水。



“对不起……明明是我负责监督勇者……我却没能拯救她……”



“……这不是上里的错……我才是,嚎哭成这样……抱歉……”



“没关系的。哭出来吧。毕竟花本你是千景的巫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久久止不住哭声,而上里就这样一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她手心的温度,就是我现在仅剩的一点救赎了。



我到底流下了多少泪水呢。



哭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冷静下来了。



我擦干眼泪,看向上里。



我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既是我对大社的诅咒,也是我的复仇。我要种下一颗能从根基上颠覆大社的种子,只是不知道这颗种子最后能否发芽。



“上里……我觉得大社是一个扭曲的组织。而其扭曲就在于由局外的外行人担任领导者主持这个组织。”



“外行人……吗。”



“没错,大社的神官并非直接聆听神谕的人,也未曾亲身与Vertex作战。这些事全都是巫女和勇者大人在做。神官们大多只是曾经的神职人员——不过是些对神明懂的多一点的普通人。其中绝大多数既没有特殊的能力,又没有战争的经验,甚至连领导才能也没有。他们里面也有很多人嫌麻烦,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根本就是外行的自己来指挥战争。”



从神职人员转为大社成员的人有不少都是这么觉得的。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你是说……”



上里一副困惑的样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勇者大人们的性命就掌握在那些外行人,那些局外人手中。这根本就是错的。大社的领导者必须由与Vertex作战的当事人——身为勇者领队的乃木大人和最受神树青睐的上里,你们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来担任。乃木大人想必应付不来这种工作,所以我觉得上里你是最合适的。”



上里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我么……?”



“实际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里的双眸,“从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的。神明复活,来自天空的使者将人类灭亡的现在,世界就如同回到了上古神话时期一样。在被作为神话所传承的古代,人类的统治者乃是被神所爱、传达神的旨意之人。如今在四国中,站在这一立场上的人是上里。”



“我并没有管理组织的能力……”



“或许是这样。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很难成为组织的领导者。但是——作为巫女,与勇者大人一起前进的上里,与作为局外人的大社相比,更能做出贴近勇者大人的判断。无论是大社的人,还是身为孩子的我们,都不能将组织完善地运营下去。既然这样,能够做出判断而保护勇者大人的上里就非常适合。”



上里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无论怎样,上里都不得不做这件事。”



“诶……?”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守护不了乃木大人了。继续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乃木大人会因为大社的错误指挥而牺牲。和郡大人落得同样的下场。在失去郡大人的现在,勇者大人也好、大社也好、这个世界也好,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但是,上里并不是这样的不是么?你最重要的人还活着。”



“…………”



上里是将他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人。这种性格的人本来就不会想成为组织高层其中的一员。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这件事。



但是——现在,她的心中却萌生了原本不会被提出的选项。



是否做出这个选择,要看上里本人的意思。考虑到她的性格,她几乎不会选择我所提出的做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我只不过是,将没有可能性的事情变成了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上里回到丸龟城之后,我被叫到了乌丸老师的房间里。



“大社并不会举办郡千景的葬礼。郡并不被承认为勇者——这是大社的见解。理由是她曾向乃木和普通市民行凶。”



“是这样么。”



我不在意地回答着。大社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已经都无所谓了。只要我认同郡大人是勇者,这就足够了。



乌丸老师告诉了我丸龟市内的某处住宅。



“——那里似乎就是郡最后住过的地方。在故乡无法居住之后,她和父母一起搬到了丸龟市生活。”



直到最后,郡大人也一直被要求与父母一起共同生活。在大社中拥有发言权的人之中,恐怕有一些死脑筋的蠢货。他们认为“孩子与父母一起生活会很幸福”、“父母不可能会伤害孩子的”。大社根本就没有关注郡大人自身,只是按固定观念和一般常识办事,完全没有把郡大人当回事。



“郡大人的遗体呢?”



“因为大社不会举行葬礼,所以直接交给了亲属。葬礼应该会在郡的家中以个人名义举办。”



“……我知道了。”



我面无表情回答着。



回到房间中,我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服。将手机和钱包放进口袋中。



安艺一脸惊讶地询问我。



“诶?你要出去么?”



“嗯。”



“在这样的雨天中?很危险的。”



“我有一个必须马上要去的地方。”



现在交通部门还在正常运营。不赶在交通因为大雨而停止运营之前的话,可能就没有移动手段了。



“……这样啊。”



安艺前辈就询问到这了,并没有阻止我。也没有询问我要去哪里。或许是从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我拿起放在屋中的伞,这时安艺前辈说道。



“等一下,在这种雨天打伞没什么用。用这个吧。”



她把很结实的雨衣和雨靴借给了我。



“安艺前辈,你还带着这种东西啊。”



“以前,我的朋友送给我的,”安艺前辈带着一丝寂寥说道。“她对户外非常了解,东西品质肯定很不错。”



我知道这是说的谁,也就不再多言,低头道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