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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B 1 木棉手帕(2 / 2)


到七月以后,两人之间就将相隔数百公里的距离,这是严酷的事实。 但不能一味地指责这个障碍把一切都推向了不好的方向。可以认为,正因为有障碍,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才会加深。



而现在就是这样,我感觉到了。我和茧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已经变成了零。我们正准备一同面对挑战。



仔细想想,最近我们两人的对话、似乎都只是出于惰性。即使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像刚开始交往时那样,对对方细微的话语或是举动都要做出敏感的回应。我一直善意地把这解释为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关系,但如果刻意往不好的方面说,也可以认为我们两人已经进入了倦怠期。



这次的东京之行,或许可以成为使两人的关系向更好的方向推进的契机。



我发动车子。在最近的十字路口左拐,开进了那家至今已经使用了无数次的爱情旅馆。两人都没有说,但都心领神会。



于是我们做爱。今天她即使不用嘴我那话儿也能充分地做好准备。她比平时更用力地抱住我的背。完全没有那种惰性感。我一边激烈地扭动身体,一边久违地回忆起,刚开始交往时的事,那时我们因为经验不足,身心都胡乱地躁动着。



久违的还有同时高潮。我甚至想,就这样死掉也无所谓了。



去你妈的东京!



此后的十天时间里都是在匆忙中渡过的。虽然瓦楞纸礼拜二就送来了,但我还是必须在之后的一周里住在这个房间。只有目前的生活所不需要的东西,比如说冬天穿的衣物之类的,是可以打包的东西。对于大块的行李,我决定到周末再装箱,结果,房间里堆满了瓦楞纸箱,使人陷入精神不安定的状态。茧为了帮忙也曾来过一次,但这房间脏得让她感到泄气,所以很快就回去了。



三十号的晚上,我把使用到最后一刻的电视机等捆起来,一号的早上我又早起把杯子和洗漱用品之类的收拾起来。刚过早上八点搬家人员就来了,因为有些东西我要自己带去东京,还有些东西我要留在房子,我为了指示他们费了不少劲。九点刚过搬出就完成了,然后我终于要去上班了。到了公司以后反而除了接受任免以外就没事做了,我和海藤两人为打发时间而劳神不少。



到了下午,总务部长终于来了,于是三人一同出发。搭乘新干线一个半小时候后抵达了东京的街道,街上出乎预想地脏乱差,而且还很热。因为我和海藤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岗位上,三个人一起巡视了各自的岗位,被介绍给各种各样的人,当终于从职场参观中解脱出来时,已经过了傍晚的五点了。此时我已经精疲力竭了。因为今天早上没怎么睡好,还有点睡眠不足的感觉。



在这种状态下部长又带我们去墨东宿舍。搭乘地铁都营浅草线,出了地面以后在一个叫京成曳舟的车站下车,徒步走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宿舍。那边有个自称是宿舍长的大叔,部长把我们托付给他以后,好像工作就结束了,留下一句:“那么,海藤君铃木君,请好好加油。”,说完就回去了。



今天好像是入住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大批的人在,全都不明就里地在楼里东奔西跑。大部分是和我们一样从地方GIFT来的派遣社员模样的人,走廊里堆积的行李中,有些是从仙台和福冈送过来的。



房间的分配是,我在305室,海藤在隔壁的306室。问宿舍长拿了钥匙以后我们去各了自的房间,发现早上搬出的行李已经送到了,杂乱地堆着,好像一部分在房间里一部分在走廊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西服换成室内服,接着把被子的包裹打开就这样躺在上面。一眨眼就睡着了。但是晚上九点馆里有广播,所以我很快就起来了。宿舍长要向大家大致说明了一下住宿的转账方法、电话、浴室、契约食堂的使用方法之类的。用完的瓦楞纸要在明天早上收拾好扔到垃圾箱里去,所以今天必须把行李都解开。



回到房间后,我先把所有的瓦楞纸箱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把用完的瓦楞纸放在走廊上。大致把行李都解开后,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此时,我想起要给茧打个电话。房间里的电话还不能用,我查看了电话号码记在心里,然后到外面去找公用电话。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公园里找到了电话亭,我拨了茧的电话号码。



“我是成冈。”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好像已经睡下了。



“是我。”



“啊,夕君?”她的声音兴奋起来,我送了一口气,“——现在在东京?”



“是的。”电话卡的度数不停地减少。我把自己房间专用的电话号码告诉她,让她记在本子上。“啊,不过现在好像还不能用。等到可以用了,我再给你打电话。”我补充道。



她听了以后,问:“那你现在是从哪里打的?”当然是从公用电话啦,这还用说。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度数已经减了十几度。



“那啥,明天不是茧的生日吗?我傍晚会回静冈,我的房间里已经没有被子了,可以住在你那吗?”



“哎,你要来?”声音中带着兴奋,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



“当然。”我明快地说。“你以为我不会回来?”



“可是你不是说去东京了吗?”



“就算去了东京,坐光号只要一小时就能回来了。”我一边回答,一边关注电话卡度数的减少,“嗯。那明天晚上,不要吃饭,等我回来。”



“知道了。……谢谢你,夕君。”



“嗯,那明天见。”说完,就在我把话筒放回钩子的前一刻,度数又减少了一度,我咂着舌头把电话卡抽出来。



回到房间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了。一看钟已经过了十点,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我有这么累吗?我睡眼稀松地打开门,发现海藤站在那儿。他看了我一眼,立刻浮现担心的表情。



“阿铃你没事吧?你看上去很累啊。”



“没事。倒不如说,海藤你怎么会那么有精神,在我看来很不可思议啊。”他昨天应该和我一样,身心都经受了严酷的折磨才对。



“真的到东京来了,心里怪兴奋的,所以神经有点紧绷吧。……那啥,要不要先出去吃顿饭?然后用一天时间到处看看附近有些什么东西,阿铃要不要一起来?”



“我没有那么好的精神。”我反射性地回答,但事实上,我今天要做的事需要我更加打起精神,“不过一起吃顿早饭还是可以的,等我一下。”



于是我和海藤一起吃了一顿早饭兼午饭,吃完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动作太慢的话,就要没时间买礼物了。我回到房间,抱着装满要换的衣服的手提包快速离开宿舍。先到银行取出十万现金,再坐地铁,虽然换乘有点晕,不过总算在下午一点踏上了银座的土地。店铺看起来很高级,我几乎被它们的气势压倒,但还是走进一家引人注目的宝石店瞧瞧。在那家店调查了一下行情后,我又去了一家百货商店的宝石专柜,买了我要的东西。此时是下午两点。时间比预想还宽裕。



当我下午四点前到达静冈的公寓时,我反省,要是再多花点时间来选礼物就好了。不过已经迟了。



电话还能用,在电话薄里查了以前经常和茧一起去的那家饭店的电话号码,打电话预约。然后我就没事做了。呆在连电视机都没有的房间里,要打发时间可不容易。最后,我决定开车去柏青哥屋。我坐在一般机而不是发烧机上,一边一颗一颗地打弹珠一边等待时间的流逝。在前去祝贺恋人生日的前夕,却还在玩弹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



我一开始只是当做打发时间,结果却意想不到地连续中奖,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想到一个主意,要是全部都换成糖果,把它们全部当做礼物的话,从分量上来看也许会很霸气,不过把柏青哥屋里的奖品当做礼物毕竟拉不下脸,还是放弃了,我还是很平常地换成钱。



出了店以后我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电话一问,得知她已经回家了。我说十分钟后到就挂了电话,依照约定来到她家门前。西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夕阳的色彩。



我一按下门铃,门就开了。



“夕君……。真的来了啊。”



事隔四天再次看到她的脸。并不是什么久别。但我对今天的重逢却有特别的感慨。因为我感到,这是跨越百八十公里距离的重逢。



坐进助手席的时候,茧的目光停留在后座上的包裹。我抢先说:“那个就当作晚饭后的惊喜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们准时来到了预约的饭店。因为是开车来的,所以很遗憾不能点酒精类的东西,但是料理还是如期待中的美味,没有辜负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两人的谈话也热烈。我这边有像山一样多的谈资,到前天为止才弄完的捆行李工作,有关从昨天开始入住的墨东宿舍的各种事情,还有今天在地铁迷路的事。



回到停车场,两人上车后,我把手伸向后座,把第一份礼物递给她。茧先把它紧抱在怀里,然后双眼放光地问:“可以打开吗?”



“可以,打开吧。”我说完,她就解下丝带,揭开包装纸,打开盒盖。看到里面有两只靴子形状的酒杯,她发出欢呼。



“啊,厉害。这不是那个吗?”



“没错。”



“《男女7人》大家用来喝酒的那个会咕嘟咕嘟地响的东西。这还有的卖啊。”



“嗯。顺便说一下——还是不说比较好啊。……这是内部流通的商品。”



“啊,是吗。夕君现在真是想弄到什么礼物就能弄到什么礼物。不过,在所有东西里面,我个人觉得最好的,就是这个。夕君的眼光,太棒了。……真的谢谢你。好高兴。”说完,茧吻了一下我的左脸颊。



“小心不要摔碎了。”我为了掩饰羞涩而说道,然后发动车子。



茧现在已经够高兴了,但好戏还在后头呢。那对靴子在六月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社内贩卖里买到了,但是当时和今天状况不同。我还有一件想送的东西。



我们到了她的房间,在床上并排坐下,反复地拥抱接吻,我估摸着时候已到,决定把东西给她。



“等一下。茧,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她看到盒子的大小,一定已在心中对里面的东西做出了一定程度的猜想。她屏息解开丝带,卸下包装纸。里面现出一个蓝色天鹅绒包装的盒子。



她打开盖子,大口吸气,然后看我的眼睛,眼神在催促我:在这里说点什么啊。



“虽然从这个月开始,我们过上了东京和静冈两地分离的生活,但是,我会一直想着你的,这个东西就包含了我的这份心情。”



“夕君……。那句话,你还记得啊。”茧的视线不停地在我和戒指之间往返。



“当然。”我回答。



“这个,是红宝石吧?我知道,很贵吧?”她变成边哭边笑的表情。



“嗯。如果茧生在其他月份的话,我大概就会买更大颗的了。”



“应该是更便宜的,不对。……我就喜欢夕君这一点。最喜欢了。”



我也是,想说这话却被她的嘴唇给堵上了。她脸颊上的泪珠不知何时移到了我的脸颊上。



“这么快乐的生日……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真的好高兴。”



“为什么茧……要这么悲观……明年我会让你过一个更加……更加……漂亮的生日……。”



因为喘不上气,接吻只得暂时中断。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紧搂住对方颤抖的身体。



此时的我门正处于幸福的顶点。