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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护捡到新的头痛种子(2 / 2)


峻护连忙喊停。



「什么事,要跟这世界道别的话,请尽量简短。」



「还问我什么事,你拿的是什么武器啊!?」



也难怪峻护会大吼。少女疑似把裤裙当成了武器库,而这次她从里面拿出来的不是什么「鬼断丸」,而是散发着不祥黑亮光芒的自动手枪。



「你是说这个吗?问得好。」



少女脸上流露出某种恍惚,用脸磨蹭着自动手枪说:



「这是灵枪『蜂巢丸』在我的爱用品当中算是最可靠也最有男士风范的灵具。怎样样,你看这又长又粗的枪身,是不是很MAN、很狂野呢?啊啊,这性感的外表不管看几遍都一样让人着迷……即使说我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也一点都不夸张。」



「好酷喔!我觉得好感动!」



和之前一样,眼睛闪闪发亮跟着附和的依然是真由。



「红白双色的巫女装扮配上自动手枪——你一定是不想受传统限制,才会积极引进新道具,当一个新世代的除魔师。以后的时代就是需要这种拥有新观念的人才!我愿意相信你,来吧,请帮我除掉附在身上的恶灵!」



「不对,先等一下。月村你要仔细想清楚,那女生讲的话和做的事很明显都有问题吧?应该说她根本就想要你的命啦!被那种东西打到会怎样,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没问题的二之宫,她是正牌的巫女啊,我们就相信她吧。」



峻护想靠耐心讲道理,可是真由反而又回嘴劝他。看来她对那个靠不住的巫女已经深信不疑了。对方最初给峻护的印象是还不坏,换成是固执的真由,或许就很难摆脱掉对方的洗脑。



「哎,可恶——」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峻护抱着疾病乱投医的想法骂了出来。他朝一直在女儿后面摆着笑脸的妇人叫道。



「那位女士!请你也说点什么吧,不要都不讲话!」



「你在讲什么?」少女皱起眉头:「想装成精神错乱再逃跑也是没用,你们觉悟吧!」



刚宣布完毕,她便喀嚓一声地解除了「蜂巢丸」的保险栓。



少女将爱枪拿在腰际,对准了峻护和真由。



「唔——」



事已至此,再说服也没意义了。峻护现在只能靠自己,至少要设法从凶险的弹雨中保护好真由——就在他如此下定决心时,之前静观不动的妇人突然有了动作。她从背后轻轻戳了少女一下。



「啊!」



是巫女少女的声音,原本她在狭窄的立足点就站得很勉强,因此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啊……啊。」



为了保险起见,妇人又从背后多戳了她一下,踩空的少女随即倒栽葱地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峻护根本来不及为对方做些什么,少女一瞬间便体验完没绑吊索的高空弹跳,着陆在水泥地上——用她的脸。



「啊啊!她又在除灵之前跌倒了!」



「……不对吧,你的反应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简单对叫出脱线声音的真由吐完槽以后,峻护仰望电线杆顶端。



露出微笑的妇人依然站在那里。



虽然峻护不是很清楚她的底细和目的,不过说不定——



(她是在帮我们——吗?)



峻护心想既然是这样,就试着用眼神向她致谢一下也好,但得到的回应还是只有微笑。



(真是个奇怪的人……算了,现在有更该做的事。)



总之峻护先保留了疑问:



「走囉,月村,我们回去吧!趁现在,最好是用冲的。」



「咦?可是除灵还没结……」



「不管那些了啦!」



他一边回答、一边从背后推着不甘愿的真由,丢下了一动也不动的巫女少女快步离去。



二之宫峻护打从心里希望,这次一定要把遇到的事情全忘掉。



*



——然而……



「我讲过了,你们是逃不掉的!」



之后没过几分钟,挡住峻护和真由去路的,是那个早就应该送医院的少女。而陪着她的妇人当然也在。



「哎,我认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么可怕的恶灵。居然还会用念力,从那么高的地方毫不留情把我推下去——无论是能力也好,穷凶恶极的性格也好,看来我也要认真才行了。」



如此放话的少女朝峻护一指。而她的脸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又滑嫩又有光泽,连点伤都没有。她大概很擅长在危急时保护好身体吧,虽然说之前似乎是晕倒的样子。



「……该怎么说呢,你每次出现,我心里对你有的意见就会加倍……总之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像要把头痛甩开似地,峻护摇头说出一句:



「拜託你回去。」



「我不要!」



难缠程度不输魔鬼终结者的少女撇下恳求,三度把手伸进裤裙里的她,这次又拿出了新的「灵具」。



那把凶器的发动机一点火,好像要让鼓膜抓狂的噪音便立刻袭向峻护:



「……所以呢,那又是什么灵具?」



「柴油引擎式灵电锯『绞肉丸』。他是北美出生的好傢伙,也是我的宝贝。请看这粗犷的轮廓,还有彻底重视实用性的机能美,太美好了!」



少女的脸颊泛上红润,还一边亲着电锯握把一边说:



「连岩石都能斩断的刀刃、强而有力的威猛吼声,与默默听从我这使用者的诚实心地。他堪称所有灵具的大家长,我最信赖的搭档——」



「啊,月村我先跟你讲好了,不准崇拜她。」



「咦咦?为……为什么!」



真由原本正要发表些感想,却被中途拦截,气得嘟起嘴。峻护则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然后呢?你想用那什么绞肉丸的来干嘛?」



「你明明就知道。」



巫女少女轻轻扛起咆哮的巨大铁块:



「这次我绝对要完成使命,来吧!」



她朝两人一直线狂奔而来。



尽管言行举止根本就有病,少女的体术仍是真功夫,而且她手上还挥舞着凶猛的武器。相对地峻护则是徒手空拳,还带着真由在身边,明显地不利。无论要战要逃,这样究竟能撑多久?



……这些他实在一点都不担心。



有二一就有三——又是那微笑的妇人。



她保持开朗笑容,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冲过来的巫女少女旁边。



「咚」地轻轻撞了她肩膀一下。



「啊!」



光是如此,小个子的少女就简简单单地被撞飞了,然后……



路旁开着一个坑——工程中没盖上的下水道圆坑,正好让她漂亮地一杆进洞。



听得见摔下去的风声,接着又微微冒出一声「扑通」,像吊桶落到井底时那样。



「啊啊,又在除灵前摔跤了……她该不会还满笨的吧?」



「……不是吧,我还是觉得你的反应有问题。」



感到傻眼的同时,峻护转向从危险中救了自已三次的人物:



「感谢你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们,谢谢你。我很想表示一点心意——呃,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告诉我你和那女生是什么人吗?」



峻护朝妇人投以真诚的视线,尽可能想表达谢意。



妇人露出有些困惑的脸,但过了一会之后,说: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呢,完全分不出你是迟钝还是敏锐。」



妇人首度开口了。那声音与外表的形象一样柔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传进耳里时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又模糊,简直像在听靠丝线传声的纸杯电话筒那样。



「因为我尽可能不想和你们有牵连,才一直都不说话,现在看来也没办法避免了。而且我们家孩子为你们带来这么多困扰,我也希望能向你赔个礼,聊表歉意。」



「你们家孩子——也就是说,她果然是你女儿?」



「是的,我就是那孩子的母亲。」



和蔼地微笑以后,妇人开始说明:



「和你想的一样,看到这副装扮,就能知道我们来自渊源流长的神职家系。不只如此,从遥远的神话时代一直到现代,我们族人都暗中靠除魔驱邪的技艺谋生。当然那孩子也肩负着相同的血脉与职责,每天都在努力讨生活,然而伤脑筋的是……」



「伤脑筋的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状况却跟血脉相同的族人互相违背,就连一点通灵的能力都没有。」



「唔哇……」



峻护听的很无力,虽然他也这样猜过,结果果然没错。



「那孩子的个性本来就很容易鑽牛角尖,也因为如此,她坚信自己是有灵能力的。再说除去这一点不谈,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成为除魔师的资质。像她多少还会用体术,至于跟蟑螂一样的生命力,连我看了都觉得讶异呢。话虽如此——」



妇人笑着露出伤脑筋的表情。剩下的她即使不说明,峻护也能了解。



降临在他身上的种种灾难就是答桉。有巫女少女出现的地方,八成就会发生像刚刚那样的状况。不仅如此,靠着那僵尸般的韧性、固执与行动力,同样的不幸肯定会一而再地到处被製造出来。



「……所以你才会时时陪在她旁边,事先防止灾害波及到周围吗?」



真是辛苦,就算是母女,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得紧紧的。



「我这样讲是不太好意思……但你如果能想点办法教好你女儿,那就实在太感谢了。我也明白你已经很费心了,不过还是……」



「我了解,她有很多地方令人看不过去。要是能在口头上骂骂她,多少还有办法改善……谁叫那孩子的通灵能力是零呢。」



妇人在苦笑间露出更深一层的无奈,然后深深行礼说道:



「唉,我会设法教好她的,还请你别见怪。那么我必须去帮她善后,今天先谈到这里吧。」



这么讲完,妇人又行了一次礼,随即轻鬆地纵身跃进下水道圆孔。



「咦?」



峻护不禁发出了声音。因为在他看来,妇人掉进坑里的身影就像「唰」地消失了一样。峻护连忙揉眼睛想再看清楚,当然这时妇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是眼睛的错觉……吗?哎,毕竟这个时间天色也差不多开始暗了。」



靠疲倦的脑袋迅速找出解释之后,峻护深深叹息。简直像晴天霹雳一样的这场事件,也告一段落了,今天没道理再碰上日本刀、自动手枪或电锯的威胁。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咦,月村?」



峻护回望同居人,露出了不解的脸。这是因为仰望他的真由愣得就像一隻呆头鹅。



「怎样?怎么了吗?还是你到现在才开始在怕那个危险的巫女?」



「没有,怎么会呢,那个女生是正牌的灵能力者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虽然真由说,不是峻护想的那样,但她的误解已在他身上种下症况严重的头痛种子——而这些琐碎的问题,在下一个瞬间都灰飞烟灭了。



「原来二之宫有像那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习惯,我之前都不知道。」



峻护花了一会儿才听懂真由的话,不过这不能怪他。



「——咦?什么?你说什么?」



动摇的情绪由他骨髓渐渐渗出:



「不好意思,那个……刚刚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讲一次吗?」



「咦?呃,我是说,原来二之宫有像那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习惯。因为你从刚才就一直一个人在讲些听不懂的话啊,像什么女儿或谁在费心之类的。



「等……等一下!我哪有自言自语,刚刚那边不是站了一个——



讲到这里,峻护噤了声,事态的严重度慢慢渗进他心里了。



猛摇头的他心想,不会吧,哪会有这种事?这种事有可能吗?没道理啊,但仔细一回想,确实找得出很多不自然的地方。例如那位妇人的形影怎么看都有点模糊、移动时也没声音、说话声听起来也怪怪的。再想得更仔细一点的话,不只真由,连身为女儿的巫女少女,好像都把妇人当成完全不存在一般。



「二之宫?你怎么了吗?」



峻护脸色发青地转向微微偏头发问的真由,说道:



「我有件事想问你,可以吗?」



「有事情问我?可以啊,只要我答得出来,我都会说。」



轻轻做过深呼吸之后,峻护开口:



「那我就问了,从刚才到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和你,还有那个穿巫女服的女生——就这三个人而已对吧?」



月村真由天真地笑了出来,这么回答说:



「是啊,当然囉,根本没有其他人啊。」



「二之宫?」



——晚了几拍以后。



「月村。」



「嗯。」



「回去吧,要快!用全速!」



「咦?要回去了吗?可是除灵还没——」



「不用管了啦!」



峻护硬牵起真由的手,拖也似地拔腿就跑。他心里只祈祷着能尽早回到家,就算快一秒也好。



*



——然而到了隔天。



地点在神宫寺学图一年A班的教室,导师交待事情的时间。



班上同学还在鼓譟,真由则用宗教狂热者的眼神崇拜地望着讲台,而峻护的目光落在桌上,整张脸发青。



「所谓的战斗。」



站在讲台上的转学生,是这样做起自我介绍的:



「只要能在自己心里分出胜负,那就够了。简单来讲,自己一认输就等于输了,没认输的话就永远不算输。站在法理正义这一边的人,时时都背着作战的宿命,是绝不允许败北的。因此对声张正义者来说,不屈的斗志是一项必要的资质。不用说,那也是构成我灵魂的主要元素,换言之我的意思是——」



峻护可以感觉到,声音主人的目光正朝自己刺过来:



「我绝不会放过看准的猎物,就这样而已。」



他不用看也知道。无视校规穿巫女服上学的小个子少女,这时候肯定正眼神爱睏地扬起一边嘴角,对着他狞笑,



「对不起喔。」



这次又换成「另一个人」在说话:



「我们昨天本来就是来这间学校办转学手续的。所以呢,我也明白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昨天要讲有点不方便,再说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吧?而且我也希望,至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安息。」



某阵声音满是歉意地说,像在听纸杯电话筒那样,那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模糊。



「我吓了一跳耶,二之宫,没想到会这么巧。我还以为那女生肯定是小学生或国中生,结果竟然和我们一样年纪。能和她同班实在太高兴了,等一下立刻请她继续帮我们除灵吧。」



「…………」



峻护的精神,已经没有容量能回应声音兴高采烈地对他笑的真由了。



那是位小个子的少女,不开口时漂亮得简直就像凋塑品,眼皮上彷彿总是有睡魔常驻。即使在学校她也毫不顾忌地穿着巫女服,就像颗红白双色的炸弹。



那是位露出和缓笑容的高雅女性。她是名副其实的「监护人」,时时刻刻都守在令人伤脑筋的女儿背后,就为尽到监视与保护的责任。同时她也是一般人眼中看不见的「某种存在」。



而她们的名字——



「我叫久远院祭,请多指教。话说回来,我应该很快就会和各位说再见就是了。」



「我是久远院君江,希望各位多指教。话说回来,在场能听见我的声音的,好像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呢。」



「…………」



饶了我吧!



「碰」地一头趴到桌上的峻护,据说只讲了这么一句。



待续……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