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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从东西线竹桥站出来,走到皇居东御苑的阳菜子,看著眼前紧闭的平川门,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面容严肃的守卫在门口站得直挺挺。看了才知道,开门时间是九点整。从他那难以形容的庄严站姿所散发出来的氛围,想来这时间必定是分秒不差。



不愧是皇居,江户的龙穴。一股莫名的感动就要被唤起,但她现在可没时间悠哉地欣赏。



──我这个笨蛋,今天怎么可能会是单纯找我出来。



开了门就进去会合──这种天真的想法绝不适用。九点观景台的话,就必须准时出现在那地方。可是以女子的脚程来计算,进门后得花十五分钟才能抵达观景台。另外,从位于北侧的另一个出入口,北桔梗门进去的话,离观景台的距离会稍微近一点,但现在才往那里移动,并不会有太大差异。



阳菜子一面暗骂自己糊涂,一面确认状况。



皇居被护城河包围,要前往城门就只能过桥,没有其他法子可以突破城墙跟雄伟的大门。她虽想到趁守卫不注意时跳上城墙翻跃过去,但这方法需要一段距离的助跑,在这个太阳已高挂的青天下,即使糊弄了守卫的眼睛,也立刻会被路过的人发现。因为在皇居附近慢跑的人,竟意想不到地多。



她想转身就逃。不用想像便能知道他会怎么挖苦迟到这件事。可是她也明白逃跑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只能狂奔了……



她在原地轻轻地垫脚跳跃。



透过央求先把入场券拿到手,等时间渐渐逼近。



十分钟过后。



守卫费力打开门的同时,阳菜子冲进门缝中。小姐,这样很危险!阳菜子不顾瞪大双眼的守卫,卖力奔跑,更确切的形容是像在弹跳一样用脚尖蹬地。没时间按正规的路线前进。阳菜子在心中一边道歉,一边穿越草皮,再一脚踩上迎面出现的石墙,一口气纵身跃起。



额头上渗出汗水,她以最短距离朝观景台──位于御苑中央的小山山顶前进。就算眼前的路已是尽头,她也不为所动,维持速度,跳到相隔五公尺远的另一片石墙上。



风刮著脸颊。



睽违已久的感觉。



在村子里的时候,她总是像这样与穗乃香他们奔驰在山野林间。可是这点运动从未让她冒汗过。



就在阳菜子快要爬完不算道路的路程时,她停下脚步,一瞥左手的手表。九点四分三十七秒。还不错,但迟到终究是迟到。



身体明明热得很,指尖却冷冰冰。阳菜子静静地深吸一口气。



刚好九点五分。



使呼吸匀整过后,阳菜子踏出最后一步,一如预料,惣真已经在那里了。当然,他的衣著跟呼吸都丝毫不显紊乱。



──怪物。



他应该在尚距五公里时就发现阳菜子的到来,却没有回头的意思。明明这地方没有任何栏杆,踩错一步就会滑落,他却屹立在最惊险的边缘,背著手冷冷眺望眼前的景物。



「……对不起,我迟到了。」



声音沙哑。阳菜子走到没有回应的惣真身旁,与他隔了两个人左右的距离,视线望向跟他相同的方位。以前也许可以看得到海吧,但如今视野全被大手町矗立的大楼掩盖。面对这个无趣乏味的街景,他在想什么。



自她懂事以来,向坂惣真就是特别的,从没看过他出过什么纰漏。无论是功课、剑术、体术,或交涉术、识破谎言游戏,村子所教的一切,惣真打一开始就做到完美。每次训练若对上他,阳菜子的身体就会发抖。就算是成年人,也没几个能对毫无破绽的他有效施展出忍术。



她曾听说他背负成为下一代领导的期待,以京都大学法学部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便高调地进入了外交部。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是在阳菜子大学毕业的三月,从那之后,别说是见面了,连邮件电话都不曾往来。但他当然不可能因此就沉浸在感伤之中。



斜眼往上瞧了瞧惣真。服贴的三七分油头与银框圆形眼镜,比起一名公仆,更像高智商流氓。明明两人只差两岁──而且还是他比较小──但这份威严却属于遍尝过辛酸甜美的黑手党头目。



不久,惣真终于缓缓开口。



「我记得宣称再也不要跟村子扯上关系的人是你。」



他的话像冰块一样冰冷,抚过阳菜子的心脏。吞下往上涌的唾沫后,她极力伪装平静。



「这份心情现在也没有改变。」



「那你为什么使用了忍术?」



「那才算不上什么忍术,我只是稍微变装后去找人而已。这是那么值得追究的事吗?」



「从别人的皮包里拿走资料,偷看手机之后还加以备份,这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为。」



「……你看到了?」



忍不住瞪他,但惣真依旧不看阳菜子一眼。微微眯起眼睛,像蛇吐信一样细细地吁了一声。



「就算你自以为已经跟村子断绝任何关系,但要是闹上警局,依然会给村里造成困扰。不管是多么陈腐的技巧,忍术终归是忍术。舍弃在村里学的一切,永远活得像一个影子,说好的约定不是这样吗?」



光是听著他毫无抑扬顿挫平淡相告的声音,阳菜子的胃就翻搅起来。捏了捏紧绷的脸庞,同时机械式地回答:「非常抱歉。」



回忆。



逐渐复苏。



阳菜子想起,比起爸爸,形同村子里的象徵的这个男人,才是她最不善应付的人。单方面的压迫和傲慢。他讲求合理绝不犯错,深信这样才是正义,从不怀疑。设身处地为人著想等等,他如果会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操纵对方罢了。



不应该来的,果然该转身逃开。阳菜子再次后悔。



「说吧。」



「咦?」



「是什么原因让你做了哪些事,全部一字不漏地报告上来。」



「有必要吗?这种事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报告是你的义务。还是说你的脑容量小到连这些事都记不得?」



──冷静,要冷静。



拳头握得过于使劲,感觉手指都要贯穿手掌了。阳菜子忍住出拳揍人的冲动,并非出于好心或者顾自己的体面,单纯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敌不过他。



「……当然行,不过没有什么重要情报。」



「我并不期待,快说。」



咬咬牙,把差点发出的「啧」一声封闭在口中,无奈地从和泉泽找她商量的地方开始说起。虽然愈说只会愈暴露出和泉泽是个稀世笨蛋,她依然尽可能撇下情绪,努力只传达事实。



等她说完发觉森川就是间谍的部分后,惣真不屑地说:



「……真是个好比愚蠢展示会的女人。我反倒让你给感动了呢。」



「有必要说成这样吗?」



「一切都是偶然造成,事情能顺利进行只是你运气好。你想过如果那女孩没去那家店;或者合约书已经交给第三人;还是她把东西寄放在出租保险箱了,那你要怎么做?志得意满地以为这点程度就算完成任务吗?蠢货。」



「你这种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才应该改一改吧?就算你是名公务员,说话方式若与年纪太不相符,一样会显得突兀哦。」



「感谢你的忠告。我也觉得你这种咬牙切齿的说话方式,一点也不像一个快要迈入三十岁的女人该有的模样。」



──真不可爱!



就在阳菜子打算豁出去,出手动粗时,惣真第一次转头看她。



「不惜背叛村子也要选的路就是这样吗?」



深邃,像一潭深渊的眼眸。



在这对眼睛隐含轻蔑的注视下,怒气等等顿时消去,只觉心变得愈来愈冰凉。



「傻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吗?还以为你终于找回身为忍者的骄傲,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那种窝囊废,滥用我们宝贵的技能。」



「说话真失礼,他才不……能不算是窝囊废,但并不是坏人。再说,为他人而行动又有什么问题?这样不是很好吗。是你们太冷静不受感情左右了。」



「不是坏人?」



惣真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过于诡异的模样,让阳菜子感到一时恐惧。



「话说回来,你曾说过之所以决定进那家公司,是因为公司的格言是『利他之心』这种傻呼呼的梦话啊。都过了五年以上了,你却还没醒啊,既然这样,乾脆就此长眠不起好了。」



「什……」



「啊,我想起来了。你当初拋弃村子,也是因为作著想要结婚建立幸福家庭之类的这种暧昧模糊的幼稚白日梦啊。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啊。了不起,那你就继续下去,来个振臂呼吁『爱能拯救地球』吧。大呼口号就感到心满意足的做法很适合你。除此之外,什么都别做,就这样放任你的脑子流脓,落魄地死去吧。」



惣真的表情与他的言语相反,笑容愈来愈灿烂。



阳菜子至今已经见识过好几次惣真那侮蔑的眼神,但这是他第一次把怒意表现得如此明显。冰冷的针从头顶掉落,连指头都竖起鸡皮疙瘩。



惣真收回表情,空洞地俯视阳菜子。



「这是最后的警告,别再使用忍术,也别做任何多余的举动。丢下那个窝囊废。这种男人是继任者的话,那家公司也看不到未来了,去准备换工作吧。」



一阵寒风在两人之间刮过。



──毫无改变。



无论是阳菜子,或是惣真。



理所当然,因为他们都没有试图去改变。反抗是种麻烦,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听从,因此只能一直逃避下去。村子毫不留情地与这样的阳菜子做切割。不需要没用的无能者,于是把她当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因此,惣真至今都不曾怀疑过,径自认为阳菜子会屈服,他们的论调才是合情合理的正义。



然而。



「……不要。」



出乎意料的声音打从肚子里冒出来。



惣真疑惑地蹙起眉头,阳菜子定睛望著他。



「我没办法就这样默默地坐视不管。我喜欢这家公司,想要一直待下去,而且课长虽然的确是个笨蛋,我却无法拋下他不管。既然自己有能力做到,当然会想去做,不是吗?你自己不也曾经这么说过?」



──我最讨厌不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老是说梦话的人。



最后一次见面时,惣真确实这么说过。当然,他那时的意思绝非如此。



惣真面有难色地撇著嘴角。



「……没想到你会蠢到这种地步。」



「不然你说要怎样!」



「也是啊……」



惣真像在作戏一样,右手缓缓地摩娑下颚。



接著──



「去死吗?」



一副理所当然地提问。



然后垂下眉毛,彷佛在看什么可悲的东西。



「蠢成这样,活下去也很辛苦吧。不过我也不是魔鬼。看在我们同乡的情谊,我就不真的动手夺去你的性命了,取而代之,让你在社会上被彻底抹煞掉吧。被冤枉还是被诽谤,你要哪一种?」



「这种……小人做法……」



「放心吧,村子里会收留你的人。没有什么比你就这样躲下去直到真正死亡那一天,还值得令人感谢了。即使是你这种程度,在生孩子方面还是能派上用场吧。」



「……你这种男尊女卑的态度,对公务员来说,会是致命伤!总有一天你会栽跟斗的!」



「你以为我会犯这种错吗?」



──行不通,这家伙听不懂日语。



八成是个不知情感为何物的人类。不,根本就是个被养来当忍者的机器人,没有心的人又怎么称得上是人类呢。



可是……阳菜子紧咬牙根。



惣真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阳菜子都会被抹杀,永远无法再重返社会。



「……既然如此,那由你来训练我啊。」



「你说什么?」



「和我不一样,对这么出色又优秀的你来说,训练我一个人是件简单的事吧。既然不想让缺乏大脑的我随意在这世上走动,那你就补齐我缺少的部分啊。」



「这是在拜托人的态度吗?」



看著端起架子的阳菜子,惣真首度露出傻眼的神情。



──啊,这是他真正的样子,好久没看到了。



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稍微窥见到这张属于青梅竹马的表情时,阳菜子的心底瞬间雀跃了一下。同时她也对这么天真的自己感到烦闷。



「管理在东京的忍者也是你的责任吧?」



「你不是已经脱离忍者了?」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短期回到忍者身分嘛。真是死脑筋。」



惣真皱起五官,似乎感到受不了。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公司虽然没有松叶那么大,但好歹也是有些知名度的企业。在业界还算吃得开。森川出卖公司的结果,有可能会让业绩恶化进而影响股价,业界的势力版图也会有所变化。若是能够一一掌握到这些状况,对惣真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这番话有一半是随口胡诌,但阳菜子自己也觉得似乎有这么些道理。即使预料得到他会用「太天真」来驳回,她也不能就这么在此退缩。



「比起就只为了对付我一个人,而在背后动手脚,这个提案不是更有好处?」



苑内开始热闹起来。



大概是观光客聚集起来了,空气起了变化。这个观景台也迟早会涌入人潮。



「…………行,就依你。」



漫长的沉默后,惣真收起下颚,方才浮现的真面貌早已消失无踪。



「虽然这不过是垂死的挣扎,但看在你那么努力地动起蠢脑袋的份上,我答应你。不过,得先通过测试再说。」



他在说话时竖起右手的食指。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期间,你得查到这个叫森川的男人跟谁勾结,有什么目的。就算结果只是他想在换工作的同时,顺带报复一下,你也要找齐相关证据,可是禁止用变装术。」



「咦,等、等等,那样的话,我……」



「是啊,就无能为力了,不过,那是你太倚赖变装了。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才能,的确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不管你的造型多有变化,只靠这个终有一天会出现破绽。至今没有被别人识破,你要当成是奇迹。」



──并不是没有人识破。



那个被自己称作窝囊废的和泉泽正是唯一识破的人,惣真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呢?虽然想见识看看,可是这么做换来的不只是挨骂,肯定还会被强制遣返村子,一切画下句点,于是她选择不说。



「只会变装的家伙本来就不够资格被认定为忍者。你要真想让我同意,至少也得表现出最基本的实力。不愿意的话,这一切都免谈了。」



有其他人靠近的气息愈来愈浓。



惣真不待一直低著头的阳菜子做出回应,径自转身背对她。他所朝向的并非一般下山的坡道,而是阳菜子现身时穿过的树林。



「一个星期后同一时间,在这里报告。今后怎么处置将取决于你的调查结果。办不到的话,就放弃一切,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拋下这句话后,惣真的身影瞬间消失,真的就在倏忽间,无声无息。



──果然是怪物。



阳菜子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原地。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御苑外头了吧。他究竟做了什么才有这身本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已经无路可退了。



全身上下一口气飙出汗水,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力。



干嘛为了那个笨蛋课长,遭受如此对待呢?怒意逐渐沸腾,然而做出选择的毕竟是自己。而且她早就隐约料到了,就算没有和泉泽这件事,总有一天还是会演变成这样。



阳菜子就这么颓然坐在地面好一会儿,直到一群抵达观景台的银发女性们一面七嘴八舌嚷嚷:「哎呀哎呀,怎么啦。」一面把她扶起。



「跟未婚夫的久别重逢,怎么样了?」



一回到家,盘腿坐在客厅椅子上,只穿著底衣的穗乃香正在仔细上妆。她通常都会交代不要在共用空间只穿这样,要化妆也在自己的房间画。可是现在她没有心力去唠叨这些。穗乃香肯定是明知道这一切,才在客厅等她。



「我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件事。」



「又来了。你们不是村子里公认的一对吗?」



「不要说这种让人作恶的话好吗!那是我爸想让那家伙继承家业而擅自决定的事。再怎么搞错时代也该有限度,连同这种地方,我都超级讨厌。」



眼下,阳菜子已经与家中断绝关系,听说总有一天要将惣真收为养子的事早已谈好。反正那些人对于血缘等等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惣真愿意继承家业,就没有理由执著在婚姻上头。原本想让他跟阳菜子结婚,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样比较合情合理罢了。



「话说回来,跟惣真通风报信的果然是穗乃啊。你跟踪我吗?」



「怎么可能,那绝对是别人吧,我被发现的危险性那么高,又还得上班呢。我不过是寄信跟他说小阳复出了。」



穗乃香泰然自若地承认,继续贴上第二层假睫毛。



「不过,不要怪我哦。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是村子的人。虽然小阳对我很重要,但命令优先于友情啊。没有上报首领,而是跟小惣报告,这算我做给你的人情了。」



「我懂,也不在意。可是……你对这种事一点疑问都没有吗?被村子绑住,得不到自由,你难道就没想过逃离吗?」



「不会啊?因为这说穿了,不过就是在决定人生的优先顺序是什么吧?我并不讨厌当忍者的自己啊。每次要去做交代下来的任务时,我都兴奋不已,跟村子的利害关系又刚好一致,对我来说不成问题啊。」



穗乃香的嘴巴跟手忙碌得动个不停的同时,她的脸愈来愈美艳,阳菜子带著欣羡的目光凝望她。不需要集中托高的胸脯在调整内衣的衬托下,看起来就像刚捶打出的麻糬。人生真不公平,阳菜子的目光移向自己过于客气的胸部──人家都说女忍者最重要的必须条件就是美色,可你为什么每个地方都迟迟未见发育呢?惣真曾对她说过的话,让她记恨至今。而且那家伙并不只是在说风凉话,而是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这么问,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新仇旧恨让她更火大。



「穗乃真酷,像我就没办法那么坚强。」



她拉开椅子,坐在穗乃香对面。



穗乃香一面小心翼翼地涂上睫毛膏,一面发出慵懒的声音。



「说什么呢。在我看来,小阳才真有胆量。虽说你们是父女,但我就绝不可能主动找首领谈判,还与整个村子为敌。而且我也绝对不要跟小惣争吵。」



「我才没有要吵,都是那家伙太过分了!」



「可是小阳你总是不退让啊。我看今天你也一定没有真心道歉吧?」



阳菜子无话可回,选择沉默,穗乃香见状便咯咯地笑了。



「果然,我就说嘛。不过没关系啊,小阳就一直这样吧。我是我,小阳是小阳。我们两人之间并不分谁好谁坏。真要说的话,我非常喜欢小阳这笨拙的一面。」



「可是你还是会监视啊?」



「因为那就是我的工作嘛。」



穗乃香边说边在脸颊拍上加了珍珠光的亮粉。抿嘴微笑的她已完美化身成夜之女郎。



「那你跟小惣聊了什么啊?」



阳菜子对毫不掩饰兴致的穗乃香露出苦笑,老老实实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不过,她隐藏了为什么自己会想到动用忍术的原由。



「嗯……不能使用变装术啊。不愧是小惣,真严格。但感觉好像很有趣。」



「一副事不关己。」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啊。对了,我手上有的道具都借给你吧。在小阳离开村子后的这段期间,很多东西都有所进化喔?好比飞镖,已经不拘泥于原型了,看了会吓你一跳哦。」



「咦?可是……可以吗?不会被骂吗?」



「有什么关系?他又没有交代我不能帮你。对了,既然还有点时间,我让你看看我的收藏。我可以把一整套完整借给你哦,反正我可以要求追加,要多少都行。」



这么说的穗乃香眼神闪耀著欢快,得意地微笑。



一个星期为时短暂。变装术被禁的阳菜子能做到的事并不多。



她不认为森川会冒著可能被确认的危险性,使用公司信箱与松叶商事互通有无。是个人的免费信箱还是电话呢?不管哪一种,只要抢过他的手机就一切真相大白,可是要在对方知道自己姓名身分的情况下,成功做到这点并且不被怀疑,根本就难如登天。再说,森川的手机永远都放在西装的内侧口袋里。



虽然也不是没想过偷偷使用变装术,却又碍于不知道惣真的手下潜藏在什么地方。假扮成陌生人然后在小酒馆与他接触偷走手机,明明就是一件轻松的事,阳菜子一面在心中感叹,一面隔著电脑观察坐在斜前方的森川。跟村里的同伴联络一声,也许就可以帮她入侵电脑,但这法子恐怕跟变装术一样,算是违反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